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飛到了北京。我一走出機場,陳偉雄就使勁地向我擺手。我與陳總監熱情地握手擁抱,這是經歷非典後勝利的擁抱。陳總監見了我也很高興。
雷默,劇本寫得怎麼樣?陳偉雄熱情地問。
這次來,就是向您交差的。我高興地説。
太好了。
醜兒怎麼沒來接我?我迫切地問。
到酒店再説吧。陳偉雄避諱地説。
陳總監安排我在皇冠假日酒店住下,讓我洗一洗,然後下樓吃飯。吃飯時,我一再追問醜兒的情況。
先吃飯,吃完飯再説。陳偉雄迴避説。
我只好忍着吃完飯。
回房間後,陳總遞我一支香煙,我拿出打火機給陳總點上。
雷默,我知道你和醜兒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你聽了我的話以後,要挺住!陳總監深吸一口煙,沉重地説。
我聽陳總這麼説,知道有天大的不幸發生了。
醜兒到底怎麼了?我情緒有些激動地問。
醜兒在非典期間不幸感染了SARS,她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在醫院裏,頑強與病魔抗爭,終因併發心臟衰竭,沒能搶救過來,半個月前被SARS奪去了生命。她很堅強,不肯把自已的不幸告訴更多的人。老陳悲傷地説。
我聽了這個消息以後,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我半天説不出話來。
醜兒是個優秀的女孩,我們應該為有這樣的朋友而驕傲!老陳給我倒了一杯水安慰説。
醜兒沒留下什麼話嗎?我悲痛地問?
這是醜兒臨終前寫給你的,你自已看吧,別太難過了,醜兒是好樣的。老陳從皮包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我説。
我送走陳偉雄後,坐在牀沿兒上,慢慢地撕開信封,打開摺疊的信紙,心裏有着撕肝裂肺般的痛。信中寫道:默,我有愛人:當你看到期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活着多好啊,有你的愛,有我們共同為之奮鬥的事業,可是這一切都將隨風而去了。
親愛的,不要為我難過,你已經有了一個新天地,一定要走下去。遺憾的是,我不能陪你了,我太累了,我在天堂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幸福安康。還記得我們一起去西藏的約定嗎?多麼希望與你一起走進那人與神的世界,讓神山聖水洗滌我們的心靈,在那裏體味生命長廊的神韻。哥,我先去了,我的靈魂已飛往雪山碧水,帶上我的信去西藏,在那裏把信燒掉,我就會知道我的愛人來看我了。永別了,我的默哥,來世我還做你的愛人!
醜兒絕筆。
信紙被淚水打濕過,有的字跡有些模糊,我讀完信以後,眼睛早已模糊,淚水盡情地流淌,沒想到上次東州一別竟是訣別。一夜我都無法入睡,耳邊迴盪着非典時期的流行的歌曲:……
因為天,海才特別藍,
因為燈,黑夜從不暗淡,
因為攜手做伴,不會感覺孤單,
因為心疼,才要更勇敢,
因為你,努力有何難,
因為我,將會為你承擔……
是啊,我要為醜兒做點什麼。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西藏,了卻醜兒的心願。
在四海影視公司討論了兩天我的劇本,大家提了不少建議,希望我在北京修改。我同意了。
第三天,陳偉雄陪我去了醜兒的墓地。我站在墓前,眼淚默默地流淌,我把九十九朵玫瑰放在墓碑前,默默地燒掉了一份劇本,我寫的劇本醜兒還沒看見,醜兒就走了。我在墓前站了很久,我的心對她説:醜兒,等着我,我一定去西藏看你!
這時,老陳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説:雷默,走吧。我鞠個躬,然後離開了醜兒的墓碑,心如刀絞。
我決定在北京修改劇本,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以擺脱對醜兒的思念。這天,我正在筆記本電腦前工作,手機響了,是林大勇打來的。
雷默,你在哪兒?
在北京。
怪不得家裏沒人接電話。雷默,我明天就去英國了,本想和你見個面,告個別,看來咱們兄弟見不上面了。
大勇,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學!我叮囑道。
放心吧,兄弟,你也要多保重。另外告訴你一個消息,薛元清昨天晚上被雙規了。
為什麼?我吃驚地問。
據胡豔麗,馮皓交代,薛元清的女兒去美國哈佛大學讀書,他們送了三十萬美金。
老天爺有眼,終於可以讓遲小牧瞑目了。
雷默,好好幹吧,你儘管還沒踢開頭一腳,但是你選擇了一個自已喜歡的事業,而我還只能為別人做嫁衣。
大勇,好男兒志在四方,説不定你從英國回來後,也有一塊新天地。
借老弟吉言,咱們後會有期!
我掛斷林大勇的電話,心中無限感慨,看來反腐鬥爭的路還很長,任重而道遠。吏不畏吾嚴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中國老百姓總是渴望和讚頌清官,但歷史證明,清官救不了世,也靠不住,反腐鬥爭要想取得絕對勝利,唯有靠良好的制度,完善的法律。説到底,人不是神,不能把青史寄託在個人的修養上,修養再高,也敵不過絕對的權力。
早晨的北京,梧桐舒展,銀杏挺撥,紅牆青瓦,車水馬龍,觸目都是濃郁的色彩,美得讓人嘆息!我耳邊迴盪着一首名叫的藏族民歌:
清清的拉薩河上,
有水鳥望久畫眉。
望久畫眉的歌聲,
比嗩吶還要動聽。
拉孜地方的姑娘,
比那仙女還要美麗。
美麗姑娘的性格,
比羊毛還要柔軟。
首都機場一架大型客機昂首穿入雲霄,我已經坐上北京飛往拉薩的航班,去尋找靈魂能夠永生的心靈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