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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逼債

    有了霍希爾諾的信物,任天翔的商隊在沃羅西境內暢通無阻。商隊沿路翻越崑崙山脈,平安回到崑崙山北麓。此時離他們當初從於田出發。差不到已有整整一年。看到于田城依稀的輪廓。任天翔不禁百感交集。回想這一年來在沃羅西的種種,恍然有再世為人之感。

    看到了熟悉的城郭,眾人發出齊聲的歡呼,紛紛加快了步伐。任天翔用霍希爾諾的賞踢,在沃羅西境內換購了不少馬匹和貨物,商隊比出發是規模大了一倍不止。因此眾人都有一種凱旋的興奮和自豪。

    離於田約十里一處哨卡,商隊被守軍攔了下來。任天翔忙奉上通關文牒,誰知守衞的小校卻將文牒扔了回來,叱道:這文碟早已經作廢,你還想持之矇混過關?看你們模樣定是沃羅西的奸細,通通給我拿下!

    任天翔等人在沃羅西生活近一年,不僅習慣了沃羅西人的皮袍,就膚色也曬黑了不少,看起來與沃羅西人無異,也難怪守軍誤會。眼看眾兵卒一擁而上。就要動手拿人,任天翔急忙喝道:我是于田鎮守副使尉遲曜將軍的朋友,你們誰敢無禮?那小校有些驚訝,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任天翔。問道:你是尉遲將軍的朋友?可有憑證?"

    任天翔眉頭一皺,突然想起崑崙奴兄弟,忙指向他們道:這是尉遲送我的兩名奴隸,你們中間定有人見過。那小校還在狐疑不定。一個老兵忙在他身邊耳語道:這兩個人確實像是尉遲將軍身邊那兩個奴隸,聽説將軍將這兩個奴隸送給了一個朋友,莫非就是此人?小校立刻換了副嘴臉,對任天翔賠笑道:公子息怒,小人有眼不識泰,還望恕罪。

    任天翔大度地擺擺手:現在軍爺可以開關放行了吧?

    小校賠笑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公子所持文滕又已過期,小人不敢徇私。不過小人這就派人去通知尉遲將軍,只要有將軍一句話,小人立馬放行。説着便示意一個手下去于田城通報。

    非常時期?任天翔皺眉問:莫非於田有什麼變故?

    小校嘆了口氣:于山倒是沒什麼變故,只是我們又要出征打仗。所連通關文牒也全部更換,連累公子的文碟也作廢。

    又要打仗?跟誰打?任天翔忙問。小校聳聳肩道:卑職位卑職低,哪裏只知道這等機密?只知道安西四鎮的精兵都在做出徵的準備,想必有一場大仗。説到這他又趕緊補充道,這只是小人的胡亂揣測,公子下萬莫到處宣揚。萬一泄露了軍事機密,小人可吃罪不起。

    任天翔不好再問,只得與幾個守衞的兵卒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半個時辰後,就。見於田方向有一小隊人馬疾馳而來。領頭是一騎潔白如雪的駿馬,馬上騎手身形彪悍,雖者不清面口,任天翔也知必是尉遲曜無疑。他急忙迎上前,翻身下馬在道旁恭迎。

    尉遲曜來到近前,急忙下馬扶起任天翔。,有幾分驚喜地打量着他,激動地道:兄弟你總算平安歸來了。高將軍不止一次問起過你你要再不問來,為兄在高將軍那裏實在沒法交代了。

    任天翔先前還想不通高仙芝何以對自己如此上心,這時才明白其中的關鍵。回想沃羅西之行的兇險,自己能平安回來實在是有兒分運氣的成分。沃羅西黑教如此排外,外人踏上沃羅西,都必然兇險萬分。高仙芝作為守邊名將,對此自然是瞭如指掌。可他事先並無一絲瞥告,反而為自己沃羅西之行方便之門,顯然是故意要讓自己置身險地。但他卻又對自己的安危如此關心,顯然並不是要自己去送死。

    聯想到尉遲曜送自己兩個武功高強的奴隸,他漸漸猜到了高仙芝的意圖:原來高仙芝意在向自己示恩!想通這點他心下釋然,忙對尉遲曜笑道::多虧了兄長送我這兩個貼身護衞。多次助我化險為夷,高將軍一旦問起,小弟定不會忘了兄長的大恩!尉遲曜大喜,連忙挽起任天翔道:兄弟快隨我人城。為兄將在城中最豪華的酒樓,為兄弟接風洗塵。

    二人一路並轡而行,任天翔説起這一年來的遭遇。聽得尉遲曜目瞪口呆,讚歎不已。一行人進得於田城,但見城門守衞比一年前戒備森嚴了許多,任天翔忍不住小聲問道:我聽説近日似乎有軍事行動,就連通關文碟都已經全部換過,不知可有此事?尉遲曜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兄弟不是外人,我也實不相瞞。去年被高將軍征服的石國和突騎施諸部,在聯合昭姓九胡向大唐皇帝告狀無果的悄況下。倒向了西方的大食。大食乃西方第一強大的帝國,疆域遼闊,兵強馬壯,早就在視歈我大唐西域疆土,因此我們不得不做好應戰的準備。

    任天翔想起那些包着頭巾、蒙着臉的大食商人,不由笑道:就是那些騎駱駝、包頭巾、佩彎刀的大食武士?我看到他們的模樣就覺着好笑。尉遲曜正色道:兄弟可千萬別小看這些打扮怪異的大食武士,他們身材魁梧。英勇善戰,若論單兵作戰能力,唐軍多半不是他們的對手子如今大食能成為西方第一強大的帝國,決非偶然。

    任天翔吐吐舌頭:小弟對軍事一竅不通,讓兄長見笑了。不過我想高將軍鎮守西域多年,從無敗績,定有對付大食國入浸的妙策。尉遲曜釋然笑道:高將軍的雄才大略人所共知,不過兄弟也不必過謙,你年紀輕輕就能得到高將軍的賞識,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尤其你率寥寥數人勇闖沃羅西的壯舉,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

    任天翔拱手致謝道:那還得多謝兄長送我的兩個貼身護衞,若非他們協助,只怕小弟早已葬身沃羅西。兄長的大恩,小弟會永遠銘記。

    二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已來到城內一處繁華的大街,突聽前方傳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和陣陣熱鬧的喧囂。任天翔只當是有人娶親、不由鼓掌笑道:真是個好彩頭,剛回于田就趕上有人娶親,我們定要去討杯喜灑喝喝。尉遲曜看了看前方的情形,搖頭笑道:不是娶親,而是一家新店開張,也算是一大喜事。兄弟既然喜歡熱鬧,為兄就包下這家新開張的酒店,為兄弟接風洗塵。

    任天翔心知自己回來得突然,尉遲曜必定沒有任何準備,也就順水推舟地擊掌讚道:好極好極!小弟就在這家新開張的店子與兄長好好喝上幾杯,也算是討個好彩頭。説着揚鞭馭馬加快了行程。

    街上看熱鬧的閒漢雖眾,但見是尉遲曜的馬隊,紛紛閃開讓路。任天翔徑直來到鞭炮聲聲的長街中央,抬頭望去,但見披紅掛綵的門媚上,大唐客棧幾個大字赫然在目,他一怔,只當是一個巧合,突見那個燃放鞭炮的少年跳將起來。興奮不已地向白己奔來,邊跑邊激動地高叫:是公子!公子爺回來了!

    雖然已有近一年不見,小澤長高了一頭,但任天翔還是一服就認出了他,不由激動地迎上去,連聲:小澤,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裏?小澤激動地比劃道:公子爺的大唐客棧在於田又新開了一家,我知道公子回來必經過於田,所以求薩多掌櫃毛讓:我來這裏幫忙,也在此等候公子歸來,我相信公子定會平安歸來!

    任天翔有些將信將疑,連忙問道:大唐客棧競然在這裏新開了一家?不光是這裏!小澤欣然道。大唐客棧在薩多掌櫃經營之下,生意蒸蒸日上如今已在安西四鎮各開了一家,這是第四家了。

    任天翔又驚又喜,實在沒想到不到一年時間。大唐客棧竟有如此大的發展,薩克太子果然有點石成金的魔力。他急忙問:薩多掌櫃呢?掌櫃還在店內張羅。我這就去告訴他公子爺回來的消息。小澤説着轉身就跑。高興得像個天真的孩子。

    緊隨而來的尉遲曜見狀。不由問道:兄弟認識這家店的掌櫃?那可真是巧了!任天翔哈哈大笑道:認識,當然認識。我們今天就在這裏喝灑。不過頓酒得由小弟來請,因為我是這家店的東家,今天小弟雙喜臨門,定要與兄長一醉方休!

    説話間就見一個掌拒打扮的胡商飛奔而出,激動地迎了上來。對任天翔拱手一拜,哽咽道:公子爺終於是回來了!任天翔見是薩克太子,不禁百感交集,挽起他的手低聲嘆道:殿下果是神人,不到一年時間。竟將大唐課棧開到了安西最邊遠的重鎮于田,實乃天縱奇才。走走走,我今日定要好好敬你幾杯。

    褚然、褚剛也連忙與小澤等人見禮,眾人別後重逢,都異常興奮,忙亂了片刻才將商隊領進客棧。客棧內裝飾一新,大堂中排下了十多桌酒宴,這原本是祝賀新店開張的宴席,如今正好為任天翔接風洗塵。

    在薩多掌櫃的招呼下,眾人紛紛人席,尉遲曜被任天翔讓到了上首,不過,他自恃身份。略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任天翔挽留不過,只得將他送出客棧。尉遲曜上馬後回頭對任天翔笑道:兄弟不必遠送,今日你與故人重違,為兄就不打攪了。明日我們兄弟單獨一聚,定要與兄弟一醉方休。説完便揮手而去。

    任天翔將尉遲曜送走,渾身輕鬆地回到客棧。雖然他與尉遲曜是結義兄弟,但對方身份與自己天差地別,所以在他面前難免有些拒抑。薩克太子身份雖然也算尊貴,但畢竟是個落難的太子,又是被自己所救,所以在他面前,任天翔才能真正像自家兄弟一般無所顧忌。

    尉遲曜走後,眾人總算可以無所顧忌開懷暢飲。席間眾人爭相説起別後悄形,任天翔聽説這已經是第四家大唐客棧,便有些疑惑地問薩克太子:我不懷疑大哥賺錢的本領,不過要頭下這樣一家客找,怎麼也得要五六十貫錢,如果另外兩處客棧也是這般規模,那一共就需兩百貫錢以上,不到一年時間,大唐客棧竟賺了這麼多錢?

    薩克太子笑道:這客錢如果是買。至少需要六十貫錢。若是與人合作,就只需二十貫錢足也。見任天翔有些疑惑,薩克太子笑着解釋道:這客棧原本叫悦來客棧,生意一直比較清淡。我便與老闆商量,由我們接手經營,並改名大唐客棧。嚴格按照我們大唐客找的風格進行改造,所有改造和經營的前期費用由我們出。每年另付張老闆十貫錢的房租,這樣一來。開這樣一家客棧就只需二十貫錢足矣。

    任天翔也是心思活絡之輩,一點就透,略一沉吟便連連點頭:這叫借別人的雞生自己的蛋,大哥真會賺錢,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旁的褚剛有些疑惑道:別人幹嗎要把會下蛋的雞借給我們?

    薩克笑道:大唐客棧的名聲在西域已經打響,只要換個招牌客人就能多出一倍。這家客棧在張老闆手裏一年最多也就賺十貫錢,但到了我們大唐客棧名下,一年至少能多賺二十貫。

    也只有像你這樣會賺錢的人,才能借到別人生蛋的母雞。任天翔舉起酒杯,對眾人道:我們大家一起來敬薩多掌櫃一杯,是他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實現了我將大唐客棧開遍安西四鎮的夢想。

    眾人齊齊舉杯高呼,一時熱鬧非凡。任天翔見薩克太子眉宇問始終有一絲淡淡的優鬱,心中奇怪,席間卻不好細問。直到眾人盡皆醉倒,他才與薩克太子來到客棧後院的門廊下,遙望初更的夜空淡淡問:大哥己經實現了當初的承諾。是不是要走了?

    薩克有些驚訝於任天翔的敏鋭,當下也不隱瞞,遙望西方無奈嘆道:前不久聽西方來的行商説起,石國舊臣已大半投奔了大食,欲借大食國的力量為石國復仇。我身為石國太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雖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但任天翔心中還是有些悵然,他默然片刻,點頭道:你走吧,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薩克太子遲疑道:你是唐人,而我將會成為大唐帝國的敵人,你甘心就這樣放我走?

    任天翔莞爾一笑:我是唐人不假,不過我並不覺得國家利益可以大過公義。大唐對石國有虧,作為唐人我對貴國的遭遇心存同情,可惜我只是一介草民,不能為貴國申冤,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幫助一個落難的太子。薩克太子眼眶一紅,感動地握住任天翔的手,澀聲道:好兄弟你的胸襟令為兄歎服,你的大義讓為兄心中的仇恨也顯得十分渺小。為兄他日若有機會復國,誓不傷任何一個大唐百姓。

    大哥有此心,小弟替大唐百姓謝謝你。任天翔拱手一拜。薩克太子趕緊扶起,沉聲道:大唐客棧已經開遍安西四鎮,並且每家客棧我都為兄弟找了一個合格的掌櫃,只要照我的辦法經營,四家客棧每年至少能為兄弟帶來兩百貫錢的淨利。如今客棧已走上了正軌,我打算明天由於田歸國,今日便正式向兄弟辭行。

    這麼急?任天翔十分意外,薩克太子無奈道:如今石國舊部與大食國軍隊正在邊境集結,軍情如火,我恨不得明日就能歸國,希望兄弟能理解。

    着來大食與唐軍這一戰在所難免,任天翔在心中暗歎。心知已留不住歸心似箭的薩克太子,他只得強笑道:那好,明日我就送你們出城。

    第二天一早,任天翔親自將薩克太子和碧雅蘭夫婦送出了于田城,遙望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心中不禁悵然若失。

    由於尉遲曜的殷勤款待,加上新開張的大唐客棧也才剛走上正軌,商隊在於田城又盤植了數日。這才由於田出發去往龜茲。

    商隊在半個月後平安到達龜茲,阿普等人旱已得到小澤的消息,與幾個夥計早早就在城外迎接,眾人相見自是一番熱鬧,都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任天翔途中一直在想象着與小芳重逢後的情形,誰知卻不見她的身影。他忍不住小聲問阿普:小芳枯娘怎麼沒來?

    阿普神悄有些尷尬,訥訥道:小芳姑娘已經走了。

    走了?任天翔十分意外,什麼時候的事?

    阿普嘆道:公子一去不歸,早已超過約定的歸期,小芳姑娘望眼欲穿,始終沒有公子的音訊。客棧自薩多掌櫃接手後。周掌櫃便無所事事。一心想回江南老家養老,所以她最後無奈隨爺爺回了江南。臨走前讓我將這個交給你,並讓我轉告公子一一若是有緣,他日自會重逢;若是無緣。也就不必強求。説着從貼身處掏出了一方小巧的包裹。

    任天翔接過包裹打開一看,就見裏面是一方潔白如雪的汗巾。汗巾上繡着一隻孤孤單單的小鳥,看模樣應該是鴛鴦。這刺繡針法雖然算不上精湛,卻明白無誤地表明瞭少女的心境。任天翔心中微微一痛,拿着汗巾怔了半晌,心中悵然若失。阿普見狀道:小芳姑娘與她爺爺剛走沒幾天,公子若是要追,説不定也還來得及。

    任天翔默然良久,最後苦笑着搖搖頭:追上又如何?難道要別人一輩子跟我當丫環?説着他仔細收起汗巾,強笑着對眾人一招手:走,我們先回客棧好好喝上一杯,今日所有人都必須賠我一醉!

    大唐客錢雖然還是老樣子,但生意卻明顯比一年前好多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任天翔見客棧生意如此興隆,原該心情舒暢,可惜店中不再有那個天真純樸的少女,心中哪裏還高興得起來?

    阿普在薩克太子調教下,已由賬房變成了一個合格的掌櫃。他早已令廚下在後院設下了酒宴。為任天翔等人接風洗塵。

    眾人剛人席,就聽有人在門外高呼:聽説任公子回來了?這聲音粗獷豪邁,讓人聽之如霄貫耳。任天翔聽出來人是高仙芝愛將李嗣業,急忙迎將出來,抱拳笑道:小人剛回龜茲,不知將軍從何得知?

    李嗣業在門外勒馬道:幾百匹沃羅西馬出現在龜茲。怎能不引人注目?高將軍得知公子回來,即令末將立刻來請。

    剛將薩克太子送走。高仙芝就急切相召,莫非太子落人了高仙芝之手?任天翔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是兇是古,只得道:請將軍少待,這次我從沃羅西回來,為我乾孃和高夫人都準備了沃羅西特產的禮物,容我帶上禮物隨將軍去都護府。只要讓高夫人知道自己在都護府,就算窩藏薩克太子的事情暴露,也不會有性命之優。

    任天翔隨同李嗣業來到安西都護府,來不及將禮物給高夫人送去,就被李嗣業帶到了高仙芝的書房。就見跛足的封常清迎了出來,他連忙上前拜見,封常清欣喜地拍拍他的肩頭:你回來得正是時候,高將軍早已等候你多時了!任天翔見封常清神情,便知自己沒有任何危險,他心中一寬,這才隨封常清進了書房。就見高仙芝背對着自己,凝望着牆上掛着的巨幅地陽,正持須沉吟不語。任天翔忙上前拱手拜道:草民給高將軍請安!草民幸不辱命。第一次去沃羅西,就為將軍帶回了四百六十匹沃羅西馬。

    高仙芝回頭笑道:任公子回來得正好,不過我現在關心的可不是幾百匹沃羅西馬。見任天翔有些疑惑,一旁的封常清笑着解釋道:想必你已聽説,石國和突騎施叛逆勾結大食,欲犯我疆域,如今大食軍隊已在葱嶺以西集結。高將軍欲率軍遠征,卻又怕沃羅西趁機侵襲我安西四鎮。公子從沃羅西回來,對沃羅西國內情形瞭如指掌,正可為高將軍提供急需的情報。

    任天翔恍然大悟,難怪高仙芝這麼急切地要見自己。他正要告訴對方沃羅西的內亂,卻靈機一動,立刻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按約定,每月應為將軍提供兩百匹沃羅西馬作為與沃羅西通商的税金。草民出發去沃羅西已近一年,卻只帶回了四百六十匹沃羅西馬,離約定的數目甚遠。草民無法繳足將軍的税金,只求將軍治罪。

    高仙芝擺擺手:只要你告訴我有用的情報,本將軍免你這一年的税金。多謝將軍!任天翔急忙一拜,又不好意思地掏出通關文牒,訥訥道,還有一事,將軍賜我的通關文喋也已作廢

    這個不是問題。高仙芝揮手打斷了任天翔,我立刻讓人給你換。任天翔忙道:我不要文牌。我可不想再被守軍擋在城外。

    那你想要什麼?高仙芝皺起了眉頭。任天翔賠笑道:我想懇請將軍賜我一件永遠不會作廢的信物,只要將軍在任一天,安西四鎮所有關卡都不會阻攔草民的商隊。

    高仙芝沉下臉來,冷冷道: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討價還價而且你的要也實在是過分。任天翔笑道:草民是個商人。總希望自己的末西能賣到最好的價錢,希望將軍理解。

    高仙芝冷哼:我怎知你的情報值不值這個價?

    任天翔笑道:如果我保證沃羅西在將軍遠征大食國期間,決不會出兵騷擾安西四鎮呢?

    高仙芝驚然動容,將須沉吟良久,終於咬牙從腰間解下一面銅牌,扔給任天翔道:你的商隊持我通關令符,可以自由出人安西四鎮所有關卡。我駐守安西四鎮期間,它就決不會失效。

    任天翔大喜過望,仔細將銅牌收好,然後才將沃羅西大汗被殺、黑教叛亂以及霍希爾諾平定叛亂的經過草草説了一遍,最後道:如今沃羅西大亂方定,黑教勢力和各地領主尚未徹底臣服,霍希爾諾也還沒有真正坐穩大汗之位。所以將軍可放心率軍遠征,霍希爾諾處理國內的事情就夠他忙活一陣子,絕對無暇騷擾安西四鎮。

    高仙芝聞言大喜,與封常清對望一眼,擊掌道:如此説來我可以抽調于田的精兵隨大軍遠征,不必再以重兵防着沃羅西偷襲我軍後路。封常清也連連點頭,對任天翔笑道: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情報,你拿來抵了兩千匹沃羅西馬還不算,還換得通行安西四鎮所有關卡的特權。你小子可真是老奸巨猾啊!

    任天翔嘿嘿笑道:我這情報可以令高將軍書大軍放心遠征,不必再擔心自己的後路,只此一點就值得這個價錢。

    高仙芝一聲冷哼:本將軍沒有看錯,公子果然聰明過人,令人佩服。不過我要好心提醒你,太精明的人往往都不得長壽,公子可千萬要當心。任天翔心中一跳,心知自己這次坐地起價近乎敲詐,已令高仙芝心生怨恨,他連忙賠笑道:將軍所言極是,所以我打算拿出這次沃羅西之行的一半獲利,作為將軍遠征的糧晌,也算是我作為一個大唐子民,為國家安危做的一點小小貢獻。

    高仙芝聞言面色稍霽,釋然笑道:公子能將國家安危置於個人私利之上,也算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商人。本將軍就替將十們謝謝公子的美意。常清,替我送客。

    離開高仙芝的書房,任天翔又去探望了高夫人和鄭夫人。給她們送去從沃羅西帶回的禮物。高夫人差不多一年沒有任天翔的音訊,今見他平安回來,自然十分高興,特意留他在府中用膳,也聽他説説在沃羅西的離奇遭遇。任天翔自然是添油加醋,將沃羅西之行説得離奇而驚險,兩位老夫人聽得目瞪口呆,為他擔心不已。

    這頓飯直吃到黃昏時分,任天翔才帶着幾分酒意告辭而去。想起要將一半的獲利送給高仙芝,他心中還是有些肉痛,不過轉而一想,有了通行安西四鎮的特權,加上在沃羅西境內的自由通行權,不怕以後沒有錢賺,也就不太在意一時的得失了。

    漫步在龜茲熟悉的街頭,任天翔不禁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轉過一個街口,卻見一個管家打扮的波斯老人攔住了去路,就見對方撫胸為禮道:任公子總算是回來了,我家老爺讓老奴去請公子,沒想到公子卻去了都護府,讓老奴好等。

    任天翔認得對方是拉賈老爺的管家,便沒好氣地道:你家老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我剛回龜茲他就知道了。他是擔心我還不了他的錢還是怎麼着,這麼晚還差你來請?老管家賠笑道:公子多心了,我家老爺是有新的生意想與公子合作,所以才急着差老奴來請公子。

    任天翔失笑道:我還真是鴻運當頭,什麼好事都一股腦兒找上我!沃羅西之行滿載而歸,大庸客棧西域馳名,今日剛敲了高仙芝一竹槓。現在你家老爺又有生意與我合作。哈哈,真是人要走運連神仙都擋不住啊!説着登上路邊等候的馬車:那我們還等什麼?還不快走。

    老管家連忙登上馬車,不多時馬車便來到拉賈老爺的莊園外,任天翔興沖沖地隨管家進了大門。就聽內堂傳出陣陣皮鞭的響聲以及女子樂抑的哭叫。任天翔心中奇怪,隨管家來到內堂外,就聽裏面傳出拉賈的斥罵:**!我今日要讓你知道馬鞭的滋味。看你還敢逃跑。

    內堂的門半開半掩,門上掛有珠簾。任天翔好奇地從珠簾的縫隙中望去,只見拉賈手執皮鞭,正在抽打一個龜茲女子。那女子倒在地上不住掙扎,臉上的面巾也披散開來,露了r她那張秀美可人的面龐。此刻她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不過任天翔依舊一眼認出,她正是拉賈那個體有異香的寵妾,也就是任天翔童年的玩伴可兒。

    住手!任夭翔想也沒想就闖了進闖了進去,一把將拉賈推開,然後小心扶起地上的少女,雖然他已記不清可兒的模樣,但憑着對方那獨一無一的體香,他心中早已認定,這就是當年的可兒。

    混蛋!你瘋了?拉賈既惱怒又詫異,氣沖沖地質問:我教訓自己的小妾,跟你小子有什麼關係?

    任天翔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強壓怒火賠笑:老爺年歲已高,為一個女子閃了老腰可不值得。再説找們還有正事要,千萬別讓她掃了我們的興。拉賈面色稍霽,扔掉皮鞭對管家吩咐:把這**帶下去,呆會兒再來收拾她。

    在管家的示意下,兩個女奴將那女子架了出去。在出門前一瞬,她突然回頭望向任天翔。那悽楚衰求的目光令任天翔徹底肯定,她就是當年的可兒,她也認出了自己!

    有女奴奉上了美酒佳餚,並伺候任天翔入席。任天翔像拉賈那樣盤膝坐下後,貌似隨意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別提了!拉賈灌了一大口葡萄酒,這才憤憤地道:她是我用十匹駱駝換同的寵姬,甚得我的寵愛。沒想到她卻一直想要逃跑,這已經是第三次被抓回來了。再這樣卜去我只好將她賣到妓院,免得她的身價錢全打了水漂。

    任天翔忙道:老爺不如將她賣給我吧,我願出二十匹駱駝的價錢。見拉賈眼中有些狐疑,任天翔賠笑道:您老別見怪,我是見她長得有幾分像我兒時一個玩伴,所以才出高價來買。拉賈呵呵一笑:好説,既然這**養不熟,賣給你也無妨。不過我們要先談正事。

    任天翔無奈,只得問道:我今日剛回龜茲,老爺便立刻派人來請,不知何事這麼着急?拉賈淡淡一笑:公子沃羅西之行一去一年,想必收穫頗豐吧?

    任天翔忙道:我粗祖估算了一下,待貨物全部出手,除去夥計的工錢和獻給高仙芝將軍的額外税金以及本錢和利錢,這趟大概還能落下個百十貫錢。照約定,我們將平分這筆獲利。拉賈大度地擺擺手:我們的賬可容後再算。現在那些借錢給你的富商,都紛紛要收問借款,我作為中間人,只好替他們催討。你必須連本帶利按期還上。説着他向一旁的管家招招手:將賬本拿給公子看看。

    任夭翔有些意外:為何這般着急?拉賈聳聳肩道:現在離一年的期限僅剩不到半個月時間,我們都怕公子沒那麼多錢。月息一分,一年下來公子須還一千六百貫本錢和一干九百二十貫利錢一共是共千五百二十貫,你看這賬對不對?

    任人翔愣在當場,當初他以為沃羅西之行呆多三個月就能回來,沒想到自己最終在沃羅西耽誤了近一年時間,這高利貸的壓力一下子便顯現出來雖然這一趟獲利頗豐,可就算將貨物全部變賣,也不足以償還這高利貸的本息。他沉吟良久。無奈道:我可以先償還一千九百二十貫的利錢,本錢可否再借我一年?如今我已拿到安西四鎮及沃羅西自由通行的特權,只要有本錢,錢財自會滾滾而來。拉賈搖了搖頭:此事沒得商量,公子不必再費口舌。半個月之內必須連本帶利還清這筆欠款,不然你將無法在龜茲立足。

    任天翔皺起眉頭,無奈道:好吧,你將我這半年多來的佣金付給我,加上我手上的貨物,差不多就能付濟我所有欠款了。拉賈微微笑道:忘了告訴公子,你上次離開龜茲不久,沙裏虎就在蘭州鏢局和高仙芝精鋭騎師合擊之下被殲。所以我們當初的君子協議自然作廢,也就是説我根本不欠你一個銅板的佣金。

    任天翔心神俱震,失聲道:蘭妞鏢局的獵虎計劃我特意告訴過你,要你給沙裏虎通個信,怎麼拉賈無辜地攤開手:我確實給沙裏虎送過信。只是中間人不知怎地沒有將信送到,所以沙裏虎落人陷阱,最終被殲。我對他的遭遇十分遺憾,不過也是愛莫能助。

    沙裏虎被殺,對拉賈來説並沒有什麼好處,他不該故意置沙裏虎於死地。可他為何會這樣做?任天翔心中猶如一團亂麻,想不通其中關節。見拉賈老奸巨猾的眼中有種隱約的得色,他心頭陡然一亮,漸漸理清了那以利益為主導的卑劣勾當。他微微頷首道:你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他是沙裏虎的手下?你跟他合作不用再通過我這個中間人,還可以趁機壓低給他的報酬,而他則借獵虎計劃出賣了沙裏虎並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匪首?是陰蛇!只有他才有機會出賣沙裏虎!

    拉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拍案讚道:任公子果然聰明過人,雖未親見,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錯,現在老夫直接跟陰蛇合作,所以我們的君子協議自動失效,你不再有一個銅板的佣金。

    好高明的手段,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任天翔由衷讚道,説着雙手舉起灑杯:我得好好敬您老一杯,是你讓晚輩看到了一個成功富豪的手段。

    好説好説!拉賈不以為憐地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望着任天翔笑道:現在你沒有一個銅板的佣金。還欠着下三千五百二十貫的高利貸,不知公子打算怎麼來還?

    任天翔強笑道:前輩是看上了找那幾家客棧,還是看土了我手中通行安西四鎮和沃羅西的特權?明知道我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錢,所以想以最小的代價拿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拉賈突然放聲大笑,笑得渾身亂抖,涕淚俱下,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好半晌他才止住笑聲,擦着眼淚鼻涕連連嘆道:任公子還真是高看自己!我的商隊一年有數萬貫的收人,你那點東西在我眼裏猶如乞丐的破飯碗,我拉賈再怎麼貪財,也不至於去搶乞丐的討飯碗吧。

    那你想要什麼?任天翔皺眉問,不會是要將我趕出龜茲吧?我們好歹曾是合作伙伴,老夫怎會如此絕情?拉賈面色一正,肅然道,我確實想要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只有任公子才有機會弄到。

    任天翔苦笑道:我現在是前輩砧板上的魚肉,你就算要我的腦袋我也只有雙手奉上。只是我看遍自己渾身上下,也想不出有什麼東西值得了這麼多錢。你沒有,但安西都護府裏有。拉賈突然目光鋭利地盯住任天翔,一字一頓道:我要你去安西都護府拿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任天翔突然感到嗓子發乾,渾身冰冷。

    高仙芝遠征大食的行軍線路圖!拉賈淡淡道。

    任天翔聞言一跳而起,失聲道:你你是大食奸細?拉賈微微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商人,但有人出高價買唐軍的行軍線路圖,我也不妨順手攬下這筆生意。我知道你如今深得高仙芝信任,出人都護府都無須通報。只要你為我拿到唐軍的行軍線路圖,我不僅替你還清所有債務,還可將你喜歡的那個寵姬送給你。你叫她可兒?嗯,真是個好名字,比黛妮這名字好聽多了。

    任大翔澀聲道:如果我不答應呢?拉賈微微一笑:老夫既然將如此機密之事都告訴了你,你不答應還能活着走出這莊園嗎?我保證明日一早你會被人發現死在某個骯髒的暗娼門外,現場看起來就像是鏢客間爭風吃醋而發生的仇殺。

    任大翔淡淡道:你不怕我先假意答應你,出了你的莊園就向高仙芝告密。

    不怕!拉賈泰然自若地笑道:如果你向高仙芝告密,我拉賈敢多失去龜茲的基業,而你卻要先掉腦袋。不僅如此,大唐客棧很多人恐怕都要陪着你掉腦袋。見任天翔有些不解,拉賈悠然笑道:比起陰謀竊取行軍線路圖來,窩藏敵國太子,以高老夫人要挾高將軍,暗中幫助大唐帝國的敵人,不知哪個罪名更大?

    任天翔臉上倏然變色,失聲道:你你在血口噴人!拉賈淡淡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於合作伙伴,我一向要派人瞭解他的一舉一動,因為他對我的潛在威脅,比敵人還大!不要以為那個化名薩多的太子已經歸國,你就可以抵賴,看看你身後那人是誰。

    #5#任天翔回過頭,就見一個胖乎乎的龜茲男子正垂手進來。任天翔一見之下渾身如墜冰窟,突然發覺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這個老孤理:來人竟然是他十分信任的大唐客棧新掌櫃,也就是當初那個龜茲小販阿普!

    #1#在任天翔兒欲殺人的目光注視下,阿普羞愧地垂下了頭,小聲囁嚅道:小人老婆孩子都在拉賈老爺手裏,我我實在是沒辦法啊!

    #7#拉賈擺擺手,阿普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他端起茶杯小吸了一口,徐徐道:你別怪阿普掌櫃,他只是個商人,只要我給他的好處比你能給他的多得多,他成為我的眼線自然順理成章。要怪只怪你沒有認識到人性最大的弱點,竟然以為別人理所當然會為你永遠效忠。

    #z#任天翔釋然一笑,對拉賈舉杯道:多謝前輩又給我上了一課,我敬你!拉賈舉杯與任天翔一碰,用戲謔的目光注視着任天翔道:如果高仙芝知道是你從他眼皮底下救走了薩克太子,還將他窩藏在大唐客找,你覺得會有多少顆人頭落地?你心裏沒譜我可以幫你算算。褚氏兄弟、崑崙奴兄弟、小澤,兩個夥計,周掌櫃祖孫倆剛走沒幾天,肯定還追得上,加上阿普和你一共是十一顆腦袋。有這十一顆腦袋押在我手裏,老夫哪還用擔心你去告密?

    #小#任天翔額上冷汗涔涔而下,發覺自己在拉賈面前猶如渾身赤裸般毫無隱秘可言,如落人陷阱的困獸般無路可退。雖然他可以因同情而幫助大唐的敵人薩克太子,但要他出賣唐軍的情報,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説#你不必急着答應,我給你一晚的時間考慮。拉賈長身而起,笑遭,你在我這裏好好休息,我讓黛妮好好伺候你。你朋友那邊也不用擔心,我會差人去通知他們,就説你在我這裏醉倒,今晚就在我府中歇息。説着他拍了拍手,兩個武上應聲而入,將任天翔架了出去。

    #網#形如牢籠的客房中,任天翔如困獸般在房中來回踱步。原本意氣風發、好運連連的他,轉眼間突然發現自己不僅一文不名,還身陷囹圄,這種巨大的變化令他一時間還無法適應。

    任天翔想要奪門而逃,卻被門外守衞的武士擋了回來。無奈之下,只得放棄了逃跑的打算。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突聽門外銅鎖開啓,有人被守衞的武士推了進來聞到那熟悉的香味,任天翔從牀一躍而起:可兒!一個黑影縮在牆角瑟瑟發抖,雖然黑暗中看不真切,卻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懼。任天翔來到她面前,柔聲道:可兒,我是天翔,還記得嗎?我們在宜春院拉過勾。我答應過要來龜茲找你,還記得嗎?

    黑暗中的人影不再發抖,她的眸子在黑暗中有着些許微光,似乎在仔細辨認着任天翔的模樣。任天翔輕輕握住她的手,勾住她的小指輕聲道:我長大後一定去龜茲找你!我們拉勾,反悔是小狗!

    這是任天翔十三年前的誓言,這誓言令矇矓中的女子想起了什麼,她眼光陡然一亮,顫聲道:你你真是天翔哥?對!我就是你的天翔哥!任天翔説着忍不住將少女攬人懷中,卻聽她嘶地抽了口涼氣,赤裸的胳膊像碰着烙鐵般縮了同去。任天翔藉着月光一看,就見她上身僅穿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肚兜,裸露的肌膚上一道道血紅的鞭痕十分醒目。任天翔又是心痛又是憤怒,忙問:那老混蛋都對你做了些什麼?你為啥會嫁給他?

    少女連連搖頭,眼中滿是驚恐:你不要問了,天翔哥,你你一定要救我!任天翔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攬人懷中,仔細為她擦去淚水,柔聲問:怎麼回事?你慢慢説。少女在任天翔懷中似乎有了點安全感,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這才顫聲道:我因逃跑老爺就要將我賣到妓院。天翔哥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只死路一條!説着淚水滾滾而出,渾身更是簌簌發抖。

    任天翔連忙輕撫着她的身體安慰道:可兒別害怕,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發誓!得到任天翔的保證,少女似乎稍感慰,放心地蜷縮在任天翔懷中,帶着幾分傷痛和驚恐沉沉睡去。任天翔打量着可兒那依稀有些熟悉的秀美面龐,既心痛又傷感。看到她身上的傷痕,任天翔不禁在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將你救出火坑,決不容你再受到半點傷害。

    漫漫長夜寒氣襲人,任天翔整夜都將可兒緊緊擁在懷中,以自己的體温為她驅散寒意。天剛矇矇亮時,可兒突然驚醒,發現自己蜷縮在任天翔懷中,雪白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她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本來我是來伺候天翔哥,的,誰知卻任天翔微微笑道: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現在我要救你出去,我不會再讓人傷害你。説完徑直來到門邊,敲打着門扉高呼:快帶我去見拉賈,我要立刻見到拉賈!

    不過片刻工夫,任天翔就被守衞的武士帶到後院一間小客廳,再次見到了滿臉疲憊的拉賈老爺。就見這老傢伙打着哈欠,不悦地嘟唯道:一大早就將老夫吵醒,你要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老夫一定會讓你後悔!

    我答應你!任天翔沉聲道。拉賈倦意未消的眼眸中陡然閃過一絲驚喜:你願為老夫拿到唐軍的行軍線路圖?

    任天翔點點頭: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拉賈皺眉問。

    我要你先將可兒交給我,讓人將她送到大唐客棧。任天翔沉聲道。拉賈一聲嗤笑:公子是個多情人啊,看來老夫讓可兒去伺候你還真是沒錯。只是她既然是你最看重的籌碼,在沒有拿到老夫想要的東西之前,我會輕易交出這籌碼嗎?

    任天翔坦然道:不錯,我願為可兒做任何事,包括為你去偷唐軍的行軍線路圖。不過你得先放了可兒,這是我的條件,你若是不答應,我們就一拍兩散。拉賈冷笑道:老夫若先將那女人交給你,你若帶她逃走,老夫豈不是了夫人又折兵?

    任天翔正色道:任某一言九鼎,言出必踐。答應下的事一定會盡全力做到。拉賈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此事關係重大,老夫誰也不信,除非見到我想要的東西。不然決不會交人。説到這他頓了頓,語氣一緩,不過為了表示老夫的誠意。我可以先替你處理那筆高利貸。

    在拉賈的示意下老管家將一疊文書送到拉賈的面前,拉賈點點那些文書,對任天翔笑道:這是你的所有欠條,連本帶利共值三千五百二十貫。現在我將它還給你,這筆債我們一筆勾銷[517z小説網]。不僅如此,有關你的所有隱秘,我發誓不向任何人提起,你看老夫夠有誠意了吧?

    任天翔心知拉賈不會輕易將可兒先交給自己,只得接過借條道:從現在起你不得再動可兒一根寒毛,不然我決不會放過你!拉賈呵呵笑道:從現在這一刻起,可兒就是你的女人,我決不會再碰她一根汗毛。不僅如此,我還要將她安排在最尊貴的客房,讓丫環僕婦精心伺候,等你帶着我要的東西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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