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十二月二十八日,早晨安然無事的來臨。昨晚沒發生任何狀況,這雖是小事,但多少值得刑警驕傲一下。對他們來説,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説“是警方沒讓事情發生”。
挑剔的客人開始發覺,這些一臉自大的專家手上掌握的線索,其實跟自己差不多。從聖誕派對那夜開始算起,他們經歷的三個夜晚,有兩晚發生了命案,一次居然還是毫不客氣的在刑警眼前發生的。同時,説到這些可憐的專家掌握到的事實,只有死亡推定時間,以及確定兇手完全沒有留下指紋之類的線索。
終於——對客人來説是緩慢的,對警方來説卻着實太快——二十八日的太陽沉落,到了吃晚餐的時間。他們被叫喚後,緩緩面對豪華大餐開始行動。
圍繞餐桌時,客人逐漸變得沉默。幸三郎似乎頗為在意這一點。餐間他雖然勉強裝出快活的樣子,但這時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少了一個愛用大嗓門誇張奉承的男人,影響有多大。
“原本應該開心享受的聖誕假期,看來變成了一場災難。我深深感到內疚。”吃完飯後幸三郎説。
“不,這不是董事長您的錯。”金井在一旁説。
“對呀,爸,你何必這麼説呢?”
英子也用悲鳴似的聲音肯定的説。一陣短暫的沉默。這陣沉默彷彿在逼迫某些人開口。
“該感到內疚的是我們。”牛越佐武郎認命的説。
幸三郎繼續説:“關於這次的事件,我本來只希望有一點絕對要避免。那就是我們之間,互相在背地裏猜測‘那傢伙是兇手’、‘不,那傢伙才是’。如果我們外行人開始這樣起內鬨,彼此的人際關係就會崩潰了。可是現在看來,刑警先生似乎真的很困擾,最重要的是,我們也想趕快從這場無聊的災難脱身。各位之中,不知道有沒有哪位對這個事件有什麼發現,或是有什麼好建議可以提供給刑警先生的?”
專家們聆聽後,在一瞬間面帶苦澀,接着便略微調整姿勢,擺出嚴陣以待的姿態。也許是察覺到刑警的態度吧,幸三郎説完後,沒有人立刻開口,因此幸三郎不得不繼續説幾句。
“日下,你對這種推理解謎不是很拿手嗎?”
“是的,我有幾個想法。”日下果然是有備而來,立刻便説,“怎麼樣,刑警先生?”
“那就洗耳恭聽。”牛越説。
“首先,關於上田命案的十號房密室,我認為那是可以解釋的。關鍵就在鉛球。”
刑警無人頷首。※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那個鉛球上綁着繩子,前端掛着木牌。那條繩子八成是兇手把它加長的,這顯然是為了製造出密室。先把那個門閂上像平交道柵欄般上下的鐵片抬起,用膠帶固定木牌來支撐鐵片,然後再把鉛球放在門邊,迅速把門關上,由於這個屋子的地板都是傾斜的,鉛球自然會滾動,最後繩子被拉直,木牌跟着被拉掉,齡是門閂就栓上了。”
“啊,原來如此。”金井説。
至於户飼,顯然心中情緒並不穩定。刑警只是默默的點了兩三次頭。
“嗯,日下,你還有想到別的嗎?”幸三郎説。
“有是有啦,可是還沒有弄清楚。關於菊岡先生的密室,我想那個應該也是有辦法解釋的。因為如果是完全密室,那就沒話説,可是那個房間卻開了一個小小的換氣孔,如果用刀子殺了他,再把桌子直着放,用繩子支撐,綁在廁所或是哪裏的門把上,再穿出換氣孔,把繩子另一端垂到走廊的話,讓桌子倒下後,桌腳押到門把中央之類的方法……”
“這個我們當然也考慮過了。”尾崎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阻止他説下去,“可是柱子和牆上毫無釘子的痕跡,而且像這種作法需要大量的繩子,可是這個家裏,或是各位的攜帶用品中,完全找不到繩索之類的東西。還有,若要製造密室,在早川先生他們隨時會去地下室的情況,兇手要動手腳,就必須在五到十分鐘內完成。可是若照你剛才説的作法,門鎖又有三道,花費的時間一定更久。”
日下默然。接下來的沉默比之前更令人窒息。
“英子,我想聽聽唱片。你去放一張好嗎?”
幸三郎察覺到這種氣氛,連忙説。英子站起來,接着華格納的《羅安格林》(Lohengrin)便填滿了會客室這片無人能填補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