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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玉面粉郎範天蒼

    黑夜。

    夜色陰沉,沒有星月。

    蘇州城郊外亂墳崗。

    淒涼的冷風在吹。

    墳地兩側樹影憧憧,隨風擺動。

    墳中荒草萋萋,在風中顫慄。

    王秋華佇立在墳崗的冷風中。

    他在等待他的主人出現。

    他不知道他的主人藏在哪裏。他的主人説在練功時不能見任何人,也不能與外界接觸,但他卻感覺得到,主人隨時可能在身旁出現。

    今天正午,他突然接到主人命令,主人要見他,見面地點就是這亂墳崗。

    沒説原因,也沒説時間,所以他只好在此等待。

    他從未時在此等起,直等到現在子夜。

    他沒有怨言,也不敢有怨言。

    他是個孤兒,從小由主人撫育大。主人給他衣穿,給他飯吃,教他武功,可謂是恩重如山。

    他的生命是主人給的,他自然要效忠於主人。

    説良心話,主人對他是疼愛的,雖然嚴厲卻無微不致地關心他。

    主人也曾冷酷地對待過他,活生生地像閹牲口似地將他閹了。

    他為此而恨主人。

    他雖然恨主人,但卻不怨主人。

    恨與怨是不相同的。

    他和主人的妻子胡玉鳳偷情,還串通胡玉鳳將慢性毒藥下在主人酒菜之中,使主人中毒,主人為此而閹他,他認為並不過份,因此,他不怨主人。

    主人閹他,奪走了他人生的快樂。剪斷了他的情慾,使他陷入終生的痛苦之中,因而,他恨主人。

    他發誓要用一切方法來報答主人。

    他詛咒要不惜一切手段置主人於死地。

    報恩與報仇是矛盾的兩個面。

    但,他並不覺得矛盾。

    他要盡力地幫助主人完成獨霸武林,登上武林盟主寶座的宿願,然後再無情地殺死他。

    他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

    他武功當然及不上主人,但他手中捏有胡玉鳳這把噬人的美人劍。

    這把美人劍,能斬下天下任何一個男人的頭顱。

    他像座沒有生命的石雕,紋絲不動地屹立在墳堆中。

    他表面上冰冷,心中卻充滿了灼熾的火焰。

    “哈哈哈哈。”墳崗上響起一陣令人毛骨啊啊的怪笑。

    笑聲象來自深邃的天際,又宛若來自陰森的地獄。

    主人究竟在哪裏發笑?

    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驀地,身旁一座墳堆突地爆開,泥土飛揚四濺。

    隨着飛起的棺木蓋,範天蒼從墳堆中彈身躍起。

    範天蒼咧嘴狂笑着,旋身停立在王秋華身前。

    原來主人就一直睡在自己身旁墳堆的棺材裏!

    “弟子王秋華叩見門主。”王秋華趕緊雙膝跪地,行陰殘門參見大禮。

    “起來吧。”範天蒼仍在笑,臉上的瘡膿包不住地抖動。

    “謝門主。”王秋華禮畢站起,垂手躬身侍立。

    範天蒼默然地盯着他,雙眼在黑夜中熠熠發亮,眼中似有一絲絲銀泉在向外噴射。

    王秋華心中暗自吃驚,半年閉關練功,主人的內功似已突飛猛進。

    他低垂着頭,不吭聲,也不動彈。

    “哈哈哈哈,”範天蒼仰面大笑,“半年在外,你還沒有忘記門規,很好,好極了。”

    王秋華恭聲道:“弟子身為陰殘門香堂主,深受門主恩惠,怎能忘記門規?”

    範天蒼聲音變得幾分柔和:“讓你久等了。”

    王秋華道:“門主也不是在等嗎?”

    範天蒼沉聲道:“你等我,我等誰?”

    王秋華沒有遲疑:“你在等時辰。”

    “好!”範天蒼朗聲道:“我總算沒有看錯你。不錯,我的確是在等時辰。在“三蒼赤魔功”未練成之前,我不能見陽光,夜裏也得子時才能現身。”

    範天蒼常用這種方法來試弟子的悟性和智力。

    王秋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所以有時候他視他如同親生兒子。

    他同時也明白,王秋華也是他最危險的敵人,所以他一直對他存有深深的戒心。

    王秋華低頭不語,在等待主人繼續問話。

    他雖無把握,但料定主人這番話,十之八九是謊言。

    範天蒼道:“何時對英賢莊下手?”

    主人的問話表明,他對外面發生的事瞭如指掌。

    王秋華不露聲色,沉聲道:“明夜子時。”

    範天蒼道:“丐幫洪小八,青竹幫黃青雲、本門四堂主三十六弟子都已到胥口,為何不見鵝鳳堡的李冰心四人?”

    王秋華心中着實吃驚不小。

    他雖料到範天蒼會派人監視自己,但沒想範天蒼居然會知道如此詳細的細節。

    他定住心神,鎮定地道:“稟門主,胡玉鳳原想用計,假傳楚天琪之令,命李冰心四人前來太湖引火燒身,不想途中被陳青志截回……”

    範天蒼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設法除掉此人。”

    “是。”王秋華點頭道。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範天蒼問。

    “襲擊英賢莊少不了鵝風堡的人,因此弟子決定親自出馬,和三堂主易容扮裝李冰心四人,血劫英賢莊後留下鵝風堡的標記。”

    王秋華詳細稟告。

    “很好。”範天蒼道:“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王秋華道:“請門主訓示。”

    “明天英賢莊將到青城、崆峒、華山三派、天馬鏢局、太行武館、九江水鬼王等十餘名英雄好漢。”範天蒼仰面望着夜空點數着道。

    “為什麼會這樣?”王秋華問。

    “這些人都是老夫暗中邀去英賢莊的。”範天蒼冷森地道。

    “弟子明白了。”王秋華沉聲回答。

    “你明白了什麼?”

    “若沒這些人在英賢莊,武林則亂不起來,這些人在英賢莊,我們將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這樣一來,你們就會有危險。因此出手一定要快,要狠,切不可猶豫,最好輔以火攻,更能亂中取勝。”

    “謝門主訓示。”

    “一定要殺了賈士力,弄個死無對證。”

    “弟子明白。”

    “嗯。”範天蒼點着頭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三蒼赤魔功練到什麼火候了?”

    “門主天威。”王秋華躬身道“三蒼赤魔功一定指日可成。”

    “哈哈哈哈。”範天蒼大笑道:“本門主已過玄天大關,三蒼已成兩蒼,待三個月之後,三蒼赤魔功就能練成了。”

    “恭喜門主,賀喜門主。”王秋華單膝下跪道:“門主天威,武林獨尊。”

    “起來。”範天蒼一手托起王秋華,“我讓你見識見識三蒼赤魔功的威力,你往後退。”

    王秋華往後一躍,退出三丈開外。

    “不行。”範天蒼搖着頭道:“再往後退。”

    王秋華閃身再退,立身十丈之外。

    範天蒼仰面狂笑,笑聲中身子下蹲,雙掌徐徐推出。

    荒崗上颳起一股令人窒息的熱浪。

    範天蒼滿臉的瘡膿包在抖動,雙掌掌心出現一個紅點。

    王秋華冷冰着臉,冷眼觀看。

    他知道主人向他炫耀三蒼赤魔功威力的目的。

    他很高興主人能這麼做,因為孫子兵法雲: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範天蒼掌心的紅點漸漸擴大,須臾之間,雙學變得通紅。

    “嗨!”範天蒼一聲怒吼,雙掌隨着旋轉的身體,猛然拍出。

    “轟!”巨響聲震撼了亂墳崗。

    碎石迸濺,泥土飛揚,熱浪象龍捲風在墳堆中捲起。

    王秋華只覺衣襟飄舉,熱浪逼人,刮臉灼痛。

    範天蒼收掌斂氣,卓立荒崗。

    混混沌沌的夜光下,他身子周圍五丈方圓之內的墳堆已不見了。

    到處翻露着破碎的棺木板,殘缺的白骨,還有腐屍的殘骸。

    陣陣惡臭,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王秋華忍住翻騰的目水,跪地伏首道:“門主神功蓋世,天下無人可及,武林即日便是門主的天下。”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範天蒼冷聲道。

    王秋華仍跪伏在地道:“門主神威,凡敢與門主作對者,無異是以卵擊石”

    “你按計劃行事,一定要在武林中引起混亂,若遇困難,我自會與你聯絡。”

    “是。”

    “哈哈哈哈。”笑聲直衝雲霄,狂風捲起一片泥砂、枯葉,範天蒼身影全無。

    良久,王秋華從地上爬起。

    笑聲還在荒崗迴盪。

    空中透出了一絲絲月光。

    昏昧的月光照着荒崗上的破棺和白骨。

    王秋華緊緊攢起了雙眉。

    統霸武林之後,自己與門主究竟鹿死誰手?

    太湖,古稱笠澤,又稱五湖。

    太湖位於滬寧杭區中心,水面二千二百一十三平方公里,承受苕溪、運河來水,由黃浦江泄入長江。

    湖中小島眾多,共有四十八座,與沿岸半島及山峯合稱為七十二峯。

    浩森的煙波之中,山樹叢叢,樓台隱隱,實為人間仙境。

    七十二峯中以東洞庭山和西洞庭山居於首位。

    東洞庭山接半島。

    西洞庭山四面環水。

    英賢莊便在山處青山樓外樓,湖中有湖的西洞庭山之上。

    一片接一片的茂密樹木,青翠濃郁的枝葉覆蓋着整個西洞庭山。

    踏山而上,為四面叢林環繞的山頂上,便是英賢莊。

    兩堵紅磚高牆,將山頂分東西圍住。

    牆內不僅有溪流、小湖泊,樓房、庭院,還有農田。

    英賢莊在太湖羣峯之中,獨佔一塊幽雅恬靜的世外桃源。

    天變莫測。

    今夜與昨夜截然不同。

    月色出奇地好。

    莊中一切景物在目光下清晰可辨。

    莊院西南隅,聳立着一棟廳房,廳前門檐正中懸着一塊大匾,上書“聚英廳”三個金粉大字。

    這三個字模仿懷素的草書,字跡遒勁雄渾,脱灑豪放,襯着飛爪微翹的重重檐角,顯示出英賢莊豪邁逼人的氣勢。

    燈光明亮。

    寬敞的客廳裏坐滿了人。

    英賢莊今日中午到了客人,一共是十四位。

    這些客人都是有來頭的人物。

    青城派的無玄子及掌門弟子陸仲春,崆峒派的邱世機,黃山派的黃長明及香火弟子夏可風,天馬鏢局副鏢頭關少勝及兩名鏢師,太行武館館主常石沙及兩名武師,九江水鬼王阮氏三兄弟阮大雄、阮二雄和阮小雄。

    主座上坐着賈古方和賈士力父子。

    廳內的氣氛有些沉悶、緊張而詭秘。

    賈古方父子不知道眾人為何要來英賢莊。

    眾人也不知道賈古方父子為何要緊急邀請他們來英賢莊。

    沉寂中,大家都在用眼光互相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良久,無玄子打破沉默:“賈莊主,難道這請柬不是你發出來的嗎?”

    無玄子説着,左袖一拂,袖內一張請柬挾着尖嘯,飛向賈古方。

    好一招“鐵袖衫”功夫!

    但,沒人喝彩,也沒人吭聲。

    大家都在等待賈古方的回答。

    賈古方左臂倏地一伸,五指如鈎,將請柬扣在手中。

    他仔細看過請柬後説道:“不錯,這請柬是英賢莊的帖子,但我並沒有向諸位發過這請柬。”

    “這就有些奇怪了。”無玄子道:“貧道確是聽送帖人説,你找我們有緊急要事相商,務必在十日之內趕到貴莊。”

    “沒錯”關少勝道:“送的人對我也是這麼説的。”

    “我也是。”邱世處道。

    “請問諸位,”賈古方將手中請柬遞給賈士力,“送帖人是什麼模樣?”

    “一個四十多歲的農夫。”

    “一個三十左右的挑夫。”

    “一個婦女。”

    “一個小孩。”

    看來送帖人並不是同一人。

    送帖人是誰並不要緊,關鍵是送帖人的目的何在?

    “王八蛋!”賈士力拍案而起,“竟敢耍弄咱英賢莊?”

    “坐下!”賈古方瞪了賈士力一眼,然後拱手對眾人道:“此事確有些古怪,但凡事總有其理由,老夫認為這絕不會是普通的玩笑,僅僅捉弄咱們一下而已。”

    常石沙道:“賈莊主言之有理,大家想想看,送帖人究竟想幹什麼?”

    黃長明道:“華山派素與賈莊主關係甚好,諸位也大都與英賢莊有莫逆之交,看來送帖人是將英賢莊的朋友都請來了。”

    阮大雄皺起眉道:“把咱們都請來做什麼,又不是幫賈莊主搶親?”

    誰都知道賈士力與洪小八爭婚之事,阮大雄心直口快,説話不經思考,話便衝口而出。”

    “嘿嘿嘿嘿。”阮二雄、阮小雄禁不住抿嘴發笑。

    賈士力瞪圓了眼。

    賈古方臉色鐵青。

    賈士力曾多次要邀人到丐幫搶親,都被賈古方制止。

    丐幫力量雖不及從前,但仍不可輕視,賈古方不願兒子為一個女人而引起武林紛爭,甚至造成腥風血雨的場面。

    揭到賈古方父子的傷疤,作為朋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廳內氣氛更為沉悶。

    無玄子面色凝重,沉聲道:“貧道聽到一個消息,不知是否確實。”

    阮大雄和常石沙同時問道:“什麼消息?”

    無玄子目光盯着賈古方父子道:“丐幫洪小八的夫人王小娟,在天鷲峯被人殺了,是先奸後殺。而且還有三個小孩被打落深淵。”

    眾人中有聽到這一消息的,有沒聽到的,都為之一震。

    無玄子為何提這樁事?

    賈士力忍不住呼地起身道:“他們死了,與咱英賢莊有何關?”

    “住口!”賈古方沉聲喝道:“別多嘴!”

    賈士力扁了扁嘴。在這許多客人面前,他不好與爹爹吵嘴,只得忍氣吞聲地坐下。

    無玄子目光緩緩掃過全廳,繼續道:“大家都知道貴公子與洪小八有爭妻婚約之事,而且貴公子曾多次揚言要搶親,因此……”話音到此頓住。

    無玄子留個空白,讓眾人去想。

    賈士力動了動嘴唇,但忍着沒説話。

    所有人的目光射到了賈古方臉上。

    賈古方輕咳了一聲道:“無玄子道長的意思,是咱英賢莊在天鷲峯幹了這樁傷天害理的事?”

    “賈莊主不要誤會,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無玄子道:“憑賈莊主的為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幹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

    常石沙道:“賈莊主若是那種人,我們也不會與他來往了。”

    阮大雄道:“咱們九江水鬼王雖也幹些殺人越貨貨買賣,但從不姦殺婦女,不殺小孩,不殺手無寸鐵的人,不殺棄財求饒的人,不殺官場人,不殺傷殘病人……”

    “大哥,”阮二雄道:“誰讓你説這些?咱們都不會幹的事,賈莊主就更不會幹,我們信得過他。”

    無玄子及眾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賈士力。

    賈士力按捺不住,從椅中跳起來道:“不是我乾的,我沒幹!我可以發誓……”

    無玄子沉靜地打斷他的話:“我們沒説是你乾的。”

    坐在無玄子身旁的陸仲春和黃山派香火弟子夏可風,同時站起身道:“稟師傅,天鷲峯之事決不會是賈士力乾的。”

    “哦”無玄子輕哦一聲,“你們能作證?”

    陸仲春道:“師傅,弟子也聽説過天鷲峯的事。出事那天是十一月十九,可那三天裏土力哥都和我與夏可風在華山西禪寺內觀金剛大典法事,他決不可能去天鷲峯的。”

    夏可風接着道:“陸仲春所言都是事實,金剛大典法事上有很多人都見過土力哥,只要一問法事主持就能知道。”

    “好,”無玄子道:“有證人就好了。”

    賈古方臉色倏變:“有人懷疑士力是姦殺王小娟的兇手?”

    無玄子點點頭。

    “誰?”賈古方急聲問。

    “是誰?”關少勝和邱世機搶口問。

    無玄子沉聲道:“送帖人。”

    “送帖人?”阮大雄驚呼出聲。

    無玄子道:“諸位想想,送帖人為何要假借賈莊主的名義,下請柬急邀咱們前來英賢莊,其中必有緣故。”

    眾人一致點着頭,表示贊同此説。

    “剛才我仔細想過了,送帖人邀咱們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發覺有人懷疑賈公子是姦殺王小娟的兇手,所以請大家前來與賈莊主共同商議對策。”無玄子頗有風度地抖抖衣袖。

    “如此説來,送帖人和我們一樣,也該是賈莊主的朋友?”黃長明問道。

    無玄子肯定地點點頭:“我想應該是的。”

    “這就不對了,”阮大雄道:“他既然是賈莊主的朋友,為何不肯露面,要偷偷摸摸地送這帖子?”

    無玄子道:“他不肯露面,自有他的苦衷。他請我們來幫賈莊主,這是確定無疑的事。”

    賈古方皺起濃眉。他實在想不起,他有哪一位這樣熱忱的朋友?

    關少勝道:“真正懷疑賈公子的人會是誰?”

    常石沙接口道:“那還用問?一定是洪小八。”

    “哼!”賈士力憤聲道:“洪小八,我與你誓不兩立!”

    “無量佛善哉善哉!”無玄子道:“賈公子休要如此,洪小八妻子遭人姦殺,三個門徒被打落深淵,其心情可以理解。此事既非賈公子所為,又有貧道和華山兩弟子及西禪寺法事主持為你作見證,日後與丐幫作個交待就沒事了。”

    黃長明道:“無玄子道長所言極是,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賈公子只要澄清此事也就算了,何必要與丐幫結下仇怨?”

    阮大雄道:“我看洪小八不找來便罷了,若找上門來,賈莊主就請求召集個武林大會,在大會上咱們擺出人證,好好地羞沒那傻小子一頓。”

    “言之有理!”阮二雄、阮小雄高聲叫嚷。

    “我着還是私下議和好。”關少勝道。

    “丐幫素來以第一大幫自居,洪小八那小子更是不可一世,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和為貴……”

    “諸位,”賈古方拱起雙手,目光環過全場,“大家不要為犬子之事過於費心,老夫決定明日即帶犬子,前往丐幫澄清此事。”

    “洪小子沒找上門,你怎麼去找他?”阮大雄大聲嚷道。

    賈古方道:“送帖人邀請眾位至此,無非想向我説明丐幫已懷疑到犬子,因此,我必須帶士力前去儘快澄清,以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賈士力道:“爹,我不要……”

    “住口!這件事由爹作主。”賈古方道:“説起來若不是你揚言要搶親,並多次到丐幫挑釁,洪小八怎會懷疑到你?”

    無玄子道:“賈莊主如此深明大義,令貧道敬佩萬分,若換了個護短的爹爹,真不知會不會無端引起禍來。”

    阮大雄突然拍拍腦袋道:“喂,你們説送帖人叫咱們十天之內趕到英賢莊,是不是丐幫和青竹幫可能會對英賢莊發動襲擊?”

    這道問題,問得眾人一愣。

    賈古方首先開口道:“我看不會,洪小八和鍾老鵰都不是這種小人。”

    賈士方咕嚕着嘴道:“我看,不見得,第人第面不知心……”

    關少勝道:“雖然洪小八和鍾老鵰都不是卑鄙小人,但他倆一個喪妻,一個喪孫女,心情悲痛,感情衝動,若有人暗中挑動,説不定也會幹出傻事來。”

    常石沙道:“關鏢頭説得有理,賈莊主還是防着點好。”

    無玄子道:“貧道敢斷定洪小八和鍾老鵰決不會襲擊英賢莊。第一,他們並沒有賈公子殺害王小娟的證據,在未弄明真相之前,他們不會做出這種傻事;第二,英賢莊高手雲集,單憑洪小八岳陽分舵和青竹幫的力量,還啃不動英賢莊這塊骨頭,他們沒實力也就沒這個膽量。”

    黃長明道:“聽説十天前,洪小人為此事去鵝風堡找過凌天雄,結果被凌天雄轟出了鵝風堡,氣得他在蜈蚣鎮罵街。”

    邱世機道:“現在有我們在此,英賢莊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諸位,”賈古方拱起手道:“承蒙各位光臨敝莊,老夫備有薄酒……”

    正在此時,一名莊丁慌慌忙忙奔入大廳:“稟莊主,後莊院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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