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薩迪納就像一座處於一杯酸牛奶底部的城市。噴氣推進器實驗室地處郊外,位於羅斯谷附近的山腳下。儘管眼下已是上午8點30分,你仍然無法看清淡黃色的陰霾籠罩着的羣山。
我腋下夾着那盒錄像帶,出示了我的警徽,在警衞的書寫板上籤了字,併發誓我是美國公民。那警衞送我穿過裏面的院子,進了主樓。177
數十年來,噴氣推進器實驗室一直是美國宇宙飛船的指揮中心,負責拍攝木星和土星光環,把照片以錄像形式送回地面。這個實驗室是現代電視處理技術的發祥地。如果説有哪個部門能複製這些錄像帶,他們就是最合適的部門。
新聞秘書瑪麗·簡·凱萊赫把我帶上三樓。我們順着灰綠色的走廊往前走,從幾道門前走過。這些門都開着,辦公室裏面空空蕩蕩。我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裏面確實沒人辦公,”她一邊點頭,一邊説道,“我們失去了一些傑出的人才,彼得。”
“他們上哪兒去啦?”
“多數去了工業部門。過去,從我們這兒離開的人總是有一部分去了阿蒙克的國際商用機器公司,或是去了新澤西的貝爾實驗室。但是,現在那些實驗室的設備已算不上第一流,經費也不像原來那樣充足。眼下財力物力甲天下的是那些日本人的實驗室,諸如長灘的日立實驗室、託蘭斯的三洋實驗室、英格爾伍德的佳能實驗室。他們僱用着大批美國研究人員。”
“噴氣推進器實驗室是否對此感到不安?”
“當然囉,”她回答道,“大夥兒都知道,轉移技術的最好方法就是通過人的大腦。可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她聳聳肩説道:“研究人員希望從事研究,而美國現在並沒有進行大量的研究與開發工作。預算愈來愈緊。因此,他們還個如為日本人幹呢。日本人酬金優厚,而且他們確實尊重研究工作。如果你需要一台儀器,你就會得到這台儀器。總之,那是我的朋友對我説的。我們到了。”
她領着我走進一間擺滿電視設備的實驗室。金屬架子和金屬桌子上堆放着黑色的盒子;地上鋪着電纜;還有各種不同的監視器和顯示屏幕。在這些設備的中間是一個35歲上下、蓄着胡於的男子,名叫凱文·豪澤。他的帶有齒輪傳動裝置的監視器上顯示出一個圖像,其顏色像彩虹一樣不斷地變化着。桌子上到處是可口可樂的罐頭以及糖果包裝紙;他在這兒已連續工作了一整夜。
“凱文,這是洛杉磯警察局的史密斯中尉。他有一些特殊的錄像帶需要複製。”
“僅僅複製?”豪澤的口氣裏帶有失望的味道,“你不想對這些帶子進行任何分析處理?”
“不需要,凱文,”她説道,“他不需要。”
“沒問題。”
我給凱文看了一盤帶子。他把帶子翻過來看了一下,然後聳聳肩。“像是標準的8毫米帶,上面錄的是什麼?”
“高分辨率日本電視錄像。”
“你説這是高分辨率信號?”
“我想是的。”
“那麼不應該有任何問題,你有沒有帶着可供我使用的放像設備?”
“我帶來了。”我從箱子裏取出放像機,遞給了他。
“嘿,他們做的東西真不賴,是嗎?漂亮得很。”凱文仔細瞧着放像機前面的控制板。“嗯,這是高分辨率信號。我會用。”他把盒子轉過來,看着背後的插頭,然後皺起了眉頭。他一把拉過枱燈,打開錄像帶的塑料蓋,露出了帶子。磁帶上塗着一層淡淡的銀色。“哼。這些帶子涉及任何與法律有關的內容嗎?”
“這內容確實和辦案有關。”
他把帶子遞還給我。“抱歉,我無法複製。”
“為什麼不能?”
“你看到這層銀色嗎?那是一種蒸發沉澱金屬像帶。密度十分高。我認為,它從盒子裏拿出來時,這種制式就同時發生了壓縮與脱壓縮。我不能給你複製,因為我無法匹配這種制式,也就是説我無法用相同的方式確定信號,來保證圖像的顯示。我可以給你複製,但是圖像是否和原來的一樣我可拿不準,因為我無法匹配它的制式。所以,要是你們的要求和法律有關——我猜想是這樣——你們得拿到其它地方去複製。”
“還有什麼地方?”
“這可能是那種新的專利產品的D—4制式。倘若真是這樣,那麼唯一能複製的地方就是蛤研究所。”
“在格倫代爾的那家研究實驗室,屬於開勝工業公司。各種各樣的電視錄像設備他們應有盡有。”
我問道:“你認為他們會幫我們的忙嗎?”
“你指複製錄像帶?當然會幫忙的。我認識那兒的一個實驗室主任,叫吉姆·唐納森。要是你打算去,我可以替你掛個電話。”
“那太好啦。”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