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周被關押進監獄一週後的上午,忽然聽到走廊盡頭鐵們開啓的聲音,接着有嘈雜的腳步聲傳過來,隨後就聽到警察大聲叫犯人編號,一共喊了二個犯人的編號,其中就有2157。
監室的鐵門被打開,進來兩名獄警,手裏拿着腳鐐和手銬,對方周説:“2157號,你將被轉移到其它監獄服刑,準備一下馬上就走。”
兩名警察説完,給方周戴上手銬和腳鐐,把他帶出了獄室。
方周來到走廊裏,發現那個毒販也被帶了出來,同樣被戴着手銬和腳鐐。
走廊裏站了一排荷槍實彈的武警,頭上都戴着頭盔,每道門口,和拐角處也都有武警守衞,整個監獄大樓內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方周和那個毒販是分別被押到監獄大樓的一層,一輛專門押運犯人的大巴車早已經停在大廳裏,倆人都被押進了大巴里。隨後又有兩個犯人被押上車,這兩名犯人其中一個很陌生,方周沒有見過,看來是從其它樓層押來的,另外一個是陶副局長的助手李天嘯。
大巴的座位都經過了改造,犯人坐下後被鎖在了座位上,兩邊的車窗上都有加固的鐵稜。整個大巴被分隔成了三部分,前面是駕駛室,中間位置有三排座椅,供押解的警衞使用,後面部分被用堅實的鐵網隔開,犯人坐在裏面。
包括方周在內一共四名犯人被押上車來,他們好象都不知道自己將會被押解到什麼地方,四個人面面相覷,似乎要從其他人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來,同時也不時地透過車窗朝外展望,希望能看出點苗頭來。
最後押上的那個剃着光頭,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側臉問方周,“哥們,知道把我們弄到什麼地方去嗎?”
方周搖搖頭,還沒等他説話,前面的一個警察就用警棍敲了敲隔離的鐵網,大聲説:“不準講話,都老實點。”
最後押上來的兩名罪犯是我和另外一個戰友假扮的,我們倆的任務就是配合方周的行動。這輛囚車內真正的犯人只有與方周坐一排的那個毒販。
這時又上來一個警察,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驗明四個人的身份後,對他們説:“現在把你們押送到另外一座監獄,在押解過程中你們必須保持安定,如果不老實一切後果自負。”説完,把隔離網上的門鎖上。
囚車慢慢開動起來,出了監獄大樓後,方周注意到在囚車的前面有一輛警用越野車開道,在他們的後面還跟隨着一輛依維柯車,很顯然是負責押運的武警戰士跟在後面。
前面的三菱越野車頂部的警燈不停地閃爍着,緩緩駛出了監獄的大門,囚車緊隨其後。三輛車開出來後,沿公路疾駛而去。
一個小時後,三輛押解犯人的車進入山林地帶,公路兩邊是茂密的叢林,公路也越來越狹窄。四個犯人都把眼光盯在窗外,想判斷自己將要到達的地方。
就在這裏,突然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後面傳來,囚車裏的人都用力回過頭去,查看車後發生的情況。
只見幾十米外,乘坐武警戰士的依維柯車已經停了下來,車頭紮在了路邊的小溝裏,車底下冒着濃煙。
與此同時,一輛紅色的本田125摩托車唰的一下越過了囚車,隱隱約約看見摩托車上有兩個身穿迷彩服的人。
眾人都知道後面出事的車與這輛摩托車有關,眼睛不約而同隨着摩托車向前看。
眨眼的工夫摩托車已經追趕上了最前面的越野三菱,在超越三菱車的瞬間,只見摩托車後座上的人朝越野車的前頭甩出了一件東西,隨即摩托車猛然加速超過越野車。
在摩托車超越三菱警車幾米後,三菱車的發動機蓋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越野車在慣性的作用下衝出了四五十米停了下來。
駕駛大巴的司機見壯急忙踩剎車,汽車輪胎與路面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車裏所有人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感覺就要車毀人亡一樣,最後車頭頂在前面越野車的尾部停了下來。
囚車裏的人驚魂未定,就聽到前面傳來幾聲槍響,大家都明白過來,發生了襲擊囚車的事件,都緊張地向前張望,因為身體被鎖在座椅上,只能象大白鵝一樣抻直脖頸觀看。
衝到前面的摩托車此時此刻已經調轉了車頭,疾駛回來,車上的兩個人正在用手槍朝越野車裏的警察開槍。看倆人的動作簡直是象雜技表演,後面一個人站立在摩托車後面座上,一隻手扶在前邊人肩膀上,一隻手握住槍,不但能穩穩立地在疾駛的摩托車上,同時還不停地射擊。
而前面的摩托車手也一樣,只用一隻扶住車把,另外一隻手也是持槍射擊。摩托車回到三菱警車邊,後面的人一躍而下,一個翻滾躲藏到車門旁,從破碎的車窗上向車內連開幾槍。隨後身體向旁邊一閃,彈匣從槍柄裏退出來,另一隻早就抽出了一個新彈匣。根本不用看,眨眼時間手槍被重新裝好子彈。
騎摩托車的人在後面的人跳下來後沒有減速,飛快地來到押解犯人的大巴車前,縱身從摩托車上跳下來,摩托車唰的從他的身竄出去,扎進了路邊的河溝裏。
大巴車內連司機共有四名警察,他們都掏出槍,打開車窗向從摩托車上跳下來的人開槍,那個人象鬼影一樣晃了一下就消失在車下。隨即又從另一側冒出來,啪、啪,兩槍,幾個犯人都看到後面的兩名警察身上被打開了一個洞,鮮血猛然湧了出來,兩個人都慢慢倒了下去。
這時候,前面的另一個人在打死三菱警車上的警察後,跑到了囚車邊,他快速地在在囚車的車門上裝上炸藥,然後閃到一旁,只聽的轟的一聲,車門被炸開了,看來倆人是有備而來。
與此同時,囚車的駕駛員和駕駛室內的最後一個押運的警察也已經被擊斃,攔擊囚車的這兩個人對付這幾個警察如同貓玩老鼠一樣輕鬆。
車門被炸開後,其中一個人上來,另一個到車後監視幾百米外的武警。
方周已經認出了上車的人是童明,童明上車後,從被擊斃的警察身上找到鑰匙,把隔離鐵網的門打開,激動地對方周説:“隊長,我們來救你出去。”
讓人不解的是方周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他陰沉着臉一言不發,任憑童明把他的手銬和腳鐐打開,又把座位上的鎖打開。
童明用手扶住方周,“隊長,趕快離開這裏.”方週一把推開了童明,起身朝車門口走去。
眼見他們要離開,旁邊的一個犯人滿臉焦急的神色,大聲喊叫起來,“哥們,求求你把我們也鬆開吧,千萬別把我們扔下啊”
這時,車後傳開槍聲,不用看就能聽出是對天開的槍,顯然是趕過來的武警在鳴槍示警。
“把他們也打開吧。”方周説完,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童明匆忙地把我們三個人的座位鎖、手銬、腳鐐都打開,旁邊那個犯人如同逃離羈絆的野獸,興奮地跳起來,急忙竄下囚車。
從兩個人攔擊囚車,到這四個犯人跳下車來,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被炸歪到路邊的依維柯車裏,已經有六七個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逃出來,他們正奮力朝這邊趕過來,武警邊跑邊向天鳴槍示警,警告犯人不準亂動。
方周看到武警戰士距離他們這裏已經不足百米,他查看了一下週圍的地形,果斷地説:“快進樹林。”説完帶頭向公路一側的叢林跑去。
其他三個從囚車逃出來的犯人,見方周他們三人朝樹林裏跑,鴨子過河隨大溜,不由自主也跟在他們後面朝樹林跑。
追趕過來的武警看到逃跑的犯人要竄進樹林,急忙舉槍射擊,子彈如同雨點般落在方周他們周圍,打的樹枝折斷,樹葉雪花般落下來。
按照計劃,我的任務到此就結束了,我裝作被槍擊中,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大聲地嚎叫起來,“哎吆我被打中了那位兄弟幫我一把”
幾個人現在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誰還能顧得上我,沒命地向樹林深處逃竄,轉眼間消失在叢林中
見方周他們幾個人都逃的無影無蹤了,我慢慢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追趕到身邊的武警隊長説:“注意速度,不要追得太近了,一個小時後停止追捕。”説完轉身向回走。
這時,囚車上被擊斃的警察也都站起來,其中一個裂着嘴説:“真倒黴,我躺下的不是地方,正趟在過道上,被幾個傢伙踩着後背過去,媽的,踩得我現在還疼。”
旁邊一個警察打趣地説:“死人還知道疼啊,你剛才來個詐屍一定嚇他們個夠嗆。”
我回到三菱越野車邊,拉開車門,拿出一台無線通話器,向陶副局長彙報情況,“呼叫獵鷹,獵豹已經進入山林,請指示。”
陶鈞宇副局長此時正在距離邊境最近的那個軍事基地等待消息,聽到回報後,高興地拿起話筒大聲説:“很好,按計劃展開後面的行動,嚴密注視他們的行蹤,把他們逼向邊境線。”
“明白。”
從囚車被攔截的那一瞬間起,毒販高坎的心就提了起來,從兩名攔擊人敏捷的身手上他就判斷出這兩個人決不是一般人,而是受過訓練有素的特種兵,能在幾分鐘內幹掉所有的武裝警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是讓人難以置信。
見到童明救出方周後,倆人轉身要離開,高坎焦急萬分,他知道自己的罪行,按照中國的法律自己死一萬遍都不多,這可是活命的唯一機會,絕對不能錯過,高坎剛要央求方周把自己放出來,還沒喊聲出來,前面的一個犯人搶先説話了,童明又轉身回來把他們放出來。
高坎一聲不吭地緊跟在方周他們後面,高坎的心裏非常清楚,要想逃出去,就必須跟着方周他們,在監獄裏他就從犯人們議論的話裏知道了方周的事情,知道他是特種兵出身,因為打死了人被判入獄。他們既然能攔截囚車,就一定有辦法逃脱追捕。所以當方周他們向樹林跑的時候,高坎緊隨在他們後面,剛跑進樹林就聽到有一名犯人被擊中,幾個人竄的更快了,沒命地朝山林深處跑。
方周他們馬不停蹄地翻越了兩座山粱,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路,高坎感覺自己的雙腿象灌滿了鉛一樣,沉重的再也抬不起來了,但是求生的慾望促使着他,機械般地跟在前面三個人的身後,一步也不敢落下。
前面的幾個人只顧沒命地逃竄看也不看高坎一眼,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樣。同時高坎覺得不可思議,這幾個人穿山越嶺速度竟然跟羚羊差不多,跑了這麼久了依然健步如飛絲毫看不出疲憊。
跑了四五個小時後,在前面的方周終於停下了腳步,他靜靜地聽了一下週圍的動靜,身後早就聽不到追兵的聲音。
時間接近傍晚,只有樹梢上還有一絲金色的陽光,山林裏死一般的沉靜,只有清脆的鳥聲迴盪在林間。方周警惕地傾聽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然後才彎下腰,用手支撐在大腿上喘了幾口氣,雖然他們經常進行野外長跑訓練,但是幾個小時的猛跑仍然讓幾個人疲憊不堪。
方周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回過身來,憤怒地瞪着雙眼,用嚴厲的口氣質問童明和李鎮浩,“是誰讓你們來救我的?”
倆人被方周的表情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隊長髮這麼大的火,李鎮浩喘着粗氣,結結巴巴地説:“沒沒有人,是我們自己來的”
想不到方周突然抬腿一腳踹在李鎮浩的前胸上,把他猛然踢倒在地上,然後指着他開口大罵,“混蛋,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你們倆就都跟着我毀了”
“隊長,”童明在旁邊大叫了一聲,“事情本來是我們一起惹出來的,你一個人都承擔了下來,讓我們兄弟倆怎麼能安心?”
童明的話音剛落,方周就上來一拳把他打了一個咧趄,痛心地説:“糊塗啊,你們真糊塗,我一個人承擔下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沒有事情,誰讓你們來劫囚車?這樣一來大家不是都完了嗎。”
李鎮浩從地上爬起來,激動地説:“隊長,我們一直是象親兄弟一樣,兄弟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被判了無期徒刑,我們倆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在監獄裏受苦,我們就是死也要把你救出來。”
童明也接着説:“反正我們倆也被開除了軍籍,要被遣送回原籍,有什麼好怕的。”
跟在他們後面的那個逃犯似乎有些看不下去,對方周説:“這位大哥,不管怎麼説兩個兄弟也是好心救你,你怎麼忍心打罵他們。”
“滾一邊,這裏沒你什麼事。”李鎮浩向説話的傢伙吼了一聲。
這個傢伙拍馬屁沒拍對地方,只好乖乖地躲到旁邊。
“唉,這樣一來我們就都成了公安部的通緝犯了,天下之大就再沒我們的立足之地了”方周長嘆了一口氣,坐在了一邊的石頭上。
毒販高坎在一旁好奇看着他們,剛開始還不知道方周為什麼發火?現在終於明白了發生的事情,對他們的兄弟情誼既敬佩又羨慕。人生能有這樣的朋友也算沒有白活,這可是真正能兩肋插刀的朋友。
“隊長,就憑咱三個在一起,有誰能把咱們怎麼樣?要想去哪裏還不是隨便我們,有什麼好怕的”李鎮浩不在乎地説。
“話是這麼説,可是在國內絕對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從現在起我們就要亡命天涯。”
高坎聽到方周的這句話,靈機一動馬上湊上來説:“三位朋友,我有幾句話,你們不知道想聽不想聽。”
李鎮浩白了高坎一眼,沒好氣地説:“有屁快放,那來的這麼多廢話。”
“我見三位的身手絕非一般人,你們不如隨我去境外吧,我保證你們到了那裏後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高坎故作神秘地説。
“你是什麼人?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童明用懷疑的語氣問高坎。
高坎想拉攏方周他們去境外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知道這裏距離邊境線還有幾百公里,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逃不出去,要想活命就必須靠這三個人的幫助。警察很快就會來追擊過來,説不準前面還有攔截,只有這三個人能幫助自己脱離危險,所以無論如何要勸説仨人跟自己一起逃。再説這三個人如果跟隨自己到了那邊,那自己可就是如虎添翼。
“我在金三角地區也是一跺腳地就顫三下的人,請你們相信我,到了那邊後保證你們比在國內要舒服一百倍,金錢、美女,還是軍隊,想要什麼我就給你們什麼,保證説話算數。”高坎對天發誓,生怕他們不相信。
方周想了一下,“我們現在在國內也沒有立足之地,不如先過去看看再説,如果不行我們就去南非,我有個朋友去了那裏做了一個僱傭兵,混的還不錯。”
“當僱傭兵能掙幾個錢?你們跟我去金三角,我每個人先給你們一百萬美元,我説到做到。”高坎語氣堅定地説。
“咱們醜話説到前頭,跟你去境外可以,但是販毒的事情我們兄弟不做。另外我警告你,如果敢戲弄我們,你可要小心”方周説到這裏,拾起地上的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雙手用力,只聽到咔嚓的一聲,木棍被折成了兩截。
方周把折斷的木棍順手扔在了高坎的腳下。高坎明白方周的意思,心想這三個神仙可不好惹,趕緊説:“請三位朋友放心,象你們這樣的身手我打着燈籠還找不到怎麼會怠慢,到那邊後如果我講的話有一句是假的,任憑你們處置。”
這時另外一個跟着逃出來的犯人,見狀急忙上前一步,低聲下氣地對方周説:“大哥,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留在國內也是一個死,到外邊後我一定鞍前馬後服侍大哥。”
“你就跟在後面吧,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方周不冷不熱地説。
“謝謝大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好好伺候大哥。”這個傢伙一臉的媚笑,點頭哈腰地説。
就在這時候,頭頂上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高坎和那個犯人本能地朝樹下躲藏。
方周坐在那裏一動沒動,冷靜地説:“對方發現不了我們,這是在叢林裏,除非是用紅外線探測儀。”
童明聽了一下,對方周説:“隊長,直升機很明顯是衝我們來的,我們該怎麼行動?”
方周仰首從樹葉間隙望了一下天空,估計再有半個小時天就要黑了,他輕聲説:“馬上就要黑天了,夜晚在樹林裏容易迷路,我們就在這裏休息,等天亮以後再説。”
幾個人分別找了塊地方坐下來,童明和李鎮浩背靠着背坐在石頭上,那個犯人顯然是累壞了,背靠在一棵大樹上,很快就響起了鼾聲。
高坎可睡不着,這已經是一天時間沒吃沒喝了,又跑了這麼長時間,身體裏的水分變成汗水消耗了許多,現在他只覺得口乾舌燥,喉嚨象冒煙一樣,而且肚子裏餓地咕咕直叫,他奇怪這幾個人怎麼能睡得着?
夜深人靜了,森林深處傳來野獸的嚎叫,讓人感覺毛骨悚然,一陣山風吹過,周圍的樹葉雜草發出唰唰的聲音。高坎瞪大了眼睛,驚恐向四周巡視,感覺好象追兵包圍了過來,現在他才體會到什麼叫草木皆兵。而其他四個人依然在沉睡中,全然不顧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