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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擲千金

    下午4點。

    海盜66號賽艇從堤道碼頭出發,掠過水麪,駛進維多利亞港。吳T.Y稱艇長是他哥哥吳J.J,他哥哥如果不去貓街的古玩店幫忙,就一心撲到他的賽艇上。T.Y常利用他哥哥的船執行特勤任務。像T.Y一樣現象學①黑格爾曾使用這個詞,指對意識發展過程的研這艇是在英國用美國零件組裝的,主要供應美國市場。但J.J設法將一艘樣艇運回了香港。顯然,吳家財力雄厚,J.J與T.Y各繼承了一大筆財產。海盜66號的玻璃鋼船體堅實耐用,配有兩台860馬力的曼式發動機西學東漸記近代容閎著。原以英文出版於美國紐約。記港灣裏各種船隻穿梭來往,十分繁忙。T.Y對邦德説,不必擔心水上巡邏隊,他的船已經登記註冊,不會被扣。要悄悄溜進澳門而不被移民當局發現輯根據。斷言認識對象、物質是思維運用其固有的邏輯範疇20分鐘後,賽艇穿過大嶼山北面、新界以南的海峽,不一會兒就駛入南海。J.J開大曼式發動機的油門,賽艇以最高速度飛馳。

    “再過45分鐘就到澳門了,嗯嗯?”T.Y笑道,海風掠過他那亂蓬蓬的黑髮,他好像已經沉浸在高速行駛的快感之中。邦德感到時差的影響,真想喝一杯濃咖啡,提提精神,好讓自己頭腦清醒地去玩快速出牌的麻將,況且他還算不上麻將高手。

    “我們去哪個地方?”邦德間。

    “里斯本酒店與賭場。”吳説,“那不是我最喜歡的場所。”

    邦德知道里斯本,那是這片具有傳奇色彩的土地上的一個旅遊勝地。澳門的歷史和香港的同樣多彩多姿,但它要比香港這個英國殖民地早幾個世紀。在15世紀海上探險時期,葡萄牙人就統治了(編者按:應為“強行租佔”。時間在16世紀。)這片上地。貿易是澳門發展的催化劑,東方香料與絲綢使它財源茂盛。澳門港建於16世紀中葉,當時是作為馬六甲與日本之間的停泊港。17世紀初葉,澳門成為南海形勝。但到了20世紀,開始衰落……1987年,反殖民主義的葡萄牙政府同中國簽署了《聯合聲明》,確定1999年12月20日為澳門主權移交日。與香港不同,澳門居民若放棄居住權,便可以在任何一個歐共體國家居住,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其中也包括英國。(編者按:“基本法”規定:澳門居民有“移居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自由”。並無“歐共體”的限制。)

    “你是不是温習一下麻將的打法?”

    “那最好不過了。”

    吳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進船艙躲躲海風,他們離開柚木地板覆蓋的甲板,下到船艙,坐在小桌旁,吳煮了壺濃咖啡,説:“請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

    “可以説,麻將結合了雙人牌戲、多米諾骨牌和撲克的玩法。四人湊成一桌,各打各的,談不上有什麼技巧,主要是憑運氣。關鍵是要提防別人,猜出你的對手需要什麼牌。共有三組牌——條、餅、萬。各組中都有一到九同樣的四張牌,還有四張紅中、四張發財、四張白板,東風、南風、西風、北風各四張。”

    “嗯,講得不錯。”吳説,“還是要講技巧的,邦德。你出牌必須快,還得做成你手上的牌,番越多越好,一番值好多錢哩,嗯嗯?”吳咧嘴笑道。“我們帶來了公司的8萬港幣現金,準備輸這麼多,我已經跟M講明瞭,她只説最好別輸光!”吳戲濾道,“要是薩克雷發揮正常,M可要大蝕本了。”

    “他怎麼玩得這麼好?”邦德問,“這玩意兒不就是靠手氣摸牌嗎?”

    吳聳聳肩,“我也弄不懂。如果他作弊,我也看不出他是如何搞的。打麻將也不容易作弊,嗯嗯?他玩一夜就能掙上幾千美元。”

    海盜66號駛到澳門南端,然後向西航行。吳説在那裏停泊不容易被人察覺,上岸後打的去賭場。他們找到了一個隱沒在雜草叢中的破木碼頭。

    “我們過去用過這個碼頭。”吳説,“腳下留神,這玩意兒不結實。哦,我差點兒忘了,不能帶槍去賭場,那裏戒備森嚴,有金屬探測器,我們得把槍留在這裏。”

    邦德還記得從前幾次來訪的經歷,心裏很不樂意。他勉勉強強地把那枝華爾瑟PPK手槍交給吳,“但願我待會兒用不着它。”

    J.J用漢語對T.Y説“自己留在船上”,然後身體向後仰八叉地躺倒在牀鋪上。邦德和吳小心翼翼地走上碼頭,這兒離市中心並不遠,幾分鐘後坐上出租車到了里斯本酒店。里斯本酒店是個桶形鋼筋混凝土建築,漆成了深黃與乳白色,牆壁呈波紋狀,像華夫餅乾。屋頂做得像賭枱上的輪盤。他們走進大廳,邦德就注意到陳列着的一批稀罕玩意兒。一副小恐龍骨架,一大堆牙雕與玉雕,一幅長城地毯。經過非同尋常的嚴格檢查後,邦德跟着吳走進了嘈雜喧譁、華麗而俗氣的賭場。邦德以前來過這裏幾回,總是納悶澳門賭場為什麼缺乏歡快氣氛,也許人們把輸贏看得太重了,一個個心事重重的。

    吳走到一台老虎機前面停了廠來,説:“我得先喂喂這頭餓虎。”説着把一枚兩元的硬幣塞進這古怪的玩意兒裏。他得到了一顆櫻桃、一塊巧克力、一隻橘子。他聳聳肩:“走,找地方打麻將去。”

    里斯本酒店裏面分許多層,不同的樓層有不同的遊戲。比如賭紙牌、21點、輪盤賭、四方攤與老虎機。一樓的圓廳煙霧繚繞、汗臭撲鼻。賭場很少有玩麻將的,薩克雷玩麻將純屬私事,通常租一間隱蔽的房間去玩。

    邦德和吳上了三樓,經過供貴賓們使用的紙牌室,來到一個客人不那麼擁擠的區域。吳與一位保安講了幾句,保安指了指右邊,邦德隨吳走進了一條滿是紅色帷簾的過道。“我們運氣。”吳説,“薩克雷還沒有來。”他穿過推簾,一位年近40,長着一頭淺黃色鬈髮的英國人向他打招呼。

    “吳先生,我想你上次在這裏把所有的錢都輸個精光,這回還想來送錢?”

    “啊,辛克萊先生,你知道我這人愛面子,想來翻翻本。”吳帶着一絲幽默的口吻説道,“這是我的朋友和生意夥伴邦德先生,他今晚也想來試一把,行嗎?”

    辛克萊打量了邦德一番,認出是他的英國老鄉,伸出手説:“西蒙·辛克萊。”

    “詹姆斯·邦德。”邦德感到對方的手很有勁。

    “什麼風把你吹到澳門來的,邦德先生?”

    “我是牙買加一家報紙《每日新聞》的記者,來報道下週舉行的香港政權移交儀式。”

    辛克萊翻翻眼睛,説:“同成千上萬的記者一起過來的嗎?來,進屋,進屋。”

    這是間小室,中間放着一張八仙桌,桌子一邊一把椅子,一副麻將牌面朝下散亂地攤在桌上,一位華人站在房間邊的一道欄杆後面,在用調和器調酒。房間過道對面有一個小廳,大概是通向洗手間。

    “你認識薩克雷先生嗎,邦德先生?”辛克萊問。

    “不認識,正想拜見呢。聽吳先生説他是麻將高手。”

    辛克萊笑了起來。“他每週兩次弄走我所有的錢,我弄不懂為什麼還要跟他玩。看來我是個受虐狂。”

    “你在何處高就,辛克萊先生?”

    “我為歐亞公司工作,最近……嗯,被提拔為總經理。”

    就在此時,好像接到信號一般,帷簾分開,薩克雷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兩個五大三粗的人,像是他的保鏢。他停住腳步環視房間,不知何故,身子晃悠了一下,但隨即穩過神來。

    “你好,蓋伊。”辛克萊説,“還記得吳先生嗎?”

    吳伸出手,説:“你好,薩克雷先生,我又來輸錢了,嗯嗯。”

    薩克雷面無笑容地握住他的手,“那我就笑納了。”他發音有些含混。

    吳轉向邦德:“這是我的牙買加朋友,詹姆斯·邦德先生,他是記者,來報道香港政權移交。”

    薩克雷瞧着邦德,心裏掂量着,邦德伸出手説:“你好。”

    薩克雷遲疑了一下,好像拿不準是否握手,不過,他握起來還挺乾脆利落的。

    “歡迎你來遠東,邦德先生。”薩克雷説,“希望你玩麻將比你的朋友吳先生強些。”邦德聞到一股酒味,這傢伙喝多了。

    “我想我習慣於西方玩法,但我會盡力而為的。”邦德説。

    此人同照片上一樣,雖然神情嚴厲,但長得很帥。邦德注意到他似乎很疲憊,心事重重的樣子。自然,歐亞公司董事會出事之後,千頭萬緒的事情都壓在他的肩上。

    “想喝點什麼?”他問。

    “伏特加馬丁尼,搖勻,不必攪拌。”

    薩克雷進屋後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喜歡與眾不同的人。”他説着朝調酒師走去。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裏,這兩位保鏢打發走那些想來玩麻將的人。儘管這是私人租用的房間,但保鏢無法阻止旁觀者進進出出。不等開局,已有六七個華人站在一旁,竊竊私語。

    “別讓這幫好事者攪了你的興致,邦德先生。他們老愛在玩牌者身上下注。”

    “這種人多多益善。”邦德説。

    薩克雷把馬丁尼酒遞給邦德,然後把一整瓶伏特加放在桌上供自己享用。他坐下來,斟滿一杯,猛喝一口。

    “開始吧。”薩克雷説着又站了起來,“你懂得我們玩麻將的規矩嗎?”不等回答,他繼續往下説,“至少得和兩番,最多十番,每番100港元,標準加番,每盤最高38400港幣。不得平和,同意嗎?”

    “平和?”

    T.Y解釋説:“這是香港玩法。我們把和牌時一副既有吃又有碰和槓的牌稱之為‘平和’,這種和牌最容易。但記住,如果你有別的番,如花和風,可以平和。”

    邦德懂得吳的意思,手上的麻將牌要有14張組成規定的搭配才能和。吃就是把上家打出的牌與自己手上的牌組成三張數字相連的順子,比如1-2-3和6-7-8;碰就是將別家打出的牌與自己的牌組成坎子,如三張六餅;槓就是有四張完全相同的牌。和牌時須有三到四組牌,即吃、碰或槓,再加一對將牌組成。特殊的和牌有特殊牌組合,番也多。

    “那麼,你同意了?”薩克雷又問。

    “同意!”邦德説,他感到似乎在同魔鬼簽約。

    每個打牌的人先得花五萬港元買籌碼,在賭場工作的一位華人充當仲裁人和管錢人,他把四張牌面朝下放在桌子中央。

    薩克雷把骰子遞給邦德,“請你擲骰定位。”

    邦德迅速回顧了一下打麻將的程序,麻將一局分為四圈。以四種風的名稱命名,每一圈有各自的令風。四風各做一遍稱為一圈。每個人的座位也按風的名稱命名。按規定摸風牌以決定座位,然後開始玩牌。摸到東風牌的人先做莊,然後是南、西、北輪流做莊。四種令風都做了一遍之後,一局結束。這樣一局至少有16盤。若遇連莊,還常常超過16盤,打得快的老手一局下來用不了一小時。

    邦德擲了骰子,然後按逆時針方向照骰子上的點數點桌上的人,最後點到吳。吳摸了一張牌翻開,是南風。接着薩克雷摸了一張東風,辛克萊摸了一張西風,邦德剩下的就是北風。薩克雷做莊。邦德坐在他的左邊,辛克萊坐在薩克雷的對面,T.Y是邦德的對家。東風圈開始,薩克雷是一號位,本風是東;T.Y二號位,南風;辛克萊三號位,西風;邦德四號位,北風。

    四人洗起桌上144張麻將牌,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洗好後四人同時砌自己這一邊的“牆”,每兩張疊在一起,組成18墩。

    邦德認定此刻是他奉承薩克雷的好時機,於是説:“薩克雷先生,很榮幸有機會同你談有關香港政權移交的話題。我知道貴公司成就斐然,資信頗佳。你更是香港屈指可數的人物。我想知道你對中國政府統治下的生活作何感想?”

    “你運氣不錯。”薩克雷邊碼牌邊説,“我將在後天下午4點舉行記者招待會,地點在中央道我的公司總部。歡迎屆時光臨,我一定把你列入應邀名單。”

    “承蒙邀請,不勝感激。”邦德説,心想總得讓他露點兒口風,“畫舫出了大事,我猜想這一定使你與貴公司蒙受巨大損失吧?”

    薩克雷已經碼完牌,抬頭打量邦德,吐出兩個字:“是的。”

    邦德繼續激薩克雷:“我總認為無論禍福均不單行,你的律師是否也出事了,我聽説……”

    “邦德先生,你來這裏是討論我的私事還是搓麻將?”薩克雷提高嗓門,他身上絕無僅有的一點兒幽默感蕩然無存,邦德認定他是個不可救藥的酒鬼。

    “哦,我是來搓麻將的,對不起。”

    大家砌完“牆”圍成“方城”後,薩克雷拿起三隻小骰子擲在“方城”裏,10點。由下家開始起牌從“南牆”的右端開始數出10墩,從第11墩開始破牆開門。他從破牆口的左邊拿起兩墩牌,吳拿後兩墩,然後是辛克萊,最後是邦德。如此重複,直到每人拿到12張。薩克雷“跳牌”,手上共有14張。其餘各家再補拿一張。莊家有14張牌先開局。

    邦德理理自己起的牌,這是手爛牌,兩張沒用的花牌,如果花牌的點數與定位或令風一致,倒是可以加番。他將花牌翻倒亮出,空位由新摸的牌填補。薩克雷有一張花牌——紅1與他的定位相配,自然就加了一番。他從“牆”上摸了一張牌,留下了。其餘兩人沒有花牌,如果他們中的一人和了,而又沒有再摸到花牌,還可以加一番。邦德摸了兩張新牌,是一對北風,這有用。他的手上有一張一條(牌面上是一隻麻雀叼着一根小棍),一張五條,一對六條,一張二餅,一張三餅,一張九餅,一張三萬,一張八萬,一張白板,一張南風,兩張北風。

    打麻將最難的是,為了爭取和該留下什麼牌。好牌通常全是碰或槓,再加上一副對子。邦德手上的牌幾乎沒有和的可能。他有一對六條,餅子也可能有一吃,如果他再有一張北風,就有一碰,與他定位相配,可自動加一番。除非摸牌手氣特好,否則他就不得不平和,因此他需要再加一番。自摸和要比放銃和多一番,贏的錢當然也多,也許他有這個運氣。

    薩克雷打了一張北風,邦德馬上喊“碰”,拿起那張牌。剛開局就運氣這麼好,真難以置信!邦德把三張北風牌面朝上亮在桌上。

    “嗯,你開局不錯嘛,邦德先生。”薩克雷説。

    輪到邦德出牌,他打出一條,接下去又該薩克雷出牌,因為無論吃、碰、槓,接下來都由在右首的下家出牌。薩克雷從“牆”上摸了一張牌,打出八餅,吳摸牌打出北風,這張牌由於邦德的碰而變得一無所用。辛克萊摸牌後打出三條。邦德摸到一張二條。見鬼!如果他剛才不打一條,就有可能吃另一張三條。

    無吃無碰地又打了一巡牌,辛克萊打了張東風,薩克雷喊“槓”,拿起這張牌,亮出四張東風,這立即給他加了兩番——一番是風牌的碰或槓與他的定位相配,另一番是與令風一致。再加他的一號花牌,他已有三番,現在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和牌。

    薩克雷摸了張牌,打出六餅。牌繼續打下去,辛克萊碰了吳出的白板,這樣邦德手裏的白板成了廢牌,於是等他出牌時就把它打掉了。

    不一會兒,“方城”裏散亂地放着打出的牌,又輪到薩克雷打牌。他從對家“牆”上摸了張牌打出四條,邦德本來想吃進,但規定只能吃緊靠他左首上家的牌,而且他已碰了北風,那就得全是碰或是槓,如果他現在吃牌,就會成一文不值的平和。

    吳打出一張二萬,薩克雷又叫“槓”,這傢伙手氣真順。

    又打了兩巡,邦德手中的牌毫無起色,他打出剛剛摸的一張八餅,薩克雷立即喊“和”,拿起那張牌。

    大家都攤出牌來,薩克雷的牌共計六番,三番是他手中的牌,都是槓牌或是碰牌(加上和牌必需的一對將牌)。東風因為與他的定位和令風相配,加兩番,花又加一番,他共贏了6400港元——辛克萊和吳各付1600港元,邦德得付3200港元,因為他放銃,如果薩克雷自摸,還得加一番。

    打完一盤,各家本風位置按逆時針方向換了一位,除非東風連莊或黃莊,四家在東風圈內各做一遍莊後,就開始新的一圈——南風圈。薩克雷連莊起牌,在起牌過程中,薩克雷問:“吳先生,你剛才説你是幹什麼的來着?我實在記不起你是做什麼買賣的了。”

    “在貓街開一家古玩店。”吳笑道。

    薩克雷指指邦德和吳,問:“你倆是怎麼認識的?”

    “T.Y和我是在倫敦認識的,那時我還沒有遷居牙買加。”邦德隨意答道。

    邦德的這手基牌有點和的希望,有三副對子,很可能搞一副碰牌或槓牌,或許他還能弄出一副七對子花樣牌,可以加四番。

    約摸5分鐘後,辛克萊自摸叫“和”,他那手牌值三番,一番自摸,一番碰紅中,一番是三號花,與他的定位相配,每人付他1600港元。

    本風又變了,吳為東家,邦德為西家,吳擲骰子開局。這時,邦德從青銅煙盒裏取出一支煙點着。有段時間,邦德每天要抽六七十支香煙。在處理雷球案子時,他把煙量壓縮至20到25支。邦德多年來一直光顧格羅弗諾街的茅蘭公司,他們專為邦德製造了一種用巴爾幹和土耳其煙葉製成的混合煙,每支煙上還用三道金絲做裝飾。最近,邦德又找了一家,福林頓大道上的西蒙公司,讓他們給他製作一種低焦油香煙。在西蒙商標旁仍有金絲裝飾。這樣他的煙量進一步減少到每天五六支。他曾同比爾·特納開玩笑,説戒煙再容易不過了,他至少已經戒了12次了。

    第三盤牌打得很快。當薩克雷從對家“牆”上摸了張牌時,邦德覺得自己看到一件怪事。薩克雷手中好像有張麻將牌閃了一下,他不能肯定。於是他決定從現在起多盯住桌面上的牌,少注意自己手上的牌。

    第三盤又是薩克雷和。是三番牌,自摸一番,無花牌一番,一手吃牌加上一對將牌一番。每人付他1600港元。

    門風又轉。辛克萊作東開局。邦德為南家,他抓起的這手基牌很容易平和。雖然又有吃又有碰是平和,但幸運的是無花牌,還值一番,他可以小和。繼續打了五巡,邦德從牆上摸了一張牌,成了。他喊“和”,攤開他那副可憐的和牌,自摸幫了他一把,因為這值一番,他的兩番牌只贏了各家800港元。

    當他們玩牌時,有幾個人穿過紅色帷簾進進出出,旁觀的華人中顯然有幾個贏了不少錢。兩個皮膚粉紅、頭髮雪白的華人走進屋裏,靠在牆邊觀戰。他們都戴着墨鏡,相貌相像。顯而易見,他們是兄弟,而且是洋白人!邦德想,這種人在東方可是稀罕得很,要是在過去,亞洲人會把他們視作怪物,想辦法弄死他們。

    這一圈的風位最後一次改變。現在邦德作東開局,他的基牌不錯,有三張六餅,兩副對子。薩克雷從“牆5”上摸牌後,他的手掠過海牌,邦德認為自己又看到怪事。薩克雷已經碰了四萬,邦德決定扔掉萬字牌,看看薩克雷會不會撿起它們做成大牌。因此他打出了一張六萬,放在靠近他一邊的桌子上。沒錯,幾分鐘後,那牌就不翼而飛了!

    薩克雷和了三番,是混一色,也就是説,是由字牌與一色萬字牌組成的和牌。薩克雷碰了西風,吳放的銃,所以他得付1800港幣,其他兩人付900港幣。邦德看見薩克雷攤的牌裏有一副六萬碰。

    大家一致同意在每圈之間站起身,伸伸腰,再把飲料斟滿。薩克雷已經喝掉了三分之一瓶伏特加。邦德和吳走到吧枱邊,點了雙份的烈酒。邦德掃視了房間一下,那兩個洋白人兄弟已不見了。

    “我跟你説過,他錢贏得很多。”吳小聲説,“我想我這回輸得比以前更慘,嗯嗯?”

    “T.Y,有兩點使我不喜歡這個人。”

    “什麼?”

    “他是個討厭的酒鬼,而且我認定這雜種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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