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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梅蘭劫鏢

    第九章梅蘭劫鏢

    楊飛大略翻了幾頁,頓覺文字艱澀深奧,他肚裏墨水不多,只看得滿天霧水,莫名其妙,心中苦笑,只怕要請狀元郎來瞧才行,心想反正要去白玉霜處通報去軟香居之事,不如先去請教請教她,也好儘早習練,免得耽誤光yīn。

    楊飛將秘笈仍用紅綢布包好,貼身而放,喃喃自語道:“秘笈啊,秘笈,我楊飛的終身大事就全靠你了,千萬別讓我失望啊。”他説得有趣,言罷自己都不覺輕笑起來。

    來到白玉霜房前,只見裏面漆黑一片,並未燃燈,楊飛只道白玉霜已然入眠,猶豫片刻,正yù離去,卻聞內裏傳內白玉霜慵慵懶懶的聲音道:“是飛揚麼,門未上拴,自個進來吧。”

    楊飛推門而入,忍不住調侃道:“玉霜姐,這麼晚了都不關門,不怕sè狼找上門來麼?”

    白玉霜嬌哼道:“除了你和付峻兩個大小sè狼,還會有誰光顧這裏,諒你們也不敢對本小姐怎樣。”言罷,忍不住輕笑起來。”

    楊飛未想自己倒成了大sè狼了,呵呵自嘲的笑了兩聲,將門反手關好,輕聲道:玉霜姐,怎麼不點燈啊,黑不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

    白玉霜嗔道:“小sè鬼,人家剛起來,衣服還沒穿好,你是不是想看啊?”

    楊飛怎敢説想,連連道“不”,雙目卻忍不住瞟向裏間,藉着淡淡月光,看到白玉霜果真正在更衣。

    驀地白玉霜的聲音傳來:“小sè鬼,是不是在偷看啊。”

    楊飛嚇了一跳,連忙背過身去,大聲道:“沒有沒有,我怎敢偷看玉霜姐,不怕長雞眼麼。”

    火光突現,白玉霜手持着一盞油燈走了出來,淺笑道:“看你作賊心虛的樣子,敢説沒看。”

    楊飛瞧她一身淡黃長衫,頭上亦未挽何髮式,秀髮如瀑布般披撒在身後,他從未瞧過白玉霜如此模樣,不覺心中一蕩,老老實實道:“只看了一眼。”

    白玉霜笑道:“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看了就看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不要象付峻,明明去piáo過好幾次jì,還當人家不知道,當着面來個死不承認,反正死無對證。”她忽輕輕嘆了口氣,又道:“其實他真的去青樓jì院又如何,我還能拿他怎樣,難道我還能一劍殺了他不成,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偶爾去兩次也是無妨。”

    楊飛沒想她説出這等話來,只聽目瞪口呆,天下還真有女子贊成自己未婚夫去**的。

    白玉霜見楊飛那副呆樣,便知自己扯得遠了,反問道:“那位小蝶姑娘呢,你沒把她贖出來麼,為何不見她人啊?”

    楊飛道:“已經被別人先一步贖出去了。”

    白玉霜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飛道:“我先前託過別人,不過不知道她辦了沒有。”

    白玉霜道:“託過別人,是什麼人?”她見楊飛yù言又止,便道:“算了,你不想説,我也不再問,這又是你的一個小秘密,對不對?”

    楊飛點點頭,白玉霜又問道:“那你的銀子怎麼沒了?不會是都拿去piáo了吧?”

    楊飛苦笑道:“我沒贖出小蝶,把秋月姑娘,不,現在應該叫幸小月,秋月是她的花名,把幸小月給贖出來了。”

    白玉霜皺眉道:“秋月,便是你去piáo的那個jì女麼?。”

    楊飛聞她之言,心想她果真對幸小月無何好感,不由暗自慶幸還好沒將秋月帶到她這來,要不小月那般柔弱xìng子遭她冷言冷語還不是忍氣吞聲,獨自垂淚。

    白玉霜瞧他臉sè,便知他心中所思,忙道:“是小月姑娘對吧,那她人呢?”

    楊飛道:“小月她説她要是住到你這兒來怕對你清譽有損,所以堅持要住在客棧,還説明天便去租間房子,再找些事情做,自己養活自己。”

    白玉霜點點頭,頗是讚許道:“倒是個明白事理的風塵女子,以前我真是看輕她了。”

    楊飛又道:“她還讓我有空便去看看她。”

    白玉霜眼中掠過一絲狐疑之sè,賊笑道:“飛揚,真看不出你平時老老實實的,倒還學會金屋藏嬌了。”

    楊飛連連擺手道:“我哪有此意,玉霜姐你別瞎猜。”

    白玉霜嘿嘿笑了兩聲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瞧瞧她。”

    楊飛道:“當然可以,我還有件事要拜託玉霜姐呢?”

    白玉霜道:“什麼事?你儘管説,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楊飛道:“我明天就要離開長安了,我想請玉霜姐有空的時候去看看小月。”

    白玉霜滿口答應道:“這簡單,你告訴我她住在哪個客棧,我明rì便去看她,順便幫她找個好住處。”

    楊飛大是感激道:“謝謝玉霜姐,我把她安頓在城西的河洛客棧,你一問便知。”

    白玉霜點頭道:“好。”

    楊飛從懷中摸出那秘笈,低聲道:“我還有一件事要求玉霜姐幫我。”

    白玉霜看那紅綢包裏似是一本書,大奇道:“你不會是不識字來問我這本書內寫些什麼吧?”

    楊飛頗是尷尬道:“你只猜對了一半,裏面的字我倒認識,可是意思我不明白。”

    白玉霜接了過來,笑吟吟的道:“怎麼想用功讀書了,想去考狀元麼?”她打開一瞧,原來滿是笑意的俏臉玉容大變,顫聲道:“這本秘笈怎麼會到你手中?”

    楊飛見得此景,頗是不解道:“這本秘笈你見過麼?”不過又一想,白向天既讓自己來請教白玉霜,她當然見過這本秘笈。

    白玉霜沈聲道:“紫氣神功是我爹給你的?”

    楊飛尚是第一次聞得紫氣神功之名,滿臉驚異的點頭道:“原來這本秘笈內的武功叫紫氣神功,怪不得封面之上寫着‘紫氣東來’四個字。”

    白玉霜道:“為何我爹會傳紫氣神功給你?”

    楊飛道:“我方才回來之時,碰到你爹,他跟我説了些事,便問我想不想學上乘武功,然後便給了我這本武功秘笈。”

    白玉霜喃喃道:“為何爹會給你,而不給付峻。”

    楊飛心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難道問你爹去,不是自己討罵麼。

    白玉霜見他不語,又問道:“我爹還跟你説了些什麼?”

    楊飛道:“他讓我若是看不懂這本秘笈,便來問你,還有便是不要將此事告訴我叔叔還有峻哥。”

    白玉霜沉吟半晌,忽爾展顏一笑:“你哪些地方看不懂?”

    楊飛翻開第一頁,指着一句搔頭道:“一點都不懂,比如這句氣衝膻中,再轉京門,這倒是何意?”

    白玉霜笑道:“膻中,京門,都是人身上的**道名稱,你沒學過當然看不懂。”

    楊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白玉霜肅容道:“人身上有三百六十處**道,我一時説了你也記不住,還好我這有一副人體**位圖,你拿去研究研究,記熟了再還我。”

    楊飛瞧着她走向內室,片刻功夫拿着張頗大的羊皮紙出來,楊飛拿過一看,只見上面畫着正反兩面女子**圖,身上注滿紅點,旁邊密密麻麻盡是各種**道名稱,上面還繪着一些紅線,看起來是些經脈名稱,

    白玉霜道:“圖上畫的便是人身上的**道位置還有奇經八脈走向,你可別記錯了,萬一練得走火入魔可別怪我。”

    楊飛看得頭都大了,吸了口涼氣,嘆道:“怎麼有這麼多?”

    白玉霜笑道:“想學上乘武功,便得先記會這些**道名稱,想偷懶麼?”

    楊飛苦笑道:“這哪是學武,比考狀元還難。”

    白玉霜道:“如果你有師父的話,便不必這麼幸苦,先記一些,哪些**位不明白去問師父便成。”

    楊飛問道:“那玉霜姐你有師父沒有?”

    白玉霜搖頭道:“我的武功都是我爹教的,當初我背這張**位圖可足足背了半年。”

    楊飛愁眉苦臉,哀聲嘆氣道:“那我豈不是要背一年。”

    白玉霜微笑道:“説不定你比我聰明,一天就記熟了。”

    楊飛搖搖頭,不覺又嘆了口氣。

    白玉霜正容道:“要練習上乘武學最要緊的是要有持之以恆的毅力,練功的時候千萬不可三心二意,要不然練了也是白練,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

    楊飛心想為了梅雲清只得拼上老命了,便點點頭道:“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白玉霜道:“你明rì清晨便要趕路,我現在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練習法門,你在路上好好練習,不可懈怠。”頓了一頓,又道:“練習內功最基本的姿勢的便是打坐,不過我爹説,內功練到jīng深之後便不注重外表,隨時隨地皆可練功。”

    楊飛苦笑道:“我現在內功不斷不jīng深,還一點都沒有,你就先教我打坐,我先練練,看好不好練。”

    白玉霜不覺“撲嗤”一笑道:“武功哪有什麼好練不好練的,你若不想吃苦,便不要練武功了,你先到牀上盤膝坐好,我再教你怎麼運氣。”

    楊飛依言行向內室,裏面隔成兩間,牀倒有兩張,一大一小,楊飛不知哪張才是,只得無奈的望向白玉霜。

    白玉霜抿嘴笑道:“當然是上我的那張大牀,你要是上小絲那張,她明rì回來了還不得找我拼命。”她話説完,才知有語病,窘得玉臉通紅。

    楊飛思起白向天先前yù將白玉霜許配與他之言,嗅着牀上泛着的白玉霜身上那種淡淡的處子幽香,不覺心中一蕩。脱靴上了那張大牀,盤膝坐好,依白玉霜之言調息打坐。卻聞得白玉霜低聲道:“凝神聚氣,氣運丹田。”楊飛雖聽過丹田二字,卻哪知在何處,只得又瞧向白玉霜。

    白玉霜笑道:“丹田在臍下三分處。”

    楊飛忍不住又問道:“那怎麼氣運丹田?”心想連氣都沒有,怎麼運。

    白玉霜道:“你便想着體內有一股氣流向丹田便成。”

    楊飛這才靜下神來,他平rì最好胡思亂想,倒也不難幻想丹田之內有股氣息正在緩緩流動。

    白玉霜方才吁了口氣,她以前從未教過別人練功,沒想竟是如此麻煩,她耐心頗好,楊飛有何不懂之處,便一一解答,待得楊飛學會打坐,已是三更時分。

    楊飛學會如何打坐後,便將那**位圖和紫氣神功秘笈打開放在牀頭對着修習紫氣神功的第一層,照着上面的法門修習了三遍,睜眼之時天sè已是大亮,白玉霜早耐不住睡意伏在牀頭沉沉睡去,不覺大是吃驚。

    他一夜未眠,仍jīng神奕奕,不覺有絲毫倦意,心中不覺大喜,只道自己練得果有成效,將紫氣神功和那**位圖羊皮紙貼身藏好,本yù離去,但想若白玉霜這麼睡着若是病了可真是對不住她,只得將她輕輕抱到牀上,用錦被蓋好,這方才離去。

    匆匆回到房中,付峻剛剛起牀,斜眼瞄着他,滿臉壞笑道:“飛揚,昨晚又去哪了?竟然又一夜不歸,是不是又去會心上人了,這種好事怎麼不叫我?”

    楊飛怎敢説在白玉霜房中呆了一宿,佯作苦笑道:“你昨晚發那麼大脾氣,誰敢叫你?”

    付峻賠笑道:“昨晚真是對不住,不過我沒發你的脾氣,你別放在心上啊,對了,再過半個時辰,大家便要起程了,你收拾好了行李沒,要不要我幫忙。”

    楊飛連聲説不用,其實他哪有什麼行李,只不過兩套換洗衣物而已。

    付峻又道:“剛才小何送了套衣服來,你試試合不合身。”

    楊飛早就看到桌上的那套新衣,心中還道是付峻的,卻未想是給自己的,他自幼貧苦,一年到頭難得買套新衣,高高興興的換了,卻是一套白中帶黑的勁裝,穿着剛好合身,顯是量身定作,頗有些江湖中人的味道。

    付峻道:“這種衣服你應該見過,咱們鏢局行走江湖都是這般樣式。”

    楊飛點點頭,自牀頭取出飛雲劍,拿在手中耍了兩招,倒也真似劍客派頭。

    付峻大奇道:“你這劍不錯,哪來的?”

    楊飛道:“我心上人送的。”

    付峻失聲道:“她送你的。”旋即拍拍他的肩頭嘿嘿笑道:“飛揚,江湖第一美人都被你騙上手了,怎麼不教表哥兩招溝女妙招?”

    楊飛笑道:“瞧你説的,我跟她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有了玉霜姐還不夠?”

    付峻道:“她把隨身寶劍都送你了,還説八字沒一撇,好了,好了,時侯不早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先送去弄早點,你好好待著,讓我把你侍侯得舒舒服服的再起程。”言罷,滿臉笑容的走了出去,還真看不出昨晚他鬧過脾氣。

    楊飛將衣物包了一個包袱,將飛雲劍用布包好穿過包袱縛在背上,若非細看,還當真看不出那是柄劍。

    吃過付峻拿來的早點,楊飛急急來到練武場,白向天,付無忌及一干準備押鏢的師兄弟早已侯在那裏,旁邊還停了兩輛騾子拉着的鏢車,上面放着六個大木箱,頗是沉重,想必便是這次押的鏢了,卻不知裏面放着什麼東西。

    白向天向留在鏢局的幾個師叔交代了一些事,然後喝了杯送行酒,説了些順利歸來之言,便一身大喝,宣佈出發,頗有些起兵出征的味道。

    自長安東門chūn明門出了長安城,白向天與付無忌乘馬在前開路,還有兩嗓門較大的師兄在前面高喊“振武揚威”,楊飛頗是不解,不知何意,問了身旁的師兄方知這是江湖上行鏢的規矩,武林人士聽了便知這是振威鏢局的鏢隊,早作準備,免得不期而遇,徒生誤會。

    楊飛按規矩走在隊伍最後面,手中持着一把大刀,似模似樣的,既覺新鮮,又覺刺激,心中竟想此刻要是有人劫鏢是何光景。

    鏢隊一路東行,到得晌午之時,已將至潼關,此關乃長安東進中原必經之路,大夥皆想此去必是中原富庶之地。

    在潼關稍加休整,用過午膳,卻沒想行程竟爾折返向北,方行了近半個時辰,異變陡生,竟真如楊飛所想有人劫鏢。

    而劫鏢之人楊飛亦認得,竟是將他恨之入骨的梅蘭,楊飛心知她必是來找自己麻煩,心生懼意,情知白向天和付無忌即可搞定,便遠遠藏在一干師兄弟身後,除了白向天和付無忌,一干師兄弟衣着相若,若非一個個細看,梅蘭怎知他藏在何處。

    此刻鏢隊正行至一密林之內,除了當中一條可供行走的土路,兩畔林木葱幽,梅蘭單人匹馬,俏臉生寒的攔在土路正中,使得整個鏢隊都過之不去。

    白向天在如歸客棧見過梅蘭自是認得她,含笑抱拳道:“這位姑娘,不知在此有何貴幹?”他不敢得罪梅花山莊,是以梅蘭雖犯了江湖大忌,攔了鏢隊,語氣仍頗為客氣。

    梅蘭冷哼一聲道:“找個叫楊飛的惡人。”

    白向天笑道:“姑娘找他有何事?”

    梅蘭冷冷道:“這白總鏢頭就不必問了,本姑娘只想知道他在不在這?”

    白向天的大弟子殷立生早就看不順眼,大喝道:“哪來的臭丫頭,敢在這撒野。”

    梅蘭俏臉一寒,右手馬鞭徑直抖出,宛若利劍般直刺殷立生。

    殷立生手中大刀反手揮出,滿以為可將那馬鞭格住,直到鞭刀相接之時,方覺大刀劈了個空,這才思起馬鞭本是柔軟之物,自己當它是利劍來擋,豈不自討苦吃,正yù變招,那馬鞭已將大刀纏住,一股迴旋之力傳來,殷立生措手不及,竟爾一個照面之下被梅蘭用馬鞭甩了出去。

    白向天仍是一付笑臉道:“小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梅蘭頗覺意外,白向天的涵養功夫實在太好,她如此落了他的面子,竟然仍面不改sè,好象是他得罪了自己一般,心想白向天在江湖中“笑面菩薩”的外號果真名不殊傳,怎麼給他尷尬都不生氣。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梅蘭再怎麼蠻不講理也橫不下去,言語之中不覺緩和許多道:“我跟楊飛有些私人恩怨要了,麻煩白總鏢頭請他出來。”

    楊飛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自己再不出場還不知梅蘭這個瘋婆娘會做些什麼出格的事來,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向梅蘭道:“小蘭姑娘,我在這裏,你要找麻煩就找我好了,別拿我的師兄們出氣。”

    白向天頗是讚許的瞧了楊飛一眼,道:“姑娘,楊飛在這,你有什麼私人恩怨就在這裏了了吧,我們絕不插手此事。”

    梅蘭嬌哼一聲,馬鞭一揮,狠狠抽向楊飛,楊飛眼見鞭子來勢又急又猛,自己避之不過,只得緊閉雙目,坐以待斃。

    付無忌大喝一聲,背上長劍已然出鞘,他當然不忍見楊飛在此命喪當場。

    鞭劍相交,馬鞭挽起一個個圓圈將長劍緊緊纏住,而付無忌亦非等閒之輩,那長劍若附骨之蛆徑自向梅蘭手腕刺去。

    “鐺”只聞金鐵相接之聲,梅蘭終於出劍,馬鞭已交到左手,左鞭右劍,在極短時間內已與付無忌交手不下十招。

    楊飛得脱大難,只覺背上冷汗淋漓,心中只道好險好險。

    付梅二人,皆擅使劍,梅蘭左手雖多了一隻馬鞭,卻只是作輔助之用,真正的攻勢仍來自右手長劍,二人皆不擅馬戰,鬥得數招,便落到地上。

    付無忌劍勢辛辣狠毒,而梅蘭劍勢飄逸好看,二人劍法鬥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兩人皆使快劍,旁觀之人只覺眼花繚亂,看得目不瑕接。

    白向天忽爾輕輕“咦”了一聲。

    楊飛正在他身畔,聽得自是清楚,奇道:“總鏢頭,怎麼了,我叔叔情形如何?”

    白向天微笑道:“你叔叔一時半會還不會敗下陣來,不過時間長了就説不定了,我只是在奇怪那位小蘭姑娘為何會使華山劍法,而且不是隻會一招半式。”

    楊飛心道梅蘭會不會使華山劍法關他屁事,他聽得白向天話中之意,似乎付無忌並非梅蘭敵手,他只擔心萬一付無忌被打敗了。自己被梅蘭拿住,還不是被她千萬成剮,他越想越是提心,不覺喊道;“叔叔加油啊。”便是付梅二人正在比武,旁邊之人正在吶喊助威。

    被他這麼一喊,緊張氣氛立時緩和許多,一干師兄也大聲喊了起來,連剛被梅蘭一鞭甩出的殷立生也爬起來加入其中,他對梅蘭早恨之入骨,加起油來自然更是大聲。

    付無忌本處於下風,聞得眾人吶喊助威之聲,jīng神一振,劍法似乎也玄妙許多。

    反觀梅蘭,究竟出道江湖不久,聽了眾人之聲,猶其楊飛那可惡的聲音,只覺心煩意亂,武功打了不少折扣,此消彼漲之下,付無忌反漸漸處於上風。

    付無忌忽然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疾點七下,正是追魂劍法中的那式“七劍追魂”。

    梅蘭不假思索,使出華山劍法中“蒼松迎客”,“鐺鐺鐺”付無忌開始三劍被梅蘭用劍格住,第四劍便刺到劍身之上,第五劍已然到了劍鍔,到了第六劍第七劍,她再也招架不住,身形一晃,已然到了三丈之外,低頭看時衣襟之上已多兩個小洞,心知必是付無忌劍氣所傷。

    白向天嘆道:“可惜,可惜,這位姑娘的華山劍法學得似是而非,劍勢雖猛,卻也未得其中jīng髓。”

    楊飛不覺奇道:“總鏢頭懂得華山劍法。”

    白向天搖頭道:“華山劍法素不外傳,這位姑娘不知從何學來,剛猛有餘而力不足,力道用得自是不對,運轉之間也頗不連貫。”

    楊飛忍不住問道:“我叔叔不會輸吧。”

    白向天呵呵笑道:“不會,他已經贏了。”

    付梅二人果真已然停手,梅蘭揮劍指着白向天瞧着楊飛狠狠道:“白總鏢頭不是説過不插手我們的私人恩怨麼?總麼還是有人出手。”

    白向天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所言,付無忌出手正是違反諾言,只得賠笑道:“不知小飛何處得罪過姑娘?”

    其中經過梅蘭自是説不出口,冷哼道:“他辱我清白。”

    楊飛心道我哪有,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不覺辯解道:“我沒有啊,別冤枉好人。”

    白向天道:“老朽看着小飛長大,他一向老實,怎會做出這事?”

    梅蘭道:“他要是老實,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了。”

    楊飛大覺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脱光衣服給我瞧的。”他此言一出,眾皆譁然,齊刷刷看着梅蘭。

    實情確實如此,但梅蘭心中一直當作是楊飛所迫,此刻見得眾人眼光,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臉皮極薄,俏臉早已通紅,冷冷哼了一聲,若是眼神能殺人,楊飛不知早死了幾千幾百遍了。

    只聞她一聲嬌喝,嬌軀形如鬼魅晃到楊飛身畔,馬鞭已緊緊捲住楊飛,將他宛若騰雲駕霧一般擲到她騎來的那匹黃膘馬背之上,右手長劍在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同時格住了付無忌的劍,白向天的掌,及一干師兄弟的刀。

    梅蘭到底功力不深,同時招呼這麼多人,只覺氣血翻湧,心口一甜,在空中噴出一口血霧,這才掠到黃膘馬上,馬鞭一揮,那馬便疾馳開去。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待得眾人回過神來,連梅蘭的背影都已不見。

    付無忌yù待追趕,卻被白向天喝阻,他頗是不解道:“師兄難道不擔心小飛的安危麼?”

    白向天微笑道:“那個姑娘雖是兇蠻了一點,可她不會殺了小飛,只是小飛難免要吃點皮肉之苦。”

    付無忌這才嗯了一聲,瞧着梅蘭離去之處默然無語。

    白向天高聲喝道:“大夥收拾一下,該上路了,要是錯過宿頭,又要野宿,那可真是不太妙。”

    一干人等面上都露出些微笑意,齊齊應諾一聲,便即向北繼續前行。

    ※※※

    梅蘭將馬馳得又快又疾,那黃膘馬亦極為神悛,盞茶功夫已是數十里之外,楊飛眼見離得鏢隊愈來愈遠,心兒亦是一點點沉了下去,心想這個臭婆娘逮住自己還不是象折磨那個老鼠般慢慢把自己弄死,蒼天真是不公,讓我楊飛這麼短命,雲清啊雲清,請恕楊飛不能伴你渡過餘生。

    正在楊飛自嘆自哎,心想臨終遺言之時,那馬卻驟然了下來,楊飛本是臉朝下橫置於馬背之上,瞧不清四周情形,只看見梅蘭勿勿躍下馬去,俯身吐出幾口血痰,楊飛心道再多吐一點,吐死你個臭婆娘,老子便可逃之夭夭了。

    楊飛四肢雖能動彈,可腰間卻使不上力,在馬背上便如死魚一般動彈不得,他心知必是梅蘭封了他不知什麼**道,心道等有一天自己學會點**功夫也要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梅蘭咳得幾口,已覺心中舒暢許多,本yù坐下運功調息,可一瞧楊飛那雙賊眼似乎又在看自己,刷的一聲抽出明晃晃的長劍。

    楊飛瞧得心膽俱喪,心想你不是要慢慢折磨我麼,為何這麼快就殺了我,求饒之言到得嘴邊,又生生嚥了下來。

    梅蘭提着劍在楊飛臉旁晃來晃去,就是不幹脆一劍來個痛快,早嚇得楊飛連尿都快撒出來了。

    忽然梅蘭長劍一揮,狠狠自他頸中斬去,楊飛心道完了完了,這個惡婆娘真的下手了,自已見了閻王爺該怎麼説呢,難道説因為她脱衣服送上門,自己不要,這惡婆娘記恨在心,便一劍砍了自己的腦袋,這事説出去也沒人信啊。

    只覺頸中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自頭上飄落,楊飛白眼一翻,嚇得昏了過去。

    梅蘭只是削斷他幾根頭髮,卻沒想他如此膽小,哼了一聲,用馬鞭將楊飛雙足縛起,將他倒吊在一株大樹之上。

    楊飛甦醒之時,只覺雙腳懸空,毫不着力,似被鐵鏈鎖住,而且腦門發沈,心中只道已至yīn曹地府,瞧瞧四周情形,只見光線昏暗,黑影(樹)無數,不知有多少厲鬼藏身其中,心中極怕,忍不住低聲哀求道:“牛頭大哥,馬面大哥,雖然我們以前素不相識,但咱們以後的交道必定打得不少,請兩位大哥多多提點,小弟楊飛以後若是投胎轉世一定多多燒些紙錢給你們享用。”

    “你還想投胎麼?”耳邊傳來梅蘭的聲音,楊飛心道這個臭婆娘在陽間殺了自己還不夠,難道還要追到yīn間再殺自己一次,不知道在yīn間死了是什麼光景,又會到哪去。

    他看到眼前出現一雙繡花鞋,頗為眼熟,略一思索記起正是梅蘭那惡婆孃的,心中一橫,大聲罵道:“惡婆娘,臭婆娘,老子死了你都不放過,想在這逞威風,這裏可有鐵面無私的包大人,和剛正不阿的閻王爺,是有王法的,你還是速速回到陽間,免得徒遭不測。”

    梅蘭聞得他罵言,本yù上去教訓他一頓,可聽得他後面他説得sè厲內噤,頗有討饒之意,忍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

    楊飛腦中清醒了些,瞧着自己倒吊的影子,方知自己並未死去,剛才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心中不覺大定,聞得梅蘭笑聲,心道你原來吃軟不吃硬,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大聲道:“小蘭姑娘,聽説你想去了華山。”

    梅蘭心道哪有此事,卻不知他在搞什麼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楊飛道:“必定是吳雲鶴吳少俠陪你去吧。”

    梅蘭思起吳雲鶴,不覺心中一甜,心想能嫁給他的話比嫁給這個大惡人好得多了。

    楊飛見她默不作聲,便猜她必是想起吳雲鶴的種種好處,接着道:“在下昨晚在軟香居見過吳少俠。”

    梅蘭芳心一沉,吳雲鶴去那種地方幹什麼,男人去那除了喝花酒,piáo女人,還能幹什麼,心想必是楊飛騙她,但又想萬一是真的又該如何,豈非天下男人都靠不住,連吳雲鶴瞧着這麼正經的男人都如此**,那自己…

    楊飛見她仍不吭聲,便知她在胡想亂想,他jiān謀得逞,心中不覺嘿嘿一笑,又道:“小蘭姑娘你不要瞎想,吳少俠去軟香居跟在下不同,他去那不是為了喝酒取樂,而是為了一個人。”

    梅蘭忍不住問道:“為了誰?”

    “為了小蘭姑娘你呀。”楊飛眼見梅蘭漸漸相信自己之言,心中偷笑。

    “為了我?”梅蘭頗是莫名其妙的問道:“為了我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因為我?”楊飛只覺腦門發麻,心知必是被吊久的緣故。

    梅蘭頗是不耐道:“為了你,你一次把話説完好不好,不要老吊人胃口。”

    楊飛苦笑道:“我被倒吊在樹上,氣都順不過來,你讓我怎麼一次把話説完?”

    梅蘭雖心知他話中有鬼,卻想吊他已吊了兩個時辰了,再吊只怕會鬧出人命來,她可不想楊飛這麼快就死,便“嗯”了一聲,手中長劍擲出,將懸着楊飛的那株樹枝恰好自馬鞭繫着之處切斷,那份眼力,力道及巧妙皆令人驚歎。

    楊飛離地約有三尺,那樹枝一斷,他頭先着地,地上雖是柔軟的青草,仍撞得他頭昏眼花,差點又昏厥過去。

    梅蘭瞧着卻頗是開心,笑道:“我放你下來了,你該説了吧。”

    楊飛心中直罵她賊婆娘,臭婆娘,爛婊子,連梅花山莊的一併開罵,就差沒把梅雲清也罵進去了,邊罵邊解開腳上的馬鞭,他的雙足痠麻,想站起亦是不能。

    梅蘭冷哼道:“你還不説,小心我再把你吊起來。”

    楊飛只得接着道:“吳少俠知道我讓你受了委屈,便來軟香居找我算帳。”

    梅蘭奇道:“他怎麼知道你昨晚會去軟香居?”

    楊飛道:“這我怎麼知道,興許是他早就盯上我了,他在軟香居找到我後,本來想找我算帳,我知道小蘭姑娘一定是喜歡他而不喜歡我的,而那rì情形也不能全怪我,便將內中詳情一一道來。”

    梅蘭細細一想那rì當真不能全怪楊飛,梅雲清倒要擔上八成責任,心中恨意不覺對楊飛減了三分,玉容緩和許多,又道:“他聽了對我那rì之聲可否介懷?”她姑娘家臉嫩,將此事説出,自是頗為尷尬,不覺聲音細如蚊吶。

    楊飛當然大搖其頭道:“吳少俠怎會將這等區區小事放在心上,他説即便小蘭姑娘是軟香居的婊子,只要小蘭姑娘喜歡他,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他借吳雲鶴之口罵梅蘭是婊子,不覺大感痛快。

    梅蘭聽得頗是歡喜,絲毫不以為忤道:“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楊飛道:“我們越説越投機,便一起喝酒,酒過三巡,吳少俠酒後吐真言,跟我説他是如何如何喜歡愛慕小蘭姑娘你,為了你,便是讓他背叛師門也行。”

    梅蘭聽得俏臉一紅,啐道:“你胡説,他怎會為了我背叛師門。”

    楊飛道:“吳少俠説就因為你喜歡劍法,他偷偷將華山劍法傳給你,如果讓他師父得知,一定會將他逐出師門,這不是背叛師門是什麼?”他先前聽得白向天言及梅蘭會使華山劍法,心知必是吳雲鶴所教,將此事加在他的謊話之中,聽起來更是天衣無縫。

    梅蘭心中一陣甜蜜,吳雲鶴傳自己華山劍法原來要背上如此惡名,早知如此,就不要他教了,芳心之中不覺對吳雲鶴又喜歡了三分。

    楊飛見她面露笑容,心道待我先逃過這劫,以後再找你算帳,又道:“後來南宮逸來了。”他的謊話七分真,三分假,除非梅蘭找來三人當面對質,誰也不知他説的都是假話。

    梅蘭奇道:“他來幹什麼?”她對吳雲鶴頗為中意,自是想多聽些吳雲鶴之言,聞得南宮逸來了,自知不會再談及自己,不覺語中有埋怨之意。

    楊飛心中嘿嘿冷笑道:“臭婆娘發起chūn連老情人都忘了,待到有一天讓你栽到我手中讓你知道什麼叫手段。”他心中雖恨得牙癢癢的,口中卻道:“他也是來找我麻煩的。”

    梅蘭忍不住笑道:“你仇人倒不少,南宮逸又是為什麼找你麻煩?”她對南宮逸殊無好感,幫而毫不客氣,直呼其名。

    楊飛低聲道:“小蘭姑娘,其實我剛才騙了你。”

    梅蘭臉sè一變道:“你敢騙我,你騙我什麼?”

    楊飛活象個受公婆虐待的小媳婦道:“其實吳少俠不是特地去軟香居找我算帳,剛才我為了騙你放我下來,才那麼説的。”他知道這是一個老大的破綻,決心補過。

    梅蘭臉sè大變,冷哼道:“那他去軟香居是去幹什麼的?”

    楊飛忙道:“南宮逸去喝花酒,拉着吳少俠一起去,吳少俠推不過,便一塊去了,不過吳少俠是個正人君子,真的沒有做出什麼過份之事,一直在外廳,連內室門都沒進,倒是那個南宮逸,叫了什麼chūn花,秋月啊十七八個jì女陪他,玩得好不開心。”他一時想不出那麼什麼花名,便拿chūn花秋月湊數,心中默唸現在我xìng命堪虞,説説小月你的壞話,知道了可別怪我。

    梅蘭啐道:“我早知道那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妄想小姐嫁給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自與梅蘭相識以來,楊飛只覺她這句話最是中聽,一拍大腿,連連點頭道:“小蘭姑娘此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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