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沙土。一包“和平”牌香煙。一棵肥厚的植物猶如蜘蛛一般趴在沙土上。
她
一些新生植物從沙土下破土而出……
四名“死氣沉沉”的大學生在河畔聊天。
河流。
潮汐。
重建後的廣島堤岸的日常景象。
她
……四名大學生情同手足,一起在等待傳奇式的死亡。
大田川的河口灣呈三角形,河口灣的七條分支在慣常的時刻裏時而水枯,時而水漲;它們剛好在慣常的漲潮時間貯滿了多魚的清水;隨着不同的時辰和季節,這河水時而灰混,時而清澄。此時,大田川三角形的河口灣的七條分支裏潮水正在慢慢地上漲,而人們不再沿着泥濘的堤岸觀賞漲潮的景色了。
朗誦般的畫外音停止。
廣島的街道,依然是一條條街道。一座座橋樑。
蓋頂的通道。
街道。
郊外。火車軌道。
郊外。
普通的一般性景物。
她
……我遇見你。
我記得你。
你是誰?
你害了我。
你對我真好。
我怎麼會懷疑這座城市生來就適合戀愛呢?
我怎麼會懷疑你天生就適合我的肉體呢?
你中我的意。多了不起的事情。你使我高興。
突然,何等的緩慢。
何等的温柔。
你不可能明白。
你害了我。
你對我真好。
你害了我。
你對我真好。
我有時間。
我求你了。
吞噬我吧。
把我弄得變形,直至醜陋不堪。
你為什麼不這樣?
在這座城市裏,在今夜這個與別的夜晚何其相似的良宵,你為什麼不這樣?
我求你了……
猛然間,畫面上出現一張十分温柔的女人的臉,這張臉向男人的臉伸去。
她
你的皮膚真是太好了。
男人發出一聲幸福的呻吟。
她
你……
日本男人的臉在欣喜若狂的笑聲中隨着女人的臉出現在銀幕上,他笑得讓人無法形容。他轉過身來。
他
我,是的,你會把我看得一清二楚。
兩個裸露的身軀呈現出來。與剛才相同的女人的聲音響起,十分低沉,但這一次並不帶有朗誦似的誇張腔調。
她
你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或並不完全是日本人?
他
我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他
你有一雙綠眼睛。是嗎?
她
哦,我想……是的……我想我的眼睛是綠色的。
他注視她。輕聲説:
他
你彷彿集一千名女子於一身……
她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我。就是這個緣故。
他
也許並不盡然。
她
為了你而集一千名女子於一身,這倒並不使我不樂意。
她吻他的肩膀,把腦袋靠在他的肩窩裏。她的腦袋側向敞開的窗户,側向廣島,側向茫茫黑夜。一個男人從街上走過,在咳嗽(畫面上看不見他,只聽見聲響)。她站起身來。
她
你聽……四點鐘了……
他
怎麼啦?
她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每天清晨四點鐘從這兒經過,而且,他還咳嗽。
靜默。他們四目相視。
她
你,你當初在這裏,在廣島……
他笑了起來,彷彿在笑她孩子氣。
他
不……當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