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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剛駛過熱海,強颱風襲擊了新幹線。‘
“光號”僅在熱海、東京之間,就被迫晚點了10多分鐘。
人們都公認新幹線抗風雪性能較差,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飛機更是無法着陸的,飛機上的滑行輪着地時受到劇烈的風力阻擋,必然會使機體翻筋斗的。
9點鐘剛過,列車徐徐駛進東京車站,妹妹阿霞前來車站站台上迎接他們,她和鳳仙警部親親熱熱地拉着手,看到兩人親暱的樣子,大妻的心情也坦然輕鬆起來。
阿霞問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先去把鳳仙小姐的飯店訂好,然後,我要去找科長。”
“飯店訂好了,是新赤坂飯店,可今天是星期六呀,哥哥還要工作?”
“殺人罪犯可沒有星期六和星期天。”
“是小野寺科長嗎?”
鳳仙警部歪頭思索着問,大妻警部頷首作答。
“那樣的話,我也去。”
“你在飯店休息吧!”
“我也是警官呀。你不是説殺人罪犯沒有星期六和星期天嗎?我們也一樣。休息嘛,是破案以後的事。”
“那麼,請用我的車吧。”
聽阿霞説:“我的車……”大妻警部瞠目而視了。
“你的車?……”
“奔馳牌的……以前總渴望着有車,有了薪金,狠狠心硬是買了。當然,是按月付款的。誠然,買奔馳牌轎車也許有點奢侈。”
“我可沒説奢侈!”
“因為我想會捱罵,沒敢和你講。”
“不管怎麼説還是有車方便。現在,車子停在哪裏?”
“車站停車場。”
“好吧,就借用你的車。”
20分鐘後,大妻警部讓鳳仙警部坐在副駕駛座上,爾後,他駕駛奔馳高級轎車飛馳在青梅街上。
小野寺科長的家,在杉並區下並草附近。
“哦,大妻?!你怎麼,有什麼事情,這麼晚的時候……”
“是這樣——我剛剛回到東京。”
“那又怎麼的啦?……”
小野寺科長納悶地望着大妻警部身後站着的鳳仙警部。
“噢,這位是新加坡警察總部兇殺刑偵科的鳳仙警部。”
“啊!歡迎,歡迎。大妻警部談起過你。”
來到會客廳,大妻警部把在伊予三島,小西主任被殺,雄琴“宇宙人”土耳其浴室經理大泉的注射過量毒品之死等,儘可能詳細地作了彙報。
“嗯,從你講的情況看來,罪犯方面總是搶先了一步。”
“科長,您也有這種感覺?”
“對搶先下手,這也要具體分析。我看有兩種可能,一是,罪犯把偵察線索和對象一個個搶先滅口。另一種,罪犯把影響其自身利益的人幹掉了。偵察人員工作時,應考慮這兩種可能性。”
“這一回,屬於哪一種情況呢?”
“當然是第二種呀。大妻君如何採取行動,除非有人通知罪犯,他根本不可能踩在前點兒上。這次你的追蹤,總是落在犯人的後面。”
“是偶然的嗎?”
“按道理説,決非偶然。犯罪分子不想讓人們瞭解到假美鈔用紙是誰訂貨誰供應交貨的等等。因此,接二連三地殺害30多年前與之有關的知情人。”
“不過,那可不得了呀。涉及與紙張有關的,也許還有人在。”
“舉例説説……”
“到瀨户內造紙東京分公司營業部可以瞭解到:生產的美術用紙經何人供應何處?是誰負責交發貨?這找分公司庶務股馬上可以查清。還有,經營能印刷紙幣的印刷機機械公司的人員,以及是誰最近供應過特殊印刷用油墨的人物等等。難道所有這些有關人員都會遭到罪犯的逐一殺害嗎?”
“另外,還有一種假設……”
“您講,科長……”
“把這些有關人員都視作為偽造集團的團伙,怎麼樣呢?那也就不需剪除了吧?”
大妻警部抱着胳膊,陷入沉思。誠然,偽造假鈔決非一、二個罪犯所能夠完成的。除了現在小野寺科長説的人物之外,還必需有技術超眾的印刷工人。這些印刷技工,肯定是偽造團伙成員。
“總之,我來將瀨户內造紙公司東京分公司的有關人員逐個地清查。你為紙張的有關方面,還會同印刷機公司,油墨公司聯繫起來,説不定還能查出點名堂呢?”
大妻警部説完此話,把鳳仙警部帶來的新加坡警察採取的罪犯指紋和模擬畫像的照片,一同擱在小野寺科長面前。
“請您迅速將該指紋査對核實一下行嗎?”
“好。模擬畫像也同時查對一下吧。”
諸事託咐給小野寺科長之後,11點左右,大妻警部和鳳仙警部離開了小野寺科長的住宅,汽車向來時反方向奔馳而去。
“前面那條街是新宿了吧?”
“是的。你在東京上學時,常去新宿嗎?”
“時常去。可是,當時並沒有那麼多五光十色,裝飾得這麼豪華的霓虹燈。”
來到新宿,大妻看到鳳仙警部指着的一片寬虹燈,想起什麼似的笑着問道:
“你眼睛近視嗎?”
“在新加坡,近視者不能當警官。”
“當然了,第八旅館、都市旅館、布拉格旅館、國際旅館——不都是旅館嗎?”
“不,這些都是所謂的情人旅館。”
“情人旅館?我在東京時,沒有那種名詞的呀。”
“男性和女人度過一段歡娛時刻的休息場所。”
“噢,帶情人出入的臨時性旅館。”
大妻警部心想:難怪她解釋成臨時旅館。
數年前,鳳仙警部還在東京留學時,這些旅館確實叫什麼“臨時旅館”啦,“温泉旅館”等。
11點30分左右,他們到了新赤坂飯店,風仙警部去辦理了住店手續。
“您預定住多久?”
服務枱十分禮貌地用英語洵問。
“不知道。”
鳳仙警部用日語口齒清晰地回答,服務員驚詫不已。
“一週或10天,也許一個月也不一定的。”
“她是從新加坡來東京工作的,因工作進度難以預測,或許一個月以上,給你們添麻煩了。”’
大妻警部作了解釋,也説了好話。
“哪裏,哪裏。行,行啊。”
“因為長住,請儘量安排個可以遠眺景緻,居住舒適的房間。”
“知道了。”
服務枱彬彬有禮地遞上鑰匙。
這是27樓的一號室。
“您的房間在東南角上。”
大妻警部和鳳仙警部跟着侍者乘上電梯。
由於是高層樓的專用電梯,1樓到27樓僅用了幾秒鐘。
屋內淺茶色的牆壁,點綴着橙黃色的枱燈,摺疊式幕幔把房間隔成二間,透過幕幔,可見對面的牀鋪。
大妻警部邊給侍着小費邊問:
“是單人牀吧?”
“雖然不是雙人牀,卻是半雙人牀,我想會使您滿意的。”
侍者習慣地收下小費,作了説明:
“早餐可以送到室內,您意下如何?”
“好,起牀後看情況再説吧。”
風仙警部把小皮箱放在沙發上,好象疲憊不堪,一下跌坐在沙發上。
“你由新加坡直接來日本的嗎?”
“嗯,順道去了曼谷、香港,給兩地的刑偵當局提供了指紋和模擬畫像的照片。”
“已經很累了吧?”
“比較累,可是,在‘光號’列車和你一見面,疲倦就見鬼去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喜悦。”
“説實話,做夢都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同你見面。”
“彼此,彼此……”
説着,大妻警部挨着鳳仙,肩並肩坐下,摟着她窈窕的身子,親吻着……
“不行,我是因公出差的啊。”
“所以,我問怎麼辦呀,剛才在新宿的情人旅館街,穿越橫馬路時,我幾乎想把你帶到那種旅館去。”
“哎呀,日本警官出入那種鬼地方,竟然滿不在乎?”
“在新加坡會怎樣呢?”
“一旦發現,幾小時後就會被解僱。”
“但是,總不能説絕對不出入吧?”
“是啊。警官也是男人,當然會想和女朋友幽會的吧。”
“日本警官男的多,它的紀律非常嚴格,規定有:非經上司准許,不得擅離任職地區,更不準去其它的都、道、府、縣……”
“這麼説:沒有小野寺科長的許可,你是不能離開東京都一步的了。”
“是這個道理。警部以下屬地方自治區的公務員,所以,如果去毗鄰的神奈川縣、千葉縣,那就和普通人一樣。這麼一來,土耳其浴室可以去,也可以叫‘泛摩’。”
“泛摩?……”
“怎麼説好呢?就是説,表面打着按摩招牌,實際是賣淫。”
“哦,新加坡也有,按摩女郎呀!”
“可是,東京都內,取締土耳其浴室和按摩女郎的是警官,花錢搞女人是不容許的,然而,如你所言,警官也是男人,年青人又很多。”
“悄悄地去土耳其浴室啦什麼的,是吧?”
“不,和女朋友去情人旅館。”
“這麼説來,這間屋子太好了,全然沒有那種氣氛。”
“沒有……你過來看,這裏比那種商業旅館好多了。”
大妻警部依然摟着鳳仙的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偕同她來到寬敞的窗前。映入眼簾的是:從赤坂迎賓館到四谷的整個街景,越過新宿御苑的暗淡地段,新宿區閃爍着明亮的燈火,三角大度、京王商場、三井大廈等高層建築屋頂,忽明忽暗地閃着航空指示燈。
“我在日本時,還沒有那樣的建築呢!”
“是呀,我也感到驚訝。這三、四年的時間,各種新建築物鱗次櫛比,那裏是西新宿,夾着車站,西高東低……”
“是啊。那低的東側……”
大妻警部指着窗外的新宿情人旅館街頭那紅綠相映、爍眼生輝的霓虹燈。
“啊,是剛才的那個地方呀?情人旅館。”
“情人旅館。現在,那裏恐怕客滿了吧。”
“那麼多?”
“今天因為是星期六,留宿到明天的客人比較多。”
“其中也許有年輕的警官,對嗎?”
“大概會有吧。”説着兩人再次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