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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阿娟回來時,小龍果然還沒有回來。

    小龍回來時,阿娟正在為他洗內衣,小龍忙道:“哇噻!這太不敢當了。”

    “小龍哥,什麼事不敢當?”

    “哇噻!以後不要幫我洗內衣。”

    阿娟道:“小龍哥,我幫你洗內衣是應該的,莫非小龍哥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作錯了什麼事?”

    小龍道:“你沒有作錯事,哇噻!只是不忍叫你作這等粗活而已,阿娟,你的命和我一樣的苦。”

    阿娟泫然道:“有小龍哥疼我,再苦也不怕了。”

    小龍道:“哇噻!我們到前面吃飯去。”

    阿娟道:“等我把這衣衫掠好了再去嘛!”

    晚上,小龍在後院練功,阿娟又在偷看。

    然後,她再抽空去報告宮不忘。

    而每次她把偷看小龍的招式報告宮不忘之後,她必把這些招式融入她自己的武功招式之中。

    這樣一路行來,阿娟已偷看了小龍不少的精粹之學,自然都報告了宮不忘。

    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小龍和阿娟由安徽裕溪來到了貴池,他是繞着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

    因為,距離黃山約婷婷姐姐聚會的日子還早,所以他儘量迂迴走,一來擺脱府小蘭,二來要測採阿娟究竟是什麼用心。

    這天,一落店,小龍藉故走了。

    阿娟自然又偷偷去見宮不忘,説出了一路上偷學到的招式,而宮不忘立即就演練融入自己的武功中。

    宮不忘道:“阿娟,似乎他的武功已經都練完了?”

    阿娟道:“是的,堡主,近二、三天練的大都重覆。”

    宮不忘道:“經常重覆,必是全部都練完了。”

    阿娟道:“堡主!如再重覆,我是不是還要跟在他身邊?”

    宮不忘道:“如果確定沒有新招了,就不必再來。”

    阿娟道:“然後呢?”

    宮不忘語氣一冷,道:“我過去對你説過,不必要我重覆。”

    聲音像兵器交擊聲,令人不寒而慄。

    阿娟走後不久,宮不忘又立刻開始練習,而且是從頭到尾,把小龍的武功全部融入的都練過了。

    就在這時,有人出現了,是一箇中年人,臉色薑黃,頷下留有短髭。

    宮不忘道:“閣下來了多久?”

    中年人道:“很久了,從你跟小妮子見面一開始,我就來了。”

    宮不忘道:“閣下要幹什麼不妨明言?”

    中年人以手作勢,似乎是要他頂上的人頭。

    宮不忘在武林中不是泛泛之輩,明為天一堡堡主,其實就是“天魔幫”幫主,乍看中年人手勢,不由盛怒道:“就憑你?”

    中年人笑笑,道:“我相信綽綽有餘。”

    宮不忘真想放聲大笑,因為他隱隱可以看出,這中年人太陽穴不隆,雙限無神,除非練就英華內斂,不可能,像這種年齡,要練到那種程度,是絕不可能的。

    於是,他縱情一笑,道:“你真是找死!”

    中年人攤攤手,道:“你不妨試試!”

    宮不忘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天一堡”堡主宮不忘。”

    中年人聳聳肩,笑道:“無名小卒,沒聽説過。”

    宮不忘幾時受過如此輕視,沉喝一聲出了手,這位天魔幫的幫主,當然不是浪得虛名,省油之燈。

    他的膂力驚人。

    他的招式威猛而富有機變,不愧為一幫之主。

    十招之前,他只攻未守,似乎這中年人只守不攻。

    宮不忘冷冷一笑,道:“就憑你這兩手,也敢來找我,真是大言不慚?”

    這句話未説完,中年人招式突變。

    宮不忘在事前輕敵,心理毫無準備下,招式立刻就凌亂了,一時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

    更可怕的是,這中年人的招式中有他天魔幫的武功路子,而且,時而“九天罡”,忽而“散花手”,一會兒又是“迷蹤手”,利時又變成“棒槌雷”喬放的手法。

    這些功夫,都是他死仇的絕學,天魔幫費了無盡心血才蒐集過來,而這人信手拈來,均為妙着。

    這一驚,使他這麼老練的人物也慌了手腳。

    他的招式一滯,中年人立刻乘虛而入。

    似乎這中年人的反應也是一流的,絕不糟蹋任何一點點機會。

    “啪”地一聲,宮不忘的右胸中了一掌。

    這一掌雖然只有五、六成力道,但也夠宮不忘受的了,至少折了兩、三根肋骨。

    他退了兩大步,一字一字地道:“原來是你。”

    中年人低笑道:“哇噻!天魔幫幫主也不過如此!”

    宮不忘抹去嘴角的血漬,説道:“我曾連本帶利找回來的,小子,你真夠狠,宮某雖恨你,卻也服了你。”

    中年人道:“哇噻!一年之內,你別妄動真氣,不然的話,哇噻!你的老命就會“嗝屁”,可別説我沒有向你打招呼。”

    宮不忘道:“原來你果是那小子所易容,罷了!罷了!”

    宮不忘正要走,中年人道:“姓宮的,你想走?哇噻!沒那麼簡單,説説看,賺我的原因?”

    宮不忘道:“怎麼?你想趕盡殺絕?”

    中年人道:“哇噻!是你想賺我對不對?”

    宮不忘道:“你小子就那麼有把握,“三卡馬仔,有時也會着躓”(千慮,必有一失)

    ,乙苯、甲純是怎麼死的?”

    中年人道:“哇噻!三十年的狗屎,也扣起來講,敢沒歹勢?”

    宮不忘道:“我這一世人攏有記!”

    中年人攻上,宮不忘突然揚手飛出一物,帶着動風疾射而至。

    中年人不能不閃避,所謂:狗急跳牆,人急造反。

    但宮不忘倒射而出,兩三個起落,已在牆外消失,中年人原就不想一下子就要他的命,不然的話,那一掌就“嗝屁”了。

    抄住來物一看,射來的東西只是一個鼻煙壺而已。

    小龍已不再同阿娟睡一張牀,總是要兩個單人牀的房間,阿娟道:“小龍哥,你變了!”

    “哇噻!我還是一樣。”

    “怎麼又不睡一張牀了?”

    “哇噻!你是不是喜歡我和你同牀?”

    “才不哩!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忽然又改變了。”

    “哇噻!一時餉比得一時的行情(人的境遇會隨時而變。)!”

    阿娟笑笑,這笑容有點怪,小龍似未注意。

    深夜,小龍先上牀睡了,面向牀內,發出鼾聲。

    阿娟站在他的牀前,自袖內取出一柄七首。

    如果退回一個月前,匕首一出就會立刻插下去。

    這一個多月來,她雖然未忘宮不忘的交代,但人總是有感情的。

    他關心她,他照料她,而且很尊重她。

    如果他要佔有她,她相信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

    為貫徹幫主的令諭,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

    她的匕首揚了起來。

    如果在賭坊裏把她贏到手,立刻就想佔有她,這份情感就打折扣了。可是,他一直沒有,但卻可看出來,他不是不喜歡她,這就叫做有所不為吧!

    但是,這是幫主親自頒下的令諭,不殺他就等於背叛,叛幫之罪是要處以極刑的。

    她的匕首硬是遲遲不能戮下。

    宮不忘是她的幫主,如今也重傷遠遁,報仇的重擔就落在她的肩上;可是,她的手有點抖,但目光已盯住小龍的背心,相信她這一匕首戮下去,包死不活,她的責任也就完了。

    這樣做她盡了“忠”,但卻傷了個“義”字。

    為了這個“義”字,她不惜背叛天魔幫,她已下了決心。

    就在此刻,小龍翻了個身,喃喃地道:“哇噻!阿娟這姑娘真不錯……也好可憐……哇噻!我……”

    語音夢囈,又翻身面向牀內睡了,他“他怎麼樣”沒有説出來。

    阿娟呆了一陣,她長了這麼大,沒有聽過這麼悦耳的聲音,身世蒼涼的人比較容易滿足吧!

    呆了一會,她收取匕首上牀睡了。

    第二天早餐時,小龍道:“哇噻—昨天晚上我作了一個噩夢。”

    “什麼噩夢呀?”

    “哇噻!好可怕呀,夢中我被人捆住,有個人拿着匕首要殺我。”

    阿娟心頭猛跳,低着頭吃飯,緩緩道:“的確很可怕,不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

    小龍道:“哇噻!好像認識,哇噻!似乎交情又怎不怎麼深厚!”

    阿娟道:“既然是夢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小龍哥,我們還要到那裏去?”

    “哇噻—走到那裏算那裏!”

    “小龍哥,你似乎在尋找什麼?”

    基於交情不怎麼深,小龍沒有説什麼。

    事實上,他什麼也不找,他只是在混時間,等與婷婷姐姐黃山相會。

    天有不測風雲,忽然間,下起一陣傾盆大雨來,小龍身上如滾小珠,水滴一點也沒有沾上,阿娟已是變成落湯雞了。

    幸好附近山崖下有個巖洞。

    二人來到洞內,小龍找了些乾柴燃起火來,小龍道:“哇噻!你在這裏把衣衫脱下來烤乾,哇噻!不然的話,會受風寒生病的。”

    阿娟道:“全部脱光怎麼好意思?”

    小龍道:“哇噻!這樣吧,我在洞外看看,你穿好了再叫我。”

    阿娟在烤衣衫,小龍在洞外守候。

    不一會,阿娟叫道:“小龍哥,好了。”

    哇噻!天啊!阿娟一身光溜溜的,根本寸縷未穿。

    天已黃昏,洞內本來幽暗,但在熊熊大光之下,再加上他的眼睛被鯨珠洗過,於是,阿娟的胴體卻是毫髮可見。

    小龍接觸過幾個女人,最早一個是他心目中亦師、亦母、亦姐弟的愛侶——婷婷姐姐,其次是甲純,乙苯與丁主,這三個女人都是在失去理智下接觸的,沒有什麼印象。

    再其次是府小蘭,他之對府小蘭,雖沒有佔有之心,男女之愛,卻早已產生了一種近乎兄妹的感情!

    這感情,起碼在他本人認為是純潔的。

    最後的,就是阿娟了,小龍博覽羣籍,也曾向二伯——石輔達研習過麻衣相法。

    在相法上,人體不能露骨,也就是不能有骨感。

    一個看來有無骨感的人,在相法上是主貴的。

    一個女人給人有無骨感,“素女經”上稱之為上品。

    而一個女人的肌膚細緻,呈透明感,更是極品。

    阿娟的胴體肌膚細緻,光滑,晶瑩剔透,無骨而有半透明的感受,他感到萬分驚異。

    “哇噻!真好,真是好極了……”

    當小龍心神旌搖之際,耳邊突傳一陣破風之聲,心神一斂,掠身擷在手中,頓覺一股熟悉的幽香,沖鼻而人。

    心中一喜,如獲異寶,展巾一看,上面黛毫所寫的詩句,字跡絹秀,正是蘇婷婷的筆跡但小龍不看猶可,一看之下,不僅如針芒刺背,如冷水澆頭,更暗叫寃枉不止!

    原來那上面的詩句,是:“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們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棺。

    這首柔情萬種,温柔敦厚的詞,是管夫人填給她先生趙孟頫的,趙孟頫為當時國畫名家,有一次打算娶妾,便填了一闋詞給他太太管夫人看。其詞道:“我為學生,你做夫人;豈不聞王學士有桃葉、桃根。

    蘇學士有朝雲、暮雲?

    我便多娶幾個美姬,越女無過份。

    你年紀已過四旬,只管佔住玉堂春?

    管夫人看了也不作聲,立雙填了上闋“我儂詞”給她的丈夫看,自然,趙孟俯娶妾的念頭給打消了。

    這意思分明是説,小龍已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過去她的心血與恩情,都算是白費心機。

    這怎不令小龍心焦急,似這等嚴重的誤會,怎不使小龍大叫寃枉?

    小龍此時卻忍不住流露本性,寃屈的流水在眶中滾轉,鳴咽的高喚:“婷婷姐姐,你誤會了我啊!”

    但蘇婷婷卻生像走遠了,一些也不見回答。

    小龍激動的流出情淚,從急中,不問東西南北,逕自向前奔走!

    他此時,下定決心,非要找着蘇婷婷,剖白一番不可!

    那知,走不多時,突然來到寄居的鎮邊。

    鎮中人來人往,可也尋不着蘇婷婷的蹤跡。

    小龍失望之極,方想再順途尋找,心中一動,暗忖:“既然婷婷姐姐誤會了我,今後自不能再與阿娟相處了。

    出得鎮來,一時可想不通到何處去好,遲疑半晌,仍然找不出一條線索,發狠忖道:“不管到那去,先離開阿娟遠點再説,否則,若讓她再纏上來,豈非……”

    想着,找縱馬沿官道馳奔,心中卻因想及那“阿娟”二字,有點兒依依之感!

    他覺得真有點愧對於她,像她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竟會對一個奇醜的人,煩心關注,雖然當初出於虛情偽意,但最後卻是流露了真情,任你鐵石心肝,也不免為她這慧眼偏愛,而心搖神馳!

    小龍本是情種,更易感受別人的感情。

    故此,他方一離鎮,便想像到,自己不告而別,傷心不安的表情!

    他十分難過,若非因蘇婷婷的誤會,實在嚴重的怕人,他很可能回馬留下,對阿姐好好解釋一番的!

    他不能回去,怕擔擱了時間,也不敢回去,因為,他知道阿娟的感情,比他複雜,到時候,她會歪纏着要跟他一起走!

    這一點,則是他目前最不敢領教的了!

    他打馬疾走,人卻在馬上,思前想後,時喜時憂!

    時已入晚,天上烏雲四合,落下了悽悽細雨。

    雖然,他攜着闢水珠,雨水打不上身來,但卻令他覺得跨下的坐騎,與自己,都須要加餐休息了!

    他抬頭四頭,左側不遠處,有一山環,林木鬱郁,暗中望去,形勢十分怪異!

    小龍暗想:“有山多半有廟,不論廟中有無和尚,哇噻!總可以暫蔽風雨,讓“墨龍”休息休息!”

    小龍見所料不差,愁懷稍解,一躍下騎,也不尋路,竟自牽着墨龍向上攀行。

    片刻間,一人一馬,穿過林隙,來到一所廟前!

    小龍放眼一望,只見面前矗立的,是座古剎,牆頹瓦墜,粉壁剝落,不問可知,已然是年久失修。

    他惋惜的嘆口氣,想道:“哇噻!看這座古剎形勢,當到必然是紅牆綠瓦,金碧輝煌,但不知現今,何以會荒涼若斯?”

    想着,一手推開半倒山門,走入門內。

    門內本是一片園地,中央有一條印石鋪成的直路,通達寶殿!

    寺中有一片陰森鬼氣。

    身後墨龍,卻也聳耳噓氣,駐足不前,像有點害怕似的。

    小龍平生不信鬼神,適才的一點怯意,被墨龍如此一來,反更是加重!

    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腰中暗藏的血寶劍,膽氣一壯,想道:“哇噻!這寶劍十分靈異,若有兇險,必曾出匣而鳴,此刻不見動靜,哇噻!想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殿無門,殿內一片陰暗,卻難不倒小龍的一雙神目。

    一瞥之下,已看清殿中,難然是遍佈蛛網與灰塵,神像殘頹卻無甚可疑之處!

    他打馬人殿中,卸下鞍子,又弄了一堆野草進來,令墨龍裹腹!

    他自己則在神案邊,略掃網塵,鋪上行囊,盤坐起運功休息!

    熟料,他方才財上眼睛,斗然間殿後的兩邊木門,“咿呀!”一聲,全被一陣陰風吹開。

    聲一入耳,小龍直覺得刺耳驚心,目光入殿後,見一個長長走廊,廊上一列並着十口棺木,閽杳無聲,分外陰森怕人。

    小龍不由抽得一口冷氣,直似覺苦雨悽悽,陰風轉凜,宛似真有何鬼怪出現一般!

    迴心一想,俗語説:“邪不勝正”,便真個有鬼,也不見得奈何自己。

    因之瞻氣一壯,重回至原地坐下,心中倒好奇的盼望看,真出現個把鬼怪,讓他來見識。

    然後,便冥目運氣,調集丹鐵神功,通開過穴,不移時,便達反神還虛,物我兩忘之境。

    他這麼做,並非大意輕敵,他此時丹鐵神功,已深達九成火候。

    只一入定,真氣在體內緩緩運轉,不僅能保持高度機敏聽覺,凡遇外物襲擊,還可自生出反彈之力。

    也不知經過多久,運功正反倒轉三車將畢,斗然聽得墨龍,厲嘶半聲,砰然倒地!

    而他本身,也陡覺有物,直襲上胸前,“七坎”,“玄機”,“將台”,三處大穴。此時他正在緊要關頭,便不睜目理會,體內真氣,受到壓力,陡地在三穴猛的一彈,膝上丹血劍,也突的“錚”然而鳴。

    苦雨悽鳳,陰風凜列。

    一聲厲嘯,劃空飄入殿後,倏然而失。

    小龍雖然明知無害,霍覺得坐處,斗然向下墮去!

    這下可真嚇了一跳,霍然意動,全身一彈,卻已為時過晚,“咚”的一聲,頭撞一塊鐵板上,更加疾速的向下落去。

    他慌忙一層身形,緩往下墮之勢,啓目四顧。

    處身之地,不但是一片石壁天成的地室,且地上萬頭鑽動,竟是片斑斑蛇窯。

    小龍那見過這多毒蛇,驟見之下,心頭一陣發毛悸動,色變神移,真氣一吐,身形也隱不住,倏忽疾捷墮下,堪堪便跌倒,昂頭吐信的蛇羣身上。

    心知這一趺下去,立即會被毒蛇咬死吃光。

    慌忙提氣上升,雙臂一抖,“神龍盤空”,由垂直一變而斜飛。

    然後,再頭部猛仰,雙腿交互一彈,再化“神龍昇天”,自羣蛇頭頂五尺之處。一掠而升,向丈外石壁飛去。

    那蛇羣想是餓極,一見小龍,低掠而過,斗然紛紛躍起猛噬,若非他飛掠奇速,非被咬中不可!

    小龍一近石壁,雙腳一絞,霍然化做面外背內,頓時粘附在石壁之上。

    近壁的毒蛇,紛紛鑽動,又躍又爬,卻因石壁溜滑,小龍又高在丈半之上,都夠不着他!

    小龍這才算放心,放眼四眺,只見上面亦為大石砌成,方才落下之處,已然不着半點痕跡,像根本未曾裂開一般!

    四周石壁,似整個大理石雕砌而就,不見有一門户。

    小龍暗的詫異,想道:“哇噻!難道真個有鬼?否則這地方怎麼造的,這毒蛇又是從何處放進來的………”

    若從上面丟下毒蛇,必定會被摔死,顯然是另一機關門户。

    小龍適才在打坐之時,丹血劍放在膝上,本來是以防萬一,取用方便,那知弄巧成拙,反被髮暗器之“人”?乘機盜去。

    如今,他身無利器,若憑真氣真力,打開石壁,卻是萬難。

    他的丹鐵神功,指掌,雖能及遠傷物,但易耗真力,卻也怕毒蛇太多,殺不勝殺,故非得有支武器不可。

    想到武器,立即想到所得的蛟尾鞭,因已乾枯,來時盤在腰間。

    心中大喜,趕緊抽出來,運功一抖,軟鞭似毒蟒出洞,尾部直指入蛇羣中去。

    但見鞭尾指處,紛紛擁擠讓開,層層疊疊,翻翻滾滾,頓時讓出三尺方圓的一片空隙—小龍意外發現,這蛟尾鞭竟能控制羣蛇,大喜過望,腳下微頓,離開石壁,盤旋而降,手中長鞭在地上一圈,羣蛇果又向外讓出五尺。

    一面運起丹鐵神功,以防毒蛇暴起傷人,一面以長鞭四周揮打,哄開羣蛇。

    就這樣,他滿洞遊走一遍,霍然在左壁角下,發現兩塊二尺見方的石塊。

    那石塊粗看與石壁一色,錯非小龍,眼神有異,視夜如畫,則任何人難以發現,那石塊是另裝上的。

    小龍將羣蛇揮開,運起十成掌力,對準那石塊按去!

    但見他掌起無風,按在石上,卻“轟”的發生聲大響,石碎如粉,立顯出一個黑洞。

    小龍不管洞外是啥處所,雙臂猛抖,周身骨格,一陣輕脆響過,身形倏縮,竟自用以縮骨之術,“嗖”的鑽將出去。

    小龍落地暴漲,身形復原,方欲啓行,突發現地上有異。

    仔細一看,地上用各色水磨細磚鋪成,圖案雖頗簡單,卻生似另具用心!

    故此,運功將蛟鞭抖直,以鞭做劍,暴點丈外的一方紅磚。

    因鞭稍貫有內家真力,比體重稍重,磚受力,四周各磚,突然翻起,磚下各伸出尺半鐮刀,電閃般向紅磚上一勾而沒。

    小龍吐吐舌,暗道:“哇噻!好險!”,若貿然踏上,足踁不被刀削斷才怪!

    因此,便更是不肯大意,又伸鞭去試綠磚。

    綠磚受力,兩邊甬道,倏然射出一箭雨,疾如羣蜂歸巢,四面八方齊發。

    真個令人防不勝防,閃躲不易!

    小龍又依次試那紫,黑,白各磚,無論是那一塊,卻堪引起埋伏,分射出各種不同暗器。

    這一來,可把他難住了。

    這磚不但無一處可以落腳,甬道又彎彎曲曲,再向前,甬道轉彎,更不知情景如何,則如何能冒險輕試!

    小龍苦思半晌,仍不能決定,是否要以自己的絕世輕功,冒險一試!

    突然靈機一動,霍現喜色,抖臂縮身,倏又衝入蛇窰中去!

    小龍鑽回蛇窯,手中蛟尾鞭,早巳在前面揮開了一條道路。

    他挺立在洞中旁邊,蛟尾長鞭連連舞動,並不打擊羣蛇,只是逼住它們的攻勢,不令近身。

    羣蛇紛紛讓開,在小龍身前,現出一片隙地。

    羣蛇層層疊疊,那被壓在下面的毒蛇,受不住重壓,又怕又怒,“吱吱”嘶叫不休。

    小龍故意將鞭勢放緩,讓出洞口,羣蛇一見有條出路,頓時紛紛投入,向外爬去。

    一剎時,羣蛇爭先恐後,層疊而出,“沙沙”之聲不絕,甬道之上,立即爬滿!

    最前面蛇羣,方才爬入甬道,“轟轟”“吃吃”,連珠輕響,弩箭如雨,利刃如林,頓時殺死了許多毒蛇!

    小龍心知巧計得售,立即不再遲疑,長鞭舞動,逼迫着羣蛇,後繼而出!

    不消多時,羣蛇盡出,窯中只餘下許多蛇卵,大小不一,顏色各異!

    頓時鞭打掌劈,將蛇蛋盡數擊破,以免將來再生毒蛇,出山害人。

    小龍鑽出洞來,放眼一看,甬道上蛇屍疊陳,定有一尺多厚!

    小龍緩緩踏着蛇屍前行,走了約廿餘丈,方始見前方有微弱的光線透入。

    心中一喜,加急踏屍飛掠,來至洞中,正欲飛身出洞。

    驀聞洞外“噓噓”吹竹之聲,小龍剎住身形,隱身洞口暗處,放目打量洞外。

    眼前是一片谷地,谷地中萎草盈尺,頗為荒涼,遠處是一片枯竹,竹叢中縱橫交錯,隱有屋宇。

    萎草中站着三個漢子,衣一身慘綠長袍,滿臉陰慘慘的,三人分三面守住這甬道出口,各執着一隻竹哨,不停的吹出“噓”聲!

    小龍恍然大悟,忖道:“哇噻!敢情這蛇是他們養的啊!哼,你們既然廝養這多的毒物,必定不是好人,哇噻!今天我小龍既然遇上,非得追查個究竟不可!”

    想着,想着!待那三人走遠,將蛟尾鞭盤在手上,施展無上輕功,“伏地追風”,向五丈之外的一叢枯竹撲去!

    就在這時,前面的三人,率領着羣蛇,巳然走入枯竹叢中,但不知為何,轉了幾轉,憑小龍視夜如晝的眼力,竟都不見!

    小龍暗叫道:“哇噻!,這枯竹看似雜亂無張,實則暗藏着一種陣法。”

    天際的掩月浮雲,悄然移了開去,大地上因之罩上了一片銀輝,但谷壁投在谷中的暗影,卻仍然十分濃重!

    無意中抬頭一看,斗然想道:“哇噻!我何不先到谷上去查看一下?”

    一來可以看看那古剎之中,是何人物盜去了我的丹血寶劍,再者以上望下可輕易分析這枯竹是何陣法?

    遊目谷壁,只見壁高約有十丈,斜度頗大,卻也非直上直下。

    這自然難他不倒,但為慎秘行藏,儘量用普通身法,向上攀去!

    谷頂是一片雜樹橫生的斜坡,下臨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剎!

    縱目四眺,只見那谷中枯竹,左三右五,前七後六,將中央一幢綠屋,層層圍住,粗看似無奇處,細審之下,其中部似有層層煞機,潛伏其中。

    小龍修習“丹書鐵卷”,亦涉及陣圖之學,對奇門八卦,九宮諸陣,熟而又熟,但這時卻怎的也看不所以然來!

    方自尋思,忽聽古剎中傳來“咔察”聲響,心中一動,倏忽撲下崖去,拔身隱入寺後一叢濃蔭,閃目察看聲音來源。

    他這裏方才將身隱起,霍見大殿中傳出一聲微“咦”!

    長廊邊人影一晃,現出一位老婆婆,因他背對這面,月光下但見她,白髮如銀,可怪的是毫無龍鍾老態.小龍心中無來由霍地一喜,直覺的料想到,來人必是蘇婷婷喬裝。

    正想現身相見,解釋誤會,猛見長廊所存的十口棺木,其中之一,棺蓋“吱呀”一響,霍地緩緩向上撐了起來!

    小龍藏在暗處,料想這必是適才暗算自己的人,又在裝鬼弄人,一時童心觸動,便先不現身,瞧“蘇婷婷”怎生應付!

    那婆婆猛見棺蓋掀動,確實吃了一驚,但旋即鎮定如常,反霍地上步挫腕,“呼”的推出一掌。

    掌風果然凌厲之極,所至處“嘩啦啦”一陣大響,棺木寸裂,四散飛開,棺中猛的“瞅啾”鬼叫,綠影方閃,長廊中突然多出一個“殭屍鬼”來!

    那“殭屍鬼”飈忽飄蕩,落地無聲,若非是個真鬼,但憑這一手輕功,亦顯然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見他綠冠綠袍,甚至連皮肉亦是慘綠之色,七尺之軀,僵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杆一般只是那瘦臉上,高額凹目,凹目裏射出兩團綠光,閃閃爍爍的,活似兩團鬼火!

    此際,他緊瞅着着白髮老婆婆,大口裂開,喉頭“啾啾”作哨,一股作勢欲撲之態,在此暗夜中猛的遇見,真令人膽寒心悸!老婆婆持劍平持。

    那寶劍煞是奇怪,通體長有三尺,銀光燦爛,護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劍身無鋒無刃,粗如拇指大小,圓的像一根銀棒一般!

    小龍一見這劍,心中大喜,更加肯定這老婆婆定是蘇婷婷所扮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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