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場他們的卡車,停在南多摩的袖木附近,那裏有一個正在建設中的集體住宅區的工地,因為建造到一半的時候,由於預算的關係停工了,所以這裏是一片荒涼的景象。工地上一台機器也看不見。
津場和本城下了卡車,留下巖下一個人注意周圍。兩個人把卡車車廂上罩上帆布車篷,然後鑽進車廂裏。
關上車廂後門之後,他們把車廂頂上的燈打開了。
然後拿出鑰匙,打開車廂與駕駛室之間隱蔽小屋的門。
手腳被綁在一起的竹脅已經醒了過來,嘴裏仍然塞着破布他用恐怖的目光四下張望着。
津場和本城沒去理竹脅,先把兩個箱子拿出來檢查了一遍。因為箱子上上了鎖,所以津場用錘子把鎖砸開了。
本城朝正在認真地清點鈔票的津場説道。“這裏有前邊説的那封親筆信!”
説着,他把一封信揚了揚。
這就是那封福本首相給在參院選舉中從大阪來參加競選的候選人演員馬野鹿子寫的親筆信。
津場接過信來,撕去封條,抽出信紙看了起來,和新世界康采恩竊聽到的竹脅與福本的電話內容一樣,馬野的確是福本的直系,當選之後,福本就會讓她去任北海道開發廳長官。福本的親筆信的大致內容就是這樣。
“這小子連在野黨和保守黨的田口派都會出賣,幹得真漂亮。”本城笑了起來。
“的確如此。”津場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在竹脅面前,都故意沒有説出新世界康采恩中香杉代議士的名字。
津場和本城清點完箱子裏的現金,一共三億日元。然後他們把竹脅從小屋裏拖出來,放在車廂中間。
本城取出刀子,把塞在竹脅口中的破布割開,從竹脅口中,一陣呻吟聲與一股黃水一齊流出來。
“你可以再叫得響一些。這裏沒人會來救你。”津場説着,按下了超小型高比能錄音機的錄音鍵。
“襲擊崛田的是你們吧?”竹脅叫道。
“沒錯!你也想和崛田一樣吃那樣的苦嗎?”本城回敬道。
“別……請別那樣!不要用暴力。什麼都可以好説,請不要亂來,求求你們了,別亂來……”竹脅的臉扭曲了,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不住地哀求着。此時他早已失去了作為首相私人秘書和調停者的風采,顯露出如同孩子一般的膽怯。
“問你什麼只要好好回答,就不會叫你吃苦頭。我們不是吐虐待狂,只是在工作需要的時候才使用暴力。而在沒有必要使用暴力的時候,我們是絕對不會多此一舉的。但是……”津場目露目光。停頓了下,“如果發現你胡説八道,我們也就不會客氣了。”
“我一定如實相告。即使被撤職了,也可以到商店幫忙來養家餬口。”
“真不愧是有好的家教的人啊!説話很懂道理啊!”
“好,我先問問你,福本捏造出來的日本產業開發銀行,也就是‘產開銀行’的事,總裁崛田都向你和福本坦白了什麼?”
“崛田只説險些被你們殺了,十分痛苦,重要的事什麼也沒説。”
“他就説這些嗎?”
“的確就説這些。他説的話已經被他的那些女人證實了。但是,崛田因為交通事故,現在還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哼哼呢。看來總理大臣會把他免職的。”竹脅説道。
“從產開銀行提出的款項,都是你這個福本首相的第五私人秘書決定的吧?”
“……”
“是不是?快説!難道你想先吃點苦頭再説嗎?”
“別……別,確實是那樣。但是,決定從產開銀行提款,也是按照總理大臣的意見辦的。”
“現在你説説那些貸款企業的特徵,其實我們對此已經十分了解了,只不過想從你嘴裏直接聽到。”本城接口道。“產開銀行貸款的那些企業,都是財閥集團中的子公司裏那些行將倒閉的公司,他們用得到的貸款,去購買新世界康采恩在韓國製造武器的兵器製造台並公司的股份。”
“他們買股份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買下那家公司了,因為產開銀行的資金都是税款,所以只要福本內閣能維持下去,他們就可以大張旗鼓地使用貸款作為購買資金。”
“現在的貸款已經達到大約一千五百億日元了吧?”
“對。”
“我要你自已説出來。”
“產開銀行現在的貸款總額已達一千五百億日元,貸款對象是三星重工的子公司光帶重工……橫濱重工的子公司。”
竹脅一個一個地列舉着財閥集團的企業和他們的子公司。
“從貸款對象那裏得到的利率是多少?崛田説這些利息全部通過你,流進了福本首相的腰包。”
“第一年的利率是百分之五,以後每年百分之四。”
“崛田倒也這麼説。還有,你的那架塞斯那三一022渦輪發動機是用什麼錢買的。”
“畜生!混蛋!把我最喜愛的飛機給炸了,我不會答應的!”
“這小子真有意思。你説饒不了他,你怎麼饒不了他呀?”本成用刀子在他臉一蹭説道。
竹脅一下子蔫了下去,“請……請原諒。”
“快説!”
“接受產開銀行投資的企業都給我錢作為禮物。”
“還是那一套。下面我再問你福本長得什麼樣?池的人讓我們這徉倒黴,能不能稍微説一下?”津場問道。
竹脅突然叫了起來:“你你們到底是受誰指使?是香杉嗎?”
“你怎麼憑白無故地説我們是香杉指使的呢?”
“總理和衝山都不,不僅他們二位,還有粟日先生,葉山先生他們還有KCIA都是那麼推測的。”
“是嗎?隨他們怎麼想,我們不受任何人指使。”竹脅無言以對,低下了頭。
“到底為什麼,你們一味地以為我們是受香杉指使的呢?”
“香杉,是不是那個新世界輪船公司總裁的親女兒?”
“如果你們不是受香杉之僱,為什麼對產開銀行的事這麼關心?襲擊產開銀行總裁的不也是你們嗎?”
“我們只是想把非法貸款的事披露以報界,僅此而已。”
“不對!香杉威脅説,要把你們用暴力得到的證言交給報界。她就是這麼威脅總理和衝山先生的。”
“我們是把錄音帶高價出賣給香衫的。而且,問話人是我們。你無權對我們尋問我們。明白了嗎?”
本城用刀在竹脅的右臉上深深劃了一刀。
這一刀一直切到竹脅的牙牀處。竹脅滿是鮮血的臉一陣痙攣,口中發出一陣慘叫。當然,他的下身已被失禁的尿濕透了。
“讓你再多嘴,混蛋!”津場冷冷地罵道。
“寬恕我吧!”竹脅哭着求饒。
“好,你好好回答。福本是不是也同樣受賄了?”
“總理他……”竹脅開始帶着哭腔回答。
就在此時,卡車車廂中的對講器中傳來了在駕駛室中放哨的巖下的聲音。
“注意!有危險!我們上空有兩架大型直升飛機在盤旋!”
津場抓起蓋在對講器上的面具,按下按鍵,説道:“明白了。趕決把卡車開走,這裏太寬闊了,一旦遇到射擊對我們十分不利,會被當做靶子的。”
津場回答道,臉上的肉繃了起來。
“一架直升機越過南邊的小丘……啊,混蛋!從直升機上跳下來幾個降落傘!”巖下大叫。
“知道了!我們馬上到駕駛室去!馬上拿出步槍。”津場答道。
本城朝竹脅的耳根猛力一腳,竹脅便又不省人事了。
兩個人每人提起一個箱子。開了車廂後門跳到地下。在
他們背後,對講器裏傳來巖下的聲音,“媽的!另一架直升機從北邊過來了,也跳下了很多人!”
津場和本城抬起頭,看見大約有四十個以上的傘花在空中綻開,都是傘兵,就是跳傘隊員看來不象是自己人,兩個人登上駕駛室的時候,已經發動了馬達的巖下立即把卡車開了起來。
津場和本城從駕駛倉後面的座墊下面,取出來福槍握在手裏。
本城用的是M十六自動步槍,而津場用的槍雖然射擊速度沒有本城的快,但威力卻要大許多。
本城把五條M十六步槍的子彈帶背在了肩上,津場也往上衣的幾個口袋中,都塞滿了裝有三七八大型子彈的皮袋子。而巖下也已經把M十六自動步槍夾在了兩膝之間,卡車向寬闊的工地的東側駛去,車後揚起陣塵土。
這時,在卡車前方三十米左右的地方,落下一個大約有汽油桶一半大小的東西。
落下之後那東西就爆炸了。閃光和強風一起,飛沙走石,對面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是直升機上扔下來的炸彈。
巖下急忙腳踩剎車,同時向右打方向盤。
大型卡車一邊準備往回開,一邊向橫下里打槍。
這次,在卡車右側十五米左右的地方又落下一個炸彈。
津場他們閉上了眼睛。破碎的車窗玻璃飛濺開來,劃破了他們的臉,傳出幾聲呻吟和痛苦的叫聲。
卡車劇烈地搖晃起來。但終乾沒有傾倒過去。
滿臉是血的巖下一邊搖着變檔器,一邊睜開眼睛開始開車。
津場和本城睜眼一看,知道還沒有失明。但臉上被碎玻璃劃破的口子卻很疼,血流進眼睛裏。
第三、第四顆炸彈落下來,揚起的塵土擋住了巖下的視線。
巖下繼續駕駛着卡車,與直升機周旋。
當第十順炸彈落下來的時候,正好落在卡車旁邊,卡車下面發出劇烈的震動。巖下踩下剎車,卡車停下來,車身卻向左傾斜過去。
“混蛋!”
巖下罵着,努力去發動卡車,但沒有任何動靜。
“快鑽到汽車下面去!”津場叫道。
巖下拔出卡車鑰匙,抱着步槍跳下卡車,津場、本城緊隨其後。
在卡車左後輪處,有一個寬十米、深二米的爆炸造成的坑。三個人鑽到了卡車下面,吐着口中的沙土。
一架直升機的聲音接近了。
三個人在爆炸中閉上了眼睛,身子緊緊貼在地上,最後直升機好象是扔盡了炸彈,開始用機槍掃射,子彈打在卡車身上。但卡車車皮是經過特別加厚處理的,所以子彈穿不過來。而且卡車的油箱也是象軍用飛機的油箱一樣經過加固,所以子彈也打不透。兩架直升機輪番掃射了一陣之後,一起飛遠了,在離卡車二千多米以外的上空盤旋。
津場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往自己步槍的彈倉裏填入三發子彈。又往彈藥室裏填了一發,都是威力巨大的三七八大型子彈。
正如他們料想的那樣,當卡車周圍揚起的塵土落下去之後,一架直升機就又從東邊超低空飛行着飛過來,從機頭上伸出的大型機關槍開始朝津場他們瘋狂地掃射。
津場把吊帶纏在左臂。趴在地上,巖下和本城,將鋁製雙腳支架安在M16自動步槍上,也趴在地上準備射擊。
幾乎是貼着地面、飛得很低的大型直升機離他們只有七百來米了,機頭的機關槍還沒開火。
這是一架雙旋其波音武裝直升機,機身號碼已被抹去了。
就在直升機上的機關槍即將發射的一剎那,津場瞄準正在逼近的直升機前方,扣響了威茨比自動步槍的扳機。與發射的轟響聲同時,巨大的後座力幾乎將津場的肩膀展飛。津場前頭地面上的塵土也因衝擊波面四處飛揚。一瞬之間。津場感覺到打中了。他藉着後座力重新站起來。
巖下和本城也開始射擊。兩人的兩支M16自動步槍不間斷地射出556毫米的子彈。
直升機上的機關槍也開始反擊。可是,平地上中彈後揚起的煙塵離開卡車很遠。
津場又射出了第二發。
距離卡車只有四百米的波音武裝直升機前部的螺旋槳片突然飛了出來,一頭撞入地面,機體一折兩半。
由於後部螺旋槳仍在轉動,機體後半部被旋轉力所牽引,翻滾到一邊,燃起了熊熊大火。
從摔爛了的機體前半部爬出三個男子時,火焰已燒到了前半部,那三個人滿身是火,窒息過去。
津場邊看邊給武器填彈,巖下和本城也給M16換上彈夾。
斷成兩截的直升機突然一聲巨響,那幾個昏死過去的人被拋向半空。
“把另外那架直升機也幹掉!”
津場懷抱武器,從卡車車廂底下爬了出來。
可是,另外那架直升機許是感到氣氛可怖,轉頭就跑。
它升高高度,距離拉大到了四公里。雖説是十分厲害的威茨比自動步槍可四公里的距離已遠遠超出了有效射程。
津場吐了口唾沫,正要走回卡車底部。
這時,從距此一公里左右的南面植有雜木林的山丘中。二十支步槍的槍口冒出輕煙。
其中一發貼着津場的身體呼嘯而過,其餘所有子彈拖着“啾——啾——”的尾聲,打在了別處,在遠處揚起一陣煙塵。其後,傳來了槍聲,這是步槍。
津場口中咒罵着,回到了車底下。
巖下和本城操起M16自動步槍,開始反擊。兩人從口袋裏掏出放大率三倍的低倍率步槍瞄準器,嵌入M16的v形溝糟中,不是全自動,而是進行半自動阻擊。
敵人也不停射擊,不時打在卡車上。
從槍響發生處判斷,巖下和本城的M165似乎還不能給予敵人什麼打擊。
因彈速極快,在二百米左右近的距離能對人體造成極大殺傷的M16自動步槍的直徑為5.56毫米,也就是説,223口徑的小型子彈在射出一千米後,彈速急劇下降,下拋曲線變大,連大風都能吹動它。
不管怎麼説,556毫米彈頭重量僅“克比津場使用的270克重的彈頭約輕五分之四。同樣。關於對方使用的武器,根據槍聲判斷,不知是不是作了後座力處理的緣故,儘管屬於65毫米或是7毫米一類,但因不是連發而可能是標準實彈,也沒打中津場他們。如果用同樣是65毫米的二六四温徹斯特自動步槍,7毫米的威茨比自動步槍或7毫米的雷明頓自動步槍的話,津場他們大概早被擊中了。
津場將瞄準器的放大率調到最大的七倍,開始搜索在南面山丘的雜木林裏打冷槍的傢伙。
因為放大率為七倍,距離一公里處的人相當於用肉眼在不到150米的近距內看人。
敵人臉上塗有泥巴,頭戴迷彩鋼盔,身着迷彩作戰服。
雖然他們使用的槍上大多安有瞄準器,但似乎只限於進行一公里的超遠程射擊。
津場一直把威茨比自動步槍瞄準在二百米的距離上。
因此,雖然瞄準了一公里處的目標射擊,但因彈道曲線變大,子彈在到達目標前就已落地。
敵陣中有個傢伙單腿跪地,將持槍的左肘依託在樹墩上,正在射擊。津場對準了他的頭部十多米處,這時因有微風從右向左吹過,他又把準星往右挪了三米左右扣動扳機。
這槍正中那傢伙舉槍的左肘倚着的樹墩上。
準星還是偏低而且,三七八連發彈的巨大勁道在飛行了一公里後,已喪失大半,穿不透直徑約為30釐米的樹墩。
那個險些被打中的敵人慌忙伏下了腦袋,可不一會兒,又回到原來那種射擊姿勢。
津場又把準星往上抬高了些,打出第二槍這回命中目標。
被擊中的那人滿臉是血,橫倒在地。
津場又對準了第二個敵人。
用了五槍才打中那人。因為槍管變得炎熱,併發出焦味。因此而產生的氣體在瞄準器上結成虛像,必須慢慢放低,並往右瞄準。
津場同已找回了遠距離射擊感覺的本城和巖下用了十五多分鐘,才將南面山丘上的敵人全部消滅,本城和巖下從口袋裏拘出超小型望遠鏡,證實了這一點。
這回,北邊山丘上的敵人開始射擊,子彈不時打在卡車上。
“雖説他們的子彈打不着咱們,不過要是敵機趁機再來,可就麻煩了。”津場説道。
“哎喲。這回再換炸藥的話,可就沒命啦。移到對面去吧。”
巖下朝南面的山丘揚了揚下巴。三人臉上的血都幹了。
“也行!”本城點點頭。
“可是,竹脅怎麼辦?”津場間道。
“讓他往北面的山丘跑,興許能活命。可別忘了去拿手提箱。”巖下説道。
“我去。”本城揹着M16,從車廂底下爬出來。
他貓下腰,轉到了卡車車廂的後部。這時敵人還在射擊,不過本城並不驚慌,因為他知道,若非萬一,子彈絕對打不着他。
本城打開車門,進入貼有鑲板的車廂。有幾粒好容易穿透了鋼板的子彈彈頭散落一邊。
可是,直升機上射下的機槍子彈巳把竹脅打成了一團肉普。
“糟糕,這傢伙完蛋了。”本城叫道。
兩隻手提箱中的一隻已被機槍子彈打中,但不是裝有福本首相親筆信的那隻。
本城兩手提着兩隻手提箱,從車廂上跳下來。
“切……(走吧)!”津場對巖下説道。
三人以之字形向南面山丘走去。
從北邊山丘雖有子彈打來,但均未擊中。
三人在南邊山丘中摸索而行,徽有汗意。
潛入雜木林的三個人開始查看敵人的屍休。屍體都是東洋人,可總覺得哪些地方不太對勁。身上沒有能夠證明身份之類的物件。
“這傢伙還活着呢,不過是葷過去了。”
正在翻檢一具“屍體”的本城叫道。
津場和巖下連忙跑到本城身邊。
本場把那個腦邊流血的小個子男人的雙手綁到背後。邊上滾落着一頂被打穿了的頭盔。
那人頭上的傷只是表面的外傷。子彈打穿鋼盔後,在裏頭轉了半圈,頭蓋骨被刺出一道淺溝。
所以,那人似乎只是因腦震盪而暈過去了。
本城捆綁結實,然後打着打火機。湊近這人的鼻孔。鼻毛和肉被烤焦,發出火葬場的那種惡臭。
他恢復了知覺,發出“哎呀——”的嚎叫,滾動着想要逃跑。
“你是KcIA的人嗎?”
津場朝他腰部踢了一腳。
“我才不説呢!”這人的日語發音很怪。
“好哇,呆會兒,怎麼也要讓你開口。”
津場嘲笑道,他從邊上屍體的腰裏抽出根皮帶,就象狗的項圈似的,鬆鬆地套在那人頸部。
“用他作個人質吧。”
他嘴裏嘟贖着。
津場用皮帶牽着那人開始爬山。不堪忍受頭頸被拖曳的痛苦,那人站起身來,用自己的腳走路。
後面跟着本城和巖下。
山丘對面有個村落因懼怕被捲入槍戰,家家户户門窗緊閉。
不過,哪家都有自家用的小轎車和小型卡車。
津場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正停在一間無門簡易車庫裏的一輛奔馳35osE。
這家是新建的,好象那種專用於情人幽會的汽車旅館似的,顯得很花裏胡哨。其主人大概是搞地產發的家。套窗是鋁製框架。
本城用M16自動步槍打開了大門鎖。
突然從屋裏打出一串開花彈,藉着這股勁道,房門打開了。
伏在地上的本城抬起M16,對準門口正忙着裝子彈的年約四十五、六身穿睡袍的男子。喝道:“不想活了?”
“……”
那男子撤手扔掉了槍和九號開花彈。
本城站起身,走近他,一腳踢開那支槍,説道
“把鑰匙交出來。奔馳車的鑰匙。反正車已保過險,是吧?”
“別開槍!丟了命可不值。”
那男子從睡袍袖裏亮出一串鑰匙。
本城接過鑰匙,往後退了幾步,撿起那支槍,拔下彈匣放進口袋,呆會兒就可派上用場。隨後他把槍身扔到門外。自己也從門口退出來,關上門。然後將鑰匙串交給了巖下,巖下打開車門及行李箱蓋,然後又將鑰匙插進引擎開關,開始點火。
燃料壓力計顯示油箱滿載,巖下發動引擎由於這是憋料噴射式引擎,起動功能極佳。
津場從車內行李箱裏拿出條牽引用的繩索,把一塊兒帶來的那個頗象韓國人的傢伙捆了個結結實實。接着又用碎布條把他嘴給堵上了。
津場把那人扔進行李箱合上蓋子,準備上後座。這時本城正湊着車庫裏的自來水管清洗滿臉血污。
津場見狀,也洗了把臉。
巖下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去洗臉,本城上車把住方向盤。巖下一坐上助手座,本城就開動了這台擁有自動化指揮系統的奔馳車,三人都把槍擱在地板上。
環東京都第十六號國道前方設有路障,留下僅能通過一部小轎車的空隙。
路障周圍肩扛鷹嘴鈎和大號恤刀的自警團員正在進行盤查。
認出駛近的是台奔馳車後,三、四個人揮舞起鷹嘴鈎,示意車子停下。
本城見狀。狠踩油門。
正示意停車的那夥人看見奔馳車飛速衝來,嚇得趕忙住邊上躲開,衝車罵了幾句。
奔馳通過了路障間的空隙,津場打開一隻手提箱,抓起大約一百張被子彈打穿了的一萬元面額鈔票,拋向空中。自警團員們開始爭搶這些隨風飛舞的紙幣,奔馳車則在16號國道上,向橋本方向疾馳。
每遇障礙,他們就拋撤紙幣就這樣,兩小時後,汽車到達鈴木隆次設在丹澤的獵屋附近。他是老鼠會的首腦山內的親弟弟,目前在馬魯奇商法做事。
津場他們曾把山內和鈴木弄到那兒,狠狠折磨了一番。
鈴木的獵屋離最近的村子也有四公里以上,太陽被羣山遮住,周圍頓時暗淡下來。
津場、巖下以及本城這個三人組合,肩吊步槍,腰挎手槍,從車上下來。
他們躡手躡腳地靠近獵屋。
前頭曾提到過,這座獵屋一層為車庫,二層供居住用。
車庫的青岡棟木門上的圓筒冒子鎖已被換成了南京鎖,於是津場用附在瑞士軍用小刀上的前端為鈎的開鎖器,很輕巧地打開了鎖。
門一打開,三人同時伏下身子。
然而,並未傳出槍聲。
三人匍匐進人車庫裏頭沒人,他們站起身又登上居室察看。
這裏已無山內和鈴木被拷打的痕跡。象是被關東聯盟成國際統合聯盟的下屬處理過,人也被抓走了。
三個人抓起灌裝啤酒,以酒代水,喝個痛快。然後又下到車庫,巖下順手取了一瓶伏特加和一瓶礦泉水。
本城出去把奔馳車開進來。同時,津場給汽油燈注人油,然後點着。
車庫的青岡棟木門被從裏頭關上,再用門閂閂好。
被關在行李箱中的傢伙因顛波,又昏死過去了。
津場輕輕提起那個小個子男人的一隻手,再把他放到車庫的水泥地上。本城用刀把捆綁他全身的牽引用的繩索切斷,又取出塞在他嘴裏的布條,布條已被口涎弄得皺皺巴巴。
接着,又割破了這人的外套和內衣,把他剝了個精光,
只見屁股底全是污物。這傢伙個頭雖小,但肌肉相當發達。
巖下和本城用力拽住他的兩腿往上提。把它綁在脖頸後,等於是把頭夾在兩腿之間。骯髒的肛門一覽無遺。巖下拔出伏特加酒瓶塞,將瓶口兑進這人嘴裏,儘管有不少從口中漏了出來,可還是有四分之一左右的伏特加灌進了他肚裏。
他們則抽着煙,等在一旁。
這傢伙象青蛙肚皮一樣白得可怖的肌膚終於有了幾許血色,他發出幾聲怪叫醒轉過來。
為了防他咬斷舌頭自殺,本城把一塊印花大手帕鬆鬆地塞在他嘴裏。
“難,難受死了……給我點水。”
他從鬆柔的手帕的縫隙間擠出幾句日語,語調很奇怪。
“你要是招了,喝多少都行。先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怎麼樣?説出名字什麼的不要緊的。”津場説道。
“姜昌……給我點水。”
“是KcIA嗎?”
“不知道。”
“讓他想想吧。”
本城拴起地上的一根竹竿,用刀削成竹槍狀。
“你,你想幹什麼!”姜呻吟道。
“如你所看到的我要把竹尖捅進您的骯髒不堪的屁眼裏。”本城冷笑道。
“別,別……我招,我是大韓民國中央情報局……KcIA的成員。求你別這麼幹!”
“你大概是最近才來日本的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日語很糟糕。”
“他媽的……我是一週前才到日本的。”
“是為了幹掉我們嗎?”
“……”
“這次來日本的應該不會只有您一個人吧。是一次規模的行動,對嗎?”
“……”
“你怎麼了?剛才被我們打死的那幫人不是你的同夥又會是誰。”津場笑道。
“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説了吧。有二百名KcIA的特種兵按福本總理閣下的直接搜意進入日本,這是來消滅你們的,你們已是風中殘燭,危在旦夕。”
酒精在血管裏四處衝撞,姜的瞼脹得紫紅,不住口地怒聲咒罵。
“是嗎?我想被殺的將是你們Kc1A。我們可是遠勝KclA的職業殺手。”本城説道。
“胡扯!”姜嚷道。
“在甲州街道以及剛才襲擊我們的直升機一定也是KclA的人了?”津場間道。
“哦,是吧。飛機是停在千葉陸上自衞隊的志乃原基地。”
“原來是和自衞隊協同作戰啊。不過,非常遺撼,有兩架已被我們擊落,只剩一架了。”
“我們大韓民國將會再運幾架來替換,你們已經完蛋了。”
“夠了。直升機是怎麼發現我們坐的卡車的?你們怎麼會知道那車上坐的是我們?”巖下問道。
姜一言不發。
“怎麼,罵街的勇氣跑哪兒去了?”本城舉起竹竿戳在姜的肛門淺處。
“再不吱聲兒,我扎透了你。”本城的目光比干冰還陰冷恐怖。
“哎……喲……?”
姜試圖咬斷舌頭,可是由於嘴裏的手帕軟軟的,怎麼也咬不上勁。
本城轉動手中竹竿。
從姜的肛門裏噴出一膠污血。
‘求你住手吧…我説!”
姜的呻吟慘不忍聞。
本城拔出竹竿,一股惡臭隨即撲來,令人窒息。臭汗淋漓的姜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口發出啊……啊……的喻息聲。
他輕聲答道,“竹脅的皮帶扣裏安有超聲波發射裝置。”
“原來如此,明自了!不過,你説你是一週前來的日本吧?”
“……”
“到達日本後,一直呆在自衞隊的基地嗎?”
“不是。”
“那麼,是在哪裏?”
“我在南足柄的世界幸福協會日本總支局呆了約五天。”
“知道了這麼説,你是幫助世界幸福協會的暴力集團國際統一聯盟的那幫傢伙進行作戰訓練了吧?”
“是這樣的。”
“還進行了殺人的實戰演習,是嗎?”津場想套他的話。
“……”姜未置一詞。
“你好象還想來點更厲害的。”津場笑道.
“好的,我明白。”本城再次抬起竹竿,對着姜的肛門。
姜從嘴裏發出聲悲鳴,説道,“我説,我説,請你們住手。國際統合的那夥人實戰經驗不足,因此我們就將那些對幸福協會的主義抱有懷疑,想脱會的人作為他們的陪練,教會他們如何拷問,如何徒手或用刀殺人。教會他們殺人的方法雖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殺人的膽量。”
“殺了多少人?”
“單我在的時候就已殺了二十人。”
‘如何處理屍休?”
“首先教會他們如何大卸八塊,然後用那裏後山上的垃圾焚燒爐將其燒燬,骨灰就撤在教會的農場裏作肥料。”姜回答道。
“南足柄的總支局現有多少人?”
“有三百來人在學習教義同時在農場勞動。”
“國際統合聯盟的那夥人呢?”
“大約有四百人在那兒。”
“他們的武器裝備倩況如何?不至於還擁有坦克吧!”
“都攜帶有韓國造M16自動步槍和也是韓國製造的G·工型柯爾特式自動手槍及刺刀。每四人配備一部吉普車,為防備局部作戰,還有M60多用途機關槍五十挺、MZ重機槍三挺、六十毫米MZ迫擊炮二十門,隨時可以使用。”
“這可有點不好力。不説這個,你們KcIA都給衝山他們配備警衞了嗎?”津場問道。
“衝山先生的宅邸有二十人,別墅有十人,粟口先生家有二十人,葉山先生和兒島先生處分別駐有十人——親韓派大人物的議員先生們那兒,以及與新世界康采恩對立的舊財閥體系大企業的首腦處各有三人……澀谷的幸福教會東京總部駐有二十人……”“美國在政權更教會東京總部駐有二十人……”
“幸福教會及統合聯盟的頭目天聖君那小子逃到美國後,現在有回來的意思沒有?”
“美國在政權更迭後開始將KOA、幸福教會及統合聯盟等視作眼中釘,大肆逮捕教會成員及聯盟會員,並將他們流放國外。連天聖君自己也被抓住過好幾回。當然,在付出龐大的保釋金後,很決就被釋放了。美國新政權目前正在努力,要取消一度給予天聖君的永久居留權。所以,天聖君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來日本。”姜回答説。
“你見過一個身兼世界幸福教會日本支部長和國際統合聯盟理事長兩職的名叫柳澤、本名柳敬仁的人嗎?”津場問道。
“是在南足柄的總支局。”
“那傢伙怎麼個簡況?是不是很害怕?“美國在政權更教會東京總部駐有二十人……”
“因我們KcIA從國內大舉開到,他好象很放心。”
“今天這事發生後,他大概又要擔驚受怕了吧。你們KcIA大概知道這小子的親宅在哪兒吧?”
“不知道,真的。我雖是KclA,但因屬特種兵部隊,不可能知道這種事……求求你,給我點水,我受不了了。”姜呻吟道。
“你再説些東西出來。就讓你喝滿滿一桶的水……怎麼樣,還有沒有?”本城微微一笑。
“我實在是不知道親宅在哪兒,不過,我曾聽一個朋友説好像是在吉樣寺的井之頭公園附近,還聽説那姓柳的和天聖君一樣是個大色鬼,一看見信徒中有姿色好一點兒的女人,就一個個把她們抓來享受,好像皇宮裏的皇帝。”
“那就是説,柳澤的情婦都住在一起了?”
“嗯。有即多個女人住在一幢像公寓似的大樓裏。聽説他的情婦中還有歐美和阿拉伯女人呢。用大麻、海洛因,非洛澇來制服她們,所以投有一個女人想跑。”
“好,你説得不錯!現在讓你喝水。”
巖下抓過身邊的塑料桶,掏出姜昌一嘴裏的手帕,就往姜昌一嘴裏灌水。姜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大口地喝着。當胃裏灌滿了水之後,便劇烈地嘔吐起來。酒精和胃液的混和物散發着一殷刺鼻的惡臭,巖下忙跳了開去。
“求求你再給我點水喝”姜昌一呻吟着哀求道。
“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你能不能再詳細地跟我們説説關於南足柄總支局的事?”巖下在旁邊問。
“他媽的原來你們是想讓我説出所有的問題之後,再殺了我呀!哼,我才不讓你那麼如意呢!”姜昌一説完,斷舌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