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的馬車在李慶安的面前緩緩停下,車簾拉來一半,露出李林甫肥大的鼻子,他微微一笑道:“七郎,這麼快就上任了嗎?”
李慶安躬身施禮道:“多謝相國推薦我!”
“呵呵!不用謝,我一直就想找點事給你做,但沒有機會,這次皇上提出九門巡查,我一下子便想到了你,我認為,你完全能勝任。”
“屬下絕不辜負相國的信任。”
李林甫笑了笑,道:“你可別以為這是好差事,稍不留意就要得罪人,可如果做個老好人,聖上又不滿意,這其中的分寸,你可要自己把握,七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屬下明白!昔日曹孟德以五色棒立威,留下千古美名,屬下願效孟德,讓長安權貴聞慶安之名色變。”
“説得好!“
李林甫仰天大笑道:“意思是對的,但不能以孟德自比,我先走了,你就好自為之吧!”
説完,李林甫一擺手,馬車啓動,調頭向大明宮而去,李慶安一直望着他的馬車走遠,這才回頭對眾士兵道:“上馬!先去平康坊。”
蹄聲如雷,向平康坊方向疾馳而去。
.........
今天是臘月十二,長安城內依然和平常一樣的匆忙,但很多人都現了,從今天上午開始,長安城內多了一支巡邏的騎兵隊,他們每人配雙馬,後背長弓,手執銀棍,個個軍服鮮明、氣勢威風,比起油腔滑調的金吾衞,他們更加令人心生畏懼。
很快,朝廷組建九門巡查營的消息便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許多人還專門跑到街上來看熱鬧,大多數長安人對新出現的九門巡查營還是持歡迎態度,但也有人對他們的出現心存不滿,當其衝便是金吾衞,這也難怪,大街巡查油水頗多,一天巡街下來,至少是幾百文到手,運氣好一點,比如遇到作奸犯科之事,私了的話,還能幾貫甚至十幾貫地收入囊中。
但現在不行了,九門巡查營的出現使他們失去了許多撈取油水的機會,直接衝擊着他們的切身利益。
所以兩個時辰後,李慶安便接到了東市有巡查營和金吾衞生衝突的報告,李慶安立刻率五十騎向東市方向奔去。
生衝突之地在東市西南角的錦繡彩帛行,起因是一名竊賊從一家彩帛鋪倉庫盜走了三十匹上等蜀錦,但很快便被店主現了,負責東市巡邏的三十名金吾衞士兵堵住了這名竊賊,店主也及時趕來,可金吾衞卻説只追回五匹蜀錦,其餘皆不知下落。
貨主損失慘重,他心裏明白,便在街上鬧了起來,恰好二十名巡查營的士兵路過此地,他們抓住一名落單的金吾衞士兵,從他的馬袋裏搜出了半匹蜀錦。
事情便鬧大了,東市的金吾衞趕來搶人,兩軍便在大街上生了流血衝突。
李慶安率領五十騎兵如一陣狂風般衝進了東市,馬蹄驟急,他們大聲喝道:“前方人等閃開!”
街上的商人民眾嚇得紛紛向兩邊躲閃,騎兵瞬間衝過大街,消失在街角,大街上眾人議論紛紛,不知生了何故,許多知道事情的民眾則興奮地向錦繡彩帛行跑去,有精彩的好戲即將上台了。
錦繡彩帛鋪前面的大街上,三百餘名金吾衞士兵將二十名巡查營士兵團團圍住,他們手執黃金頭的熟鐵大棒,氣勢洶洶,為校尉大聲怒喝道:“爾等跪下求饒,保證再不來東市,便饒你們一次,否則打斷你們的腿!”
二十名巡查營士兵近一半都帶了傷,剛才他們與對方生了流血衝突,雙方都有不少人受傷,士兵們都沒有吭聲,要他們下跪,怎麼可能?
一名火長應道:“馬校尉,今天明明是你們私吞貨主之物,難道你們不害怕軍紀處罰嗎?”
金吾衞的馬校尉冷笑了一聲,他才不怕,這種事情生得多了,哪個店鋪的人敢得罪金吾衞?前年一個不知死活的賣肉店主跑去軍衙告士兵敲詐,雖然那名士兵被杖責一百,但店主卻得罪了金吾衞,當天晚上店鋪便被來歷不明的人砸得稀爛,店主被打成重傷,妻子也被人淫辱,這件事以後,再沒有一個人敢去告金吾衞士兵。
馬校尉一指旁邊的店主罵道:“狗店主!你竟敢誣告我們金吾衞私吞你的貨物嗎?”
店主嚇得魂不附體,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一共就被偷走五匹蜀錦,軍爺們都還我了,一匹也沒少!”
火長冷笑了一聲,“我明白了,好!我惹不起你們,告辭!”
他一催馬,便要帶領手下離開,金吾衞被打傷了十一人,哪裏肯放過他們,馬校尉大怒,“給臉不要臉,竟敢藐視我們,弟兄們上,給我打斷他們的腿!”
三百名金吾衞士兵一聲大喝,紛紛揮舞銅棍,一湧而上,就在這千鈞一之際,一支箭閃電般射到,一箭射穿了馬校尉的左肩,緊接着又是一箭射到,從他戰馬的眼睛射入,戰馬一聲慘嘶,將馬校尉掀翻在地。
突的情況使在場的所有士兵都被驚呆了,一起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出現一名年輕的軍官,他身材魁梧,目光寒冷似冰,手執一把黑色大弓,拉弓如滿月,鋭利的箭尖對準了他們。
“我就是安西李慶安,誰敢妄動一下,地上之人便是爾等下場。”
李慶安的威名早已如雷貫耳,三百名金吾衞士兵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個個呆立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只有地上的馬校尉捂着肩頭在地上痛苦呻吟,還有一匹被當場射死的戰馬,血從它眼睛裏流出,流滿了一地。
巡查營的士兵見他們的領到了,眾人激動萬分,紛紛催馬躲到他的身後,這時,其餘五十名九門巡查騎兵也陸續趕到了,火長連忙稟報道:“將軍,有三十名金吾衞私吞盜賊贓物。”
李慶安冷笑一聲道:“私吞贓物,我可以當場格殺,今天是我第一次巡街,我給你們一次機會,交出贓物,人可以走,否則,就別怪我箭下無情!”
金吾衞士兵們害怕地後退幾步,紛紛向地上的馬校尉望去,李慶安忽然又一箭射向地上的馬校尉,箭射透了他的大腿,將他釘在地上,馬校尉一聲慘叫,竟痛暈死過去。
李慶安又搭了一支箭,對準金吾衞士兵冷冷道:“吞贓物者聽着,我數三聲,再不肯退贓,我便當場射殺一人。”
“一!”
他的弓漸漸拉滿了,箭尖就彷彿一條吐着紅信子的毒蛇,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二!”
........
“我退!我退!”
終於有人嚇破膽了,一名士兵扔下鐵棍,高高舉起雙手喊道:“東西在駐地,我去取來!”
“快去!”
他調頭便跑,一人帶頭,其餘人也紛紛扔下鐵棍向駐地跑去,不多時,數十人取回了半匹或一匹蜀錦,很快便在店門口堆積成了小山。
李慶安冷哼一聲,調轉馬頭一擺手道:“我們走!”
大羣騎兵疾駛而去,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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