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連駐地的操場上,官兵們正在跑着一萬米,這是他們每天的必修課,武克超雙腿綁着沙袋,跑在前面,他已經超過了其他人快一圈了。戰士們都在納悶,連長怎麼這麼玩命的跑?
沒人知道武克超心裏窩着的火,這幾天他都是通過這種方式把內心的壓抑釋放出來。這種的事情無法對別人講的,只有自己默默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武克超一直在想,無論如何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是自己多心而冤枉了老婆,就老婆賠禮道歉,要是小云真的做出對不住自己的事情,也決不會輕饒了他們。週末一定回去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星期六早上三點多鐘,武克超就起牀了,他換上便衣,拿上他的高倍望遠鏡,開着那輛212吉普車回了濱海。
天剛放亮,武克超就趕到了市府家屬大院,門衞見是掛軍隊牌的小車,沒敢詢問,直接把車放了進去。
市府家屬院的各樓之間的間隔很寬,都有綠化帶。武克超把車停到不被人注意的樹後,遠遠的可以看見自己樓道出口。
大院裏逐漸人多了起來,一些退休的老幹部們開始在大院裏晨練。武克超看見了母親與十多位老人,在不遠處的小花園裏打太極拳,他本能地把身體壓低了一下,好象害怕媽媽看到自己。
九點多鐘,武克超突然看見妻子從樓道里走了出來,身邊還有個女孩子,倆人挎着手臂,顯得很親熱。
武克超覺得女孩挺眼熟,但記不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他突然想起了,好象是在自己的婚禮上見過,是妻子的同事。因為不常回來,妻子單位的同事他大多不認識。
看着倆人漸漸遠去,武克超才想起來發動車子,遠遠的跟了過去。想到跟蹤自己的老婆,武克超突然感覺有些悲哀。
武克超有種直覺,今天要發生什麼事。他總是很信任自己的直覺,這是特殊訓練的結果,用直覺去判斷未知的事情,準確率往往超出理性的推理。
夏柳雲與同事有説有笑的逛着街,即便不買東西,遇到商店就進去轉一圈,她絕對沒有想到,武克超後面跟着她們,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段時間夏柳雲也感覺很後悔,幾月沒有見克超了,他好不容易回家了,自己卻跑出去玩了一天,惹得克超生了一頓氣,也沒能解釋清楚,他心裏不定在想什麼?
這件事把夏柳雲搞的也是悶悶不樂,計劃去看克超,他們在深山裏的駐地,沒有公共汽車通行,進出都很不方便,只能等機會隨部隊的車進去。她決定過段時間,請幾天假去向克超解釋一下。
今天是週末,夏柳雲一個人在家裏無事可做,同事劉佳來了。
昨天下班後,黃天程就開車把劉佳拉出去玩了一個晚上,黃天程讓劉佳務必把夏柳雲約出來,中午的時候他會在政府招待所等她們。
夏柳雲聽到敲門聲,見是劉佳來了,趕緊把她讓進家裏。
“夏姐,幹嗎把自己關在家裏?小心悶出病來,我陪你去逛商店吧。”劉佳進門就對夏柳雲説。
夏柳雲與劉佳雖同在檔案局工作,但倆人不在一個科室,並沒有太多的交往。前不久,劉佳突然主動與夏柳雲來往的多了起來,一來二去,倆人就成了無話不説的好朋友。因為夏柳雲經常一個人孤單寂寞,真的希望有人找自己聊天。但她想不到劉佳接近她是黃天程安排的。
夏柳雲正在考慮今天做怎麼過?想不到劉佳來了,有人陪着逛商店當然是最好的事情了,高興的對劉佳説:“我正愁今天做什麼呢?你來的可真及時,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女人把逛街當作享受,真的是一點不錯,而且也不感到累,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倆人從一個商店出來。劉佳看了一下表,發現時間差不多了,就對夏柳雲説:“夏姐,到中午了,我有點餓壞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吃什麼?要不我們到小吃攤隨便吃點。”夏柳雲也感覺餓了。
“那可不行,我請客,我們去市府招待所吧。”劉佳説着拉着夏柳雲上了一輛出租汽車,直奔市區迎賓路的市府招待所。
黃天程是市府招待所裏的常客,因為在這裏吃喝不用掏腰包,過一段時間,他就讓老爸的秘書來籤一下字,所有的消費都掛到市委的接待帳上。此時的黃天程已經在招待所裏,專等着夏柳雲她們到來。
武克超也開車進了招待所,一眼就發現了餐廳門前的那輛轎車,那晚送夏柳雲回家的就是這輛車,他對這輛車的印象很深刻,心想決不會是巧合,夏柳雲一定是與車的主人在一起,他遠遠地盯着餐廳門口。
劉佳拉着夏柳雲進了餐廳,正要到零點餐廳,黃天程突然從對面走了過來。他假裝不期而遇的樣子,“怎麼這麼巧,會在這遇到兩位漂亮的女士,真讓人高興。”
夏柳雲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黃天程,這段時間與黃天程混的也很熟悉了,知道他是黃副書記的兒子,而且黃天程很會説女人愛聽的話,所以對他很有好感。只是感覺他對自己好象有所企圖。
女人的心理也很奇怪,絕不會反感自己有所企圖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價值,這可能是虛榮心在作怪吧。
“黃大哥,你也在這裏吃飯,我們正想來吃點東西。”劉佳搶着説。
“太好了,我還沒有吃,我們一起吧,我請客。”黃天程熱情地邀請她們。
劉佳沒等夏柳雲説什麼,就拽着她跟着黃天程進了一個包間。
等了接近兩個小時,武克超終於看見夏柳雲她們出來了,不是倆人,男男女女有七八個人,夏柳雲她們上了那輛轎車,其他人上了一輛吉普車。
武克超感到很奇怪,看到她們倆人進去,怎麼出來這麼多人?他並不認識黃天程,黃天程是兩年前來的濱海,武克超在部隊裏,很少回家,所以沒有見過黃天程,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武克超緊緊地盯着前面的兩輛車,只見兩輛車拐上了東風大街,然後直接朝郊外開去。武克超不敢跟的太緊,怕被他們發現。前面的車出了城後向鳳凰山方向開去。
鳳凰山是濱海的一處風景旅遊區,山不太高,象一座大的丘陵。在山下有一座水庫,水庫的上游有個很有名的温泉。市裏在這裏建了一家温泉療養院,是濱海市的幹部療養院。療養院在後院裏建了十幾棟別墅,專門供市裏的領導們休養度假之用,也接待來風景區遊玩的上級領導。
黃天程假借他老爸的名義,時常到這裏來享樂,這裏的設施好,環境優美,而且安全,一般老百姓是進不來的。他們時常帶女孩子來這玩,把這裏當作玩弄女孩的最佳場所。有些女孩甚至把能來這裏玩樂,視為炫耀的資本。
武克超看見前面的車進了療養院的大門,停下來等了一會兒,然後也直接開車進去,門衞見是部隊的小車,也不敢詢問。進到療養院後,武克超沒有發現剛才的兩輛車,他把吉普車停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從車上下來。
武克超先在前面幾棟樓前看了看,沒有發現目標,然後向裏面尋找。後面的院落很大,到處長着大樹,環境很幽雅。小樓之間的距離都很遠,有幾十米,中間部位是花園。每棟小樓前都有一個小型的停車場,能停四五輛車。
向裏走了有半里多路,在西北角的一棟小樓前,武克超發現了剛才的那兩輛車,他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然後沿着旁邊的綠化帶向小樓摸過去。
武克超沒有走正門,而是來到邊上的窗户前,透過窗户剛好可以看見別墅一樓的客廳。
黃天程領着夏柳雲和劉佳進了餐廳的包間,已經有三個男的和兩個女孩在裏面,他們以前都見過面,有的是一起吃過飯,有點是跳過舞,都很熟悉,不用相互介紹。
為了得到夏柳雲,黃天程真是煞費苦心。把一切計劃安排的那麼周到。一邊吃喝一邊假裝商量去那裏玩,幾個人都提議去鳳凰山玩。
夏柳雲聽劉佳講過鳳凰山温泉療養院,不但環境優美,內部的檔次也是本市最高的,所以也想去看看,就沒有反對。黃天程見一切都按自己的計劃發展,心裏暗暗高興,一夥人酒足飯飽後,直奔鳳凰山而來。黃天程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雙憤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們。
療養院那邊,黃天程早就安排好了,他特意找了一棟僻靜的小樓,告訴服務人員,他們來到後,不要隨便打擾他們。
進到小樓裏,幾個人迫不及待的放上音樂,摟在一起跳起了交際舞,跳了沒有一曲,就已經不是交際舞了,而是抱在一起的貼面舞。
黃天程想邀請夏柳雲跳,夏柳雲推脱了,坐在客廳邊的沙發上,看着劉佳她們在跳。
黃天程見狀,向一個小兄弟使了個眼色,然後坐到了夏柳雲身邊。
“小云,是不是很累啊,要不到樓上休息一下。”黃天程關切的問。
“不用,可能是喝了些酒,我坐一會兒就可以了。”
“那就喝杯咖啡吧,可以提神,解酒。”黃天程邊説邊向那個小弟打了個手勢。
不一會兒,小兄弟端過了兩杯咖啡,黃天程端起一杯遞給了夏柳雲,然後自己端起了另一杯。
夏柳雲喝了幾口咖啡,感覺苦的厲害,也就不想喝了。沒幾分鐘,她逐漸感覺身體內有些燥熱,頭有點發暈,然後就把頭靠在了沙發背上。
黃天程見狀心中一陣狂喜,知道在咖啡裏的藥起了作用,他握起夏柳雲的一隻手,搖了搖,“小云,是不是想睡覺啊。”見夏柳雲沒有反應。黃天程立刻把一隻胳膊伸到夏柳雲的背後,一隻胳膊伸到腿彎處,把夏柳雲抱了起來。
武克超在窗外,把客廳裏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夏柳雲喝的咖啡裏被下了藥,也聽不見他們説了些什麼。他突然看見黃天程抱起了夏柳雲,心中壓抑的怒火一下子噴發了,他衝到門口,一腳就把門踢開了。
“把她給我放下。”衝進客廳的武克超用手指着黃天程大喊了一聲。
屋內所有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鎮住了。
正在跳舞杜六和老刀醒過神來,見進來的人很陌生,從未見過,馬上走上前來,推搡武克超的前胸。
“你他媽的是幹什麼的?……吼什麼?……想找揍是不是?”
武克超一言不發,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的胳膊,同時把兩個人摔趴在地上。其他人立刻嚇傻了。
黃天程抱着夏柳雲的兩隻胳膊一鬆勁,把夏柳雲丟在了沙發上。指着武克超問:“你是幹什麼的?……你想幹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武克超説着話,走到黃天程的跟前,照他就打了一拳,黃天程本能的一閃,一拳打在了肋骨上,把從沙發上打翻到另一邊,黃天程摔倒在沙發後面,趴在地上嘴裏不停的嚎叫,而身體卻不敢動了。
夏柳雲被黃天程一摔,也清醒了不少。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武克超。
“克超,怎麼會是你?你是怎麼來的?”夏柳雲並不清楚剛才自己被黃天程抱起來的事。
“跟我走。”武克超低吼了一聲,臉色鐵青,抓住夏柳雲的胳膊就向外走。
看着倆人走出了客廳,劉佳回過神來,驚訝地喊了一聲,“是武克超,小云的愛人。”
過了幾分鐘,杜六幾個人才回過神來,想起還趴在地上的黃天程。趕緊跑到沙發後面。只見黃天程趴在地上,臉色剎白,嘴裏哀叫着,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