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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裏的喘息

    面向裏院的六張鋪席大小的起居室裏,蘭子和蘭子的媽媽以及神谷看着奇怪的足跡,嚇得面面相覷。

    “神谷你別回去呀。如果只是我和媽媽兩人,會害怕得怎麼也呆不住的。”

    因昨晚的激動而猶如病人一樣臉色蒼白的蘭子,像被貓纏住的小鼠似的縮成一團,一面瞪着眼睛用心神不定的視線環視着四周,一面苦苦哀求道。

    “當然行。我暫時不去公司上班,當你的保鏢。這姑且不説,可好奇怪啊!那傢伙特意到這兒,什麼都沒有做就回去了嗎?伯母,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神谷一問,蘭子的母親就惴惴不安地像是説秘密話似地低聲答道:

    “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呀。不過,那以後一直有兩名刑警呆在這屋子裏,剛才才回去,説是白天大概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大概那傢伙知道有刑警在,沒有能下手吧。”

    “啊,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如果刑警不在,也許這回真的是不可挽回了。那麼,那傢伙只是從防雨板的外面站着聽了一會兒,垂頭喪氣地返回去了吧?”

    神谷邊説邊凝視着院子,但立即不知發現了什麼,嚇了一跳似地變了臉色。

    “伯母,看一下那個。”彷彿人豹就站在近處聽他説話似的,他用恐懼的聲音悄悄説道,“好好看着那足跡。雖是戲裝的仿製品,但足跡的前後很分明的,那足跡不都朝着這邊嗎?朝那一頭的不是一個也沒有嗎?”

    “哎呀,是呀。這是怎麼回事呢?”

    蘭子媽媽還沒有覺察到這可怕的意思。

    “這就是説,那傢伙翻過圍牆到廊子這地方以後,再也沒有回去。只是來的足跡,沒有回去的足跡。”

    “哎喲!”

    蘭子和她媽媽毛骨悚然似地面面相覷。

    “我害怕。神谷,你快跟警察這樣説好嗎?那傢伙一定躲在這房子的什麼地方。”

    “不用慌張,一旦有事,有街坊四鄰呢!那傢伙即使潛伏在這裏,也絕對不會大白天裏慢吞吞地出來的。”

    神谷邊説邊走到廊子上,提心吊膽地張望了一下廊子的地板下。剛一張望,便“啊!”地發出低低的喊聲,吃驚地返了回來。

    “在嗎?在地板下嗎?”

    蘭子和她母親已經欠起身子,臉色蒼白地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在!廊子地板下的裏面昏暗的地面上,十分疲倦地躺着一匹猛虎。

    神谷剎那間猶豫了一下,但勃然而上的憎恨使他忘了自己,一跳到院子裏就作好了架式,邊張望着地板下邊嚷道:

    “恩田,出來!別於無恥的勾當!快出來!今天我可不饒你廠

    但儘管神谷幹勁十足,老虎卻既不回答又不動一下身子。

    睡着了嗎?不,哪會呢。好奇怪呀!啊,對了!説不定

    神谷揀起掉在那裏的碎木頭兒,狠了狠心捅了一下廊子地板下的老虎。不動。不知為什麼,感到軟糊糊的。

    “咳,不是隻是張皮嗎?那傢伙把戲裝虎皮脱在這裏走了。沒有關係,不逃也沒有關係。”

    他讓起居室裏的兩人安下心來,從廊子地板下拽出了那張虎皮。

    “是這個,你們看片

    抓着脖頸的地方一提起來,看上去好像是一隻大虎的死屍。

    “不過,神谷,那傢伙脱了那東西以後,究竟怎麼啦?不還是躲在什麼地方嗎?不還是在等天黑下來嗎?”

    蘭子心神不安,好像呆不下去似的。

    那傢伙也許屏息蹲在廊子地板下更裏面的、從外面看不到的角落裏,或者也許在頂棚上的黑暗處一動不動地等待機會的到來。不,或許是在那邊的壁櫥裏?會不會一打開那裏,那傢伙令人可怕的眼睛便像磷一樣炯炯發光,從堆着被子的裏面凝視着這邊呢?

    “神谷,對不起,附近就有公用電話,你把這事情告訴警察好嗎?”

    用不着蘭子媽媽説,神谷也在這樣考慮。他趕緊跑到公共電話那裏,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警視廳和大都劇場事務所。

    不久,搜查科的人來了,將蘭子家從廊子的地板下到頂棚上仔細地搜查了一遍,但除了那張虎皮和足跡之外,未能發現任何線索。弄清了人豹沒有潛伏在任何地方。

    警官暫且撤離了,隨即大都劇場的人和蘭子的朋友們一窩蜂似地來探望蘭子,這些人的熱鬧的話聲使蘭子暫時忘卻了剛才的恐怖。

    到了下午,案發以來一直受命接送蘭子去劇場的名叫熊井的柔道家、年輕的事務員趕來了。與此相反,熱鬧的人們回去了,剩下的只是蘭子母女和神谷、熊井四人。

    家裏一冷清下來,無可奈何的不安又湧上蘭於心頭。已經快到黃昏了,天一黑,這個世界被黑暗一籠罩,那妖怪就會開始飛揚跋扈。今晚也一定會來吧。不,不是來,也許已經早在這個家的什麼地方了。警察們斷言説沒有任何人,但對方是怪物,也許進入眼目,躲藏在一個出乎人們意料的角落裏。

    她屢屢在正在説話的時候突然側起耳朵,臉色變得蒼白。不僅如此,最後還特地站起來走過去,在屋子的角落裏踮起腳來,一動不動地測算細聽。

    “哎,你怎麼啦?不叫人心裏發毛嗎?”

    母親一訓斥,蘭子就‘嘴——”他將手指放在嘴唇上,悄悄地回到原來的座位上,用恐懼的口吻説道:

    “我聽到了,聽到了急促的喘息,一定是那傢伙潛伏在天花板上面。我怎麼辦呢?呆在這兒的家裏好怕呀!咱們去什麼地方吧,逃到那傢伙怎麼也追不過來的遠遠的、遠遠的地方吧!”

    “説什麼呀!那是你的精神作用呀!從頂樓裏聽到什麼喘息,那還了得!什麼也沒有的,不會有的。”

    神谷責備蘭子,説她膽小,但仔細考慮,就這樣把她放在家裏,實在太危險了。他打算一刻也不離蘭子身旁守護蘭子,也不是不能依賴警察護衞蘭子。但對方不是人,是變幻自如的怪獸,是一個在大都劇場以幾千羣眾為對手作戰的傢伙。任何護衞在他面前也等於無力。

    “最好你藏匿起來,逃到那傢伙夠不着的地方。但要是蘭子的親戚或是朋友家裏立即會被那傢伙察覺的,雖説如此,但我也想不到哪個人能把你藏起來……”

    神谷困惑地説。

    “我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要是這樣就沒有事了。……

    可是,神谷,你在聽嗎?”

    在神谷左右為難時,柔道家熊井開口説道。説着説着,變成了耳語聲,並悄悄望了一下天棚。他也認為:人豹也許還潛伏在什麼地方。

    “我想沒有事的,那咱們在熱鬧的大街上邊走邊説吧!”

    神谷也擔心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啊,那好。那麼,就叫伯母看家,我們三人到外面去吧!”熊井也立即表示贊成,催促似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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