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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逐出師門

    第三十一章逐出師門

    驀地,楊飛只覺天地似乎一滯,白向天擊在自己背後那摧心折肺的掌力極快的透過五臟六腑,聚入督脈之中,上衝百會,下達會yīn,眨眼之間,宛若開山劈石般打通沿途諸多**道,而那白衣人自前胸輸入他體內那股yīn柔力道亦忽然自丹田衝出,一上一下,分作兩股,衝向百會會yīn兩**。

    四股力道到得會yīn百會二**之後,卻又衝之不過,只得又反衝回去,幾股力道上行下竄,楊飛只覺體內空空蕩蕩,偏偏任督二脈熱鬧之極,脹痛無比,連那雙掌也擊之不出。

    楊飛不閃不避,鍾敏那兩道勁風結結實實打在他胸口要害之上,卻如中敗革,似泥牛入海,一去無回。

    鍾敏見楊飛生生受了那足足藴含自己一半內力的兩擊,竟夷然無損,正自詫愕間,忽聞得楊飛一聲暴喝,周身泛起一陣淡淡的紫氣,雙掌齊齊向他推來,他心中雖驚,卻自忖武功了得,不慌不忙,白玉蕭化作兩道蕭影向其迎去。

    紫氣神功第四層需打通任督二脈,若楊飛自行習練不知要練到猴年馬月,白向天和那白衣人假責實助,竟助他打通二脈之上諸多**道,唯餘最緊要的百會,會yīn二**衝之不過,恰好鍾敏攻他,勁力襲體,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助力,一氣之下打通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天地之橋。

    此刻楊飛只覺通體舒泰,先前所受內傷不藥而癒,全身似有使不盡的內力,心知白向天並非責他,而是助他,他心結頓解,一時膽氣大增,竟揮掌向鍾敏攻去,同方才那般死灰心境自是截然不同。

    二人勁力交實,頓時氣勁四溢,這間早搖搖yù倒的客房再也支撐不住,臨盡房門之處轟然倒塌,塵土飛揚間,數道人影飛出,只餘鍾敏及楊飛佇立場中。

    周圍不少黑衣人手中持着火把,將場中照得燈火通明,只見楊飛面上陣紅陣白,鍾敏這一擊非同小可,他雖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大進,但究竟習練上乘內功時rì尚淺,較之鐘敏仍差上老大一截,方才傾力相擊,未被震斃當場已是萬幸,此刻他體內氣血翻湧,雙臂痠麻,再無招架之力,只需鍾敏再來一下,保證他立馬嗝屁着涼。

    楊飛能接鍾敏全力一擊大出他意料之外,鍾敏臉sèyīn睛不定,心中大奇,這小子方才被雷洪一掌震成內傷,分明不堪一擊,為何轉瞬間便可堪與自己一敵。

    只這片刻功夫,梅雲清調運內息,所受之傷已好了一半,她不明究裏,掠到楊飛身畔,頗為關切的道:“你沒事吧?”

    楊飛此刻難受得説不出話來,只得搖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梅雲清放下心來,可心中有老大一個疑問,為何楊飛受了白向天全力一掌,再受鍾敏兩擊後能再接鍾敏一招,連她自忖也沒此把握。

    有梅雲清在楊飛身畔保駕,鍾敏亦不敢再枉下殺手,讓楊飛撿回一條小命。

    蘇花語本yù趁亂奪劍而去,可那白衣人寸步不離,緊盯着她,讓她無法下手,她心中雖怒,依舊含笑嬌聲道:“白衣叔叔,你看這房子快塌了,不如將這木箱移到安全之處如何?”

    白衣人眯起雙目,微笑道:“此言極是。”轉首對白向天道:“白兄,這鏢是你保的,還是你來吧。”

    白向天點點頭,在眾人虎視下行到那口盛着蟬翼劍的木箱旁,在他合起箱蓋之時,只聞得一聲大喝:“且慢!”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一道黑影凌空掠來,來人一身黑衣,虎背熊腰,俊偉之極,手中持着一柄非常奇怪的兵刃,説它是刀又有些似劍,説它似劍,又有點象!,楊飛自是不識此人是誰,但他敢在眾多高手環伺下單人匹馬闖來,自有其過人之處。

    那人手中兵刃幻起一團光影,將白向天罩在其中,他兵刃未到,氣勢先至,那剩下的半邊房屋再度遭秧,被生生震裂開去。

    碎片落下,自然傷不到蘇花語諸人,白向天大喝一聲,使出三絕門三大絕學之一的**掌法,揮掌迎去。

    “鐺鐺鐺”那人兵刃擊在白向天腕上jīng鋼護套之上,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到第九聲之時,白向天吃力不住,向後退去。

    他身旁的蘇花語有心奪劍,恨不能幫那黑衣人一把,自是不肯相助,卻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高聲道:“白總鏢頭,加油啊!”

    “厲方邪!”白衣人厲瞪蘇花語一眼,忽然一聲暴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寶劍,化作漫天劍勢,持劍向黑衣人攻來。

    那厲方邪是黑道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生平極是自負,脾氣古怪,樹敵頗多,但他武功極高,別人都奈何不了他,只能退避三舍,他手中的奇門兵刃融刀劍!為一體,人稱九旋斬。

    厲方邪雙目如電,直視白衣人,九旋斬輕揮兩下,不但逼開折身再次攻來的白向天,還連消帶打,將白衣人攻勢盡皆化去。

    厲方邪回斬立勢,大喝道:“你可是明水山莊莊主明孤鴻?”

    “厲兄竟認得小弟,真是榮幸之至。”那白衣人正是明孤鴻,他知厲方邪武功在己之上,雖語中帶笑,卻心中凝重,拿捏劍勢,不敢怠慢。

    明水山莊地處巫山神女峯,與梅花山莊一南一北,並稱江湖,鎮莊絕學明水神功由北宋初年一江湖高人所創,屬天下至yīn至柔之最,而且極具療傷奇效,堪稱天下第一,現任莊主“驚鴻劍”明孤鴻成名已久,年近五旬,未想瞧來竟是這般年輕俊俏。

    厲方邪道:“明兄鼎鼎大名,厲某若未聞得,如何在江湖中廝混。”

    明孤鴻微笑道:“厲兄武功天下排不上前三,也排得上前五,此來難道也是學我們這些俗人,為了蟬翼劍麼?”他此言倒是不假,這厲方邪的武功連當年“劍神”趙獨行也推崇之至。

    厲方邪道:“明兄也説了,厲某的武功只排得上天下第五,到想看看據説能使人成為天下第一的蟬翼劍是何模樣?”

    楊飛聞得此言,忍不住向梅雲清輕聲問道:“好老婆,你的武功排名天下第幾?”

    梅雲清聽得竟大膽如斯,開始堂而皇之的喚自己作老婆,不覺又惱又羞的啐道:“誰是你老婆?”

    楊飛嘿嘿笑道:“現在不是,將來就是了。”

    梅雲清嬌媚的橫了他一眼,輕聲道:“等你成得了天下第一再説。”

    楊飛聞言,不覺心中黯然,他越練武功越覺這個目標艱難之極。

    他二人在此打情罵俏,那邊明孤鴻接言道:“今rì只怕會令厲兄失望了。”

    厲方邪冷哼道:“明兄是準備橫插一手麼?”

    明孤鴻道:“白總鏢頭是明某朋友,他此次身為託鏢之人,明某自是責無旁怠,負起護鏢之職。”他所使正是明水山莊鎮莊寶劍秋水伊人劍,言至此處,劍身無風自嗚,驀地華光大作,化作一團光影襲向厲方邪。

    “很好,很好!”不知為何,厲方邪竟説起了白向天的口頭禪,九旋斬輕輕點在空處,秋水伊人劍竟似送上門一般,在明孤鴻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斬劍相交,明孤鴻秋水劍差點拿捏不住,脱手飛去,單論這一招,自是明孤鴻輸了。

    楊飛雖得明孤鴻相助打通任督二脈,卻對他無甚好感,見得如此,心中老大瞧不起他,在梅雲清耳畔輕聲道:“好老婆,你提防那小丫頭奪劍,待過了今晚,我自是辦法將劍取來給你。”

    這次梅雲清並未責他,反低語道:“你真的如此有把握?”

    楊飛道:“我怎會騙你,你只需保住今晚蟬翼劍不被人搶走就行了?”

    “好!”梅雲清忽爾嬌聲道:“明莊主,我來助你拿下這個魔頭!”

    厲方邪聞得梅雲清竟叫他魔頭,氣極而笑:“厲某本來就是個魔頭,小丫頭,你夠膽就一起上吧!”

    方才楊飛還稱蘇花語“小丫頭”,梅雲清未想這麼快便應到自己身上,不由又氣又惱,一聲嬌叱,十指輕揮,十道劍氣凌空而至。

    “咦”厲方邪一向眼高於頂,自忖武功了得,在場之人除了鍾敏明孤鴻外,其他人皆不放在眼,可梅雲清出手不凡,光此一招,已大出他意料之外,這小丫頭現在武功雖還不放在他眼裏,可再過幾年,必在他之上。

    厲方邪九旋斬疾點十下,在虛空之中形成十點寒星,不分先後的接過梅雲清十道劍氣,他還未喘過氣來,明孤鴻已手持秋水伊人劍飄身攻至,二人合力與厲方邪戰個半斤八兩,不分上下。

    蘇花語緩緩湊到木箱之畔,正yù下手之時,只聞鍾敏那討厭之極的聲音道:“小姑娘,想奪劍麼?先問問哥哥我。”

    蘇花語只見鍾敏已到她身畔不足三尺之處,她被佔口舌便宜,直恨得牙癢癢的,不由分説,劍痕原形攻去,叱道:“不知好歹的傢伙,本姑娘的便宜也是你佔的麼?”

    鍾敏無聲無息的向後滑開丈許,蘇花語劍勢盡皆落空,他神sè悠閒的將白玉簫湊到耳邊緩緩的吹了起來。

    “奪魂曲”白向天一聲大喝,似在提醒楊飛運功抵禦,自己也暗自運功,抵禦魔曲侵擾心神。

    梅雲清厲方邪及明孤鴻三人武功極高,自是不受影響,而且鍾敏奪魂曲大半對蘇花語所發,故而楊飛尚可稍稍抗拒,不被其迷住心神。

    饒是如此,楊飛仍覺難以忍受,只得撕了兩塊布條,緊緊塞住雙耳,方覺好受了些,他定下心神,只見那雷洪已不知不覺間摸到木箱之旁,他阻止不及,只得大喝道:“姓雷的,你想幹什麼?”

    其實場中打鬥之人早已注意此景,只是梅明厲三人正打得不亦樂乎,誰也不肯先罷手,而蘇花語卻被鍾敏纏住,白向天被那些黑衣人圍在正中,動彈不得,只餘楊飛這個武功差勁的無名小卒無所事事。

    “啊,有機關!”雷洪剛將右手探入箱中,那木箱便飛出數點寒星,泛着藍綠之光,顯藴劇毒,雷洪武功了得,雖猝不及防,這點小小機關仍奈何不了他。

    雷洪閃過那些寒星,心道就憑這道機關還想難住老子,他瞧着那錦盒,正得意間,忽自箱子又shè出一篷牛毛針,那些牛毛針即多且密,加起來只怕有幾千根之多,其勢將方圓三丈之內盡皆罩住。

    雷洪一時得意忘形,加之相距太近,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得呼呼兩掌,yù將牛毛針全數逼開,他武功甚高,掌力了得,將牛毛針逼開大半,近身的也被護體罡氣大多震開,卻有仍有幾根打在他右臂之上。

    那牛毛針又輕又飄,shè到別處,勁力已弱,自是傷不了其他人。

    楊飛瞧得一清二楚,不由拍手稱快,心道這些牛毛針如此歹毒,毒xìng只怕也差不到哪去,這個姓雷的可有罪受了。

    雷洪只覺傷處又癢又麻,説不出的難受,蟬翼劍也顧不得拿了,極快的封住了周圍幾處大**,向白向天大喝道:“姓白的,快將解藥拿來。”

    白向天微笑道:“你開箱奪寶就知道下場,別説老朽沒有解藥,便是有,也不會給你這等jiān妄之徒。”

    雷洪厲喝道:“你不想要你的老命了麼?”

    白向天道:“老朽已是半堆入土之人,今rì為護鏢命喪此處亦死而無憾。”

    楊飛聽得熱血沸騰,大步上前,護在白向天身前,高聲道:“誰想傷我們總鏢頭,便得先過我這一關。”

    白向天卻不領情,反冷冷道:“楊飛,振威鏢局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為了個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行不忠不義之事,背棄師門,我以三絕門第三代掌門的身份,將你逐出師門,從今rì起你與三絕門,振威鏢局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他此言一出,場中之人卻神情各異,那邊蘇花語只道白向天口中的女子便是自己,心想我跟這無賴又不是很熟,你這糟老頭怎麼把責任都推到本姑娘身上。

    梅雲清心知白向天指的便自己,不由芳心又苦又澀,此番累楊飛被逐出三絕門,只怕今生再也無法心安。

    楊飛聞得此言,宛若驚天霹靂,滿臉驚愕,事實俱在,饒是他舌底生花,亦無從辯起,他雙目盡赤,望着白向天,悽聲道:“師伯,小飛知道錯了,可以原諒小飛這一次麼?”

    白向天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方才那一掌已廢去你本門武功,只盼你以後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楊飛心中遲疑不定,白向天此言何意,他那一掌明明助自己練成紫氣神功第四層,為何説廢去自己武功。

    雷洪身上癢麻之感更盛,喝道:“小混蛋,滾開!”言罷,不由分説,呼呼幾掌向楊飛攻來,他先前一掌將楊飛擊成重傷,此刻雖中了毒,仍自信滿滿,解決楊飛還不是小菜一碟。

    “你叫誰滾開?”楊飛好似行屍走肉,反目一瞪雷洪,舉掌迎去。

    “轟”的一聲巨響,二人乍合即分,雷洪遲疑不定的望着楊飛,方才拚力一掌,二人竟是不分軒轅。

    楊飛忽然撲通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向白向天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這麼多年來,小飛承蒙師伯關心照顧,小飛給您磕頭了。”

    白向天嘆了口氣道:“你以後獨自一人闖蕩江湖須得多多保重。”

    “小飛知道了,多謝師伯!”楊飛雙目噙淚,突然一聲大喝,一躍而起,竟有數丈之遙,在雷洪示意之下,那些黑衣人放他離去,眨眼消失在夜空之中。

    梅雲清見得此景,高呼一聲“楊飛”,本yù追他而去,但又想自己一去,明孤鴻一人必不敵厲方邪,蟬翼劍落到這個大魔頭手中只怕再難討回,思量之下,還是先助明孤鴻擊敗厲方邪再説。

    雷洪嘿嘿笑道:“老傢伙,竟連這個幫手也趕走了,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説到此處,忽然聲音轉寒道:“快把解藥交出來,今rì便饒你一命。”

    白向天忽仰首哈哈一陣大笑,定定的瞧着雷洪,冷冷道:“沒有。”

    雷洪雖竭力運功逼毒,仍是又癢又麻,心中更駭,望了遠處被自己手下困住的那幹振威鏢局中人一眼,冷哼道:“老傢伙,你難道連你的這些徒子徒孫的小命也不管了麼?”

    白向天轉首向殷立生佟青等人高聲道:“你們怕麼?”

    殷立生稍加遲疑,佟青已高聲道:“總鏢頭,我們身為振威鏢局,死為振威鏢局鬼,總鏢頭不怕,我們當然不怕。”他此言一出,其他人亦齊聲高呼。

    雷洪氣極而怒,左手指着佟青,厲聲道:“你小子當真是不想活了,給我殺。”

    “只怕未必!”白向天面上忽泛起一絲笑意。

    雷洪高聲道:“老傢伙,你想玩什麼花樣?”

    他此言未畢,只聞得遠遠有人高呼道:“白總鏢頭,老叫化來晚了,還望多多海涵!”

    雷洪轉身望去,只見自牆頭掠進不下百人,盡皆麻布鳩衣,全是叫化,瞧其身手,個個身手不弱,如此一來,不但振威鏢局中人之危立解,自己那班手下反被其困住。

    形勢逆轉之下,雷洪囂張之勢立斂,向為首那個頭髮花白,臉sè紅潤,腰際彆着一個大紅葫蘆的老叫化道:“你是何人?”

    那老叫化呵呵笑道:“你這等化外野民,自是不認得老叫化子。”

    隨他一起而來的付無忌喝道:“天下聞名的‘酒丐’元天化元老前輩你都不認識?”

    丐幫為天下第一大幫,幫中弟子遍佈天下,自幫主“風中游龍”風千古以下有“酒賭財氣”四大長老,“酒丐”元天化居長,此番為蟬翼劍之事由他盡起本幫北方分舵中高手來援。

    元天化笑道:“付老弟,你這麼説就不對了,天下之人怎會都認得老叫化子,光是此處之人只怕沒多少人認得我吧。”

    白向天向元天化揖手道:“多謝元長老援手之德,老朽代表振威鏢局上下先行謝過了。”言罷,向元天化深深施了一禮,三絕門雖在江湖中聲名不着,但他究竟為一派掌門,向別派長老施禮無疑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元天化見狀連忙還禮道:“白掌門太客氣了。”

    雷洪自是聽過元天化名號,他審時度勢,強抑癢麻之意,高聲道:“元長老,敝派與貴幫一向素無瓜葛,還請不要插手此事。”他自知憑現在的人手,遠非丐幫敵手,故而連語氣也客氣許多。

    元天化道:“貴派掌門新喪,不好好在關外靜養生息,反在中原惹事生非,不受點教訓,豈非讓人看輕中原武林。”“yīn陽老怪”葛天雄當了數十年長白掌門,一直得不到正派中人承認,直到死了,才得到一個丐幫長老的追封。

    雷洪再也按捺不住,冷冷道:“臭叫化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元天化冷笑道:“老叫化我生平最喜歡喝酒,不管你是敬酒學是罰酒,來者不懼。”

    雷洪盛怒之下,一聲暴喝,顧不得右臂所中之毒,運起yīn陽掌力,狂攻而去,那等聲勢,較之他師父,只怕也差上一籌。

    “好傢伙!”元天化不愧是個酒鬼,臨戰之前還要拿起那個較尋常酒葫蘆大上一倍的硃紅葫蘆喝上一口,揮掌迎上,與雷洪大戰起來。

    長白派中人及那些關外高手亦顧不得圍住振威鏢局中人,與丐幫之人混戰起來,一時間,小小的河間客棧有數百人廝殺,場面混亂之極。

    ※※※

    楊飛含憤而去,捨命狂奔,數次差點撞到大街之上疾駛的馬車,直奔出數里之遙,撞到一人的官轎,方才回過神來,立身停下。

    “大膽狂徒,竟敢衝了梁大人的轎子,不想活了麼?”在前騎馬開路的護衞厲聲大喝,馬鞭向楊飛揮來。

    楊飛不閃不避,右手探出,在差之毫釐間,抓住鞭梢,這幾人他先前還在楊同德的的慶功宴上見過,正是那死太臨梁有德的侍衞,轎中之人想必是那梁有德,他心中雪亮,卻佯作不知道:“又是什麼狗屁官?敢在太原城橫衝直撞,滋擾地方!”這個正是方才梁有德安在姚昭武頭上的罪名,此刻他只是如數奉還。

    梁有德一行馬轎雖有些肆無忌憚,卻也夠不上滋擾地方,楊飛這招莫須有之罪也是學自梁有德。

    “什麼人在這胡言亂語,辱及朝廷命官?”梁有德那難聽的聲音傳來,人已拉開轎門行出,瞧了楊飛一眼,本就難看的臉上殺意大盛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來人哪,將梅雲飛拿下!”

    楊飛右手一揚,那被抓住馬鞭的侍衞本在**扯回,一時轉力不及,栽下馬來,楊飛見得此景,心中得意暢快之極,哈哈一陣大笑,冷冷望着梁有德道:“就憑這幾塊廢料?”他此刻武功大進,偏偏又被白向天趕出振威鏢局,心中不爽,正想找人出氣,梁有德等人撞上,不正是活該倒黴。

    “沒用的東西!”梁有德狠瞪那剛剛自地上跑起,弄得灰頭土臉的侍衞一眼,忽然自腰間摸出一把軟劍,高聲道:“就讓本官親自拿下你這歹人!”他剛一説話便出劍,到得人字説完,那軟劍劍尖已至楊飛胸前要害不足三寸之外,攻人不備,正是yīn人本sè。

    楊飛猝不及防,只得險之又險的側身閃過,伏地滾開,情形狼狽之極,那些西廠侍衞見了,齊聲喝彩,個個心想指揮使大人出馬果真不由凡想。

    楊飛心中大罵閹狗,急急自地上爬起,凝定心神,小心應敵。

    梁有德趁勝追擊,再出一劍,他劍勢詭異,宛若附骨之蛆,無孔不入的刺向楊飛周身要害,若是一個時辰前的楊飛,必定束手無策,命喪當場,但此刻楊飛只覺梁有德劍勢雖厲,卻破綻百出,不但比明孤鴻蘇花語等人差了十萬八千里,便是較之梅蘭也頗有不如,他信心大盛,冷哼一聲,一指點去,自萬千劍光穿過,在梁有德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點在他劍身之上,梁有德手中本是軟劍,最忌力道不對,反力彈來,他內功本就不深,一時拿捏不住,軟劍脱手飛去。

    戰況急轉,周遭侍衞還未轉過念來,喝彩之聲猶未止住,見得此景,若再喝彩,不就成了嘲諷之意,若停下來,就是瞧不起梁有德,一時進退兩難,尷尬之極。

    梁有德數招便被楊飛彈去手中兵刃,臉面丟盡,惱羞成怒之下,也不再硬充好漢,亦不管楊飛是什麼朝廷之人,高喝道:“你們一起上,與本官拿下此人。”

    他此言方畢,自身畔掠出八名西廠高手,齊聲大喝,向楊飛攻來。

    楊飛只覺身輕氣爽,輕輕巧巧的將軟劍接到手中,笑嘻嘻道:“一起上本大爺也一併接下。”言罷,以一敵八,與西廠中人大戰起來。

    那軟劍滑不溜手,稍不留神便偏了準頭,楊飛一連使了十幾劍都力道不對,初時那些侍衞見他先前兩招便奪了梁有德手中軟劍,還道他武功了得,心中忌憚,打得畏手畏尾,不敢放手施為,可時間一久,其中一人看出苗頭,高聲道:“此人不善使軟劍,大家不必驚慌,一起拿下他。”

    西廠侍衞懼念盡去,放手攻來,楊飛便招架不住,一時間手忙腳忙,破綻百出,他心中着惱,心想老子現在內功不錯,乾脆用紫氣神功兩掌劈死你們得了,他計意已決,正yù棄劍用掌之時,只聞得轎隊後方西廠中人遠遠高呼道:“有刺客,有刺客!”

    其間夾雜着“鐺鐺鐺”一陣不絕於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那刺客顯然武功甚高,眨眼之間,已自後隊攻上前來,距梁有德不足數丈之遙。

    一名侍衞周身浴血奔上前來,喘息道:“大人,刺客武功太高,屬下等抵擋不住。”

    梁有德面現驚慌失措之聲,忽高聲道:“舍下這梅雲飛,困住刺客再説。”言罷,便向他的那頂官轎縮去,在這太原城想殺自己的大有人在,只怕藏到哪去也沒用,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這般手下來得牢靠些。

    圍攻楊飛的八名西廠高手雖已得令,卻yù舍難離,自己正在與敵激鬥,若棄敵而去,楊飛趁機偷襲,他們豈非死得難看之極,故而誰也不肯先退。

    那些西廠高手心有雜念,楊飛只覺壓力驟減,瞧出他們心思,借得閒暇,偷眼向那刺客瞥去,見來人一身黑衣,蒙着黑巾,手使金笛,此人他再熟不過,雖不露臉面,他仍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他的雙重情敵,那金笛秀士丁文松,楊飛心道老子不幫官府對付你算老子對得起你了,還幫你這混蛋拖住這些西廠高手幹什麼?

    楊飛心念電轉,忽對那些西廠高手道:“你們這些蠢才,還圍着本官幹什麼?還不去保護你們梁大人?”他現在雖僅是一名百户,卻也有品位,大小也是個官,一時也耍起官威來了。

    那些西廠高手未想他轉得如此之快,不覺大是驚詫,其中一人忍不住低聲道:“誰知你會不會趁機偷襲?”

    “你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楊飛一臉嘲諷之sè道:“你看我是那種人麼?怎麼説我也是官府中人,怎麼可能倒戈助這個亂民來對付你們?”

    “説得也對。”那八人心中轉過此念,一起停手,轉身向丁文松攻去。

    丁文松本已快攻至梁有德身畔,可那八人一來,只覺壓力大增,突前不得,他遠遠瞧見楊飛在指手劃腳,心知必是他掉頭助官府來對付自己,不由心中大罵。

    楊飛好整以暇的來到縮回轎中的梁有德身畔,拍拍他的肩頭,極是親熱道:“梁大人不必驚慌,有下官保護大人,包保刺客有來無回。”

    這官轎設有不少機關,梁有德回到轎中,方覺安全許多,楊飛沒大沒小的親熱舉止,令他極是不悦,白眼一翻,本yù出言喝叱,但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太原城無甚勢力,又與這裏的地頭蛇楊同德鬧僵,此時刺客當前,實不宜再惹強敵,他既有此念,便忍氣吞聲道:“多謝梅”他一時想不起楊飛官銜,只能含糊帶過道:“大人盛情。”

    楊飛心道你跟那丁文松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兩個人同歸於盡,便遂了老子心意,他一邊詛咒這個閹狗短命,一邊面上堆滿謅媚笑容道:“只要梁大人記得下官,以後在汪大人面前稍稍提及下官,下官感激不盡,梁大人以後但有差遣,下官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言罷,倒轉劍身,捏着劍尖將軟劍遞還給梁有德。

    梁有德心領神會,面上現出笑意,連聲道:“這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接過軟劍,心道你這小子倒也知趣,知道老子的厲害,升官發財,還要靠老子,待過了此劫,再想想如何利用這小子去對付那楊同德及姚昭武。

    楊飛笑道:“梁大人,下官先助你拿下這刺客再説。”

    梁有德揖手道:“多謝楊大人,祝你馬到功成。”

    楊飛還禮道:“承您吉言。”他心中轉念,從自己衝了梁有德轎頭到他遇刺已有半刻功夫,楊同德應該早已聞得訊息,卻仍未見官差前來,顯是想作壁上觀,自己若真助梁有德擊退丁文松,回去只怕會被姚昭武臭罵一頓,還是作作樣子就行了。

    他既有此念,臉上雖一副義不容辭之sè,人卻不慌不忙的對身畔手持長劍,卻幫不上什麼忙的侍衞笑嘻嘻道:“大哥,可不可以把你的劍借給我用一下?”那侍衞聞言愕然,這傢伙方才還是敵人,怎麼現在倒成了同伴,借起劍來了,他不知該不該借,只好望向梁有德。

    梁有德有心籠絡他,便道:“梅大人,不如就用本官這柄軟劍吧,這柄劍乃緬鐵所鑄,鋒利之極。”

    楊飛含笑搖頭道:“下官耍不慣軟劍,還是用長劍來得順手。”

    梁有德聞言微一示意,那侍衞便恭恭敬敬將手中之劍奉了上來。

    楊飛將摸作樣,耍了一式白雲出岫,又在劍身上伸指一彈,不懂裝懂道:“好劍,好劍。”

    那侍衞心道老子原來的劍不慎弄丟了,這柄劍是兩天前在鐵鋪花了十兩銀子買的,拿來唬人倒可以,殺敵只怕耍不了兩下,怎麼能説是好劍,他雖心中疑惑,但楊飛官比他大,只得賠笑附和道:“大人真是識貨之人,此劍是卑職傳家之寶,大人若是喜歡,不如送給大人吧。”他心中卻想老子花十兩銀子拍個馬屁,倒是值得很。

    楊飛細細一看,見這柄劍毫無光華,分明是粗製亂造,瞎子也看得出不是什麼傳家寶,望了那侍衞一眼,心道:“你這小子睜着眼睛説瞎話,想唬老子麼?”他心中大罵,口中卻不道破,笑容滿面道:“大哥真是慷慨之人,本官對此劍雖喜歡之極,但此劍是你傳家之寶,怎能奪其所好,本官若是拿了,你怎對你祖宗交代,放心本官只是暫借一會,待擊退刺客,便即還你。”

    那侍衞連聲道:“大人若是喜歡儘管拿去,以後能看着大人雷勇殺敵,卑職也心慰得緊,祖宗泉下有知,見了此劍在大人手中,只怕也死而瞑目了。”

    楊飛偷眼瞧去,見丁文松殺得那些西廠侍衞漸處下風,他有心拖延,佯作推辭道:“大哥若是這麼説,本官就不借你的劍了?”

    二人在此拖拖拉拖,嘰嘰歪歪,梁有德早已不耐,出來打圓場道:“這樣好了,這劍就當你送給梅大人,本官給你三百兩銀子,當是買劍之資。”

    楊飛故作驚喜之sè道:“梁大人,這個下官如何敢當?”

    那侍衞十兩換三百兩,心中大喜,卻故作為難道:“屬下怎敢收大人的銀子。”

    梁有德道:“就這麼定了,梅大人,你就持劍助本官速速拿下這名刺客,本官必再有謝禮。”

    楊飛忙道:“多謝梁大人厚愛,下官這就去了。”他雖説去,腳下卻未移步。

    梁有德心中早大cāo他祖宗十八代,臉上卻滿是笑容向他揖手稱謝。

    楊飛慢吞吞的持劍向前行去,邊走邊想你這閹狗現在必在大cāo老子十八代祖宗,不過你連那玩意都沒了,又如何去cāo?他想到此處,只覺有趣,臉上忍不住浮出笑意。

    梁有德瞧在眼中,還道他心有成竹,憑楊飛敗自己的那一招較之自己便高了一大截,有他相助,雖不敢説會拿下這刺客,但擊退他總無問題吧?他心中更安,懼意盡去,饒有興致的觀起戰來。

    楊飛距場中激鬥之人不足丈許處立定,擺好劍勢,口中大喝道:“大膽賊人,膽敢襲擊朝廷命官,不想活了麼?你可知你偷襲之人是何身份,他可是堂堂西廠指揮使梁有德梁大人?”

    西廠名聲極差,他此言一出,周圍那些有心相助的江湖中人恨不能幫丁文松一把。

    丁文松心道你道老子不知道麼,我殺的便是這些西廠走狗。

    楊飛不上前助戰,卻如當街小丑道:“你快快束手就擒,梁大人看在本官面上,或可饒你一條狗命。”

    梁有德只得夫奈的附和道:“正是,正是!”

    丁文松心中大罵他胡説八道,老子現在佔盡上風,憑什麼要我束手就擒,他在這裏到底搞的什麼鬼?

    楊飛忽聲音轉寒,厲喝道:“大膽賊人,你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官手下無情,對你不客氣了。”

    丁文松心中一動,突然金笛揮去,將圍攻之人盡皆震開,高聲道:“且慢!”

    那些西廠之人一臉驚愕之聲,心道這傢伙難不成真的被楊飛説動,想束手就擒吧?

    楊飛心知丁文松決計不會投降,臉上滿是笑容道:“你是想束手就擒麼?”

    “不錯!”丁文松此言一出,令在場之人盡皆驚愕之極,心道這傢伙莫不是瘋子不成,來當刺客不説,快大功告成之時卻束手就擒。

    “好極,好極。”楊飛心中驚疑不定,不知丁文松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口中卻道:“你先放下手中兵刃,以表誠意。”

    丁文松依言緩緩將金笛放到地上,倒真似yù束手就擒一般。

    楊飛又道:“你站在原地,我來點你的**道。”

    丁文松點點頭,楊飛只得硬着頭皮行上前去,他哪會什麼點**功夫,只能不懂裝懂,右手持劍,左手作勢向丁文松胸前大**點去。

    驀地,丁文松袖中飛出無數寒星,襲向場中西廠之人,右足踢在地上金笛之上,將金笛取到手中,宛若***般向楊飛攻去。

    那西廠中人見丁文松連兵刃都放下,還毫無戒備的讓楊飛點**,還道他真的yù束手就擒,一時猝不及防,紛紛中招,即便沒中暗器的也遠遠退避開去,場中合圍立勢立解。

    楊飛早知丁文松不會如此好相與,長劍變招雲飛霧隱,格住丁文鬆手中金笛,只聞得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到第十聲之時,楊飛手中長劍材質太差,斷作三截。

    丁文松攻勢如cháo,金笛幻起一道金光,向楊飛攻來。

    楊飛見他金笛來勢洶洶,不可抵擋,大駭之下,奮力擲出手中斷劍,同時向後退去,心中大罵這是什麼破傳家寶,差點害老子喪命。

    “鐺”丁文松引笛作勢,將斷劍擊開,再度變招,人笛合一,舍下楊飛,凌空向梁有德襲去。

    楊飛驚魂甫定,見丁文松已至梁有德身前不足三尺之處,心中偷笑,佯作驚呼道:“快保護梁大人。”

    梁有德見丁文松襲來,大驚之下,按動機括,自轎口shè出數十隻利箭,同時軟劍再度出鞘,奮力格去。

    丁文松金笛化作一道金幕,將近身利箭盡皆震開,眨眼之間,已至梁有德身前,與他交起手來。

    只聞“鐺鐺鐺”一陣連綿不絕的金鐵交鳴之聲,丁文松笛影斂去,金笛插在梁有德胸口之上,而在他胸口,也中了機關,一左一右插着兩隻利箭,看情形也好不到哪去。

    丁文松身受重傷,卻哈哈大笑道:“丁某終於殺了這狗官了。”忽爾一聲暴喝,一腳踢開梁有德,金笛畫出一道圓圈,將前來救援西廠中人攻勢盡皆罩在其中。

    丁文松咯出一口淤血,再出一招,將敵人齊齊震退,身形一晃,竟自重圍之中生生消逝,再見之時,已到十丈之外,身形再晃,又掠開數十丈之遙。

    眾人追之不及,只得作罷,再瞧梁有德之時,見他胸口多了一個大血洞,面如死灰,指着楊飛,不知yù説何言。

    楊飛心中駭然,不覺向後退了兩步,心道你這閹狗莫説是老子害死你的吧。

    梁有德氣機消盡,倒在地上,雙目圓睜,當真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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