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楊娜陪公司領導去西班牙開會去了,是一年一度的國際航協年會。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着。女兒蕾蕾已經上五年級了,實驗小學離奶奶家近,所以她最近每天都住在奶奶家。我一個人在家寂寞得很,好在可以上網和醜兒聊天。
醜兒知道了我的經歷,她頗感興趣地説:“雷哥,經歷就是本錢。苦難就是財富,你應該把經歷寫成書,將來還可以拍成電視劇。”
我覺得醜兒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寫電視劇呢?
“哥,你既然是搞政治的出身,有個問題看你能不能答上來?”醜兒説。
“什麼問題?”我問。
“某天某國,總統和眾高官一起參加一個會議,結果發生連環車禍,送至醫院急救。記者們聞風趕到醫院。良久,急救醫生終於出來了。記者們圍上去,忙問:醫生,醫生,總統有救嗎?醫生沮喪地搖了搖頭説,總統沒救了。記者又問,醫生,醫生,行政院長有救嗎?醫生又沮喪地搖了搖頭説,唉,也沒救了。記者又問,那到底誰還有救?雷哥,你説,誰還有救?”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説:“不知道。”
“哥,你真笨,醫生説,國家有救了!”醜兒説。
我連忙在網上打上“哈哈哈”三個字。
醜兒又給我講了一個笑話:“蜘蛛對婚姻很不滿意,就問它媽媽:為什麼要讓我娶蜜蜂?蜘蛛媽媽説,蜜蜂是吵了一點,但人家好歹也是個空姐。蜜蜂對婚姻也不太滿意,於是就問她媽媽:為什麼讓我嫁給蜘蛛呢?蜜蜂媽媽説,傻孩子,蜘蛛是醜了點兒,但人家好歹是個搞網絡的。”
我在電腦前笑得前仰後合,連忙打上幾個字:“笑得不行了。”
“哥,我倆連蜘蛛和蜜蜂都不如,沒有緣分。也許在你的生命裏,我只是個意外。而在我的生命裏,你是我最大的奇蹟。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裏,我感到愛一個人的充實。”
我看着醜兒的文字沉默了。是啊,醜兒是無意中闖入我的生活的,現在她已經闖入我的生命裏,我知道我和醜兒的愛是不會有結果的,我更希望這愛化成摯深的友誼。我理解醜兒為什麼前一段在我的生活裏消失了,她是在試圖忘掉我,可是正像她所説的那樣:“一個人的一生或許可以愛很多次,然而只有一個人可以讓你笑得最美麗,痛得最傷心……當我把第一次給你時,我以為佔有了你,然而對愛而言,佔有是愛的原罪。我只希望在你的理想和希望裏為你增加一點鼓勵,在你失意和疲憊的生活裏,給你一點力量和希望。也許哪一天我又會消失了,但那是我最想你的時候。”説實在的,我為有這樣的女人愛我而慚愧,我有什麼資格讓這樣一個純潔的女人愛我,但我卻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女人。
與醜兒聊完天,我一邊看電視一邊看服裝雜誌,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幾聲又停了,我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沒加理會。過了一會兒又有短信的信號聲,短信上顯示:“歡樂總是太短,寂寞總是很長,我原想收穫一縷春風,你卻給了我整個春天。”
我一看還是剛才那個陌生的手機號。我想給這個手機回個電話,轉念一想,算了,我現在什麼麻煩都不願意惹,尤其是女人,只想清靜,我甚至想凝心,叩問禪關,怎奈自己衝不破紅塵。
我正納悶之時,手機又響了,又是剛才那個陌生的號碼,我毅然接通手機,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問:“這是雷默的手機嗎?”我遲疑了一會兒,我是想聽聽,辨別一下是哪個女人的聲音。
“你是哪位呀?”我沉穩地問。
她略顯焦急地問:“先生,這是雷默的手機嗎?我是他的一個朋友,很長時間沒給他打電話了,你是雷默嗎?如果不是,請告訴我雷默的電話。”這女孩顯得很想見我的態度。
“我就是雷默,你是誰呀?”我冷靜地問。
這女孩一聽我是雷默,彷彿鬆了口氣,她輕慢地問:“你是雷默?在大學當過校學生會主席,理學碩士。你老爸的病好了嗎?”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這麼多?快點報號,不然我就掛機了。”我不耐煩地説。
“別別別,”她忙説,“你可能想不起來我了,咱們見過三次面,都是在飯桌上,那時候你還給張國昌當秘書呢。正眼都不瞧我,不過,我那時就很佩服你,你説話很有哲理。林大勇還好嗎?我聽説你最近和遲小牧來往密切。”
我心想,這女人一定和我、林大勇、遲小牧吃過飯。但是我們吃飯的次數太多了,根本想不起來。
我有點火了,“看在你是女人的分兒上,我給你留點面子。你再不説你是誰,我就掛機了。”我威脅説。
“我叫馮紅。”她連忙説。
“馮紅?我們見過面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是貴人多忘事,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們在鶴鳴春大酒店吃過飯。”
我又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她説話的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最後,馮紅很得意地説:“不早了,改日再聊。”便掛斷了手機。
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寫字枱前,眼前像有一層迷霧籠罩在我身體周圍,我看着這陌生的手機號,滿腦子的狐疑,心想,這個叫馮紅的女孩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會是誰呢?打這個電話是善意還是惡意?
第二天早晨,我剛要上公司,手機響了,我一看手機號碼還是昨天那個叫馮紅的女孩的。“早晨好,想起我來了嗎?”
“沒想起來。”
“你接觸的女孩太多了,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兒。省紀委和省反貪局還找你嗎?”
我心裏一陣發緊,這女孩居然知道得這麼詳細。我給遲小牧打了電話,讓他找電信局的朋友幫我查一下這個手機號的真正主人。
遲小牧嘲笑我要走桃花運了,並且幸災樂禍地説:“雷默,打個電話約她見個面不就完了嗎?”
“説得容易,還不知對方是白骨精,還是女兒國的温柔女,這女孩不僅瞭解我,還了解你。”我沒好氣地説。
遲小牧一聽也瞭解他,便來了興趣,答應儘快找電信局的朋友。
上午,沙威往五月花公司打了電話,讓我把賬攏一下,他要看賬。我只好讓會計搞了個報表,到黑水河房地產開發總公司沙威的辦公室去見他。
我推開沙威辦公室的門,他一個人坐在老闆台前,屁股也沒抬,只是説了句“來啦”。我坐在他面前,把財務報表遞給他。
“雷默,雖然我們的投入已經收回,但是公司財務狀況我並不太滿意,招待的費用太高了。”沙威仔細地看了財務報表後説。
“沙哥,公司畢竟處於初創階段,所有的事情都靠朋友幫忙,招待費高一點是免不了的,你不應該只看招待費用,更應該看看這些費用創造的利潤,這半年多,我們除了收回投入外,還略有盈餘,如果是別人辦這個公司,兩年內能贏利就不錯了。我取得這麼大的成績,我還以為你能誇我呢。”
“我是怕你驕傲,我聽説公司整天看不見你的人影兒,你一天都忙啥呢?”
我聽這話心裏堵得很,便直截了當地問:“沙哥,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呀?”
“雷默,大哥幫你開這個公司完全是為了你,要説信任吧,也不完全信任,大哥畢竟投了那麼多錢,要説不太信任吧也信任,不然大哥就不會與你合作了。我只是覺得你有一攤事兒做不容易,應當珍惜。你人生失敗過一次,不能再失敗第二次了。”
我聽了這些話簡直像受了侮辱,但還是忍下來了,心想,合作總是要有一個忍讓的,沙威的話糙了點,説的也是心裏話。
離開沙威後,遲小牧給我打了手機,“小牧,查到了那個手機號碼的真正主人了嗎?”我迫不及待地問。
“那個人叫米雪。”
我一下子明白了,心想,這丫頭裝神弄鬼的,到底想幹什麼?
“你要是不敢見她,我會會她。”遲小牧半真半假地説。
“謝了,小牧,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不用你操心了。”
“雷默,你小子怎麼變得越來越沒出息了?一個女孩就把你緊張成這樣了?”
“你懂個屁。”
晚上,楊娜從西班牙打來電話,説明天起程回北京,大概後天到家。我剛撂下電話,手機就來了一個短信:“親愛的,讓我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吧,我只要做你的鼻子,當你發脾氣的時候,就可以隨時隨地地拿我出氣。”我一看手機號碼,又是那個叫馮紅的,我乾脆接通了手機。
“喂,是雷默嗎?身邊有沒有紅顏知己陪你呀?”
我知道是米雪在搞惡作劇,便大聲吼道:“米雪,你想幹什麼?”
對方被我這一吼嚇了一跳,半天沒説話,然後就哭了起來説:“死雷默,人家想你嘛!你可倒好,説不理人就不理人了。”
“雪兒,你正經點,別再跟我鬧了好不好?”我壓住火平靜地説。
“雷默,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算是告個別吧,”米雪停止抽泣説,“因為你是我惟一愛過的男人,告訴你,我要結婚了。”
“真的?”我吃驚地問。
“嗯。”
“跟誰?”
“跟誰你就別問了,反正以後我不會再煩你了。”
“我能參加婚禮嗎?”
“不行。你來我會不好受的。”
“那我祝你幸福!”
“謝謝!”米雪又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