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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伊人之情

    第三章伊人之情

    一路所見皆是女子,見了楊飛,忍不住指指點點,盡皆掩嘴而笑,楊飛心中莫名其妙,暗道老子又不是三頭六臂,有那麼好笑嗎?

    走在半路,一直遠遠在前吊着的梅蓮忽然停下,待他走近,低聲問:“你臉上的掌印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哪個女子打的?”

    楊飛一摸左頰,那掌印依然未消,自己還堂而遑之的當眾展示,怪不得那些女子會發笑。

    梅蓮見他不答,心生怒意,稍稍大聲道:“死yin賊,問你呢。”

    楊飛惱羞成怒道:“少死yin賊死yin賊的亂叫,再叫小心老子拿你做回yin賊。”

    梅蓮一個黃花大閨女,聞此污言穢語,頓時臉紅過耳,利劍出鞘,殺氣騰騰道:“你敢?”

    楊飛正自着惱,毫不避讓道:“你看我敢不敢?有本事,你先一劍殺了老子,否則,嘿嘿,嘿嘿!”

    梅蓮持劍在手,卻難刺下,目中淚花狂湧,氣得説不話來。

    “小蓮,你跟他鬥嘴,是鬥不過他的。”一個悠悠的聲音傳來,楊飛循聲望去,只覺不遠有一座雙層紅sè樓閣,閣匾上書“紅妝別館”四大頗為娟秀的大字,二樓一窗南開,梅雲清不施粉黛,秀髮如雲,披肩而灑,身着夾襖,臉帶嬌羞,憑窗支肘,探首望來。

    “雲清!”楊飛滿腔怒火化為烏有,心兒不爭氣的大力跳了兩下,不覺輕輕喚了一聲,足下一點,提氣掠上窗去。

    梅雲清嬌呼一聲,連忙避開,由得他穿窗而入,落在房內。

    梅雲清瞧着她,嗔道:“哪有你這般進來的?”

    楊飛笑道:“此乃楊門進房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梅雲清嬌哼道:“死yin賊,連進房的方式也是作賊似的。”她那聲死yin賊雖與梅蓮方才罵得一般無二,語氣卻是有如天壤之別。

    楊飛只覺現在的梅雲清與早間稍有不同,早間的梅雲清總是冷冷冰冰,令他難以捉摸,而現在的梅雲清卻是情意綿綿,令他愛寵若驚。

    楊飛大着膽子,摟着伊人纖腰,嘿嘿笑道:“我既已是yin賊了,索xìngyin到底,將江湖第一美人給採了吧。”

    梅雲清紅暈滿臉,啐道:“你敢?”她此語又與梅蓮一模一樣。

    楊飛的話卻與方才僅有一字之差:“你説我敢不敢?”一摟美人,垂首吻下。

    梅雲清微微一避,還是讓他親個正着,由他任索予求。

    半晌,楊飛鬆開有些氣喘吁吁,意亂情迷的梅雲清,那種玉人在懷的感覺,令他幾yù手舞足蹈,引吭高歌。

    這時,房內深處忽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表姐,你就這般任由被這yin賊欺負?”出聲的正是兩rì不見的阮憶梅。

    梅雲清掙開楊飛,含羞道:“這yin賊大膽如斯,表妹你説該怎麼辦?”

    楊飛牽着她的玉手,笑嘻嘻的步往裏間,見阮憶梅坐在梳妝枱前,亦如梅雲清一般,未結髮式,連衣着亦是一般無二,他不禁回頭,瞧了一下心上人,二女容貌本就相仿,這般打扮,令他心中一陣恍忽,幾疑夢中。

    阮憶梅見他怔怔瞧着自己,目光毫不避讓的迎了過來,笑道:“本來我想扮成表姐的樣子騙騙你,哪知你死yin賊老是正門不走走窗户,啊…”她言及此處,忽然掩嘴嬌呼,顯是想起自己話有語病,此言不是正好影shè上次在太原梅園楊飛自窗掠進她的香閣偷香竊玉之事?

    梅雲清眼中閃過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嫉意,抿嘴微笑道:“他若連我都分辯不出,如何能做我的未婚夫?”

    早間楊飛雖得她原諒,此刻見她重提,自是愈發喜歡,待梅雲清與表妹並排而坐,目光巡視,拍胸保證道:“就算你們百年之後,變作一堆白骨,我也分得出誰是表姐誰是表妹。”

    阮憶梅嗔責道:“表姐,這傢伙盼着咱們死呢,你説該怎麼辦?”

    梅雲清笑罵道:“該打二十耳光。”

    阮憶梅笑靨如花道:“那表姐你來,我可不敢。”

    梅雲清道:“我來就我來,這傢伙在外沾花惹草,你表姐我正想略施小懲,教訓教訓他。”

    阮憶梅衝楊飛得意的笑道:“表姐夫,快過來,你行舉不規,表姐想教訓你,以敬效尤。”

    楊飛被她叫了聲“表姐夫”,真是既舒且服,心甘情願的應了一聲,乖乖走近,引頸就罰。

    阮憶梅拍掌笑道:“表姐夫真聽話,表姐,快來打啊。”執着梅雲清玉手,擺好架勢,作勢yù打。

    楊飛距二女咫尺之遙,嗅着她們的處子幽香,早已心神盪漾,不知身處何方,心想被心上人打兩巴掌,亦是無礙。

    梅雲清定定瞧着楊飛,玉手揚起,卻難打下,半晌忽然幽幽嘆了口氣道:“表妹,你代我打吧。”

    “這可是表姐你説的。”阮憶梅躍躍yù試道:“我長這麼大,還未打過男人呢,表姐夫,是表姐要我打你,你將來可別怪到我頭上。”

    楊飛涎着臉道:“不怪,不怪,能讓憶梅表妹玉手擊面,是在下前世修來的福份。”

    阮憶梅玉頰紅cháo淺湧,湊了近來,輕輕道:“那我可不客氣了。”

    楊飛附和道:“憶梅表妹不用客氣,儘管打個痛快。”

    阮憶梅見他説得那張臉好似不是他的一般,這耳光哪還打得下去,啐了一聲,忽問:“我和表姐還沒打,你臉上倒有巴掌印了,是不是又去沾花惹草了?”

    楊飛暗道糟糕,梅雲清肯定不願阮憶梅知道早間竹林之事,心念電轉,信口胡謅道:“憶梅表妹你住在這裏享福,當然不知我在那賓館如何艱苦,別的不説,單是蚊蠅蛇蟻,就是成羣結隊,氣勢洶洶,話説昨晚你表姐夫我美夢正酣,突感飛蚊大軍連夜奔襲,撲面而來,我浴血奮戰,終寡不敵眾,一不留神,打到自己,以至如此狼狽。”

    阮憶梅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向梅雲清問:“表姐,外莊的賓館有那麼差嗎?我倒要去瞧瞧,表姐夫,你歡不歡迎?”

    楊飛忙道:“歡迎之至,你表姐夫我今晚就算拼了小命,也要將那些吸血的宵小之物趕盡殺絕,還憶梅表妹一個清靜世界。”

    梅雲清啐道:“你休聽他胡説八道,梅花山莊又不是蚊蠅山莊。”

    “蚊蠅山莊?”阮憶梅笑倒在她懷中。

    楊飛望着梅雲清,心中尋思如何找個藉口將阮憶梅趕走,抑或伴着梅雲清回竹林去單獨相處。

    梅雲清與他目光一觸,嬌靨微紅,不覺避了開去。

    阮憶梅偷偷瞧着二人,芳心湧出莫名嫉意,意動之下,忽然嬌笑道:“表姐,這打耳括子的法子太過粗野,咱們都幹不來,我另外想了個好法子教訓表姐夫。”

    梅雲清道:“什麼法子,説來聽聽。”

    楊飛道:“憶梅表妹快説,在下洗耳恭聽,就等着受罰呢。”

    阮憶梅故意賣關子道:“表姐夫你剛才不是説就算我和表姐變成兩堆白骨,你也認得出那堆白骨誰是表姐,誰是我嗎?”

    “是這個意思!”楊飛辯解道:“不過我可沒你説得這麼難聽。”

    阮憶梅悠然道:“也不須咱們變成白骨了,就蒙上表姐夫你的雙眼,我和表姐就站在此處,如果你能認出哪個是表姐,就算你贏了,否則就算你輸了。”

    楊飛問道:“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阮憶梅今rì好似存心與他作對,明知他與梅雲清久別重逢,要一述衷情,可就是賴在此處,不肯離去。

    阮憶梅道:“若是贏了表姐便讓你親上一口,若是輸了證明你根本在騙表姐,所以你要與表姐解除婚約。”

    “什麼?”楊飛聞言大驚,連連搖頭道:“這贏了還好説,若是輸了,這個,這個…”

    阮憶梅嬌哼道:“你剛才還説什麼白骨可辯,難不成都是哄表姐開心的。”

    楊飛吶吶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阮憶梅道:“説來説去,你就是沒膽,表姐,這死yin賊根本毫無誠意,你幹嘛還死心塌地的鐘情於他?”

    楊飛求助的目光望向梅雲清,見她含笑不語,顯是想看自己到底有無膽量接受挑戰,為搏美人芳心,楊飛把心一橫,大聲道:“輸了就照你説的辦,可若是贏了,須得再加樣獎賞。”

    阮憶梅嬌笑道:“你想要什麼。”

    楊飛道:“你得答應為我辦一件事。”

    阮憶梅不假思索道:“好,我答應你。”

    楊飛愕然道:“你答應得如此爽快,就不怕我所説的你難以辦到?還是你壓根準備賴帳?”心想老子要你去jì院當婊子,不知你答不答應?

    阮憶梅道:“有表姐在此,晾你也不會亂來。”

    “原來你早已有了計較!”楊飛不禁苦笑,舉起雙手,閉上雙目,一付勇赴沙場,慷慨就義的無畏神情道:“來吧!”

    阮憶梅尋了一方黑巾,向梅雲清招手道:“表姐,快來幫忙啊。”

    梅雲清微微一笑,倒真上來與阮憶梅合力將楊飛雙目蒙了嚴嚴實實。

    阮憶梅湊到楊飛耳邊道:“等人家喊開始後你才能動喲,否則便算違規。”又壓低聲音道:“我和表姐補了同樣的香粉,你可別想光憑香味把人給嗅出來。”

    楊飛暗暗叫苦道:“那你們可不許到處走動。”

    阮憶梅應道:“我和表姐站在榻邊不動,你可慢慢辯認,認出來便牽住她的手。”

    楊飛大喜,暗道如此可容易多了,待阮憶梅叫了聲開始,緩緩行到榻前,慢慢摸索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熟悉的香粉味道,分別自兩處傳來,楊飛想起自己矇眼前梅雲清站在左側,便向左邊摸去。

    他摸了幾下,忽然前方伸出一隻手來,握在手中,柔若無骨,温暖怡人。

    楊飛捏了半天,實難分辯,心想此手自己送上門來,又被自己握了老半天,仍不抽回,若是梅雲清,定然不會如此,想來必是阮憶梅搞怪。他心有此思,便放開此手,移步右側,摸了半天,碰到一條玉臂,順滕摸瓜,往下握住那隻手。

    那手輕輕一掙,似乎心有不甘,最後還是讓他輕輕握住,與平時梅雲清yù拒還羞的情形十分肖似。

    楊飛心中篤定此女便是梅雲清,舒臂將面前美人抱住,正yù扯下黑巾,大叫我贏了,忽聞懷中人兒驚呼:“你這yin賊,快放開我。”卻是阮憶梅的聲音。

    楊飛連忙將她推開,拉着方才那手,除下黑巾一瞧,身旁面紅耳赤的不是阮憶梅是誰?他連忙掩飾道:“憶梅表妹,這回被我猜出來了吧?”

    阮憶梅道:“你明明輸了。”

    楊飛哈哈笑道:“可這隻手明明是你表姐的。”

    阮憶梅又羞又氣道:“你耍詐,表姐,你評評理。”一瞧梅雲清,見她嬌靨笑顏甚是勉強,下面之言便難以道出,哼了一聲,對楊飛道:“算你贏了。”

    楊飛哈哈笑道:“憶梅表妹,你答應我的事算不算數?”

    阮憶梅氣道:“當然算數,你想怎樣?”

    楊飛笑道:“憶梅表妹金口玉言,這個諾言豈可輕而易舉便踐了,待我仔細想想,以後再告訴你。”

    阮憶梅又哼了一聲道:“好了,你不就是看人家不順眼嗎,我走就是了,表姐,你要和表姐夫親親我我,憶梅就不打擾你們了。”

    待她離去之後,房中便靜了下來,梅楊二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覷,頗覺尷尬。

    楊飛搔頭撓腦,吶吶道:“雲清,適才,適才…”他雖混了過去,辯錯人卻是不假,還虧他方才大言不慚,言堅語篤。

    梅雲清輕聲道:“只是一場玩笑,你倒當真了。”

    楊飛又驚又喜道:“你不怪我把別人當作你了?”

    梅雲清幽幽道:“我可拿你這冤家沒有辦法?”

    楊飛首次聞她如此稱呼,感受她的如海深情,擁着玉人,感動得説不出話來。

    二人目光交投,梅雲清芳心羞怯,微垂螓首道:“見你安然無恙,雲清心中稍安。”

    楊飛一臉肅容道:“老天見憐,總算讓我們重聚於此,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好嗎?”

    梅雲清輕輕應了一聲,與他坐到牀頭,柔聲問:“你這些rì子是如何過來的。”

    心上人問起,楊飛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落涯前後經過細細説了一遍,連在秘谷與南宮燕蘇花語二女拜堂成親一事也如實以告,可礙於白向天遺命,沒有提起蟬翼劍之事。

    楊飛一語道罷,心中忐忑,生恐梅雲清吃醋發火,可見她臉sè平靜,並未發怒,禁不住問:“我違諾與她們成親,你為何不怪我?”

    梅雲清含笑道:“她們對你的情意,雲清自愧不如,又有什麼資格怪你?”

    楊飛又驚又喜道:“我還以為你要將我罵得狗血淋頭,甚至與我解除婚約。”

    梅雲清輕輕嘆了口氣道:“雲清並未不通情理之人,若易地相處,雲清亦未必能做得似她們那般,她們兩個都對你情深意重,你如果對她們不起,我反要拿你是問。”

    楊飛大喜道:“我在此立誓,決計不會寡情薄倖,對你們不起,否則…”

    梅雲清玉手掩住他的嘴唇,柔聲道:“不要動不動就發誓。”沉吟半晌,又問:“照此説來,那蟬翼劍是落在你叔叔手中?”

    楊飛暗道那東西正在你老公我腰際,你若現在與我洞房,我説不得會以此劍作定情之物給你?他一陣心虛,應了聲是。

    梅雲清也未有疑,問道:“你可知與你叔叔合夥的黑衣人是何身份?”

    楊飛搖了搖頭。

    梅雲清壓低聲音道:“數月前你叔叔指證我與天香宮串謀你太行奪鏢,我心中疑惑之下,便命人rì夜監視你叔叔動向,發現他與川中唐門過從甚密。”

    “川中唐門?”楊飛想起一事道:“我見過一個叫唐備的,他是錦衣衞中人,地位頗高,連那千户也對他恭恭敬敬的,同我叔叔好似舊識,我師伯知道了,也吃了一驚。”

    梅雲清道:“你這呆子,那唐備乃唐門四公子,地位尊貴,江湖上大大有名,怎會學你去當官?”

    楊飛聽她語氣之中,似乎頗為瞧不起官府中人,有些不滿道:“那唐備除了幾手暗器耍得比較厲害之外,武功稀鬆平常,我都自認不比他差。”

    梅雲清微帶嘲意道:“唐門以暗器和毒藥名滿天下,武功反是末節,你以己之長,比人之短,還自鳴得意,你可見過唐備的暗器功夫,試問他若以暗器襲來,你可有把握抵擋?連我都自認無此本事。”

    當rì唐備隨錦衣衞圍捕丁文松和梅蘭時,楊飛武功低微,躲在櫃枱,瞧得並不清楚,只知唐備暗器一出,梅蘭便受傷而逃。

    梅雲清見他不語,又道:“暗器一途,勝在猝不及防,詭幻莫測,可你對上唐門中人,就算看清他們暗器出手,也十有**中招,這就是唐門暗器的厲害,據説當今唐門宗主唐無畏對上劍神時,曾以一顆普通之極的鐵蒺藜迫得趙老前輩飄退百丈之遙。”

    楊飛咋舌道:“有這麼厲害?那趙老前輩後來是不是贏了?”

    梅雲清道:“那是當然,不過趙老前輩也勝得艱難之極,直到千招之外,唐無畏暗器用盡,才以一招取勝。”

    楊飛悠然神往,突然豪氣大盛道:“待本公子將來神功大成,再去將那唐無畏打得滿地找牙。”

    梅雲清微微一笑,肅容道:“你説説可以,可別真的去做,唐門暗器中者無解,江湖中人,對上唐門者,死者十有**,你若死了,人家怎麼辦?”

    楊飛笑嘻嘻道:“到那時我變鬼來陪你。”

    “又胡説八道了!”梅雲清挽了挽前額垂下的青絲,又問:“你們出谷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你為何與蘇家妹妹和小燕子分開了。”

    楊飛yù言又止,後來之事與蟬翼劍大有干係,如果不道出蟬翼劍一事,實在無從説起。

    梅雲清道:“你不願説,那便算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

    楊飛見她如此善解人意,顧慮盡消,下定決心,一字一句道:“我受師伯所託,要將蟬翼劍送還物主手中。”

    “蟬翼劍?”梅雲清訝然道:“你剛才不是説此劍不是被你叔叔奪去了嗎?”

    楊飛小聲道:“其實他奪去的只是柄假劍,而真劍被我師伯貼身而藏,後來在谷中師伯託我將此劍送達鏢主,此事連花語和小燕子也不知道。”

    梅雲清似笑非笑道:“原來你準備連我也瞞着。”

    楊飛連忙解釋道:“實在是師伯嚴令,我方才,方才…”

    梅雲清未待他道出,便用纖纖玉指掩住他的嘴唇,柔聲道:“既然是你的師伯的遺命,你不必説於我聽。”

    楊飛道:“你是這世上我最信任之人,我不信你又能信誰?”

    梅雲清道:“話雖如此,但你師伯的遺命也不可違背啊。”

    楊飛自我安慰道:“我只要將此劍送到主人手上,便算完成師伯遺命,師伯在天之靈,想必也不會在意這些枝末小節。”

    梅雲清道:“那你的意思是…”

    楊飛壓低聲音道:“你不是對此劍好奇得很嗎,要不要瞧上一瞧?”

    梅雲清淡然道:“你若不反對的話,瞧瞧倒也無妨。”

    楊飛笑嘻嘻道:“那你幫我脱衣服。”

    梅雲清未想他提出一個如此羞人的要求來,臉sè微紅道:“原來根本只是想占人家便宜來着。”

    楊飛笑而不答,當着心上人的面,自顧自的脱起衣來。

    梅雲清不禁回過頭去,羞叱道:“你想幹什麼?”

    過了半晌,赤着上身的楊飛拿着一條淡黃腰帶獻寶似的拿到梅雲清眼前道:“你猜這是什麼?”

    梅雲清沒好氣道:“這等臭男人用過的東西,你還拿來污我的眼睛。”

    楊飛一臉委屈道:“這可是天下人人yù得之物,你怎能説是我這臭男人用過的東西?”

    梅雲清秀眉微蹙道:“蟬翼劍何時變成軟劍了?”

    楊飛得意的道:“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信,你看。”自夾層抽出寶劍,十分賣弄的以指拭劍,內力微吐,將劍身一寸寸弄得豎挺起來。

    梅雲清冰雪聰明,接劍揮了幾下,已然明白其中玄妙,不覺驚歎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楊飛見她幾下就將蟬翼劍弄軟,心下着實佩服,瞧着心上人步履輕靈的曼妙劍姿,不禁喝起彩來。

    梅雲清衝他嫣然一笑,蟬翼劍數次變幻,讚歎幾聲,最後仍還於他。

    楊飛將劍收好,問道:“你可識破此劍其中奧妙?”

    梅雲清搖了搖頭,妙目在他傷痕累累的上身巡視一番,憐意大增道:“你這些傷都是這些rì子落下的嗎?”

    楊飛連忙應道:“是啊。”

    梅雲清一臉温柔,纖纖十指撫在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之上,忽然側過頭去,哽咽道:“這些rì子苦了你了。”

    美人情重,楊飛感動得熱淚盈眶道:“不苦,不苦,只要能見到你,什麼都不苦了。”

    梅雲清柔聲道:“天氣寒冷,你裸着身子,小心着了風寒,且躺到榻上,我幫敷些膏藥。”

    楊飛受寵若驚,反問道:“你們這閨居秀榻,我這髒兮兮的臭男人躺上去不要緊麼?”

    梅雲清將他一推,笑罵道:“快上牀吧,哪有你這般婆婆媽媽的?”見得楊飛偷笑不已的神情,突的想起自己方才所言語病太甚,實在羞人。

    楊飛見梅雲清臉紅過耳,其間動人處,令他sè與魂受,他呆了一下,**一咬舌尖,極快的脱靴上榻,任由玉人柔若無骨的玉手塗藥輕撫,清涼中帶着酥酥麻意,楊飛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不禁閉上雙目,大作chūn夢。

    梅雲清瞧他愜意之情,忽然暗恨起來,指下**,在這惱人傢伙的腹肌之上狠狠擰了一把。

    楊飛吃痛,誇張的大叫一聲,慘聲道:“謀殺親夫啊。”

    梅雲清一聲嬌呼,被他拉到懷中,肆意輕薄。

    許久許久,楊飛瞧着青絲散亂,臉現紅cháo,目光痴迷的梅雲清,在她珠圓玉潤的耳畔輕聲道:“美人懷中死,做鬼也風流。”

    梅雲清嗔道:“胡説八道。”

    楊飛感懷道:“若是咱們永遠如此,我楊飛死而無憾了。”

    梅雲清微露愠sè道:“好生生的,説什麼死啊活的?”

    楊飛忙道:“不説,不説。”

    梅雲清閉目美眸,靜靜躺在他懷中,一時柔情蜜意,閨中無語。

    楊飛忽問:“你的病如何了?”

    梅雲清瞧着他,奇道:“我的病?”

    楊飛道:“就是離魂症啊,你不是自幼身患此症嗎?”

    梅雲清反問道:“我何時説過我患此頑症?”

    楊飛道:“就是早上,啊…”顯是想起早間梅雲清曾囑他不許重提此事。

    梅雲清閉目沉吟,半晌方道:“才過了幾個時辰,怎會有變?”

    楊飛見她並未生氣,便提議道:“我早上不是給了你一本醫經嗎,橫豎無事,不若拿出來咱們研究研究,看看上面可有醫治的法子?”

    梅雲清微微側首道:“那本書我放在竹中舍內,現在恐怕不便拿來。”

    楊飛見她面sè蒼白,忍不住伸手撫額,柔聲問:“是不是病又發了,臉sè如此難看?”

    梅雲清強笑道:“不是,只是感覺有些不適。”

    楊飛關切地道:“讓我瞧瞧。”

    梅雲清輕輕將他推開道:“沒事的,別大驚小怪。”

    楊飛支吾道:“那…”

    梅雲清道:“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便無礙了。”

    楊飛問道:“不若我留下來陪你。”

    梅雲清羞聲道:“你呆在這裏,人家如何睡得着?”

    楊飛再無計較,穿好上衣,攙着她躺到榻上,戀戀不捨道:“那你先歇着,我走了。”

    梅雲清見他一步三回頭,過了老半天仍在房內,忍不住責道:“你怎的還未走?”

    楊飛心中一寒,低聲道:“我馬上就走,你莫要生氣。”心想反正子時有約,到時再來看她不遲。

    梅雲清亦知自己語氣太重,和聲道:“我並未生氣。”

    楊飛忽然想起一事,拿起內藏蟬翼劍的腰帶,塞到梅雲清手中,道:“這劍先留在這兒,待我離莊時再取。”

    梅雲清詫聲道:“你就不怕我借劍不還?”

    楊飛定定瞧着她,大含深意道:“我若連你都信不過,還能信誰?”微微一笑,又道:“不過你若能瞧出劍中所藏寶藏,可別忘了分我一杯羹。”

    梅雲清微微頷首,目送他離去之後,強抑珠淚不覺悄然滑下。

    楊飛正門而出,下得樓來,見阮憶梅和梅蓮二女正在廳中喝茶,嘰嘰喳喳説個不停,瞧見自己,忽然一起掩嘴輕笑。

    楊飛心知她們必在説自己,便笑嘻嘻的湊到近處,涎着臉道:“二位小組在笑什麼?可否説來讓小生也笑上一笑?”

    梅蓮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轉過頭去。

    阮憶梅朝他伸出玉手,食指勾了勾,媚聲道:“想知道嗎,放耳過來。”

    楊飛大覺有趣,果然乖乖將耳朵湊到她的小嘴之旁。

    “果然是個又笨又傻的yin賊!”阮憶梅“蹼哧”一聲,與梅蓮笑作一團。

    楊飛這才知道被她耍了,直恨得牙癢癢的,暗道你若非雲清的表妹,老子總有一天要將你jiān了。他眼珠一轉,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深深嘆了口氣,痛心疾首道:“二位小姐對在下實在誤會之深,有如汪洋大海,其實在下對女子向來發乎情,止於禮,從來不曾做出逾禮之事。”

    梅蓮冷笑道:“楊公子的jīng彩事蹟,本姑娘可聽得不少,似乎並未聽説公子是個本本份份的正人君子。”

    楊飛搖頭晃腦道:“小蓮姑娘此言差矣,俗話説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何曾見過本公子的yin行惡跡?”

    梅蓮哼道:“適才在賓館之內,小蝶她…”

    楊飛唯恐她道出自己的醜事,傳到樓上梅雲清耳中,連忙打斷道:“在下雖然不才,可還不至對幼女感興趣,你去問問小蝶,看本公子可曾欺辱過她。”

    “你…”梅蓮深知他對小蝶有大恩,楊飛就是真做了醜事,恐怕小蝶也會忍氣吞聲,任他yin辱。

    阮憶梅聽了半天,總算有些明白,問道:“就是那個十分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嗎?”見梅蓮點了點頭,大怒道:“姓楊的,你連幼女也不放過。”

    楊飛道:“憶梅表妹,你別聽小蓮瞎説,以前我對小蝶有過恩惠,我並未放在心上,可此次相逢,小蝶她非要以身報恩,我當然不允,推託之間,身體難免有些碰觸,結果被小蓮看到,她就説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梅蓮臉sè難看,氣呼呼道:“不許叫我小蓮。”

    楊飛奇道:“不叫小蓮,難道叫蓮兒?”

    梅蓮怒道:“更是不許。”狠狠瞪了他一眼,上樓而去。

    楊飛只覺她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暗忖我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怎的連你這奴婢的名字都稱呼不得了。

    阮憶梅含笑道:“楊飛,人家不想理你,你就少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楊飛委屈地道:“我與她今rì初次見面,何來情字一説,憶梅,我視你為紅顏知己,為何連你也以為我濫情**?”

    阮憶梅啐道:“誰是你的紅顏知己,你少胡説,小心讓表姐聽到,打你耳光。”

    楊飛不覺摸了摸臉頰,湊近小聲道:“憶梅,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一向仰慕你…”後面拉長語調,看阮憶梅如何反應。

    阮憶梅芳心有如鹿撞,俏臉生霞,垂下螓首,怔怔道:“你,你…”

    楊飛見她如此,心中咯的一跳,暗道這豪門千金莫不是對自己這窮魄小子有意,才一直再三戲弄自己吧?若真如此,下面的話説出來會不會傷透美人芳心?他雖有此念,依然順口道:“其實在下一向仰慕你的表姐,此情天荒地老,永志不渝。”

    阮憶梅臉sè一陣蒼白,嬌軀顫了一顫,怔了一下,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間中還指着楊飛斷斷續續道:“這個誰不知道,還用你説出來?”

    楊飛千算萬算,算不到她如此反應,心有悔意道:“憶梅,我…”

    “你這死yin賊,人家恨死你了!”阮憶梅笑聲倏止,轉首過來,面上淚如雨下,神sè幽怨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掩面低泣,疾奔樓上,回到房中,遠遠仍可聞得她的哭聲。

    楊飛呆若木雞,心想女人家心胸狹窄,這阮憶梅受得此辱,以後恐怕怨恨自己,搞不好要在梅雲清耳邊吹吹歪風,自己還不吃不了兜着走?

    他yù行追去,解釋向句,可此刻阮憶梅怒火正盛,只怕越説越糟,何況梅雲清在此,不好使些拿手手段。

    楊飛想了許久,仍無計可施,最後只好長長嘆氣,垂頭喪氣的離開紅妝別館。

    外面rì已西斜,黃昏將近,楊飛原路返回,途中在一片習武場瞧見一羣少女,年紀皆在二旬以下,在一中年婦人指導下練劍,她們劍法靈動,舉止整齊劃一,頗是好看。

    今rì是大年初一,她們仍在練劍,相比之下,自己可算懶惰之極!楊飛心中感懷,遠遠瞧了一會,正yù離開,前排一名少女忽然喚了一聲楊公子,令他不由愕然止步。

    不知是寒風吹襲,還是心中羞澀,那少女瓜子臉蛋通紅,向那中年婦人説了幾句,一路小跑過來,極快的塞了一張紙條給楊飛,道了一聲“回去再看”又匆匆奔回歸隊。

    楊飛只覺方才那少女好生眼熟,待出了內莊,迫不及待的展信一瞧,上面幾行娟秀的字跡寫着:楊公子敬上,昔rì臨汾與君一別,未想能在年初莊內重逢,今晚酉時我們前去拜會公子,為公子接風洗塵。玉兒字!

    楊飛這才想起那少女乃是他在臨汾被困官牢時意圖救他的八名少女之一的玉兒,而他最為熟悉的香兒已香消玉隕,葬在那個小谷之內,若非他為此去找呂梁山賊的頭目朱陽拼命,以後恐怕也不會結識姚昭武,亦不會發生那麼多變故。

    楊飛一陣感傷,失神落魄的進了房,卻見小蝶還留此處,正伏案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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