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潮帶小可去了小巷裏的一間咖啡屋。屋裏牆上掛着犛牛頭骨,洗手盆的前身是喂牲口的食槽,窗玻璃塗滿油彩圖案,兩個吉他歌手毫無懸念穿得破衣羅梭十足的文藝、小資。
活動結束剛出門,小可迫不及待地問:你在哪兒知道這裏的?
海潮説:豆瓣。
小可驚訝至極:你上豆瓣?!
愛上豆瓣網的很大一部分是學生,時間充裕,因為時間充裕或説閒得無聊,上豆瓣網尋求些文化和精神、音樂電影圖書什麼的,時不時,搞一些今天這類小清新的線下會。海潮這種人,忙起來時腳打後腦勺,怎麼會有時間有興趣上豆瓣?
海潮的回答是:你上豆瓣!重音落在你上。
小可説:我上是正常的
海潮道:我知道你上是必須的!小可不説話了。海潮説:小可,一直想約你好好聊聊,這些天比較忙你怎麼樣?
小可眼圈紅了,鎮定一下,説了公司裏陳佳的事。海潮聽完好一會兒沒吭氣,然後説:小可,還記得剛認識時我跟你説過的話嗎?
小可説:什麼話?
海潮看着她的臉色,小心地道:你不適合職場。這一次小可沒反駁,她其實早意識到海潮的話是對的了,作為職場中的成功人士,他確實比她有經驗得多。海潮看她一眼,説:考沒考慮過考研呢?
小可長嘆:考慮過。但想,遇到困難就退、就躲,將來會不會一事無成?
海潮笑起來:這不叫退、躲,叫適時調整!能不能成功的第一要素是,你的選擇適不適合你。發現不適合,越早放棄越主動不拋棄不放棄作為口號説説可以,現實中,死抱着完全不適合自己的目標不拋棄不放棄,那不叫執着,叫一根筋!
小可默默聽,一直點着頭,而後説: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我發現我的長處是善於學習
海潮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他一再跟她説她不適合職場,她一再堅持。她這種無謂、不科學、不自量力的堅持牽扯了他很多精力,精神上、心情上、時間上。就算她適合職場,都在投行工作,不是你加班就是我加班,哪裏還有兩個人的時間!她要是肯讀研,就太好了。心裏一輕鬆就想跟她開玩笑,笑着,他糾正她:你不是善於學習是善於上學!
小可卻不笑,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點點頭道:可能一想到畢業離開學校心裏就空落落的,還以為大家都是,根本不是。好多人不喜歡上學,沈畫就不喜歡,我真心喜歡。學校多好啊,不用看誰的臉色,沒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文化氛圍濃
海潮總結:比起來學校還是單純,適合你這種人。喜歡就上,讀完了研還想讀,讀博;再想讀,博士後!
小可道:第一步,得抓緊時間確定考哪裏的研。
海潮説:你們學校的金融系就很不錯!
小可點頭:嗯,將來爭取留學校裏當老師。每天看看書、上上課、寫寫文章、做做學問
海潮笑着接:拿拿工資、放放寒暑假!
小可被逗得大笑,笑聲風鈴似的,海潮含笑看着她笑,好久沒聽她這樣笑了。
這天,小可到學校向老師諮詢考研的事。老師姓歐陽,四十歲的正教授,就學術職位來説,相當年輕。學問好,講課極富感染力,才情激情四射,學生時代就被人冠以才女之名。
歐陽老師卻建議她考日本的東京大學,出於兩方面考慮:一、東京大學金融專業國際一流,小可學經濟、日語好,綜合評估,東大是最好選擇。二、現在才準備考研,意味着比同屆同學晚了一年大了一歲,那麼,將來的從業競爭力會受影響,如果從東大這樣的名校畢業,這一兩歲的年齡差距就不是問題。
小可首先想到了海潮,去東京大學讀書意味着得出國兩年。她説:東大可不是隨便什麼人想考就考得上的心裏想讓老師給她找一個不必非去東大的理由。
老師卻接着她話斬截道:現在是個機會!地震把日本的留學生政策給震鬆了,相比往年同期,諮詢留學日本的學生少了很多,但學校的教學質量和學校品牌並沒因為地震受到影響。你日語好,專業對口,有實習經歷,現在開始抓抓緊努努力,很有可能撿個大便宜!説完又道:其實,就算沒這個地震,你也沒問題,你天生是塊學習的好材料。唉,小可,你要是個男生,前程不可估量
這話女生不如男生小可無數次地聽人説過,不管在學校裏還是在社會上,聽得她很煩,忍不住道:我覺得只要自己努力,男女是一樣的,您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歐陽老師聞此發出短促的一笑:哈!過一會兒,慢慢道:也許我不該這麼説,但是我真心認為,對女生來説比較靠譜的做法是,找個好男人嫁了。
小可再也不説什麼。歐陽老師三十八歲結婚,四十歲離異,一個人帶着個才一歲的孩子,生活得頗為狼狽;狼狽是旁觀者的局外看法,箇中有多少具體痛苦外人很難體會。小可想,她的結論來自她個體的生活經驗,可參考不必照搬,可忽略不必反駁。總之,不管誰説什麼怎麼説,她對自己的人生定位不會動搖: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不想依附於任何人。
回到家,沈畫在屋裏收拾東西,她準備離開北京回家。小可幫她收拾,跟她説了説歐陽老師關於考研的建議。沈畫聽罷淡淡一笑:瞧,咱倆都面臨着何去何從,你的多麼豪華!
小可喃喃:對不起。
沈畫搖頭一笑,二人繼續幹活兒,沈畫説:你這事去日本讀研鄭海潮什麼態度?
小可道:還沒跟他説。
沈畫道:他不會同意。
小可道:如果他真的愛我
沈畫覺得她簡直可笑:哈!如果他真的愛你,也需要朝朝暮暮!
東西徹底收拾好了,已收拾幾天了。來時一隻箱子,走時兩隻,外加三隻需要託運的紙箱。遍佈四處的零碎雜物透着淒涼,小可動手清掃,沈畫坐椅子上歇息,眼睛失神地看着某處,不動,無語。望着她小可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畫預備走的頭天下午,意外接到光瑞藥業人力資源部的電話,請她擇日去公司面試。掛掉電話她沉思許久,手機短信提示向飛的短信!短信説:我已經換了司機。看完短信沈畫決定,去!當下動手開箱子向外拿東西。她當然知道向飛要她因為什麼,她不在乎。哪個單位發展都需要人才,只要她好好工作用能力證明自己,他會接納她。眼下她面臨的問題只是,説服鄧家同意。
鄧文宣對光瑞藥業無孔不入見縫就鑽的做法極為反感。現行醫療體制下醫院經費普遍不足於是以藥養醫,決定了藥業公司將醫院、醫生當作藥物銷售的主攻目標,為此他們專門設立了醫藥代表的職位。醫藥代表工作的時間、精力百分之九十花在醫生身上,送錢送物是基本的,為聯絡感情,有的醫藥代表甚至能做到去幼兒園幫醫生接孩子,去醫生家打掃衞生洗衣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接受了人家好處就得替人辦事如果能夠選擇,鄧文宣反對沈畫去。但這次他沒的選,他必須同意。
在沈畫去光瑞的頭天晚上,鄧文宣抽時間跟她進行了一次長談,通過她告訴光瑞,別打他的主意。先簡單跟沈畫講了醫院和藥業公司的關係,他道:我用藥的原則是,該用的藥,用;不該用的藥,絕不用,給錢、給什麼都不用!你明白了嗎?沈畫點頭,鄧文宣進一步明説:總之,這次去光瑞藥業,不管他們因為什麼要你,最終路能不能走好、走下去,靠你自己!潛台詞明確:別想靠我。
沈畫鄭重點頭承諾。
向飛安排沈畫做他助理。現任助理懷孕了,還有一個月生,正好可利用這段時間帶一帶沈畫。
這天,沈畫捧着前任助理指定的藥學雜誌學習,電話通知她去向總辦公室開會。她到時,向總辦公室沙發上已坐好一圈人,向總在他闊大的辦公桌後,與沙發有着三米左右距離。
沈畫邁小碎步到沙發跟前坐下,坐下後打開本子,拿出筆,眼看向總面帶微笑,微笑裏不自覺摻入了一點人們面對權勢時的諂媚。
曾經,仗着自己是鄧文宣親戚,仗着是他請她來的,沈畫對面前的這位老總多少有一點小覷,心裏頭覺得二人滿可以平起平坐一下。但到公司後第一次見,她糾正了這錯覺。
那天,前任助理帶她去他辦公室領受任務,他坐辦公桌後遙遙望她一眼,就再沒看她,只對前任説話。並非冷淡,冷淡倒刻意了,是典型的公事公辦。他是老闆,她是新來的員工,僅此而已。沈畫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懂得了下與上的不可僭越。
這次仍是這樣,她進來後他只看她一眼,馬上對沙發邊上的一人點頭示意:你接着説。
那人説:鄧文宣主任上週四出專家門診,我們的人去掛了他的號
沈畫全身一個激靈,抬頭看向飛;向飛眼睛裏根本沒她,只看説話的那人,指示:不講過程,説印象!
那人字斟句酌:一個典型的、學者型的、專家。
沈畫低下頭去記錄,向飛聲音迴響:
跟這種學者型的專家打交道,一個原則不談錢,跟他們談錢徒然使他們戒備使他們反感,進而,殃及我們的產品。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對策,錢不是萬能的。我們知道腦神寧是腦神經外科的好藥,但是同類的好藥不止我們一家有,還是那句話,這種時候,誰能夠先讓用户瞭解你誰先佔領了市場,誰就是贏家。鄧文宣是腦神經外科的著名專家又以正派為業內人士稱道,這種人的影響力號召力,怎麼估量都不過分
沈畫以拼命記錄來掩飾內心的不安。當初鄧文宣找她談話時,她有點不以為然。按她想法,就算向飛真想通過她利用鄧文宣,也得過段時間,先作些鋪墊含蓄一點,不可能赤裸裸上來就來。而她呢,則可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工作展現自己的能力。沒成想向飛卻就是赤裸裸上來就來,須知,她上班一個月時間都還不到!
向飛是急,這不是他素來的風格,他深知,感情投資急不得。當年袁世凱為搞掉政敵給太監李蓮英送禮一送若干年,待時機成熟方讓李在慈禧面前給自己政敵造了些謠,一舉將政敵扳倒此為歷史上作長期感情投資的成功案例,向飛熟讀史書傳記焉能不知。但是,他沒時間了。公司現狀一如中威投資總監鄭海潮所言,就算能熬過今年,明年一定熬不過去。如果腦神寧不能儘快佔領市場,誰也無力迴天!
沈畫作記錄,走筆如飛,筆下寫的什麼全不知道,腦子裏一直在緊張思索:如果接下來向飛真要提出讓她去做點什麼,她該怎麼説?
向飛什麼都沒對她提。再急,他不亂來。他叫她來只讓她聽,讓她腦子裏時刻繃緊這根弦。他對那人説:你再去找鄧文宣!記住原則:不談錢,或者説,事先不談。想讓這種人在眾多同類產品中選擇我們,不要企圖收買,只能感動。換句話説,感情投資。説完,換了下一個話題,鄧文宣之事到此打住。
沈畫無端覺得,向飛在説感情投資時,朝她身上瞥了一眼。
這天沈畫上班,要求九點到,她照例八點多就來,帶着職場新人特有的熱情、謹慎和急於表現的殷切,前任助理回家待產,她現在獨挑大樑。路過偌大工作平台,只有保潔阿姨的身影。踏着輕快的步子到辦公室,掏鑰匙開門,門自開,推門進,赫然見向飛端坐辦公桌後。總裁和助理共用一個套間,總裁在裏,助理在外。向飛眼睛盯着置放桌子右側的那台21.5英寸液晶顯示屏,右手食指滑動鼠標,看得全神貫注,直到沈畫輕喚向總,方如夢初醒般抬頭,招呼聲:來了?看一下腕上的表,這麼早!
沈畫脱口而出:您更早!
他笑了:我壓根沒走。説着身體帶着轉椅向後一撤,立起,兩臂向上、向後使勁抻着,道:昨天下班後開了個會,會結束時兩點多了,乾脆在這兒眯了會兒。示意一下那組沙發。
沈畫輕聲驚叫:那您才睡了
沒等她算出時間,向飛説:七點醒的,想看一看腦神寧的銷售情況。沈畫沒敢接這茬兒,這是個危險話題。好在向飛馬上又道:你來得正好,給我去買早點,十點我得到中威!
沈畫再次驚叫:能行嗎?
向飛笑笑:這算什麼!需要的時候,我能幾天不睡;完事之後,能一睡幾天。天大的事情,只要想睡,上牀就着。這裏面他指指腦袋,像安了個開關,一按開,立刻就醒;一按關,馬上就着。又一笑,也是天賦。
還是精神。沈畫默默想,是成功人士特有,必須有的堅韌!
公司樓下附近有不少早餐店,沈畫繞遠去了麥當勞。央視315晚會曝光麥當勞有出售過期食品現象等於為它做了最好廣告,邏輯是這樣的:曝光的必是企業存在的最嚴重問題,那麼,比起地溝油、有害添加劑、人造肉之類,麥當勞等於沒有問題,屬放心安全食品!沈畫當然要讓向總吃安全食品!通過一個多月的接觸,不知不覺間,她對向飛已有了發自內心的忠誠。
向飛去中威前,交給沈畫一份信息部寫的關於腦神寧的論文,他還沒來得及看。讓沈畫看並不指望她能提出什麼,只為讓她儘快熟悉業務。
下午向飛從中威回來,讓沈畫談談對論文的看法。沈畫是有看法的,只拿不準該不該説。曾從小可那裏聽説了個詞兒叫公司倫理,這詞兒包含的意思裏有一個似乎是説,公司內部的人應該互相補台而不是拆台。論文她認真看過三遍,印象糟糕,不像論文像廣告。比如裏頭竟會用出這樣的句子:腦神寧的出現,是填補腦神經外科用藥重大空白的驚豔一槍!沈畫的顧慮是,實話實説算不算違反了公司倫理,拆信息部的台?她遲遲疑疑地道:藥我外行
向飛從她的遲疑中看出了問題,鼓勵道:就説你外行的看法!
沈畫説:我覺得,這篇文章不像論文,自誇的痕跡太重,客觀的論據太少。向飛意外地看她一眼,馬上拿起論文看,沒看幾行眉頭皺了起來,把論文一擲,撥了個內部號碼:過來一下!既不作自我介紹也不問對方是誰,可見他之憤怒。
沈畫坐桌前整理前任交下來的資料,總裁辦公室門關着,向飛的聲音穿透門扇傳出:你們覺得你們這篇論文行嗎?沒聽到回答,向飛聲音再響:臨牀對象年齡沒有!男女比例沒有!禁忌人羣沒有!過敏反應也沒有!有的只是,老王賣瓜!這不叫論文叫廣告,廣告還是,九流的!就這文章你們想發醫藥雜誌?做夢!花了錢也只能發報紙中縫!
沈畫桌上的座機響起,銷售部的電話。
公司請了一部分醫院的科主任去壩上玩,回來時車拋錨了。醫院科主任是公司供藥的主攻對象,是縣官不如現管裏的那些個現管,組織他們旅遊是公司重要攻關手段如今送吃喝沒人稀罕,送東西很難送上心坎,直接送錢財務不好通過,送旅遊便成為了上乘選擇。來回路費吃住全包;考慮到科主任工作忙有可能出不來,老婆孩子可代為前往。同時還有進一步打算:公司上市後,資金再雄厚些後,送國外旅遊。向飛對此相當重視,每一次的旅遊安排都要拿給他過目。所以當旅遊出現問題時,儘管已採取了補救措施從旅行社另要車去接了及時彙報請示仍是最聰明做法。打電話的人説完情況,希望沈畫馬上向向總彙報,看向總有無指示。
沈畫讓對方稍等,放下電話去向飛辦公室,預備敲門時,向飛聲音再次訇然傳出:我不關心花多少錢,我關心錢花在了哪兒!一個爛編輯,你們給他錢幹嗎?信息部的人似乎在説不給錢不給登之類,向飛吼:就你們這種文章,給了錢他也不敢登!給錢就登他那個雜誌明天就得垮!
沈畫沒敢敲門,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向總正開會,稍後我向他彙報。我個人補充點建議,是不是馬上通知酒店,晚上多準備幾個菜?算是給客人壓壓驚。對方連聲稱好,掛了電話。
信息部人走後,沈畫對向飛彙報了車拋錨一事及處理方法,同時説了自己的建議。沒表功的意思,只是出於新人的小心謹慎,力求情況準確無誤。向飛對她一個新手居然能提出如此到位的建議大為讚歎,加上論文一事,從心裏對她另眼相看。
本來,他讓她做他助理,除想近距離接觸以瞭解鄧文宣動向,看有無可乘之機外,還覺她形象好,不管擱屋裏還是帶出去,養眼,作用相當於人們説的花瓶。花瓶在向飛那兒並無貶義隨影視娛樂時尚界迅猛發展,美色已成稀缺資源只是説,他對她其他方面能力沒敢期待,你不能期待女孩兒才貌雙全。
向飛當即、由衷、重重表揚了沈畫。
晚上回到家,沈畫抑制不住滿心的喜悦得意,對小可道:你總説職場這不好那不好,我怎麼沒這感覺?從前沒入職場我沒發言權,現在我要説,上班的感覺好極了!每做完一件事,得到領導的認可、表揚,感覺好極了!
小可很不高興,不想太傷人,含蓄回擊:職場和職場能一樣嗎?
沈畫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你是説,我能有今天的一切,是因為向飛有求於你爸,是吧?不待小可説是不是,正色道:這麼跟你説吧小可,目前你爸的存在對我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是負擔,需要我額外分出精力來應付!
小可非常非常生氣:你這是過河拆橋!
沈畫説:我不想過河拆橋,但我討厭別人否定我的存在我的價值!她手機響,她看一眼,臉上冰一樣的冷硬瞬時化成水樣的柔軟,接電話時的聲音也是:向總。眼含笑意,笑意發自心裏。
向飛要出差南京,讓沈畫同去。沈畫從小可桌上拖過紙筆,飛快記下電話那頭向飛要她做的種種出差事宜:訂機票、訂酒店、通知光瑞南京分公司接機、帶所需資料、記向飛身份證號碼收起電話欲離開小可房間,去自己屋上網查航班時,被小可拉住。
向飛讓你和他去南京?小可問,沈畫點頭,小可進一步問:單獨去?沈畫眉毛一揚,下頜一抬:沒錯!
小可急道:畫姐,你不能單獨跟他去!
沈畫都有點討厭她了:別把人想得那麼陰暗!
小可道:他肯定別有用心!
沈畫乾脆道:那你説怎麼辦?小可説不出。沈畫説:我認為他不是那種人。我是説,不是那種直奔主題的粗人。如果他真有你説的那個用心,肯定也得先玩玩優雅玩玩曖昧。玩這些是我的強項,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所有的弦外之音,所有的暗示,聽不懂!
小可説:人家要是明着示呢?
沈畫扔下一句:再説。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