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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中午時分,我們終於可以離開大廳。警方説出了我和由香的房間,館內任何地方我們都可以自由行動,但若要離開這棟建築,一定要先知會附近的警察。

    雖然如此,其實也沒什麼地方好去,所以大夥兒還是留在大廳。大家似乎都很在意警方的一舉一動,看着他們忙綠地轉來轉去,所有人都更加不安。

    我聞到一股香味,抬起頭,看見小林真穗正端着咖啡進來。這個女人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她身為女主人的義務。我們道了謝,紛紛伸手拿咖啡,旁邊還附有蛋糕和小餅乾。大夥應該都沒什麼食慾,但這種小點心倒不會吃不下,因此加奈江他們都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先不談桐生小姐遺書失蹤的事,但如果是外面入侵的小偷殺了由香,為什麼又要選那個房間呢?”咖啡杯端在嘴邊,蒼介嘀咕着。

    “只是碰巧吧!”直至回答。“從外面入侵,一定想先找玻璃窗户沒上鎖的房間,才會選由香的房間下手。”

    “居然不鎖窗户?由香姊怎麼搞的嘛!”或許想到表姊的死又悲從中來,加奈江手裏拿着蛋糕,眼眶噙着淚水。

    “可是,”曜子歪着頭説:“如果是真的,那兇手為什麼要殺她呢?她又沒被強暴,只是偷東西,不需要殺人呀!”

    “也許她醒了過來,歹徒怕嘈雜聲惹來麻煩,才會一刀殺了她。一定是這樣,那傢伙一定是瘋了。”健彥不知何時拿了白蘭地過來,一邊倒一邊説。

    “喂!大白天的不要給我喝酒!”蒼介大聲呵斥,但健彥仍默不作聲地一口喝下白蘭地。

    “有什麼關係嘛!我也想喝杯了。真穗小姐,請給我杯子。”

    曜子説完,加奈江接着説:“我也要。”

    一旁的蒼介滿臉怒容。

    曜子在真穗拿來的杯子裏倒進白蘭地,入口之前歪着頭説:“只因為由香醒來就殺了她,我實在不明白。”

    “為什麼?”健彥問。

    “如果是那樣,我們當時應該會聽到喊叫的聲音呀!就算沒時間喊,也會留下一點抵抗打鬥的痕跡吧?可是警方都沒提這種事。”

    “出其不意的話,就無法抵抗了。”説話的是直之,“尤其兇手是男人的話。”

    “而且,她的頸子有被勒的痕跡。”蒼介想起警方的敍述。“頸子被勒住後斷氣,再一刀刺死。”

    “可是警部説由香是斷氣之後,才被人勒住脖子的。”曜子説。

    曜子的話讓蒼介一時之間啞口無言,清了清喉嚨繼續説:“那一定是變態傢伙乾的,普通搶匪不會幹這種事吧?”

    説兇手心理變態,是很好的假設,至少説明整起事件有詭異之處。其中有集隔熱頗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對了,媽媽,我想先去整理行李準備回家。”加奈江打破沉默。“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才能走,所以我想先準備好隨時能離開。一直坐在這裏心情都鬱悶了起來。”

    “也對,我們走吧!”曜子同意,把尚未喝光的白蘭地杯子放在桌上,母女倆手牽手離開了大廳。

    其他人也準備要起身,但又停了下來,看看周遭的人。他們的臉上透露着不安,擔心自己不在時不知道會被説得多難聽。最後,大部分的人還是選擇離開,只剩下健彥一人。

    我也離開了大廳。刑警應該還在我房間裏調查,我想若無其事地區打聽一下鑑定結果。

    我一邊看着中庭,一邊走出迴廊。迴廊上有幾位搜查警察忙進忙出,其中一個警察蹲在水池邊。那是昨晚我跳過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

    他在幹嘛?發現什麼了嗎?我踮起腳尖看。

    “怎麼了?”突然有人從背後叫我,我下了一跳回頭。古木律師和驂澤弘美就在後面。

    “啊!是律師啊!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他們在做什麼。”

    “這個嘛!兇手要殺從外面入侵的話,一定會通過庭院的。他們大概在找兇手留下的東西或是痕跡吧?哎呀,那位刑警在搜索的地方還真特別,水池邊會有什麼東西嗎?”

    看來古木律師和我有相同的疑慮。

    “我去問問看。”説完,驂澤弘美隨即進入旁邊的空房,打開裏面的玻璃窗,跳進庭院。警察立刻阻止了他,但他還是毫無顧忌地上前搭話。

    “他好活潑啊!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我望着弘美的背影説。

    “那孩子是高顯先生託我照顧的。”古木律師一雙小眼睛眯得更細了。

    “哦,是嗎?”我有點吃驚,這是我第一次聽到。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高顯先生臨終前對我最後的託付。聽説弘美是他朋友的小孩,不過他很認真,倒茶、打雜這種最近女孩子都不愛做的事他都做,還很熱心學習呢!”

    “加奈江説他長得很俊美呢!”

    聽我這麼一説,古木律師微笑地點頭:“俊美啊!真像加奈江會説的話。不過確實沒錯,他們年齡差不多大,也難免會對彼此有興趣,需要多多留心。不過他原本就是個好孩子,應該沒問題的。”

    誇讚之詞剛説完,當事人弘美回來了。

    “他們説發現了腳印。”

    “腳印?兇手的嗎?”

    “這個嘛!他們説還不確定。”弘美歪着頭説。

    “刑警説,平常這個地方不應該有腳印的。”

    “説得也是。”古木律師把視線移往外頭。庭院的步道上鋪滿了石子,只有種樹的地方才有泥土。如果只是單純的散步,並不會留下腳印。我感到腋下不斷地在冒汗。搜查警察還坐在水池旁邊,也許他們正在考慮利用石膏,把腳印的模型給拓下來。

    “昨天早上,這裏下過雨吧?”驂澤弘美突然説。

    “嗯,是啊!”

    “這麼説來,那個腳印是昨天到今天早上這段時間留下來的。要是更早之前的話,應該會被雨水沖掉。”

    “哦,沒錯。”古木律師頗表贊同。

    我看着驂澤弘美那張端正的臉,感到陣陣地胃痛。

    “光看留下腳印的地方,如果那真的是兇手的腳印,表示兇手是外面的人。”

    “這很難説。裏面的人也可以穿過中庭啊!”撥了一下頭髮,弘美斷然地説。

    “話是沒錯,可是腳印的位置為什麼在那裏?感覺好像要跳進水池一樣。”

    “説不定是要跳過去喔!你們看,那裏最窄,要跳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驂澤弘美竟然説出令我大吃一驚的話。

    這時,小林真穗從對面的迴廊小跑步跑了過來。“有一通律師事務所來的電話,對方説助理聽也可以。”

    “好,我去。”弘美跟着真穗走向迴廊。

    看着他們的背影,我鬆了口氣。

    “您這麼忙還捲進這起兇案,真是辛苦了。”

    “還好,沒什麼要緊事,這次一原會長的繼承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因為金額很大吧?”

    “是的,”老律師點點頭,“再加上沒有妻小,繼承問題就更麻煩了。”

    “小孩”這句話在我心裏震出一聲迴響。我突然想起了裏中二郎。

    “一原先生真的煤油小孩嗎?譬如説和原配意外的女人?”

    説完,我馬上後悔話太多了,這個問題實在太沒頭沒腦了。果然,古木律師狐疑地皺皺眉,然後開口笑説:“您怎麼突然説出這句話?難道您曾聽到什麼嗎?”

    “沒有、沒有,”我趕忙揮手,“只是一般人不是常會這樣想嗎?我想律師最瞭解一原先生,所以才會……對不起説了這麼無聊的話,請別見怪。”

    古木律師微微地苦笑説:“一原會長的事,最清楚的是桐生枝梨子小姐啊!您聽她説過什麼嗎?”

    “倒是沒有。”

    “這樣啊!”

    看他三緘其口的樣子,我有點焦急。他到底在想什麼?我——桐生枝梨子尋找高顯小孩的事,這個律師應該是知道的。他在想這件事嗎?

    此時,驂澤弘美回來叫古木的名字,要他接聽電話,因此古木向我點了點頭後便離開了。我目送他離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胃又開始陣陣絞痛起來。

    望着庭院,我腦海裏浮現另外一件事。我替高顯先生找兒子的事,一定有人知道,所以,那個人希望我和他一起死掉。

    回憶又在我腦海裏風起雲湧,我想起那值得紀念的日子。兇手如果有什麼陰謀,一定是那天以後的事,我初次遇見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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