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公主。
索菲聽着提彬的枴杖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感到一陣空虛。她悵然若失地轉身望着蘭登。蘭登搖搖頭,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
“是的,索菲,”他輕聲説,目光異常堅定。“當我意識到你祖父是隱修會的成員時,我也有同樣的想法。你説他要告訴你一個關於你家庭的秘密。”蘭登停頓了一下。“索尼埃不是梅羅文加王朝的姓氏。”
索菲不知自己是欣慰還是失望。早先,蘭登曾很突兀地詢問她母親的名字。現在,這個問題變得很有意義了。“肖維爾。她可能是梅羅文加王朝的後代嗎?”她焦急地問。
他又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確定。梅羅文加王朝的子嗣只有兩個家族姓氏——普蘭塔得和聖-卡萊爾。後人都躲藏了起來,也許是被隱修會保護了起來。”
索菲默唸着那幾個名字,搖了搖頭。她家裏沒人姓普蘭塔得或聖,卡萊爾。她感到疲憊,覺得更加困惑了,更加不明白祖父要告訴她些什麼。索菲真希望祖父沒有提及家庭。他撕開了舊傷口,那傷口依舊疼痛。他們死了,索菲。他們不會回來了。她回想起了媽媽唱歌哄她入睡的情景;回想起了騎在爸爸肩上玩耍的時光;回想起了祖母和弟弟用綠色的眼睛看着她,衝她微笑的樣子。這一切都被偷走了。她只擁有祖父了。
而現在祖父也離開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索菲默默地轉過身,看着牆上的那幅《最後的晚餐》,凝視着抹大拉那火紅的長髮和安詳的眼睛。索菲能感覺到抹大拉的眼裏有種失去愛人的茫然。
“羅伯特?”她輕聲説。
蘭登走了過來。
“雖然今晚我第一次聽到聖盃的故事,但我覺得它跟我的家庭有關。”
蘭登想把手放到索菲肩上,安慰她一下,可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他説道:“索菲,你應該聽説過抹大拉的故事。那樣的故事廣為流傳,只是我們沒有意識到它們的存在而已。”
“我不明白。”
“聖盃的故事無處不在,只不過被隱藏了起來,不易被發現罷了。羅馬教廷不許人們公開談論逃亡的瑪利亞,於是人們便以隱秘的方法記錄她的故事。這些方法包括比喻和象徵等。”“當然了,是通過藝術作品。”
蘭登指着牆上的《最後的晚餐》,説道:“這就是一個完美的例子。許多不朽的文學、音樂作品中都暗含着瑪利亞-抹大拉和耶穌的故事。”
蘭登簡要地向索菲介紹了達-芬奇、波提切利、莫扎特和維克多-雨果的一些作品。那些作品都以隱秘的方法表達了恢復聖女瑪利亞地位的希望。那些美麗的傳説——如圓桌騎士、亞瑟王和睡美人等——都源於聖盃的故事。維克多-雨果的《巴黎聖母院》和莫扎特的《魔笛》都運用了象徵手法來將聖盃的故事暗含其中。
“一旦你睜開眼睛尋找聖盃,”蘭登説道,“你就會發現她無處不在。繪畫、音樂、書籍,甚至是卡通片、主題公園和賣座的電影裏都有她的身影。”
蘭頓舉起手腕上的米奇手錶,告訴索菲:“沃爾特-迪斯尼一生都在默默地致力於聖盃故事的保存和宣揚。他被人們譽為‘當代的列昂納多-達-芬奇’。”
這兩個人都是時代的先鋒,都是舉世無雙的天才藝術家,都是隱修會成員,而且都以喜歡惡作劇而聞名。像達-芬奇一樣,沃爾特-迪斯尼也喜歡運用象徵手法並在其作品中藏人秘密。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符號學家來説,觀看迪斯尼早期的電影就像是在觀看欣賞無數的暗示和比喻。迪斯尼的大部分電影裏都有異教傳説、聖盃故事的影子。迪斯尼公司將“灰姑娘”、“睡美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搬上銀幕,就是因為它們描述的都是遭受迫害的神聖女性的故事。人們無需象徵學的知識就能明白,那裏公主吃了毒蘋果變成醜八怪的情節明顯地影射了夏娃的墮落。人們也很容易看出,人稱“玫瑰”的奧羅拉公主和躲避追殺的“睡美人”的故事,實際上就是兒童版的聖盃故事。
迪斯尼公司的工作人員常常會在電影製作中摻進一些隱含的象徵意義。蘭登還記得,有一次,一個學生帶來了一盤《獅子王》DVD。在播放碟片時,那個學生突然按了暫停鍵,給大家看了一個定格畫面。畫面上,飄浮在“辛巴”頭上的塵土組成了“SEX”(性)的字樣。在蘭登看來,這與其説這是製作者對享受性生活的暗示,倒不如説是他們的惡作劇。蘭登還發現迪斯尼對象徵手法的運用能力不可低估。電影《美人魚》中的多彩畫面包含了大量象徵元素,這些象徵大多都跟女神有關,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蘭登第一次看到《美人魚》時,大吃一驚。他發現電影中“水下住宅”的樣子跟十七世紀畫家喬治-德拉-圖爾所畫的《悔過的抹大拉》上的建築一模一樣。那幅畫是為被驅逐的瑪利亞-抹大拉而作的,只不過與原作相比,電影中的畫面有些豔麗。小美人魚的名字——阿日耳——跟神聖的女性也有緊密的聯繫,它在《伊沙梅爾的書》中表示“被圍困的聖城”。當然了,小美人魚那一頭飄動的紅髮也有獨特的象徵意義。
這時,提彬的枴杖聲從走廊裏傳來。他的步伐聽起來特別快。他面色鐵青地走進書房,冷漠地説道:“羅伯特,你最好作一下解釋。你一直沒跟我説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