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我的生命真的只有十多個小時了,我不相信上天會讓我帶着遺憾離去,一定能會讓我解開所有謎團,我堅信這一點。
從二號樓出來,我沒有再回客房,直接向賓館大門走去。不想回去主要是擔心被程小兵他們遇到,如果他們要求跟着去,不好拒絕,大峽谷的情況不明,我不想讓其他人一起去冒險。
走出鎮區後我就加快了步伐,進入森林後格外地小心翼翼,生怕再遇到什麼怪獸。因為昨天剛來過,所以輕車熟路,兩個小時後,我就趕到了出事的峽谷邊。當我來到昨天擊斃怪獸的地方時,卻發現怪獸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讓人費解的是地面上竟然沒有絲毫的痕跡,彷彿怪獸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我以為自己記錯了地方,沿着懸崖邊找了一個來回,最後確定怪獸的屍體真的沒有了。那個大傢伙的體重至少有兩噸,要想弄走它絕非易事,怎麼會憑空消失了?
我也算是一個識別痕跡的高手,能根據一個人留下的腳印判斷出這個人的性別、年齡、身高,甚至還能推斷出這個人當時的心理變化。但是現在我卻沒有發現那個怪獸留下的痕跡,彷彿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來到龜島鎮後,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我也有點見怪不怪了。辛胄説過現實是內在思想的真實再現,或許怪獸真的是我們想象出來的,就當昨天是夢幻吧。要麼就只有一種解釋,這裏被人處理過了。
不再想沒用的東西,隨後我朝發現梯子的那邊走去,但是讓我吃驚的是沿着懸崖邊向前走了三四百米,同樣沒有發現梯子的蹤跡。越往前走越發覺不對勁,我清楚地記得梯子的位置根本沒有這麼遠。
我停下腳步,站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往左右兩邊張望一下,陡峭的巖壁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甚至沒有人工鑿過的痕跡。我越琢磨越感覺不可思議,我不相信昨天發生的都是幻覺,伸手從腋下槍套裏拔出了92式手槍。
該槍彈匣的兩側均有顯示餘彈的刻線和數字,一看就知道彈匣中的餘彈數。臨行前我特意擦過槍,清楚地記得彈匣中滿滿的15發子彈,而現在只剩下了9發,説明昨天自己開了6槍,擊斃怪獸的事情絕對不是幻覺,很顯然懸崖上的鐵梯也是真實的。\現在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為了掩蓋什麼而把這些東西都弄走了。
想到這裏,更堅定了我要到懸崖下面的決心,直覺告訴我,峽谷底部一定隱藏着秘密,否則不會這麼費盡心機地掩蓋。思考片刻後,決定沿着峽谷的邊沿尋找能下去的地方,我不相信所有地方都是懸崖絕壁。
我有種預感,懸崖邊上或許安裝着監控設備,所以我走進了樹林裏,沿着大峽谷的走向在樹林中穿行,這樣既可以隱蔽自己,又能觀察懸崖邊的情況。後面發生的事情證明這個決策是非常正確的。
大峽谷的邊緣因為多是堅硬的岩石,植物不是很茂盛,所以比想象的要好走一些。我最擔心的還是怪獸,生怕從什麼地方再竄出一頭可怕的大傢伙來,這種全身長滿堅硬鱗甲的怪獸非常難對付,昨天能夠擊斃那個怪獸完全是巧合。
我邊走邊全神貫注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耳朵和眼睛。在樹林中穿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前面突然豁然開闊,眼前出現了一塊彎曲向下的坡地。
奇怪的是這塊有幾個足球場大小的坡地上竟然沒有樹木,完全被茂密的青草覆蓋着,綠油油的青草長勢喜人,看上去像是被人刻意修正過的高爾夫球場。
沿着這個山坡就能下到峽谷裏,沒想到能找到這麼好的通道。我興奮地衝出樹林,剛踏上平整的草地,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響聲,我的心陡然提了起來,甚至來不及辨別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過來的,就趕緊折返回樹林中,隱蔽在一處低矮的樹叢後面。
很快我就聽出聲響好像是從地下發出的,彷彿是一種沉重的機械運動發出的,與此同時,一幕更讓我吃驚地場景出現了,前面坡地的草坪突然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而且裂縫在緩緩地逐漸擴大,吱吱的聲響就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難怪感覺山坡上的草地像是修正過的草坪,原來都是偽裝,隨着裂縫的擴大,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口,直徑足有四五十米,往洞內往去,黑黢黢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天坑,根本望不到底部。
就在我驚訝不已的時候,一陣轟鳴聲從天坑中傳出來,隨後一架造型怪異的直升機緩緩升了起來,機身被塗成了黑色,外形有點像阿帕奇,不過沒有武裝直升機外面的武器掛件,只是在機頭下部有兩個胳膊粗的機關槍筒,看來也有一定的攻擊能力。\
直升機升起後,迅速地朝我背後方向飛去,從它飛行的方向看,應該是往龜島鎮,直升機消失後五分鐘,洞口逐漸封閉起來,山坡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依然是生機勃勃的草地,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這一切看得我目瞪口呆,慶幸自己剛才反應及時,如果跑到草地的中間位置,很可能就會被人發現,剛才的一幕着實讓我領教了神秘人的實力,看來這個組織的確非常強大。
我想起了神秘人帶我和歐陽銘到過的那個地下實驗室,他們好像特別喜歡弄這些地下設施,如果説那個實驗室是為了實驗的要求,那麼這裏自然就是為了隱藏秘密。
我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説,一定要揭開這裏隱藏的秘密,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我必須抓緊時間,或許上天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辛胄所説都是真的,那麼再有半天時間就是8月14日,“一四”讀起來發音像是“要死”,真是個不吉利的日子,特別是對我來説。不過到目前為止我感覺不到絲毫要自殺的感覺,我開始懷疑死亡邀請是不是故弄玄虛。
顧不上再胡思亂想,我仔細地觀察着坡地周圍的情況,這裏既然隱藏着直升機出口,那麼四周的樹林裏一定有警衞或是監控設備。
觀察了一陣後,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分析了一下情況,決定沿着草地外圍的叢林往山坡下面去。打定主意後馬上開始行動,這一次我倍加小心,不過擔心的不是怪獸,而是隱藏着的警衞。
不知道是隱蔽的很好還是根本沒有什麼警戒,一直下到山坡的底部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就在我暗暗納悶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前面的樹林中傳出嚒的一聲長音,很像是老牛的叫聲。
冷不丁被叫聲嚇了一跳,很快好奇心就大過了吃驚,這裏怎麼會有牛?我用手撥開擋在前面的樹枝,樹林的外面是一處狹長的草地。原來這處草地呈S形,因為有樹林擋住了,所以站在上面看不到底下的這一部分。\只見前面不遠處的草地上,有兩頭黑白相間的奶牛在悠閒地吃草。
離兩頭奶牛幾十米的樹林邊,有一棟茅草屋矗立在哪裏,此情此景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了童話世界,那棟茅草屋彷彿就是七個小矮人居住的地方。
我朝草屋的方向觀察了一會,並沒有發現有人進出,已經接近正午,莫非居住在草屋裏的人正在吃午飯?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從旁邊的樹林裏繞了過去。等靠近草屋的時候,我才發現草屋的後面竟然還連接着一排很大的木製結構的房屋,因為這些木屋都掩蓋在樹林裏,所以從剛才所在的位置看不到。
忽然一件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在草屋的頂上有一個朝天的金屬鍋蓋,看起來要比家庭使用的接受衞星電視的要精密很多,有可能是用來發射和接受衞星信號的,這裏顯然不是普通的農家小屋。
所有的房屋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好像裏面根本沒有人。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後,我從樹林裏躡手躡腳地走出來,準備從草屋的一側靠過去,這樣不會被屋裏的人發現。
走出樹林往前走了兩步,一條大黑狗猛然從屋前的草叢中跳起來,朝我這邊衝過來,這條大狗至少有七八十公分高,全身黑色長毛,彷彿是一頭雄獅咆哮着向我撲過來。
我自小最不怕的動物就是狗,而且對付狗有獨門訣竅,再兇惡的狗在我面前也會俯首帖耳。我站住不動,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衝過來的大黑狗,嘴裏輕輕吹出一聲特殊旋律的口哨。
隨着我的口哨聲,大黑狗在離我只有兩米的地方停下來,而且非常温順地趴在了地上。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體型如此龐大的狗,狗爪有人的拳頭那麼大,全身的黑毛油光發亮,彷彿披着一身黑色的綢緞,非常惹人喜愛,我彎下腰,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狗頭,為了表示對它的友好,我把食品袋放在了它前面,裏面是服務員裝的那份早餐,然後朝草屋走過去。
實話説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付狗的這種手段是從何處學來的,與我身體上時常出現的痕跡一樣,完全是與生俱來。只要我用手指着任何一條狗,嘴裏輕輕吹着口哨,再兇惡的狗也會變得服服帖帖。\
布萊恩博士的書中提到過有類似技能的人,這就如同有的孩子從未學過某種語言卻會説一樣,應該是身體內的靈魂對前世技能的一種記憶。
我靠近草屋右側的窗户,透過玻璃往裏張望,屋內的擺設讓我很意外,裏面竟然是漂亮的書櫥和寬大柔軟的沙發,佈置的像是一間舒適的書房,與外面的景象形成強烈的反差,很難將悠閒的奶牛、低矮的草屋與精緻的書房聯繫起來。
不過沒有發現裏面有人,觀察片刻後我輕手輕腳地走向草屋門口……
(2)
草屋的房門是敞開的,有一種夜不閉户路不拾遺意味,實話説這裏的環境真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
屋內滿是書香氣息,所有擺設都整整齊齊有條不亂,我本能地感覺這裏的主人好像是位女的。明亮的木地板一塵不染,我都有些不忍心踩踏,因為我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
屋內空無一人,二十多平方的房間一覽無遺,對面牆壁上有一扇木門,看得出是通向後面那些房屋的,顧不上細看,輕輕走過去伸手拉開了木門,頓時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飄出來。
門後是一條七八米長的走廊,走廊一側有三個不大的窗口,透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森林,另外一側有兩個門口,走到第一個門口邊,伸手握住門柄輕輕推了一下,發現房門是鎖死的,於是徑直走向正對着走廊的門口,因為看到這扇門是虛掩着,露着一條不大的縫隙,誘人的咖啡香就是從這裏飄出來的。
我將一隻眼睛貼近門縫往裏張望了一下,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顯示屏,上面的畫面好像是山坡上的草地以及周圍的場景,我忽然意識到這裏可能是監控室,不過在裏面並沒有發現人,於是輕輕地將房門推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屋內的確是一處監控中心,各種監控設備非常先進,一點也不比我們市局指揮中心的差,只是規模小很多,整個房間是半圓形的,有一個環形的操作平台,只有一把可移動的座椅,在操作平台上擺放着一個咖啡杯,裏面咖啡還沒有喝,顯示這裏的人是剛剛離開,我已經預感到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其中一個顯示屏上的畫面是定格住的,而畫面則是我撫摸大黑狗的情景,這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我突然意識到這裏很可能是有人給我設下的陷阱,我剛想往外退,身後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站住別動……舉起你的雙手……”
雖然帶有命令的口吻,但是聲音聽起來並不嚴厲,舉起手來的同時,我在心裏勾畫着這個女人的形象,三十多歲,清秀文雅。這是我的職業習慣,總是喜歡根據一些線索來猜測別人的相貌。
“把你攜帶的武器拿出來放到桌面上,動作要慢……”
這時我用眼睛的餘光注意到,旁邊一台關閉的顯示器表面映出了我身後的女人,端着槍站在門口,槍口正對準我的後背。我用右手緩緩地從腋下槍套中抽出92式手槍,隨後輕輕放在面前的平台上。心裏感覺很窩囊,生平第一次被人繳械,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
“把你的雙手放到腦後,然後慢慢轉過身來。”
我順從地把雙手放到腦後轉過來身,眼前的女人跟我在心裏描述的外貌差不多,中等身材,清瘦的臉龐,雖説不上漂亮,但是很耐看,手裏端着一支摺疊柄的突擊步槍。
見我緊盯着她看,女人好像顯得有些不自在,把槍口往上挑了一下,大聲問:“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幹什麼?”
我微微一笑,“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
其實我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因為她穿一身土黃色的連體工作服,前面是長長的拉鍊,左側胸口上有一個logo,正是我已經多次看到的那個詭秘圖案。正是這個logo讓我意識到這個一直隱藏着的神秘組織,與我們似乎有很深的聯繫,因為這個圖案充滿了華夏文化的痕跡。
女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晃了一下手裏的槍,冷冷地説:“不要以為我不會開槍,正面回答我的問話。”
我依然笑嘻嘻地説:“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手裏似乎不應該端着槍,再説我也不是壞人,相信你一定能看出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任何一個女人聽到別人讚揚她漂亮一定會心花怒放,更何況還是我這樣一個帥氣男人,女子的神情馬上緩和了不少,槍口也不由自主地向下垂了一些。\
“你到大峽谷裏來做什麼?”女人的口氣也輕柔了很多。
我忽然意識到她也許知道我的身份,於是問她,“你是不是對我有所瞭解?”
女子搖搖頭,“我第一次見你,也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能看出來你可能是個‘管道’。”
“管道!”我沒有明白她的話,急忙又問:“管道是什麼意思?”
“説出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
“你沒説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女子略一停頓,隨後説:“管道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一種人,這種人的靈魂可以把另外一個世界的信息發送回來。”
她的話讓我想起了看過的那篇關於“阿爾法3號”的實驗,有兩個參與實驗的志願者在死後兩天後把信息傳送回來,而其他人都沒有做到。莫非這是神秘人選擇我來這裏的原因?
想到這裏我又問:“你的意思是不是我這種人更適合進行死亡實驗?”
“不,你沒有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説的‘管道’與阿爾法實驗沒有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我緊追不放地問。
“以後你會清楚的。”
看來她是不想告訴我了,於是換了一個話題,“你能告訴我,是如何知道我是個‘管道’的嗎?”
女子指指那個定格的監控畫面説:“看到你能讓我的卡爾趴下,就猜到你可能是個‘管道’,你身上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這是普通人不具有的。”
我馬上很感興趣地問:“你能告訴我,我身上都有什麼特殊能力嗎?為什麼我自己感覺不到?”
“對不起,我也説不清楚。”
見女子這樣説,我也不再追問,把右手從腦後抽回來,指指她手裏的短突説:“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壞人,咱們是不是可以結束敵對狀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來這裏幹什麼?”女子並沒有收起槍來的意思。
“我叫羅嶧城,家在青島,是一名警察,不久前收到死亡邀請,隨後就來到了龜島鎮,因為好奇就來到大峽谷看看,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
女子終於把槍口垂下去不再對着我,不過仍然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你沒有説真話,你來大峽谷絕對不是因為好奇……”
我在猜想這個女子是否與詩曼一樣能讀懂我的思維,不過從她的話語中好像不會這種技能,實話説把自己的思想毫無遺漏地暴露在別人面前,那種感覺非常難受,比脱光衣服還難堪。
這個女子不能看透我的思維,這讓我感覺好多了,就算説謊話也很自然了。我知道女人最愛聽什麼話,用不了幾分鐘就會把她哄得跟外面的大黑狗一樣俯首帖耳。
“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面那間屋子裏有許多書籍,那些書都是你的嗎?”
女子愣愣地點了一下頭沒有説話,她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
我裝出一本正經的神態説:“人們常説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兼得智慧和美麗,看來這句在小姐身上失效了。”
這句話講得很含蓄,沒有露骨地去稱讚對方,所以立刻見效了,女子眼睛裏的敵意很快消失了,表情也緩和了下來,“你很會説話,是不是常用這樣的話討女孩子喜歡。”
“那要看對方是否值得我説這樣的話,我很少讚賞一個人。”
“雖然我知道你在説謊話,不過還是很愛聽,你是個很會討女人開心的人。”
從她的表情看出已經放下了戒心,於是乘勝出擊,“我已經介紹過自己了,不知道是否可以知道小姐的芳名?”
“我叫幸子,是名婦產科醫生。”
“幸子!”這個名字讓我感覺有些吃驚,急忙問:“你是日本人?”
幸子點點頭,“我是日本人,你一定驚訝我的中國話為什麼這麼好,我在北京醫科大學和協和醫院留學並實習了六年時間,對中國非常熟悉,從監控器裏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猜出來你是個中國人。”
實話説同許多中國老百姓一樣,我對日本人沒有好感,特別是日本男人,在我的印象中日本男人都是鬼子,即兇惡又殘暴。不過對日本女人的印象並不壞,日本女子的形象多是賢惠温順的,而眼前的幸子也是如此。\
我笑着對幸子説:“我們能否到外面去説話?”
“當然可以,請……”説着話幸子將身體退到一邊,讓出門口讓我先走。
我指着平台上的手槍説:“我是不是可以把它收起來了,這可是我吃飯的傢伙。”
“不好意思。”幸子微笑着點點頭。
把手槍插回腋下槍套裏,然後跟幸子一起來到像書房一樣的房間裏,在沙發上坐下後,幸子給我倒了一杯水。
我忽然有了得寸進尺念頭,於是對幸子説:“我感覺有些餓了,能不能給我點吃的東西?”
“當然可以,我正準備吃午飯,一起吃吧。”説完,幸子轉身走進通向裏面的門口。
或許是幸子的爽快和友善,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打量着房間內的擺設,忽然看到擺放在書櫥內的一張照片,可能是幸子上學時的照片,身着黑上衣短裙子的學生裝,擺出一副活潑可愛的姿態。
我越看越感覺照片上的人眼熟,於是起身走過去仔細地端詳着照片上的女孩,忽然想去昨天在峽谷邊遇到的松野和甜子,照片上的人與甜子活脱脱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在這時,幸子就用托盤端着麪包、火腿、牛奶等食物出來。我指着照片問她,“請問照片上的女孩是幸子小姐嗎?”
幸子把托盤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然後笑着説:“不錯,是我上中學時的照片,快有二十年了吧。”
“我昨天在峽谷上面的森林邊遇到了一個叫甜子的日本女孩,跟照片上的人非常相似……”
“甜子!”沒等我説完,幸子就驚叫了一聲,隨即臉色大變,她緊盯着我問:“你説那個女孩叫甜子?”
我點點頭,“不錯,她的確是叫甜子,而且是跟她的新婚丈夫在一起。”
幸子愣了片刻,慌忙地走到書桌前,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張照片,把照片遞給我,神情緊張地問:“請羅先生看一下,照片上的人是否就是你説的那個甜子。”
(3)
我接過幸子遞過來的照片,上面是兩個摟抱在一起的女孩,大的有二十多歲,小的也有十七八歲,都清純靚麗,一看就知道是姐妹倆,而眼前的這個幸子很顯然就是照片上的姐姐。\
“這麼説甜子是你的妹妹了?”我拿着照片問。
幸子兩眼含着淚點點頭,看得出她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幸子穩定了一下情緒後説:“麻煩羅先生講一下詳細情況。”
隨後,我把遇到甜子和松野的經過講了一遍,同時把松野告訴我的事情也對幸子説了,幸子一邊聽一邊偷偷地擦淚,不時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能感覺到她激動的情緒。
講述完甜子的事情後,我靜靜地望着幸子,猜測着她的所經歷,一定有我感興趣的東西,直覺告訴我,幸子一定了解死亡實驗的秘密。
幸子沉默了一會後,抬頭直視着我,聲音低沉地説:“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家人獨自一個人在這裏,我在你的眼裏一定是個謎。”
我如實地説:“不錯,我來龜島鎮的目的就是為了調查死亡實驗的真相,相信幸子小姐對‘阿爾法3號’實驗一定有所瞭解。”
“我就是最早參與‘阿爾法3號’實驗的人員……”
幸子的話讓我精神一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會在這裏碰到參與死亡實驗的核心人員,頓時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我是婦產科方面的醫學博士,生與死是不可分割的,對於生命的誕生我們有着與普通人不同的看法,這也使我們對於死有着與常人不同的觀點。基於這樣的原因我被邀請參與了整個‘阿爾法3號’實驗,我不清楚你對這個實驗瞭解多少……”説這句話的時候幸子用詢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説:“我只是看過相關的報道,詳細的情況並知道不多。”
“那你一定知道在‘阿爾法3號’實驗中有逝去的志願者發回了信息,證實了人類靈魂的存在。”
我看着幸子點點頭沒有説話。
“有人曾質疑‘阿爾法3號’實驗的真實性,因為我從開始就加入了研究組,全程參與了實驗,整個過程完全嚴格的科學程序來進行,所有參與實驗的科學家也都擺着嚴謹的科學態度,所以實驗結果是真實可靠地,這也正是實驗被迫關閉後,參與實驗的所有人員都自願轉入到了這裏來,進行繼續實驗的原因。\”
聽到這裏,我急忙問:“幸子小姐,我可以問兩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我一定知無不言。”幸子爽快地説,看得出她是個性格開朗的人。
“您知道這裏位於什麼地方嗎?”
幸子微笑着搖搖頭,“來之前,我們都喝下了一粒膠囊,等醒來後就在龜島鎮了,所以我也不清楚這個地方的確切位置。”
我感到有些失望,沒想到會是這樣,看來這個神秘的組織把自己隱藏的太嚴密了,我接着問:“那一定知道是什麼人,為什麼讓你們繼續進行這個實驗吧?”
“作為參與實驗的科學家來説,最重要的是把實驗進行下去,其它事情考慮的並不多。我們只知道是一個叫通神學會的組織在領導整個實驗,不過對於通神學會的詳細情況瞭解不多。”
我意識到從幸子這裏得不到更多信息,有意無意地把房屋巡視了一圈,然後疑惑地問:“您不會是在這裏進行死亡實驗吧?”
“當然不是,這裏只是實驗基地外面的一個監控點。”
“呃,這麼説您已經不參與死亡實驗了?”我驚訝地問。
幸子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許多,她沉思了片刻後説:“剛開始的時候實驗還按照計劃正常進行,後來就逐漸變了味,我感覺實驗已經失去了原來的目的,於是決定退出來,但是他們不准許我離開這裏,我只能選擇這個清靜的地方讀讀書。”
“您説的實驗改變了是什麼意思?能講的詳細一些嗎?”
“我已經説得太多了,要不是因為您幫助了我妹妹,我根本不可能説這些……”
説着話,幸子把盛放食物的托盤往我面前推了推,“請您先吃點東西,然後談也不遲。”
走了那麼多路,我早就飢腸轆轆了,只顧聽幸子説話,把肚子忘在腦後。幸子這樣説,也就不客氣,把一片火腿夾在兩片面包中,用手拿着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
在我吃東西的時候,幸子靜靜地坐在對面,雙手捧着那張照片,低着頭仔細地端詳着,這張照片相信她看了無數次了,現在依然看得這麼投入,不知道她是懷念過去還是在擔心妹妹的安全。
“幸子小姐,你來這裏有多久了?”我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問。
“七年多了,差不多接近八年了。”
“這期間沒有離開過這裏嗎?”
幸子搖搖頭,她忽然抬起頭望着我,“羅先生,可否向您請求一件事情?”
“當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儘量而為。”
“您能不能答應我,帶甜子離開這裏。”
我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幸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果死亡邀請是真實的,我的生命不到一天了,怎麼能答應帶甜子離開。
見我沒有什麼表示,幸子着急地問:“羅先生不答應嗎?”
“我……我……”我支支吾吾,心裏琢磨着是否要向幸子説明死亡邀請的事情。
“羅先生是否在擔心自己不能離開這裏?”幸子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
“是,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夠離開,怎麼能答應幸子小姐的請求。”
幸子緊盯着我很認真地説:“見到羅先生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來您有過人的能力,我相信您一定可以離開這裏。”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過人的能力?”我好奇地問。
“人的潛能有時需要在特殊的狀態下才能激發出來,請相信我的眼睛……”
沒等幸子説完,我就連聲説:“相信、相信,我當然相信幸子小姐的眼睛。”
實話説我太願意相信幸子的話,十二萬分的願意相信,如果幸子的話是真實的,那麼我就不可能在一天內自殺了,幸子的話給了我信心,我興奮地説:“只要我能離開這裏,一定會把甜子帶走。”
幸子站起來,向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感激地説:“謝謝羅先生,謝謝您的慷慨。”
我急忙擺着手説:“不用客氣,如果甜子知道您在這裏,她一定非常高興。”
沒想到幸子的臉色突然一變,急忙説:“不,請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甜子,更不能告訴她我在這裏。”
“哦!為什麼?您不想見到自己的妹妹嗎?”我不解地問。
幸子一臉痛苦的表情,低聲説:“我想見到甜子,做夢都想,但是不能在這裏見她,否則會害了她……”
從幸子的話裏我似乎猜測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後問她,“幸子小姐能否告訴我更多關於死亡實驗的情況?”
“到這裏不久我就脱離了實驗,所以不能給你提供更多詳情,另外我想勸告羅先生,他們的實力太強大了,您千萬不要跟他們作對,否則只會是死路一條。”
我看着幸子很認真地説:“我不想説的太多,也請幸子小姐相信,我來這裏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調查這個實驗的真相,我接手的一個案件與死亡實驗有關,所以我必須要讓案件水落石出。”
“你根本沒有辦法調查清楚,真的,請相信我。”
望着幸子很嚴肅的神情,我不想跟她爭辯什麼,於是笑了笑説:“我是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我想去實驗基地看一下,在來這裏之前我看到了一架直升機從上面的山洞中飛出來,所以我知道它就在附近,請幸子小姐幫我一個忙,只要告訴我如何進入實驗基地裏面就可以。”
見我的態度這麼堅決,幸子沉思了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好吧,我可以幫羅先生進入實驗基地,但是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另外我想告訴羅先生,進去後也不會發現什麼秘密。”
“呵呵,中國有句俗話,不到黃河心不死。幸子小姐告訴我如何進去,我就感激不盡了。”
“那好,請隨我來。”
説完,幸子轉身朝通往走廊的那個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