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睜開眼睛,説道:“我是見過你,在十年前,但你絕對沒有見過我。我知道一個十年前的秘密,也可以告訴你。不過有一個條件,你得讓我回牢房去。”
王玲雨説道:“十年前的秘密?”
A説道:“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去偷看絕密檔案,被關到白山館來的原因。”
王玲雨説道:“好,那你説吧。提醒你一句,我也是打過仗的人,不是小閨女,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A心中刺痛起來,他知道他説的秘密會傷害到王玲雨,A慢慢的説道:“哪怕這個秘密會讓你受傷害,你也要聽嗎?”
王玲雨説道:“你不瞭解我,我的心整個的已經傷透了。你説吧,編的好聽一點,我就讓你回去。”
A微微閉了下眼睛,再慢慢睜開,長長喘了口氣,説道:“十年前,在武昌鎮,我親眼目睹了你父親被人殺害。殺你父親的人,不是什麼共產黨,而是現在這個白山館的館長,孫德亮。”儘管A只是這麼簡單一説,但卻有一個A想忘卻但始終無法忘卻的故事,同樣發生在十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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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A遇見王國維和劉大夫的那個夜晚,A丟下了已經歇斯底里的王國維,獨自一人冒雨穿過山林,趕到了王萬誠的住所外。王萬誠的住所外已經被封鎖了,到處都是便衣的特務,將王萬誠的那棟二層的下樓團團圍住。
儘管如此,想不讓A進入王萬誠的住所還是不太可能,因為A實在太熟悉這裏的一切了。只等一組便衣稍微繞過牆去,A便一個加速跑,如同靈貓一樣,從自己非常熟悉的矮牆處一蹬,雙手在牆檐處一拉,整個人就飛身而過,牆後是一個沙堆,這也是王萬誠早就準備好的,以免跳牆時發出聲音。這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A從小樓的後門處穿過,向屋裏看了兩眼,毫無人的跡象,便脱下鞋子和雨衣,,藏在角落中,再把褲腿挽起,悄聲無息的來到了二樓。A直接鑽入一間雜物室中,將天花板上的蓋子揭開,鑽了進去,爬了大約三四米。A便停了下來,從天花板的縫隙中向下看去。
王萬誠此時正穿的工工整整,獨自坐在他寬大的辦公室的沙發旁,抽着悶煙。A見王萬誠屋內沒有別人,輕輕叩了叩天花板,發出有節奏的細微的敲擊聲。只見王萬誠耳朵一豎,也不抬頭,從沙發上站起,走至A的下方,打開了一扇直通到屋頂的衣櫃,反手一夠,便將衣櫃頂上的一個插銷拉來。
A便從上面下來,從衣櫃中鑽了出來。王萬誠一見是A,臉色複雜,低聲説道:“你怎麼來了!”
A説道:“王國維的研究所出事了。有一些人跑了出來,有人在追殺他們。”
王萬誠嘖了一下,握了握拳,説道:“早知有今日,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王國維呢?”
A説道:“他還活着,我碰到他了,但他不願意跟我一起來找你,所以,我……”
王萬誠説道:“我知道了,別説了,我這個兒子如能逃過此劫,是他的造化,管不了他。就當我沒有他這個兒子。”
A説道:“王叔,你也快點走吧。我聽一個逃出來的劉大夫説你也有殺身之禍。”
王萬誠説道:“你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這裏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再説,如果他們有殺我之心,我肯定是跑不掉了。”
A説道:“不會,不會,以你我的身手,肯定能夠跑掉的。”
王萬誠拍了拍A的肩膀,突然柔和的説道:“小峯,你能來我很高興。但我已經參與主持了我兒子的這個項目,想再脱身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能跑,我的女兒、太太也是跑不掉的。我太天真了,本以為王國維的研究是能利國利民之事,誰知會變成殺人的武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A説道:“那怎麼辦?王叔你難道在這裏等死嗎?不行,王叔,你必須和我走,嬸嬸和你的女兒,我再想辦法救他們出來。”
王萬誠微怒的説道:“小峯,你是在教我該怎麼做嗎?你知道王國維的項目是什麼嗎?你以為這只是一次簡單的情報鬥爭嗎?現在我命令你,立即回重山去,找到王老闆,從此成為共產黨的一員,然後永遠的忘掉我和王國維這兩年所做的一切。明白嗎?你永遠不要調查這件事情,你會因此倍受折磨,甚至因此而送命的!”
A説道:“我不怕死,為什麼你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萬誠一掌擊在A的胸前,低聲罵道:“小峯,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兒子一樣,從我接觸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可能會走上一條不歸路,不要再問了,你快走!走!聽到沒有!無論我是生是死,你都立即回重山去!”
A紅着眼睛退了兩步,就要返身鑽入衣櫃。而門外的有人上樓的樓梯聲也清晰的響了起來,隨即便有人來到門前。王萬誠一遞眼色,A只好迅速的鑽入衣櫃中。
但A沒有離開,他從衣櫃的縫隙中,向外看去。
孫德亮穿着中山裝敲門而入,他託着個盤子,裏面有一杯牛奶和兩塊麪包。孫德亮見王萬誠坐在沙發上,輕輕的説道:“王總,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吃點東西吧。”
王萬誠説道:“哦,你放在這裏吧。我會吃的。我太太怎麼樣?睡了嗎?”
孫德亮説道:“也吃了點東西,已經睡了。太太吩咐了,一定要你也吃點東西。”
王萬誠看了看一臉誠意的孫德亮,説道:“德亮啊,德亮,你也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孫德亮説道:“是啊,王總。十年零三個月了。”
王萬誠説道:“德亮,你趕緊走吧,你不要再留在這裏了。他們只是針對我一個人罷了,你沒必要捲進來,可能有殺身之禍啊。”
孫德亮笑了笑,説道:“王總,孫德亮這十年來,和你出生入死,怕過什麼來着?您這是趕我走嗎?”
王萬誠看着孫德亮微微一笑,説道:“好!感謝你一番苦心。”説着,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盡,反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又衝着孫德亮笑了笑,説道:“好了,你下去吧。德亮,這個世界上我是最瞭解你的人之一,你遇事腳步慌亂的毛病現在還是沒有改掉。”
孫德亮站在原地不走,王萬誠笑着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話要説?”
孫德亮突然跪了下來,眼淚直流,説道:“王總,你都知道了牛奶裏有毒,為什麼還要喝下去!我,我對不起你!”
王萬誠哈哈笑了起來,説道:“德亮啊,我那兒子沒有人性,偷偷用你那剛滿月的女兒做實驗,恐怕將留下嚴重的後遺症,這個事情我也是知道不久,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我兒子他已經瘋了,他為了能夠有一個正常生活,並能隨時觀察到的活體嬰兒樣本。竟瘋狂到在你女兒身上下毒。我這一命,加我太太的一命,我們二條命都賠給你吧。能死在你的手上,至少比死在其他人的手上幸運的多。”
孫德亮淚留滿面,頭直磕在地,嗚嗚哭嚎,再也説不出話來。
王萬誠説道:“我死之後,你定要活着,不然你那小女兒日後又該誰來照顧?德亮啊,我不怪你,相反,我還很欣慰。”王萬誠突然提高了嗓門,説道:“聽着,本人之死和孫德亮絕無關係,任何人不得追究此事!”
顯然王萬誠後面那句話,是説給躲在櫃子裏的A聽的。
A本來已經要衝出來殺了孫德亮,聽到王萬誠這麼説話,也掩面無聲的哭了起來。
王萬誠聲音虛弱下來,説道:“德亮,我死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找你和我女兒的麻煩,也請你也多多照顧我的女兒王婷,給她改個名字,讓她好好的活着。”説着説着,王萬誠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全無聲息。王萬誠頭一歪,彷彿安靜的睡去。
孫德亮見王萬誠死去,猛的從懷中掏出槍來,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手上扣着扳機,哭喊着:“王總,我是恨過你,但我也知道,您已經做好死去的準備了,原諒我吧!我這就去找你!”孫德亮扣動扳機,然而槍只是咔了一聲,並沒有響。孫德亮一驚,繼續連續扣動扳機,還是沒有響,槍已經卡膛了。
孫德亮把槍放下,拉出彈匣,無力的把槍垂下,説道:“王總,你竟然連這一步都想到了,把子彈都換掉了。我知道了,你是不讓我死,那我便苟活於世吧,您的女兒,就交給我照顧吧!”
孫德亮擦了擦眼淚,失魂落魄的跑出了屋外。卻一路嚎哭不止。
A推開衣櫃門,從裏面走出,來到王萬誠的身邊,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喊了聲爸爸,便鑽回衣櫃,逃出了那棟小樓,再也沒有片刻停留,直奔重山而去。
A在重山市找到了王老闆,但對王萬誠一事絕口不提。A加入共產黨後,很快參軍入伍,憑藉自己的天賦,在軍中慢慢提升。中日戰爭爆發以後,國民政府諸多絕密資料,轉入重山市,自然也包括了王萬誠之死的調查。A此時才從一些從戰區遷移過來的軍人口中的傳説得知:中國第一特工王萬誠之死已經被定性為共產黨的暗殺活動,證據確鑿。王萬誠死後被追封為中將軍銜,得以厚葬,而王萬誠的兒子王國維據説消失無蹤,恐怕也遭到了共產黨的毒手。
1945年日本戰敗後,一部分絕密資料也沒有遷出重山市,恐怕是擔心再有閃失,待時局穩定之後再做考慮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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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並沒有對王玲雨説的如此詳細,只是簡單説了句:“十年前,在武昌鎮,我親眼目睹了你父親被人殺害。殺你父親的人,不是什麼共產黨,而是現在這個白山館的館長,孫德亮。”
儘管這A只是簡單説了這麼一句,但對王玲雨來説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王玲雨頓時眼睛瞪的滾圓,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指着A罵道:“你胡説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