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熴想不到鬼島會用這樣的方式迎接自己的到來,送給自己的見面禮竟然是一具無頭屍。
漢德爾被大虎兄弟帶走後,阿強仍然有些膽戰心驚地地對東方焜説:“少爺,咱們今晚也別在島上睡了,還是到船上吧。”
“怎麼?害怕了?”東方焜隨意地問,他還在思考着一些解不開的問題。
“你剛才不是説島當有人嗎?他們既然殺德國人,説不準也會對付咱們。再説這島上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楚……”阿強邊説邊神情緊張地朝四周巡視,總感覺黑暗處好象藏着什麼東西。
阿強講得不無道理,現在對島上的情況還不瞭解,沒有必要在島上冒險,東方焜於是同意回船上過一晚上,等天亮後查明島上的情況再做後面的打算。
他們倆把從船上卸下來的物資歸攏在一起,然後回到船上。
龍老大和海霞他們正站在甲板上等東方焜,見他們爬上船,急忙走上前關切詢問情況。
“東方公子,島上的情況如何?”
東方焜苦笑着搖搖頭,自嘲地説:“真夠晦氣的,剛上島就碰到一具屍體。”
“哈哈……這可是個好兆頭啊,我們出海之前如果遇到送喪出殯的都會很高興,而且一定會滿載而歸,死人就暗示着棺材,‘官財,官財’嗎,無頭屍更是預示着沒有主的財寶,不正是指鬼島上的寶藏嗎?我相信你這一次肯定能尋找到寶藏。”
龍老大的一番話不但打消了幾個人內心的恐懼,同時讓大家都興奮起來,想到巨大的海島寶藏,沒有人不為之心動。
東方焜知道龍老大的一番苦心,他感激地説:“謝謝龍大叔,有您的這一番話我更有信心了。”説完他看着阿強和大虎兄弟説:“今天晚上咱們四個人輪流警戒,每人兩個鐘頭,龍大叔和海霞回艙睡覺,你們看怎麼樣?”
看到三個人都爽快地點頭同意,東方焜又接着説:“二虎值第一班,我第二個,阿強第三個,大虎最後一個。”説着話東方焜把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來遞給二虎,“誰值班就拿着表,到時間把後面的一個叫起來。”
二虎接過手錶,右手拍了拍挎在胸前的衝鋒槍,滿不在乎地説:“你們都回艙睡覺吧,我還真盼着有人上來,也好讓它開開葷。”
“二虎哥,我看你是不打兩槍就憋得難受……”海霞邊開着玩笑邊挽着父親的胳膊朝後面的船艙裏走去。東方焜他們也跟在父子倆後面回船艙睡覺。
一個晚上都在平靜中渡過,大虎起來值班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這個時候海水已經開始逐漸退潮。
大海總是在傍晚的時候上潮,海面會逐漸上升兩米高。退潮的時候海面又會落下去兩米高,這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的,漂浮在海面上察覺不到就被托起來,或是落下去。
因為大虎是最後一個值班,他醒來後穿過敞開着的艙門剛好可以望到星空,看看天上的星星大虎就知道快到時間了,他不等阿強來叫自己就起來走出船艙。
大虎剛走到甲板上忽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常年累月生活海上,他對船的狀態非常敏感,所以在甲板上一站不用看他就能感覺到漁船在飄動。他急忙趴到船幫上朝海面望去,漁船果然隨退潮的海水緩緩離開了岸邊,黑暗中鬼島已經看不清楚了。
大虎急忙朝船頭方向走去,他現在擔心的是值班的阿強出事。
阿強背靠着桅杆坐在甲板上,聽到腳步聲側臉見是大虎走過來,他笑着説:“沒到時間呢,還有半個多小時你怎麼自己起來了?”
見阿強沒事大虎就放心了,於是故意問他,“你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嗎?”
“感覺到什麼?怎麼了?”阿強有些莫名其妙地反問。
“哈哈……你站起來朝四周看看就知道,再過一會兒説不準我們就回到青島了。”看着阿強糊里糊塗的表情大虎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強慌忙站起來朝兩邊望了一下,隨即驚呼起來,“啊呀……怎麼會這樣?船怎麼會漂到海上來了?我什麼也沒有聽到,也沒感覺到船動啊!”他一邊大聲地説,一邊着急地沿着船舷來回走動,顯得手足無措的樣子。
東方焜見阿強焦急不安的神態趕緊安慰他,“別擔心,只要船沒事就好辦,先去船艙把大夥都叫起來。”
聽大虎這麼説,阿強急忙跑到船艙口把大家都喊起來,實話説阿強心裏感到挺愧疚,自己值班的時候船漂到海上來了還不知道。
等龍老大和東方焜他們都來到前甲板時,大虎已經把栓船的纜繩從海里拖了上來。龍老大拿起纜繩的一頭看了一眼,然後又遞給東方焜察看。
只見纜繩的斷裂處非常整齊,很顯然是被利刃割斷的。栓船的纜繩有四五公分粗,是用結實的粗麻線編制而成,使用前還要經過蓖蔴油的浸泡,非常的硬實,一般的刀具很難一下子將它割斷。
看着纜繩的斷裂處,東方焜不由自主地想起鬼島上那具屍體的脖頸,同樣也是被利刃斬斷,這兩者之間會有聯繫嗎?如果是同一個人所為,那這個人又會是什麼樣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東方焜的腦海,日本武士,難道會是她的人?東方焜想到了小山石麗,因為日本武士攜帶的戰刀可以輕易地斬斷這根纜繩沒問題。而且小山石麗的目標也是鬼島上的寶藏,很可能是她已經帶人捷足先登上了鬼島。
想到這裏東方焜對大家説:“這件事有可能是日本人乾的,從時間上推斷小山石麗應該上島了,後面大家都要小心,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們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
“少爺是説那個日本騷娘們把我們的船弄走得?”阿強生氣地問。
“極有可能,不過我現在還只是猜測。”
説話間天已經發亮,東邊的海平面上已經有一絲光亮透露出來,東方焜轉身對龍老大説:“我們先把船駛回去吧。”
“是不是還在原來的那個地方靠岸?”龍老大問。
“嗯,咱們昨晚卸下的一些東西還在那裏,靠岸後看看還有沒有。”
“好,大虎準備升帆。”龍老大説完轉身朝船樓走去。
大虎兄弟和海霞姑娘都忙碌起來,阿強也跟在他們後面幫把手。東方焜則走到關押漢德爾上校的艙口邊,他彎腰把艙蓋打開,一股腥臭味頓時從船艙裏冒出來。
看到艙蓋被打開,底下的三個人以為又來給他們送吃的了,都站了起來,漢德爾仰臉向上看,發現是東方焜一個人在向下望着自己。
東方焜蹲在艙口邊,望着下面的人説:“上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現在口渴的要命,你能不能先給我們些水喝再提問題,根據《日內瓦公約》你們也應保證戰俘的待遇,更何況我們還不是……”漢德爾還沒説完就被東方焜打斷了他連篇累牘的廢話。
“好了,我給你水喝。”東方焜回頭大聲對阿強説:“阿強,拎桶水來。”
不一會兒阿強提着半桶過來,裏面還有個水瓢。東方焜用繩子栓在水桶的木柄上,送到船艙下面。
漢德爾一口氣喝了個飽,然後抹了一把嘴,仰起臉説:“説吧,你想知道什麼?”
“你知不知道在輪船上偷你的航海日誌的那個女人的底細?”
漢德爾想了一下,沒有直接地回答,而是反問東方焜,“東方先生不是跟她認識嗎?”
東方焜笑了一下,“實話講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漢德爾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閣下既然不認識又怎麼能三翻五次地冒生命危險救她?我真的不能理解。”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別,如果你能理解了我們之間就沒有區別了,上校先生還是回答我的問題。”
“我只知道她身後有一個勢力強大的組織,其它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上校也不知道她是那個國家的人?”
漢德爾搖搖頭,用很堅決的口氣説:“不知道,我真的不清楚她是哪個國家的人。”
東方焜見漢德爾的神情不象在撒謊,於是對他説:“這個女人來自日本,而且是辛木家族派出來的,當然她的目的跟你完全一致,都是想得到鬼島寶藏中的那隻具有神秘力量的‘命運之箭’……”
漢德爾睜大眼睛驚訝地盯着東方焜,聽他説完後忍不住問:“東方先生既然不認識她又怎麼會了解的如此詳細?”
“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東方焜毫不在意地説,“現在上校應該猜到在海上攻擊你的那艘汽艇是什麼人了吧。”
“難怪我當時就感覺那艘汽艇象日本人的。”
“那艘汽艇攻擊了你們後,你是否追蹤過它?”東方焜接着問。
“沒有,那艘的速度比我們要快很多,而且它的火力也很強……”説到這裏漢德爾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東方焜的意思,馬上問:“你的意思是日本人已經上島,而且我的人也是被他們所殺?”
“我只是有這方面的猜想,令我不解的是昨天在靠岸前,我們曾繞鬼島航行了一週,並沒有發現汽艇的影子,什麼也沒有看到。”東方焜如實地説。
聽東方焜説到這裏,漢德爾的臉上流露出恐懼之色,他心有餘悸地説:“鬼島難道真的象傳説的那樣,靠近它的人都要厄運降臨。”
“上校怎麼也相信起這些謠傳?”
“所有的謠傳都不會是憑空產出,都有一定的事實來源,我想鬼島也許真的藏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上校擔心地説。
東方焜微微一笑,“不過這些秘密好象跟上校先生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説完東方焜起身離開艙口。
“東方先生,東方先生,請等等……”見東方焜要離開,漢德爾大聲呼喊他。
東方焜因為有自己的事情,懶得理這個高傲的傢伙,徑直走開。
“少爺,船要靠岸了。”阿強的話把東方焜從沉思默想中喚醒。他抬頭朝旁邊看去,二虎已經跳到岸上,正在把纜繩栓到一塊礁石上。
“這裏就是昨晚我們靠岸的地方?”東方焜看着岸上問身邊的大虎。
“錯不了,龍大叔閉上眼睛也能找到這裏。”剛説到這,大虎忽然指着岸上的一塊突出的礁石對東方焜説:“你看那裏,被砍斷的纜繩還栓在上面。”
幾個人下船第二次登上鬼島,阿強一邊四處尋找一邊大聲説:“奇怪,我們昨天晚上卸下來的東西怎麼都不見了?媽的,看來鬼島上真的是有鬼。”
“東方先生,你來這邊看看。”大虎在不遠處的岩石邊朝東方焜招手。
東方焜走過去,只見大虎腳邊的石頭上有一大灘凝固乾裂的血跡,這裏顯然是昨晚那個無頭屍所在的位置。
“東方先生,你看那具屍體也沒有了!”大虎驚訝地説。
“大虎,在周圍仔細地尋找一下,看看對方留下什麼蛛絲馬跡沒有?”東方焜説着話低下頭仔細地在地面尋找起來。
倆人找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發現,東方焜於是招呼幾個人回到船上,把大家召集起來説:“照目前情況看,鬼島有人在活動是肯定的,咱們現在首先需要做的是把北邊的這個島先搜尋一遍,看看有什麼發現。龍大叔和海霞你們倆就守在船上,大虎、二虎你們倆一起沿左側搜尋,我跟阿強沿海島右邊搜索。等我們在對面碰頭後再朝上面搜尋。大家都帶好武器,遇到危險就開槍報警。”
“好,大虎,讓妞妞跟你們一起上岸,尋找東西它比人厲害多了。”龍老大很贊同東方焜的意見,同時讓黃狗妞妞跟着搜尋。
大虎和二虎不但挎着衝鋒槍,而且每人還帶上了一枚手榴彈,是離開靈仙島時郭隊長送給他們那箱手榴彈。
東方焜把兩隻德國造插在腰上,阿強手裏提着自己的那隻長苗大鏡面,跟虎子兄弟一樣,他也把一枚手榴彈插在腰帶上,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接連不斷的奇怪事讓鬼島象被迷霧籠罩住了,讓人看不透摸不着,所以每個人的心裏就象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下船後,東方焜和阿強沿海島右側搜索,他們踏着寸草不生的火山岩向前艱難地攀爬,岩石上落滿了鳥糞,隨着倆人的移動,驚飛了許多在上面築巢的海鳥。
東方焜留意着他們走過的地方,不象是有人來過的樣子,岩石上的鳥糞都保持着原樣,沒有被踩過的痕跡。他注意到有些岩石上的鳥糞至少有十幾公分厚,象在上面蓋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可以想象島上海鳥的數量有多麼龐大。
他們所在的這座島嶼南北長有三公里多,倆人花了一個多鐘頭,一直轉到島的南面也一無所獲,再向前走就是與南面海島相連接的沙洲了。
現在正是落潮的時候,所以整個沙洲與兩邊的海島全部連接在一起,只有靠近海島的十幾米的距離被海水淹沒,但是海水很淺,看樣子最多沒過膝蓋。
透過清澈的海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的白沙,當倆人靠近的時候,可以清晰地看見水裏的魚在悠閒的遊蕩,見他們過來魚兒迅速向兩邊的深水游去,有的甚至搖頭擺尾地鑽進了下面的細沙裏。
眼前的沙洲大約有兩公里長,寬的地方有一百多米,窄處只有十幾米。難以想象在大海中這麼一處由細沙形成的沙洲,為什麼海水會衝不走它。遠遠望去沙洲如同連接兩座島嶼的白綢帶,蜿蜒飄逸,美輪美奐。
順着沙洲向前遙望,是另外一座鬱鬱葱葱的海島,與他們腳下的島嶼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阿強忽然注意到在沙洲的中間部位好象有個東西,他又仔細看了一下,雖然看不清楚,但是的確是有個東西。
“少爺,你看在沙洲的中間那裏好象有件東西。”阿強用手指着前面對東方焜説。
“在哪裏?”東方焜順着阿強的手指望去,沒有發現有什麼。
“大約在這兩座島中間,顏色跟沙差不多,有點模糊……”
“哦,我看見,的確有個東西。”東方焜終於看到阿強指的那個東西,因為與沙洲的顏色相近,所以不留心真的發現不了。
東方焜舉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仔細地看了一下,在沙洲的中間位置矗立着一塊四五十公分高,象墓碑一樣的東西,上面好象還有字,不過太模糊看不清楚。
“走,我們過去看看。”説着話,東方焜彎腰脱下鞋,挽起褲腿來,趟過淺淺的海水走到沙洲上。
阿強也緊隨其後,赤腳趟過十幾米寬的淺灘,當雙腳踩到細膩的沙洲上時感覺非常舒服,雪白的沙子很鬆軟,踩下去就能沒到腳背。
倆人向前走了大約近千米,來到了沙洲的中間,終於看清豎立在這裏的竟然是一塊小小的界碑。
在歲月和海風的侵蝕下,界碑已經變得斑駁累累,楞角被磨去拉不少,熾熱的陽光把它的顏色變得跟沙子差不多了,界碑的底部被細沙掩埋住了,只露出了不到半米高的上半截,但是界碑上的四個字卻依然醒目。
在界碑的中間深深的鐫刻着四個字:生死之界。望着這刺眼的四個字頓時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前面就是傳説中的陰間,越過着石碑就會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在這四個字的下面還有一串小字,上面寫着:越過這個界碑,就是真正的鬼島,等待你的只有死亡。在小字的周圍還雕刻着一條張着大嘴,露着兩根毒牙,吐着長舌,活靈活現的毒蛇,
東方焜仔細的觀察着界碑,嚴格地説應該是警示牌,從風化程度看界碑樹立的時間應該很久了,是什麼人樹立的這塊界碑?生死之界,給人的感覺象是陰陽分界線,是威脅還是警告?東方焜遙望着幾百米外的海島,心裏忍不住在想,茂密的綠蔭下遮蓋的難道真的是死亡?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頭頂,海面上風平浪靜,明媚的陽光,美麗的沙洲,海鷗在空中自由地翱翔,帶給人的是祥和,平靜,絲毫感覺不到界碑上描述的死亡氣息。
阿強看到東方焜聚精會神在盯着界碑看,於是笑着説:“少爺,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就是嚇唬人的東西,還生死之界,我就不相信走過去會有什麼……”説着話阿強走到界碑的另一邊。
東方焜也認為界碑上的話是嚇唬人的東西,他只是在思考立這塊警示碑的人是何用意?按照石碑上的意思,南面的島嶼才能算是鬼島,而他們登上的島還不是鬼島。
只見阿強走過石碑有意地張開胳膊揮舞着,面對着東方焜邊向後退着走,邊笑着説:“少爺,這邊跟那邊也沒什麼不同……”
阿強的話音未落,東方焜忽然發現阿強的表情不對,笑容在他臉上逐漸凝固了,揮舞的手臂也猛然停滯了,整個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阿強,怎麼了?”東方焜好奇地問。
阿強地頭看着自己的腳下,驚訝地説:“少爺,我感覺腳下的沙子好象在動……”
此時阿強距離界碑有七八米遠,東方焜也注意到阿強周圍的沙子忽然間動了起來,如同一道道波紋朝阿強緩緩湧過來,當波紋湧到到阿強的腳下後,忽然變成了一根根紅褐色的,小拇指粗細長長的蟲子。
只見這些蟲子的形狀跟大個的蚯蚓很相似,只是還要粗很多,長很多,這些從沙裏鑽出來的,粘乎乎的蟲子迅速爬到阿強的腳面後,快速地纏繞在他的腿上開始向上蠕動。
就在阿強一愣神的剎那,他的雙腿上就纏繞上數條令人恐懼的蟲子,阿強猛然間全身的毛孔都炸開了,頓時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心裏產生的不是恐懼,而是想嘔吐的感覺。
“少爺……救我……”阿強發出了一聲悽栗的呼喊,他整個人彷彿被突然冒出來的怪蟲困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東方焜也從未見過這種蟲子,不知道是些什麼怪物,他本能用雙手同時把兩隻德國造抽出來,然後快速地在大腿上一蹭,把機頭打開,然後舉起雙槍對準湧向阿強的波紋猛烈的掃射,同時大聲喊,“快跑回來。”
槍聲一下子驚醒了阿強,把他從恐懼中拽了出來,他顧不上纏繞在腿上的可怕怪蟲,抬腿向界碑這邊跑,十幾條兩米多長的怪蟲也被阿強帶了過來。隨着東方焜的射擊,阿強身後沙灘上湧動的波紋迅速地消退下去,沙灘又恢復了平靜,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再看阿強,只見他跑到這邊後不住地跳躍,想把纏繞在腿上的象蚯蚓一樣的怪蟲震落下來,兩隻手也不停地拍打,阿強對這種可惡的小東西既恨又怕,似乎不敢用手去抓它們又濕又滑,而且柔軟有韌性象蛇一樣身體,只是迅速地跺着雙腳,想把它們震落下來。
可惡的長蟲從阿強的腿上弄下來後,又被阿強發恨似得用腳使勁地踩,東方焜把槍裏的子彈都打光後,顧不上再裝子彈,把槍朝旁邊一扔,伸手把纏繞在阿強身上的最後幾條蟲子拽下來,然後用力甩出去。
阿強身上纏繞的蟲子都被清除後,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堆上,臉色蒼白,兩眼空洞無物,一句話也不説,身體不住地瑟瑟發抖,剛才在弄那些怪蟲的時候只是感覺到驚恐,而現在更多的是後怕,巨大的恐懼感讓他全身無力癱軟在沙地上。
大虎兄弟倆因為繞行的距離比東方焜他們遠,所以比他們倆晚幾分鐘到達沙洲邊,等大虎兄弟倆到這裏的時候,東方焜和阿強已經快走到沙洲的中間位置。
望着倆人的身影二虎好奇問:“哥,你看他們倆去那裏做什麼?”
“不清楚,咱們在這裏等他們一會兒。”
大虎的話音剛落,那邊就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因為東方焜約定發生危險的時候就開槍報警,所以大虎來不及多想抬腳就朝沙洲上跑。
“快,他們遇到危險了。”大虎一邊招呼二虎,一邊跳進了面前的海水裏,倆人趟過十多米寬的淺灘,手裏端着衝鋒槍,快速朝東方焜他們這邊跑過來。
等大虎兄弟跑到東方焜他倆身邊時,阿強身體上的蟲子已經被清除掉,他正癱坐在沙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看到倆人狼狽不堪,驚慌失措的樣子,大虎驚訝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東方先生。”
東方焜指着沙地上被阿強踩死的蟲子説:“剛才阿強突然被那些可怕的蟲子纏住了雙腿,太可怕了……”
大虎走過去從沙地上抓起一根長長的蟲子,用很好奇的口吻問東方焜,“你是説被它纏住了?”
“不錯,那裏一下子冒出了好多,一團團的象蛇一樣可怕。”東方焜心有餘悸地説,他是個膽大包天的人,想想剛才的事情仍然覺得很恐懼。
“哈哈……不會吧?”聽了東方焜的話大虎忍不住大笑起來。二虎也笑得彎了腰,隨手從沙地上拿起一跟蟲子邊笑邊説:“你們倆怎麼會被這東西嚇成這樣?”
東方焜和阿強被兄弟倆的表情弄愣住了,心裏疑惑不解,自己還沒有從剛才的恐懼中解脱出來,他們竟然是毫無顧忌的樣子。
“大虎,你認識這種怪蟲?”東方焜忍不住問。
大虎把拿在手裏的蟲子捋了一下,同時笑着説:“我們把它叫沙線蟲,不出海的時候常到海灘上從沙子裏挖出來,沙線蟲非常好吃,用剪刀鉸去兩頭,再切成一段一段的,先用熱水燙一下,把這些粘液去掉,再炒着吃,又脆又爽口。”
“你説這東西可以吃?”阿強聽了大虎的話好象緩過勁來了,因為能吃的東西就不那麼可怕了。
大虎點點頭,“是可以吃,我們現在沒拿着盛裝的東西,抽空帶着水桶弄些回去,讓海霞給你們做來嚐嚐,保證吃不夠。”
“大虎,你能確定這種蟲子是你説的沙線蟲?”東方焜有些懷疑地問。
“這還有假?我當然能認出是沙線蟲,不過我們逮的要比這些小很多,長的也就有兩根筷子那麼長,也沒有這些粗。這麼大的沙線蟲我還是第一見。”
大虎話音剛落,二虎就朝界碑那邊走去,他好象對界碑視而不見,還邊走邊説:“我也是頭一次見這麼大的沙線蟲,我挖上幾條來看看……”
東方焜見二虎毫無顧忌地走過去,馬上大聲説:“二虎小心……”
聽到東方焜的驚呼,二虎停下腳步回頭好奇地問:“怎麼了?”
二虎站的位置就是剛才阿強被沙線蟲困住的地方,東方焜指着他的腳下説:“阿強就是在你站的地方被沙線蟲纏繞住了雙腿。”
東方焜説話的同時眼睛緊盯着二虎周圍的沙地,令他不解的是剛才的恐怖情景並沒有再出現,柔軟的沙灘上沒有任何動靜,數不清的沙線蟲好象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虎蹲下身體,雙手在沙地上挖了起來,不一會他就從潮濕的沙子裏抓出了兩根一米多長的沙線蟲,他拎着長長的沙線蟲站起來對三個人説:“好象沒有剛才那幾根大。”
東方焜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明明看到有無數的蟲子在蠕動,現在怎麼沒有了?但是眼前的這幾根又如何解釋?
這時候大虎也注意到那塊界碑,他用腳踩着界碑問:“東方先生,這塊破石頭上寫着什麼字?”
東方焜現在才明白難怪二虎對這塊令人恐懼的界碑視而不見,原來他們兄弟倆不認識字。
恐懼感是人的內在心理的一種情緒反應,事實上與外界的一切沒有任何關係,同樣的東西你對它一無所知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什麼恐懼產生。
東方焜苦笑了一下説:“上面的四個大字是死亡之界,下面的小字是越過這個界碑,就是真正的鬼島,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大虎用腳蹬了一下石碑,不屑一顧地説:“全是嚇唬人的屁話,如果他是神仙什麼都知道還用在這裏立這個破玩藝。”
大虎的話一下子解開了東方焜心中的疑惑,不錯,豎立這塊石碑的人唯一的目的只有一個,恐嚇來到這裏的人。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這時,東方焜忽然注意到跟在大虎身後的黃狗妞妞一直很平靜,如果周圍有異常情況出現,它肯定會首先察覺到併發出警告,而現在妞妞除了圍着他們搖頭擺尾轉兩圈,其它沒有任何表現。
阿強也站了起來,二虎的行動把他內心的恐懼感消除的一乾二淨。當時被怪蟲纏繞住腿的時候,阿強的心裏把這些沙線蟲當成了蛇,因為他從小就怕蛇,特別是蛇身那種冰涼的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心臟也彷彿被一隻手攥了起來。現在看到二虎在到處尋找沙線蟲,他的心裏也就感覺不到什麼了。
看到二虎沒有受到沙線蟲的包圍和攻擊,阿強奇怪地問東方焜,“少爺,那些討厭的蟲子是不是都內你開槍打死了!怎麼一條也不出來了?”
“怎麼可能,圍攏到你身邊的沙線蟲至少有幾百根,把沙灘都推動的都起了波浪。我也感覺奇怪,這些沙線蟲好象害怕虎子兄弟倆,他們來到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是不是他們打魚的人身上有特殊的氣味讓這些蟲子感到害怕。”
阿強從沙地上拾起一跟被自己踩死的蟲子,看樣子他也不怕這個東西了,阿強拿在手裏上下看了看,隨後笑着説:“少爺,這東西長得就跟蚯蚓一樣,前頭除了有一個嘴什麼都沒有,它們怎麼能感覺到虎子兄弟身上的氣味。還嚇地藏起來了?”
看着阿強似信非疑的表情,東方焜很認真地説:“你別看它什麼都沒有,對危險的感知程度並不其它動物差,甚至於超過我們人類,世界上任何一種生物,不論是大的還是小的,生長在陸地還是海里,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存方式和逃避天敵的本領。也許你會不相信,有的魚能探測到幾公里外,大海里存在的食物,這是科學家已經驗證了的事實。”
大虎聽了東方焜的話很贊同地説:“我相信東方先生的話,海里有些魚的確比我們還聰明,當你撒網的時候,它們會很巧妙地躲避開,有的魚還能認出我們這條船……”
阿強瞪着大眼望着大虎,驚歎地説:“真的有這麼神奇?”
二虎接口説:“真的,大海里有好多神奇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到。”
東方焜看時間不早了,對三個人説:“咱們先不探討這個問題了,趕緊回島上去搜索,爭取今天把北面的這個島嶼全部搜尋一遍。”説着話東方焜彎腰拾起扔在旁邊的兩把槍,隨後幾個人一起朝回走。
阿強一邊走一邊有些擔心地問東方焜,“少爺,你説我們尋找海島上的寶藏是不是隻在北面這座島上?南面的那座鬼島就不用去了?”
東方焜知道阿強心裏還惦記着石碑上的那些字,一定是害怕去南面的島嶼,他笑着説:“從德國人留下的藏寶圖上看,他們把寶藏就藏在了北面的這座島上,應該不用到南面的鬼島。”
“這樣最好了,咱們還沒上鬼島就遇到這麼多可怕的怪事,要是真的上去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阿強心有餘悸地説。
聽了阿強的話,大虎好奇地問:“東方先生,這麼説我們登上的這個島還不是鬼島?”
“我自己認為鬼島是人們對這片島嶼的統稱,如果按照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塊石碑上的字理解,南面那座覆蓋着樹林的島才算真正的鬼島,我想對這個稱呼應該沒有太明確的概念。”
説話間四個人重新回到北側的島嶼上,他們分散開對火山島行進詳細的搜尋。
四個人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把整個島嶼搜查了一遍,令人費解的是沒有任何發現,甚至沒有找到一絲有人到過這座島嶼的蹤跡。
傍晚,幾個人相繼回到船上,龍老大抽着旱煙袋默默聽完幾個人對一天經歷的敍述,最後把銅煙鍋朝船幫上磕了幾下,將煙鍋裏的煙灰都磕出來,隨後説:“看來這鬼島上的蹊蹺事越來越多了,東方老弟,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從我們今天對這座島的搜尋結果看,島上有人的可能性很小,因為這座島上沒有淡水,所以也藏不住人。如果鬼島上真的有人只能是在南面的那座島上。我得到的德國人的藏寶圖顯示,他們把寶藏就隱藏在這座火山岩形成的海島上,我想為了安全起見,咱們暫不要去南面的鬼島,就在這座島上開始尋找寶藏。”
“少爺,如果藏在南面島上的人偷偷過來怎麼辦?”阿強擔心地問。
“這就是我後面想説的,咱們在海島南端與沙洲銜接處佈置一個崗哨,晝夜監視南面的鬼島。為了安全,白天一個人,晚上兩個人,有情況就開槍報警。大家覺得怎麼樣?”
龍老大點點,慢條斯理地説:“我看可以,這樣一來可以保證這邊的安全。”
正説着話,忽然聽到前面船艙裏傳來漢德爾上校高聲的叫喊,“東方先生,我想跟你談談,東方先生……”
聽到喊聲海霞姑娘笑着説:“這個洋鬼子嚎叫了一天了,一直説要跟東方大哥談談,剛才光顧聽你們説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二虎忽然在旁邊開玩笑地説:“龍大叔叫東方先生‘老弟’,海霞又叫東方先生‘大哥’,這不是亂輩份了嗎!”
聽二虎這麼一説,大家一陣鬨堂大笑,海霞姑娘很不好意思,一下子臉色變得紅彤彤的,很很地在二虎背後捶了兩拳。海霞那種女孩特有的天真羞澀的神態又大家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沖淡了這兩天的緊張氣氛,開心地笑過後東方焜對龍老大説:“咱們一起去聽聽洋鬼子有什麼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