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喝完茶,我和竹越再度回到青葉女士的家。考慮到歹徒或許會再打電話來,我們便一直在客廳裏等待,只可惜是白等一場,歹徒沒有再下任何指示。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受此影響,我的心裏也越來越不安。御手洗現在人在哪裏?又在做些什麼呢?在飯店裏留下那幾句話後,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吉川已經安排好水上警察的部署了,應該説,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已經安排好了。吉川驕傲地表示,自己的計劃可以説是滴水不漏,歹徒絕對逃不了。至於青葉家附近,因為不想太惹人注意,所以就沒準備什麼特別的防範措施。
既然吉川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沒其他事情可做,只好靜靜地坐在青葉家的老式客廳中聽着外面的雨點劈劈啪啪打在樹叢上。終於,座鐘發出沉悶的巨響,告訴我們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到了該準備出門的時候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停車的聲音,我在兩位刑警和一位女士催促的目光中站起來,往玄關走去。打開門,面前出現的是青葉照孝那焦急而又蒼白的臉。
“啊,石岡先生也來了,太好了,我好像正好趕上時間。”他説完,把一個大大的酒紅色皮箱“咚”的一聲放在地上。
“錢已經準備好了。”青葉照孝一邊説,一邊急急忙忙地脱着鞋子。
此時吉川也從待客室裏走出來,看到了地上的箱子。
“你帶現金來了麼?其實沒有必要真帶錢來的,因為我們也準備了假鈔……”
“你説什麼!”被稱為日本歐納希斯的青葉照孝激動地喊道。
看到他的氣勢就可以想象這個在異國發跡、成為鉅富的男人平日裏一定也是氣焰逼人。
“或許你們覺得這種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很好玩,可是這個遊戲關係到我唯一骨肉的生命安全!人死不能復生,我已經責備過舍妹了,根本不應該報警!我希望在兒子安全回到我身邊之前警方能夠退出,不要有任何的行動。”
看起來青葉照孝的這番話好像惹火了吉川。
“青葉先生,這樣説就錯了。你以為乖乖地把錢給歹徒,孩子就一定可以平安地回來麼?誰也不能保證這一點吧!”吉川生氣地反駁道。
“難道不付贖金委託你們處理,康夫就可以平安回來麼?”
“至少可能性高一點。”
“我認為相反,那樣的話。他回來的可能性更低!”
“青葉先生,我瞭解你的心情,可是,歹徒井沒有説過報警會撕票呀!”
“那又怎樣?難道歹徒還會叫舍妹去報警麼?”
“那你想怎麼辦?要自己—個人去付贖金,換回人質麼?”
“對。因為我不想看到事情演變成最糟糕的狀況,那樣我會後悔終生,所以我會用我自己的做法。”
很明顯,他的意思是既然委託了御手洗就不需要警察了。不過吉川正在氣頭上,完全沒有聯想到御手洗。
“那你説説看,你的做法是什麼?”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那我們就不能撒手不管。總之,青葉先生,或許你很不滿意,但是既然已經開始了,我們就不能在中途退出。如果你要後悔的話,就後悔讓我們知道了這件事吧。另外,現在不是爭吵這些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了。”
吉川説着,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的表。
我也看了一眼時鐘,已經是十一點十分了,青葉沒有再説什麼,即使是氣勢凌人的他,這個時候也只好沉默下來。於是我們草草準備了一下,一起出了玄關。
“御手洗先生有沒有交代什麼事情?”青葉靠近我,小聲地問道。我注意到他臉色蒼白。
“他像平常一樣,説了一些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他要我們到言問橋橋頭的‘遊艇基地’咖啡廳喝茶,還要帶鑿子、錘子和鐵鍬上船……”
“那,你照着做了麼?”
“已經去‘遊艇基地’咖啡廳喝過茶了,但是……鑿子和錘子就……”
“你説什麼?沒有準備他要的那些東西麼?”
“是啊……當時的氣氛很緊張,也沒時間準備那些東西。”
“怎麼能這樣!不按他説的做怎麼行呢!喂,刑警先生。”青葉朝走在前面的兩個刑警的背影大聲喊道,“請趕快準備鑿子、錘子和鐵鍬好麼?可以立刻聯絡淺草橋那邊的派出所把這幾樣東西送到棧橋那邊去麼?沒有時間了,請趕快聯絡一下吧!”
竹越瞬間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沉默,好像陷入了深思。吉川則是回過頭冷笑着説:“什麼鑿子、錘子和鐵鍬?你以為我們是變戲法的麼?為什麼需要那些東西?”
“你要認為是變戲法也沒關係。總之,請立刻準備那些東西!”青葉堅定地説。
這位企業家竟然如此深信我的朋友,實在讓我感動。
“現在沒有時間做那些事了,”吉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答道。
“所以才希望你們能趕快準備呀!”
“我來聯絡吧!”竹越丟下這句話,便轉身走向待客室的電話。
於是,小船載着我們和鑿子、錘子,鐵鍬以及一億元現金,在雨中靜悄悄地離開了淺草橋的棧橋。船上的乘客有青葉照孝先生、他的妹妹青葉淑子、把專業高級無線對講機放在膝蓋上的吉川、竹越、一名叫西端的船長和我,一共六個人。歹徒拿來的劣質無線對講機在青葉先生手裏,船出港的同時,幾個無線對講機的開關就同時打開了。
説到船,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我以為這次的船是像船屋那樣日式的船,沒想到竟然是一艘西式的船。這艘船的屋頂有一支桅杆,一樓的船艙雖然不大,大廳的華麗程度卻可以媲美一般飯店的宴會廳。裏面佈置同樣很豪華,牆邊擺着漂亮的椅子與沙發,還有看起來很昂貴的音響設備。大廳的四周是玻璃圍牆,如果裏面的電燈全開的話,恐怕從外面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屋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們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等待倒也相安無事。然而就在船駛出神田川,經過與隅田川合流處的水上派出所時,青葉照孝膝蓋上的無線對講機響了起來,歹徒來指示了。
“在隅田川下游的方向右轉,然後打開大廳裏全部的電燈。”
青葉照孝緊抿着嘴唇,灰白的鬍髭微微顫動着。他一邊看着玻璃窗外漸漸遠去的淺草橋水上派出所,一邊聽着歹徒的聲音。派出所的下面停着兩艘小艇,同樣沒有開燈,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情形。現在小艇正悠閒地隨着水波上下飄蕩,看似悠閒,但船艙內應該埋伏着隨時待命、等待吉川聯絡的水上警察。
我一時之間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是青葉好像下了決心,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站起來準備去開燈。兩位刑警看到他的動作,便立刻悄悄地往艙底移動。
不過和一般船構造不同的是,船艙的下層並不是客房,而是廁所。他們把舊報紙鋪在廁所門前的地上,蹲坐在那裏準備伺機而動。那裏是個死角,雖然大廳的牆是透明的,不過從外部往船內看時,應該看不到那個地方。
日光燈有節奏地閃了幾次之後,照完了整個房間。原本看起來一片漆黑的玻璃窗,在燈光的折射下能夠清楚地看到雨水不斷打落在上面而形成的網狀痕跡。
“開燈做什麼?要開宴會麼?”青葉對着無線對講機説。這個男人的個子雖然不算高大,卻相當沉着。
“青葉先生,講話可不該這樣蠻橫,我們可不是你公司裏的職員。”
“誰知道!這三年來我公司裏開除的日本人可不算少。”
“不要做這種無聊的猜測!總是一副好像什麼都明白的樣子,這就是你的壞習慣。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和你想的一樣。”
西端船長此時從前面的駕駛艙轉過頭來,問要開往哪一邊,門是開着的。
“往右。”青葉揮動着手指示。
“在你旁邊的人是誰?不會是警察吧?”歹徒打聽起我的身份。
“這個人像警察麼?他是我的秘書。”
“哼!好吧。我們不是一般的綁架犯,如果你敢報警,孩子就會沒命,這種事不用説也該知道吧!如果讓我們知道你的船上有警察,後果你自己負責!總之,如果愛惜孩子的生命就不要惹火我們。”
“我兒子現在沒事吧?”
“他現在在我們的船上,活得好好的,要聽他的聲音麼?”
“快讓我聽他的聲音!”
“你最好不要再擺大老闆的架子。連個‘請’字都不會説麼?”
“好吧!‘請’讓我聽他的聲音。”青葉的臉上露出十分不甘心的表情,臉色也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
咔嚓,無線對講機裏傳來了機械的聲音,但是咔嚓一聲之後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又一個咔嚓聲後,歹徒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為什麼悶不吭聲呢?青葉先生,叫一下你可愛的兒子如何?”
咔嚓!又是相同的機械聲。
“康夫?喂,康夫?”青葉很緊張地呼喚兒子的名字。
“爸爸?是爸爸麼?”小孩的聲音雖然小,但是聽起來精神好像還不錯。
“康夫麼?”眼睛看不見的青葉女士也叫起來,“啊!真是康夫。你不要緊吧?”
“嗯,我沒事。”聲音變近了。
“肚子餓不餓?”青葉女士問。
“嗯,有一點點。”
“不要緊,把你救出來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要吃多少都可以。”
“嗯。可是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大概是太緊張的關係吧。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裏搖來搖去的,又聽得到水的聲音,所以我覺得可能是船上。”
確實,無線對講機裏不時傳來水波流動的聲音。
“你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麼?”
“嗯。”
“把你抓走的壞人不在你旁邊麼?”
“他們不在這個房間裏。”
“那是一艘什麼樣的船?”
“我也不太清楚。吃了冰淇淋後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這裏很暗。”
大概是被下了安眠藥吧,我心裏這樣想着,用餘光瞄了一下藏身在艙底廁所前的兩位警察。他們正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監聽着大廳裏的對話。
“康夫,你害怕麼?”
“嗯,這裏太黑了!”
“再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就去救你了,你坐的船現在是停着還是在前進?”
“不知道,我覺得應該是在前進的,因為我一直聽到波浪吧答吧答的聲音。”
咔嚓!又是那單調的機械聲。
“好了,這樣就夠了吧?你現在已經清楚你兒子的狀況了,他一切都好,我們和你不一樣,一定會遵守約定。”
“我一向都很守信用。”
“是麼?你捫心自問吧!總之,你必須贖罪,而你贖罪的方法就是用錢。除了錢之外,你沒有其他方法可以使我們滿意。你和我們一樣,一定要遵守約定才可以。”
“橫關麼?你是橫關麼?”
“喂。你不要亂説,而且,你説的話太多了。所以你必須受一點懲罰。”對方惡狠狠地説完,喀嚓一聲結束了通話。
“喂,喂!回答我呀!船要繼續往前走麼?”
可是對方已經不再回答了,青葉只好死心地把無線對講機放在膝蓋上。
“竟然會遷怒於我……”
青葉無奈地説出這句話,然後陷入沉默之中。四周安靜得只聽得到引擎的聲音。我們的船因為電燈全開,所以從兩岸看過來的話,就像行走在河中的巨大電燈一樣。
“以前,我有一位很優秀的部下,叫做橫關。我曾經考慮過要把他提升為自己的左右手。可是,他太過招搖,所以很多時候,他所做的事讓我覺得相當不安。老實説,我應該是有點害怕他吧!我覺得他擁有讓人難以猜測的一面,如果太過放任他,讓他恣意妄為,公司很有可能會被他搞垮。我承認他在工作上非常賣力,也很有自己的一套,但是……”
青葉嘆了口氣。
“他認為我欺騙他,可是我沒有。經營是不能一成不變的,尤其是在歐洲和中東這種地方。因為這些國家的形勢瞬息萬變,必須及早掌握到其中的微妙變化,做有彈性的應對措施,否則像我的公司這樣的,隨時都有可能倒閉。”
他好像在講給自己聽一樣喃喃地説着。
“但我確實是太多話了。正如那些惡人所説,我好像真的有些傲慢。啊,我不多説了,石岡先生。”
青葉低下頭來,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不再做聲。我也保持沉默,眼睛注視着窗外不停被雨點擊中而泛起波紋的河面。
這時背後傳來吉川耳語般的聲音,他正在利用無線對講機對水上巡警下指示。
“是的,小孩也在船上。歹徒給我們的劣質無線對講機電波範圍大約在半徑一千米以內。當然了,這不包括隅田川以外的河川。所以請以我們這艘船為中心,調查方圓一千米內的所有船隻。這個行動必須秘密進行,沒有人的船也不能漏掉,或許小孩就在空船上。”
我聽着吉川的聲音,不由想到一個問題:歹徒為什麼沒有想到警方會介入呢?是因為太過自信麼?
如果警方瞭解到歹徒與小孩的所在地點是船上,再加上知道無線對講機的電波範圍又不大之後,歹徒就會如籠中鳥一般很容易被警方逮到,這樣簡單的道理他們應該很明白,為什麼還要向擁有精良器具的警方挑戰呢?這樣不是太莽撞了麼?難道不是應該儘可能避免和警方碰觸,才是上策麼?
或者説……難道是隻有小孩在船上麼?可是這樣不是更危險麼?歹徒如果是在陸地上的話,他們自身固然比較安全,可是這種時同停泊在隅田川的船隻很有限,只有小孩在船上的話,水上巡警很容易就會找到。小孩一旦被救走,他們所要求的一億元贖金就泡湯了。對歹徒而育,這樣的做法毫無意義,況且隅田川的兩岸被高聳的堤防圍起來,在陸地上看或許不覺得這樣的堤防有多高,可是對於行駛在河面上的船來説,這種高度簡直就是絕壁,應該沒有方法可以從那麼高的地方快速拿到贖金吧!
吉川的想法大概也是一樣吧,因為他的聲音頻頻傳人我的耳朵裏。
“青葉先生,不用擔心了。我們已經識破了歹徒的伎倆,他們把小孩子獨自放在船上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們應該可以先救出小孩。”
青葉照孝好像沒有聽到吉川的聲音一樣,仍然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句話也不説。
“青葉先生,你和御手洗見過面了麼?”我忍不住小聲地發問。
“嗯,在羽田機場見過了。”青葉也小聲地回答我。
看他的樣子,我覺得與其説他是特意壓低了音量和我説話,還不如説他是因為情緒低落而聲音自然變小了。
“御手洗在羽田機場等你麼?”
“是的。”
他到底在想什麼呀?
“那他説了什麼?”
“他只説了一句話‘不要緊’。”
我不安地點了點頭,不再説話。
“哥哥,康夫不要緊麼?那個對講機不出聲了。”
青葉咔嚓咔嚓地接着無線對講機上的開關。
“不行了,他們已經關掉對講機了。”
“都是哥哥講話的口氣太差,把他們惹怒了。”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沒辦法了。”
“康夫應該不會有事吧……”
“御手洗先生説不要緊,那就是不要緊。”這位大富豪加重語氣説道。這個世界上信任我朋友的人還真不少,這也總是讓我感到吃驚。
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對方都沒有再發來消息。或許對歹徒來説,切斷聯絡也是對青葉的一種報復,所以他們才會故意關機。
不知何時,船已經駛過兩國橋,從高速公路的下面穿過,現在剛好離開新大橋。清洲橋的燈光已經在前面,應該馬上就可以看到佃島了。船長從透明的駕駛艙門裏回頭望向我們,詢問是否要繼續往前走。青葉沒有做聲,只是伸手示意了前進的方向。
我環視周圍,想看看是否有可疑的船,不過結果比較失望。附近確實有其他船隻,但數量很少,而且都是靠岸不動,只有我們這艘船正在行進。
雨繼續下着。青葉一會站起來一會又坐下,可以看出他十分焦躁。
“那些犯人到底想幹什麼呀!”他忽然憤怒地對着我們吼叫。
我腦海中浮現出他在社長辦公室裏發火的情形。
“要我反省的話,我也已經反省了。這樣已經夠了吧!他們到底還想怎麼樣?”
“哥哥,冷靜一點。”青葉女士説。
無線對講機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連我都有點坐立不安了。船穿過清洲橋,穿過隅田川大橋,又穿過永代橋。船長不安地回頭看了我們好幾次,因為前面就是佃島了,水路會在佃島分為左右兩道。
“往右手邊吧!”青葉有氣無力地説。
不久,船鑽過佃大橋,勝關橋的黑色影子出現在前方不遠的水面上。通過勝關橋之後,馬上就是東京灣了。
“會不會是這裏接收不到電波?”我忍不住説出聲來,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就要考慮最壞的結果了。還有,御手洗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這時,無線對講機突然響了,我們的身體條件反射一樣產生了受到驚嚇的反應。
“喂,到底要我們去哪裏?太平洋麼?怎麼搞的!你們到底想怎樣?”
青葉一聲接一聲地把自己的憤怒發泄出來。他一定也明白,如果就這樣和對方失去聯絡的話,恐怕從此再見不到兒子了吧。雖然他大聲地吼着,可我感覺得出他似乎因為對方主動聯絡而安心了不少。
“你以為我不再和你聯絡了麼?”
“是的,我還以為你們……”
“現在和你聯絡了,如何?感到放心了麼?”
“嗯,放心了。”
“非常好。青葉先生,你現在該知道教訓了吧。不要再讓我生氣,明白了麼?”
“明白了。”
‘很好,如果你以為世上的事都必須照你的意思去進行,那就大錯特錯了,人活着就是這樣,有時候你驅使人,有時候你被人驅使。比如現在的你,只能乖乖地聽我的話。如果我叫你現在來我家,幫我擦地板,你也會乖乖來吧?不是麼?”
“我會去的。”
“不錯嘛,你很聽話。那麼,我現在叫你的船做一百八十度的迴轉,走回原來的路。也就是説,現在回隅田川。”
“什麼?再回去?”
“怎麼了?不願意麼?”
“沒有,我會讓船折回去。”
“很好,我會再和你聯絡。”
“啊,喂,等一下!。
但是,對講機已經被對方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