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竹田雅也和母親一起住在公寓裏,那裏他正在複習大學考試教科書,準備不久的考試。
這天夜裏十一點過。
“叮咚”門鈴響了。
母親信子聽到門鈴聲從裏屋出來,她今年三十六歲,由於在酒吧間太太用品部作售貨員,喜歡穿着打扮,也很注意保養自己的身體,所以看起來她比實際年齡還年輕些。
從門口傳出信子撒嬌的聲音和倉持喝得酩酊大醉的哼哼聲。
在雅也濃密的長睫毛長着一雙頗有靈氣的眼睛。他苦笑地合上了教科書。倉持是母親的監護人,這公寓和新宿的酒吧間都是他買來送給母親的,他好象在做房地產買賣。
雅也的房間裏有四張半“塌塌米”,在牀上的擱板上,排着手槍模型和汽車模型,牆上懸掛着練習擊劍的服裝和防護面具,還有賽馬用的套服,頭盔等東西。
雅也喜歡各類運動,喜歡冒險,他幼小的心靈裏常常為自己勾畫出各式各樣的宏大計劃。
房間裏有兩張桌子,一張是現在雅也面前的學習用桌,另一張是比較大的工作用桌,上面固定着虎頭鉗和放着煤氣燈等東西,許多汽車零部件零散地擺放在桌面上,在靠裏面的牆壁擱板上,堆放着許多工具。
一陣腳步聲從地板上傳來,然後有人在敲雅也的房門。
“門沒有鎖!”
雅也仍坐在椅子上。只是身體向門邊探了過去,十七歲的雅也,看上去有些單薄,只有脱開衣服才能發現他的肌肉非常發達,他體重已有七十公斤,身高也達到一米七五了。
門打開了,醉意已泛到赤黑臉上的倉持走了進來。他身材矮胖,將近五十歲,露着金牙笑着説:
“啊!打擾你學習啦!不過太累了對身體不好。去消遣消遣吧。”
説着拿着一迭五千元的鈔票。
“謝謝,……”
雅也把錢接了過來。他想: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他知道把自己哄出去後,倉持將要同母親幹什麼事。不過,把他們從苦難生活里拉出來的是倉持,所以他也沒有理由反抗。
他剛把沾有機油的無袖衫和牛仔褲,穿在綠色的運動衫和深棕色的寬大長褲上、就聽到從母親的卧室裏傳出急促的接吻聲。
雅也聳了一下肩,走出走廊。乘自動電梯下到公寓的進門廳,在公寓的停車場,雅也那輛綠色本田N三六〇輕便型汽車停放在那裏。
雅也自己把這車改造一番。他換裝了較硬的彈簧,將車身降低,發動機還經過重新調整。雖然凸輪軸和彈簧等零部件卻是在汽車商店買來的,但其他許多地方几乎都由他自己改造過。
他自己重新調整了發動機,他並不是想要調得象本田四衝程那樣。而是模仿“昂宿星”和“鈴木”等那種兩衝程車,這樣弄起來就比較容易些。
對於兩衝程發動機來説,只要設法把速度控制閥和排氣孔的位置增高,把轉動閥和轉動甩油圓盤的缺口擴大,就能改變成高速型的發動機。
雅也在調整過的本田N三六〇型汽車上,啓動了發動機,儀表板裏可以顯示到一萬五千轉的轉速計上的指針,隨着油門的加大,激劇地上升着,這種轉速計,是本田兩輪比賽摩托車上用的。‘’
雅也使發動機的空轉達到三千轉。然後將轉速調整穩定。
靠空氣冷卻的發動機馬上就要發熱了,他推上齒輪排擋杆轉速達到一萬轉。然後鬆開了離合器踏板,前輪橋上的車輪產生了瞬間的空轉,N三六〇型車就象彈射器一樣射了出去。
他一直踏着油門,從停車場出來,一個左轉彎,衝上了環行六號公路。
雅也坐在車上,打開車窗,風吹動着他的頭髮,他年輕的臉上顯得生氣勃勃。
車在歡快地叫着,在公路上愉快地奔跑,車和他的主人一樣年輕而有生氣。
雅也使用雙離合器,將排擋杆放在130公里時速的第三擋上。加大油門,這時發動機發出了轟鳴的噪音,加之車身的震動,雅也的耳朵卻感到有點疼痛。
剛好到青山三廠日的橫街,雅也就看見一家掛着“純粹的幻覺搖擺舞”招牌的舞廳。
雅也走進去,在櫃枱前的欄杆上坐下,要來了一杯可樂。剛要喝,背後一個人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雅也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兩個熟人。
“喂,好久不見啦,逃到哪裏去了,偶爾才露面呀。”
有酒刺的那位説道。雅也認出他是吉村,站在邊上的是吉村前不久認識的一位朋友,叫石原,以前他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忘啦?我們幹過的事,還沒有多長時間吧。”吉村在雅也的耳邊小聲地説道。
2
一小時後,雅也駕駛着本木田N三六〇型車,沿着清水河開着,在一座倒塌的倉庫前他停下來。後座上捲曲坐着石原和吉村,在駕駛座與後面座位之間,有一根圓形鐵管橫着,當車顛簸時要特別小心,所以兩人只有捲曲坐着。
吉村從運動夾克的口袋裏掏出了螺絲改錐,巧妙地從裏面把倉庫門栓拔開。
倉庫裏很潮濕,吉村從口袋裏掏出小型電簡照路,裏面堆放着生了鏽的自行車和摩托車零部件。雅也心裏感到有點害怕。
倉庫的盡頭,有一個一米五寬;四方形的暗口。
“進去嘛?還留戀這裏嗎?”吉村推着雅也的背。
雅也彎着腰鑽進了洞裏,這是一個戰爭時期修築的防空洞改成為倉庫,有將近十個“塌塌米”寬。
洞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立着一支較粗的蠟燭,右邊堆放着四、五張牀墊,左邊的擱板上堆放着快餐。
吉村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三個人坐在桌子周圍粗糙的椅子上。
石原在蠟燭上點燃了一支香煙,深深地吸着,沒有説話。
“以前經常在這個地方把偷來的摩托車卸散了拿出去買掉。你忘啦?你還是負責運輸的呢,”吉村吐着煙霧説道。
“……”
雅也咬着嘴唇。
“你母親好象抓住了一個很有錢的監護人,因此你也從代田的廉價公寓搬到什麼別的好地方去了吧,要不怎麼找不到你。你要是富起來就把我們給忘掉,那可不太好囉,因為我們都是好朋友嘛。”
“……”
“你怎麼不説話?!”
“求你把我忘了吧。”雅也説着低下了頭。
“不要這樣講嘛,我們是朋友。”
“那時,父親病卧在牀,只靠母親掙的工錢餬口,我就差點給餓死了,我是沒法子才幹的。求你們把我放了吧。”
“説來輕巧,現在你不是一副大少爺的派頭嗎?不是嚇唬你,如果我們把你做的事向警察告密的話,警車馬上就會開到你門口,把我們惹怒了,即使我們被抓了,你的一生也不會有好下場,這些你就不會想一想嗎?”吉村冷笑着説道。
“你把我告發了,我也會告發你的。”雅也反擊道。
“請!請!我們被逮了倒是無所謂的,從少年管教所出來不過是鍍了一層金。你就不一樣囉,你會被學校開除,你就只能當一個打零工過活的人,後果知道有多可怕。”吉村説道。
雅也沉默着。
“我們幫助過你,你難道不原回報我們嗎,真沒良心。”
雅也繼續沉默着,頭低得很低,看上去他已經默許了。
“喂,我説的話你都明白了吧。你只幹放風和轉運的活兒就行了。萬一被抓了,我們也不會交待你。好,我們來談一下計劃吧。我們選擇的是東橫線都立大學火車站高架公路橋下的那家珠寶店。住在那裏的一個女人與我們是好朋友,我們從她那裏知道店主全家正帶着女傭人在箱根旅行。”吉村開始介紹道。
“請你們饒了我吧!”突然,雅也再一次乞求道。
“你説什麼?”
石原和吉村同時抽出了小刀,“嗖”的一聲帶着令人害怕的聲音,石原手裏的小刀橫放着飛了出去,插在柱子上。吉村用刀尖指着雅也的頭。
“太遲了,你已經知道了這事,要回去就不能讓你活着走。”
一直沒有説話的石原開口説道,話音深藏着冷冷殺氣。
“我明白了,我願意幫忙,不過,只有這一次,這次事完了以後,我們就約定,你捫把我給忘了吧。”
看見閃亮的尖刀,雅也一下子被唬住了,他搖晃着雙手,臉色蒼白地説道。畢竟,這樣的經歷對他來説,還是太恐怖了些。
“可以,可以,我們約定。”二人折起刀放進口袋裏。
“真的嗎?”雅也半信半疑。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的話,就不夠哥們兒了。”
石原也鬆了口氣,吉村笑道,微笑着拍了拍雅也的肩膀。
他們三人出了倉庫,坐上N三六〇型車,雅也駛出環行七號公路,往左邊一拐,朝着黑月區的方向開去。
過了那座立交橋就出了高速公路,在橋下的十字路口往右拐,開了一段,再往左邊就上了橫線的高架橋。橋下並排着許多倉庫和商店。
車在一家叫做中村的珠寶店前停下來,三人下了車。
石原壓低聲音對雅也説了幾句,然後來到百葉窗式的小便門前,用細長的螺絲改錐開始橇門上的鎖,回程的電車轟隆隆地開了過來。
小便門波打開了。
打着手電簡潛進商店內的石原和吉村,嘴裏在小聲地説着什麼,雅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也跟着鑽進了房內。
一進屋,三個人都大吃一驚。
店裏一片凌亂,顯然已經被搶劫了,商品陳列架的玻璃全被打碎,裏而空蕩蕩的。
“富生,好象誰捷足先登了。”
石原罵了起來。
“也許還剩得有。”
吉村打開了裏面辦公室的門,門沒有鎖,兩人鑽了進去。
雅也看見石原手電簡光環中情景,心臟立即就象被凍結住了,呈現他眼前的是一幅可怕的景象,一個年輕人倒在血泊中,心臟處有一個彈痕。
石原和吉村也一齊發出了低沉的驚叫聲,手電筒光照下。他們看見半開着的保險櫃門前還倒着另一個男人,他的瞼已被打爛,辨認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電車的轟響聲掩蓋了槍聲,在外面什麼也聽不到。”吉村説道。
“別多説了,趕快離開,快!”石原喊道。
三人立刻轉身衝出小便門。
剛一出門,三個人呆呆地站住了,在雅也的車旁,站着一個身材高大,體魄強壯,大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他的外表很不尋常,臉色異常的狠,右手正握着一支槍身很短的左輪手槍,衣服的胸部染滿了鮮血。
那個男人渾身好象在散發出高温一樣,讓人灼灼生畏,充滿血的眼睛裏射出了一道彷彿隨時都可能爆發的耀跟的兇光。
雅也的頭腦裏馬上產生出一種錯覺,彷彿走進了放映暴力電影的電影院一樣。吉村的牙齒在不住地“咔嗒咔嗒”上下打着顫。
“這車是你們的吧?聽着,不要出聲,把車門打開。”
那個男人用嘶啞的聲音命令道。
這邊三人都沒有動,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所措了。
“把車門打開!快去,要不我就殺了你們,你們看見店裏的屍體了嗎?也許你們覺得那樣好吧?”
那個男人用拇指“叭”的一聲把左輪手槍的撞針栓搬了起來。
“啊,明白了。”
雅也用鑰匙先將駕駛室座一側的門打開,然後把助手一側的門也打開了。
那個男人將助手座位搬倒,跨進後座裏,他的腿抖抖索索,上身也有點晃盪,臉上表情好象很痛苦似的。
“喂!全都上車來,誰要敢喊我就先殺了他,”那個男人威嚇道。
這時,馬路對面蔬菜店二樓上的燈亮了,風雨窗也打開了,住在底樓的人正朝這邊的車窺視。
雅也他們三人都擠上了車,後座的男人用槍抵住吉村和石原,吉村從沒有見過這種場合,嚇得他尿都流了出來。
石原漸漸地鎮靜下來,他想自衞,但他知道現在不行,一旦開起槍來,且不説自己可能披打死,槍聲還驚動警察,而他是最不願意見警察的了。
“快啓動,帶我去你的公寓!你們好象是一夥專門乾等主人外出後行竊的賊,在什麼地方一定有住處吧?”那個男人説道,又用手槍指着雅也的腦袋瓜。
雅也一邊縮着頭一邊啓動發動機,他好象有點精神失常似的,目光呆滯,動作也不太正常。他將離合器鬆開,發動機調整到一萬轉的轉速時,N三六〇型車就象踢出的球一樣彈射出去。
“嗯,這車還可以嘛,跑得挺不錯。你們的公寓在那裏?”
那男子問道。
“我們沒有公寓,只有隱藏在倉庫裏的住處。”吉村一邊顫抖一邊回答道。
“那更好,再開快點,別讓巡邏警車發覺追上來。那男子把槍口再一次使勁地抵着雅也的腦袋。
“我求你別這樣——”雅也嘴裏嘟噥着。
“我擔心萬一不當心槍走火,所以提心吊膽地不能開好車。”
“好,明白了,你就專心開吧。”
那男子把槍口移到坐在助手座位上的吉村腦袋上。
3
N三六〇型從車站前通過,即將開上環行七號高速公路時,一輛巡邏車閃着紅燈鳴響,警笛嘶叫着追了過來。
“加速,如果被巡羅警車追上的話,我先殺了你們!”坐在後座上的,男子發狂似的叫喊道。
雅也將發動機轉速提高到一萬四千轉,慢慢地他又提高了擋位,車身就象要被解體似的震動着,輔助消音器也象立刻要破裂般發出了沉重的排氣聲。
這一加速,笨重的警車就不能比了。
“快停下!再不停就要開槍啦!”
警車上傳來呼喊聲,但是轉眼間兩車的距離就被拉遠了。
不一會車就駛進了環行七號高速公路的立交橋,雅也一邊用鞋尖踏着剎車,一邊用鞋跟鬆開了油門踏板,並把排擋撥到了空擋位置,車速降了下來,由於激劇的減速,與巡邏車的距離又縮小了。雅也用二擋九十公里的時速,一個右轉
彎,爬上了環行七號高速公路,衝進了導入道。
N三六〇型車的輪胎在地面被滑“吱吱”直響,在導入橫轉時,險些撞上高速公路外側鐵路橋的護欄,雅也趕緊巧妙地鬆開油門踏板,車子及時改變了方向,只差一點就朝轉變彎側翻過去了。
巡邏車也是一個大轉彎,車身就象被拉住了一樣,一邊傾斜着,一邊衝進了導入道。警車轉彎時,由於速度太快,控制不住猛地一下撞上了鐵路橋的護欄,被撞爛的散熱器裏冒出了大量的蒸汽。
“好啦,多虧你啦!”
那男子一邊髙興地説着,一邊拍着雅也的肩臂,嚇得縮着身子的雅也一下子就挺起了腰板。
當他們通過環行七號高速公路,正向立交隧洞去時,隱藏在暗處的兩台巡邏車又追了上來。
“不停下就真的要開槍啦!”
警車上的喇叭叫喊着,大約經過了三秒鐘,從兩台警車助手座一側的窗邊,探出了半身警察用四五口徑S·W左輪手槍亂射起來。
警察的槍口冒着青紫色閃光,緊接着就是一聲可怕的響聲。雅也發瘋似的讓汽車左右拐着彎躲避子彈。
子彈不斷地從車旁掠過,汽車道和行人道附近彈跳着彈頭,地面淬落着藍色的火花,在黑暗中蹦跳着,然後消失。
過了隧道以後,汽車馬上就插進了無軌電車的行列裏。在路的前面,已經有十輛警車並排着等在那裏,看見飛快插進了電車行列的N三六〇型車,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察們連忙轉身躲在警車後面。
雅也使勁剎車和減速,車差點就碰在用作路障的警車上,不僅石原和吉村,連握着手槍的那個男子都發出了慘叫。
雅也趕緊右拐,再是一個急左拐,然後鬆開了離合器踏板,使盡為氣把手剎車手柄一拉,冒着煙打着滑的N三六〇型車旋轉着扭轉了一個方向。
雅也立即掛上擋,一個轉彎順着旁邊的一條岔道逃了出去,一時束手無策的警車過了一會才跟着衝進了岔道。但是警車的車體太寬,岔道太窄,怎麼也迫不上。
二十分鐘後,雅也駕駛的N三六〇型車沿着代田的污水河開進了倉庫裏。握着手槍的青年男子把雅也他們押進了防空洞。
“不要出聲!不聽我的話就殺了你們。”
他威脅道,他坐在堆着的牀墊上,背靠着在凝聚土牆壁上,這三人面向牆壁並排着坐在椅子上,外面警車的警笛聲由近而遠去了。
“給我拿點喝的東西,嗓子太乾啦。”青年男子喘着氣説道。
吉村從擱板上拿了三筒廣柑飲料,那個男子接了過去,拉開易拉罐的拉孔,將三筒飲料一飲而盡。
“但你受傷的地方不醫治一下嗎?”吉村討好似地問道。
“廢話!”那個男子罵道。
“是被誰打的,是死了的那兩個人嗎?”石原問道。
“我説過不要説話,不明白嗎?好啊,現在想動了,如果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你們。”那男子吼道。
他用左手從口袋裏抓出了一把亮閃閃的38口徑的子彈來。
“聽着,子彈這裏有的是,如果誰要是想對我起歪心的話,有什麼樣的後果,我想你們是知道的吧,我拿着這玩意兒,只要一扣扳機就行了,你們要是想胡來一氣,那就是十足的蠢貨,我便不客氣。”
他説着又把子彈放回了口袋裏,然後仰卧在牀墊上。右手依舊握着手槍。
蠟燭的火苗晃動着,警車的警笛聲聽不見了,那個男子右胸擴散開的血已經把整個襯衣染紅了。
“畜生,可惜不能回老闆那裏,否則就可以讓私人醫生給看一看了。”
青年男子説着,艱難地坐了起來,用手槍示意雅也。
“喂,那個年輕人,過來一下,我告訴你中野老闆的地址。”他説道。
“不,我再也不想去了。”雅也搖着頭。
“胡説,你知道中野路區鍋屋橫街嗎?”
“……”
雅也點了點頭.
“好,那裏有幢叫做安東不動產的大樓,到了叫做極東的超級市場附近,馬上你會知道的。在大樓裏面裝有內部對講機,你將呼喚按鈕按三次長的,一次短的,反覆幾次,屋裏就會有迴音,如果有了迴音,你就説是田中,請把門打開。”
“……”
“你進到裏面後,就向對方説,是田中派來的,告訴他們雖然已經得手,但是政、達、安這些混蛋想搶了東西各自逃掉。我們打了起來,政、達被我幹掉了,可是我也受了傷。安這混蛋從商品陳列架上把便宜的珠寶偷偷地裝起來乘我們去的車逃掉了。最後我乘你們的車逃到這裏,還有告訴他作為目標的珠寶正由我安全保存着,讓他們立即來這兒。”
這位自稱田中的男子説道,他看上去好象很難受,臉淌着急汗,身體有點搖晃,站不穩,説話聲音很低弱。
“不行。”
雅也咬着牙説道。
“怎麼,你想讓我殺了你嗎?快去,他們兩人就是人質,假如你沒有把老闆接來,這兩人的性命就完了。”田中吼道。
“你不要想嚇唬我們,如果你敢在這裏開槍的話,槍聲會傳出去,聽到槍聲,馬上就會有幾輛警車開來,你就奴甕中之鱉,被抓起來,送上斷頭台。”
雅也反擊道,他再也不願陷進泥潭中去了。他只感到一種東西在體內衝蕩着,那是青春的力量,它使雅也感到害怕。
“你這個混蛋!”
田中站了起來,顫抖着舉起了手槍。
忽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田中喉嚨忽然象被什麼抓住了似的,他扔掉了手槍,雙手撓抓着胸口,身體就象蝦一樣捲了起來,一陣難受的咳嗽“檔”的一聲,他的嘴裏吐出了一灘烏黑的血。
吉村迅速地煉起手槍,這是便衣警察專用的柯爾特式六連發手槍。
田中倒在混凝土地板上,從喉嚨裏嘔出了血塊,渾身不斷抽縮,幾乎就象魚市場的瓊魚一樣快不能動彈了。
“死了嗎?”
吉村渾身顫抖地問石原。
“好象死了。”
石原冷冷地説道,用腳輕輕把田中翻了個背朝天,把褲子裏插着的32口徑HSC毛瑟自動手槍奪過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這時吉村顫抖得更厲害了。
“怎麼啦,吉村,平時盡説大話,關鍵時刻就象一個膽小鬼,現在田中已經快死了,別再這樣熊樣子了。”
石原説着用柯爾特槍口對準了吉村,吉村嚇得從椅子上翻落下來,面帶酒色的臉就更加歪了,石原手指套住槍機,把槍在手上轉了幾圈,把槍收起來。
“不用害怕,我還沒有開槍,喂,在收拾屍體前把口袋裏搜一下。”石原説道。
吉村很害怕模死人,但他還是從屍體口袋裏搜出了十幾發38口徑的柯爾特手槍和大約三萬現金,又從左邊的口袋裏搜出了一個浸透了血的手帕包。
石原從吉村手裏接過了手帕包和現金,他把很重的手帕包放在桌子上打開,萬沒想到,裏面的東西在蠟燭的燈光的照射下,放射出耀眼的七色光,隨着燭光的閃動,那七色光在微妙的起着變化。
是鑽石,一顆足有五克拉以上的鑽石和大約有五十顆已加工好的多角鑽石。
吉村停止了顫抖,從他的嘴唇裏發出一聲驚歎的口哨,雅也被吸引住了。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這是真品,若是在商店裏買的話,要值多少錢啊!每顆不值一百萬也值五十萬。”吉村説道。
“不,每顆要值三百萬,即使是急着脱手也要值一百萬。”
石原頗有自信地説着。
4
“賣掉它。弄成現金,夠咱們用的了。”吉村討好地説。
“不行吧!已經加工好的鑽石,不能輕易拿去賣吧?”
雅也狐疑地説。
“別這樣急,吉村,在這個關頭,千萬多加小心,鑽石是不能就這麼輕易拿去脱手的,要做成戒指和裝飾別針什麼的……咦,真奇怪,那麼小的珠寶店怎麼會有這麼大顆粒的鑽石呢?我曾去過不少的珠寶商店,就是商品陳列架裏的鑽石,最大的也只有一克拉。對啦,這些東西恐怕是私貨吧。中村珠寶店的老闆在保險櫃裏藏着些私貨。結果被暴力集團探知了。中村珠寶店的老闆作夢也沒想到他的東西會被盜,很難説他會去向警察局報案吧,最多隻是託黑社會幫忙査找,假如我們要想大發一筆財的話,那麼這回就是揀了個大便宜。”
石原滿臉興奮地説道。
“對,你説得對,你給我們毎個人多少分點吧?”吉村馬上一邊附和着,一邊警惕地問道。
“好,雖然不説是平分,不過我不想佔什麼便宜,我和吉村做的是同樣的事,我們都還是一樣吧。首先,要準確數一下有多少顆鑽石。”石原説道。
“已經數了幾遍了,合計是五十一顆。”
“那好,我們抓緊點,如果是三等分的話,平均每人十七顆。既然大家平分,我就要十七顆,不過我要在這裏選我喜歡的,可以吧?”
“説明了,你就是要大的囉。”
“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不愧你老兄夠朋友,心胸寬。”吉村搓着手説道。
“不過你們聽着,這些鑽石無論如何不能現在拿去脱手,這樣太危險,要等社會上不注意此事時才能脱手。好,等到天亮,我先把你們的那份拿到新宿車站西口的地下投幣存物櫃去存放。”
“不過,你……”
“你們要是怕我私吞,不放心的話,沒關係,我已經在配鑰匙的地方配了兩把,你們兩人拿着鑰匙,經常去打開存物櫃看看,這樣就放心吧。”石原冷冷地説。
“真有你的,連鑰匙都配好了,比商店廣告還想得周到。”
吉村笑着對雅也説道。
“喂,你怎麼臉上一點兒也不高興?馬上就要發大財了,你卻……”
石原不高興地問雅也。
“……”
雅也沒有吱聲,他想,如果把五克拉重十七顆鑽石賣了,拿到錢就可以買一輛豪華無比的車,還可以買一輛象“流星”九一〇型那樣標準賽車、這種誘惑力對他來説實在是太大了,也太突然了,他的心中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他一下子什麼也説不出來了。
“喂,我們稍稍睡一下吧。今晚巡邏警車不厭其煩地在外面巡邏。”
石原用自己的手帕把全部鑽石包起來,放進了內衣口袋裏,他帶有懷疑的眼光一直注意着吉村。
“你來檢査一下,還剩幾發子撣,心中好有個數。”
他説着把毛瑟HSC手槍遞了過去,這種HSC手槍與沃爾式自動手槍一樣,是連發式手槍。
“謝謝。”
吉村好象很擅長分解模型手槍似的,他內行地把HSC手槍的彈倉打開,又打開機栓把倉裏的子彈全部卸出來,看見還有三發子彈裝在裏面。
吉村把從彈倉卸出來的一發子彈,往彈倉的上端壓了進去,然後他把這發子彈壓回了槍柄的彈倉裏,打開槍栓自動合上了,吉村一邊用拇指搬着撞針栓,一邊輕輕地扣着槍機,用拇指的力量慢慢地把子彈上膛。
由於撞針塊是被拇指壓着的,所以慢慢地往下倒到中間的位置就停住了,這與左輪手槍上保險時要領相同。
雅也在旁幫吉村的忙,他把田中的屍體拖到了倉庫的地板上,在上面蓋了帆布,把屍體藏了起來,然後重新檢査自行車和摩托車部件。
在地下防空洞裏,他們打開堆疊的牀墊睡了下來。
“明天把屍體扔到哪裏去?”吉村問道。
雖然桌子上蠟燭還燃着,但雅也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吉村和石原卻翻過身去了。
雅也直到凌晨四點過後才忘掉一切,睡着了。
三人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左右,幾個人翻身起來,把咖啡作的快餐掛麪填進了肚裏,然後走出了防空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覺得嗅到了從帆布下面散發出來的強烈的屍臭味,雅也覺得胃裏的東西直想往外翻,不過總算熬過來了。
“我們不用這車吧,還是坐出租車。”雅也提議道。
二人很少見地贊成了雅也的提議,大家決定晚上用雅也的車去扔屍體,吉村和石原的夾克裏都藏着手槍。
三人乘出租車來到新宿,在西口廣場下了車,在地下商店街買了一隻小型手提包,把鑽石裝好,藏在一個投幣存物櫃裏,他們買了張早報,發現上面還沒登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
他們三人用從田中那裏搜來的錢,在耿舞伎街一家叫“北歐海盜”的菜館裏吃了午飯。三個人心情平靜下來,忘掉了屍臭的事,食慾大開。雅也用這座大樓裏的電話掛通了家裏。
母親帶着睡意的聲音出現在電話裏,好象還沒有完全醒。
“昨天住在朋友那裏了,今晚還要在那裏抄筆記。”
雅也的高等學校對三年級學生的管制輕鬆,進入笫三學期後,即使不去上課,只要考試成績好就行了。
“是嗎?那麼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打電話到店裏。”
母親好象很困似的説完,放下了電話,在放電話之前,雅也聽見了倉持嘶啞的聲音,只要雅也感覺到寂寞孤單時,就會對母親和倉持感到憤怒。
三人又到一家迪斯科舞廳和女孩子跳搖擺舞,一直到黃昏,才在飯館吃了晚飯,晚報在顯要版面報道了昨晚的事件,但是不知是否是疏忽,報上説還不能確定雅也他們逃走的汽車牌號。
除了石原外,兩人的心中都惴惴不安,石原知道,警察發現他們還需要時間,在此之前他早就帶上鑽石離開了這裏,之所以現在還不走,是因為還有些事要處理完,以免拖累這兩個傢伙。
他們乘出租車返回了代田的倉庫,石原把手槍移到了臂部的口袋裏。
在N三六〇型車不太亮的前燈照明下,三人將田中的屍體用帆布裹好,這次不再是心理作用,的確是有屍臭了,田中的腹部也脹鼓起來。
三人難以忍受這股惡臭,把晚飯全吐出來。
正當他們彎着身子嘔吐時,倉庫的門突然被踢開了。
一個手裏拿着手槍,臉上戴着女式尼龍長統襪面套的男人進來了。
“不許動,我要是看見誰動一下,就立即開槍!”那人命令道,他用左手關上了後面的門,雅也他們想吐的感覺都沒有了。
5
“把鑽石還來。”
帶面罩的男子用尖細的聲音説道,他手裏拿着一支45口徑的G·I柯爾特式手槍。
“你説什麼,我們不明白。”吉村用毫不客氣的口吻回答道。
“不要假裝不知,明明有那具屍體在那兒,別惹我生氣了。”
那人非常討厭地説道,下巴朝田中的屍體那面抬了抬。
“你就是綽號叫安的人吧?”
雅也試探着。雅也回想起死去的田中曾説過,他在開槍射擊另外兩個人時,安帶着一些珠寶逃跑了。
“你怎麼知道的?五郎……田中説的吧。別廢話了,把鑽石交出來,如果老實地照我的話做來,我可以饒你們一命。”
安説道。
“你不是開玩笑吧,警車不斷地向我們開槍射擊,鑽石那玩意兒,我們能拿得到嗎?”石原説道。
“警察的確可怕,你就不想想我手裏的槍,就不可怕嗎?”
“呀,別開槍,如果我們把鑽石藏到什麼地方的話,你若把我殺了,你又到哪兒去找鑽石呢?你也稍稍考慮一下吧。”
石原冷笑着説道。
面罩裏,安好象歪着臉。
“明白啦,你説的也不錯,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他用令人肉麻的聲調説道。
“交易?”
“啊,我只想要三分之一。”
“憑什麼要三分之一?”
石原嘲笑着,右手趁對方毫不在意時,悄悄地插進的臂部的口袋、手指尖已經碰到了裏面的手槍柄。
“啊,老弟——”安繼續説道。
“你們還年輕,好不容易把鑽石弄到手,不拿來賣,一分錢也拿不到,那些僅僅是些石頭而已,對你們來説毫無價值。要賣的話,我看你們都是外行,也找不到什麼買主,這樣吧,一顆十萬賣給我,不過我只想買我要的那些。我選剩下的全部給你們。”
“只給十萬就這麼一點就想買?”石原討價還價,以此麻痹對方,手還放在褲子袋裏。
“那麼你説要多少?”安用欺負的口吻問道。
“別多説了,每顆五百萬。”石原毫無懼色地説道。
“你還挺懂行啊。”安譏笑着。
“非此價不可。”石原語氣異常堅決。
安沉默着,他知道遇上了對手,他想試着換一種方式。
“這樣吧,我們今天交個朋友,就依你的價,一顆平均五百萬賣掉,確切説應該有五十顆,總共是二億五千萬。全部換成現金,分三分之一給我,這樣怎麼樣,是筆不壞的交易吧?”安説道。
“哼,你不是騙人吧,如果我們作朋友,是先把你那玩意兒收起來怎麼樣,你帶着面套,我們看不淸你的臉。你想,連臉面都不讓人知道還談什麼做朋友?我們對你沒法相信。”石原冷笑着説道。
“你就不能取下面套嗎?你也從田中那裏搶走了些東西吧?不過如果你真不想讓我們看見你的面孔,我們不看就是了。”
安思考慮了一會,似乎被説服了,雅也幫腔説。他開始用左手脱尼龍長統襪面套,當面罩褪下來擋着視線的一瞬間,石原從臂部口袋裏掏出了柯爾特式手槍,因為手槍是連發式,所以不必用手搬起撞針塊,只要一直扣住槍機就行了。
雅也迅速地把身體藏到了自己的N三六〇型車背後,免得死在他們的槍戰中,汗順着背直往下流。
就在這時,門被猛地撞開了,兩個男人端着很短的機關槍衝了進來。
“安!把那玩意兒扔掉!”
那兩個人吼道,一個人把短機關槍的槍口對準了安,另一個對着石原。兩挺機關槍就象汽車用的黃油注入器一樣,所以人們管它叫黃油注入槍,是舊式美軍用M三型機關槍,雖然樣子不好看,卻很適合實戰,長長的彈夾,可以裝三十發45口徑的手槍子彈。
石原扔掉了手槍,朝着躲藏在車後的雅也這邊滾了過來。
把面套扔在一邊的安,露出了兇暴的面孔,回頭看着那兩人,嘴裏罵着把手槍扔下了。
“喂,好容易才把你給逮住了。説是在這一帶看見了你,世田容支部的年輕人打來了電話,要不是我們幹得太慢了點兒的話,還應該聽見你親切的聲音。”
端短機關槍的兩人中,一個年紀較大一點的發出了令人可怕的笑聲。
“把田中殺了的是你吧?”説着把下巴朝屍體指了指。
雅也悄悄地把柯爾特式手槍揀了起來,吉村和石原象處非常驚嚇地坐在一起。
“不是,我沒幹,是這個年輕人乾的。”安喊叫道。
“他胡説!”吉村用近乎慘叫的聲音喊道。
“怎麼都行啊,老闆已經説了,我們是來找你要鑽石的,你們是打算被亂槍打死呢,還是打算交出鑽石。如果你們爽快地交出的話,就可以留下你們的命。”
中年男子打開機槍保險威脅道。
“鑽石就藏在這裏的砂堆裏,被田中的屍體壓住了,不敢亂説,請相信,前輩。我若是拿着鑽石回家的話,安東老闆和前輩們一定會認為我想獨吞了,所以我只好藏起來。”安拼命地叫喊道。
“在哪裏?説!把鑽石藏在哪裏了。”
安東組的中年男子把機槍轉向了吉村。
這時從門外響起了一陣連續的激烈槍聲,門上頓時彈痕累累,木片橫飛,門被打開了,端着機槍的二人趕緊卧倒。
二人一邊滾翻着身體,一邊用機槍向門口反擊,他們的嘴裏湧出了一股股鮮血,門上的彈痕就象縫紉機走線似的,從門外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叫聲。
二個男子手指死命地扣住扳機,在死之前幾秒鐘裏,不斷把子彈射向對方。
這時安敏捷地衝了過去,從死人身體上揀起一支機槍,對着吉村這裏一陣掃射,空彈殼就象黃色的雨點般飛撒着。
吉村端正的臉頓時就變得一塌糊塗,頭顱上噴着鮮血。石原拔出了吉村身上的毛瑟手槍,狠命地扣動了槍機。
隨着特別高亢的毛瑟HSC手槍的槍聲,空彈殼幾乎是跳了出來,一直彈到頭頂那麼高才往下落。
安被這突然的打擊驚呆了,他忘了躲藏,他吃驚地轉過身來,瞪大了眼睛。
帶着發狂似表情的石原站了起來,逼近了安,手指勾住毛瑟手槍的槍機,把最後一粒子彈射進了安的身體。
他扔下了沒有子彈的毛瑟槍,抓住了機槍,把槍口對準了N三六〇型車。
“出來,雅也,鑽石是我們的了,把吉村那一把鑰匙搜出來,別磨磨蹭蹭的,趕快離開這裏,説不定還會有人來的。”
石原吼道,可是雅也沒有回答他。被捲進了血戰之中的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一股強烈的衝動讓他無法安靜下來了。青春的力量在他體內洶湧着,他突然起來,拿起柯爾特手槍,向石原扣動了扳機。
石原萬萬沒想到來自雅也的攻擊,情急之中他一時竟忘了躲開了。
雅也的柯爾特槍還在漫無目的亂射,石原趕緊爬下身來,他並沒有急於向雅也射擊,他知道這個人太緊張,神經有點失常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好的,他慢慢地呼着氣等着雅也把子彈打完。
雅也繼續漫無目的地扣着槍機,從槍口射出了一串鮮豔的火花,子彈打在地上,然後向四處反彈了出去。突然門外又是十幾發子彈打了進來,已經不害怕死的雅也,不顧自己處於絕對的劣勢,把柯爾特手槍插進了皮帶裏,又爬過去收集兩挺機槍,還從屍體的口袋裏收集了二個預備彈夾,在短暫的間隙裏重新裝上了機槍的彈夾。
用較輕的丙烯酸改裝過的N三六〇型車的窗玻璃上佈滿了彈痕,雅也肩上挎着一挺機搶,把另一支架在發動機蓋上等待着,關掉車燈。
不一會兒,門又被打開了,三個男人一邊亂放着槍,一邊衝了進來。雅也瞄準了左邊的一個扣動了槍機,由於連續射擊的後坐力,把機槍彈向了斜上方,一瞬間三個男人全部趴下身去。
雅也手裏的槍不止息地響着,他一邊打一邊狂叫,直到兩挺機槍裏的子彈全被打光。
三個男人象一塊打濕了的抹布一樣,鮮血淋漓,一聲不吭地躺在地上,雅也扔掉了機槍,嘴裏依舊不停地狂叫着,鑽進了車裏。
對於雅也來説,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一切都已過去了,只要坐上自己心愛的車,就是死也不會感到痛苦的。
因為他曾為心愛的車到處奔跑去買發動機,為改裝車燈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才裝好了三觸點式起動電機,好象至今還沒有比這更好的發動機,他嘴裏“嗷嗷”地叫着,手抖抖索索地點燃了發動機,一鬆離合器,開着心愛的汽車從倉庫裏一下子衝了出來。
他沒有系座位上的安全帶,飛快地開着,不一會兒他聽到槍聲和“嗖嗖”的子彈聲,還有追上來的警車警笛聲。衝上了大街的雅也,把油門板踩到了最低點上。他心愛的車以時速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向前飛駛,遠遠地看見城市的燈光,身後的警車警笛聲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忘記了珠寶,忘記了還沒有死的石原,也忘了身後的警車,但他沒有忘記,今天是他自己的十八週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