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衞隊長特倫特·安德森執掌國會大廈建築羣的安保工作足有十年之久。他身材魁梧,面部輪廓分明,一頭紅髮剃成板寸樣式,這給他帶來一種軍官氣質。
他總是隨身佩帶武器,用以警告那些愚蠢到敢在他的地盤上惹事的傢伙。
大部分時間,安德森守在國會大廈一間裝備着高科技監控設施的地下室裏,指揮協調他那支小小的安保隊伍。他管理着一班工程技術人員,那些人負責盯着監控器、電腦記錄讀出設備,操作他與各個警衞保持聯絡的通話中心。
這天晚上平靜得有些反常,安德森非常滿意。他還指望能在辦公室的平板顯示器上瞄上一眼紅皮隊的比賽。可比賽剛開始,內部對講機就響了。
“隊長?”
安德森嘆了口氣,按下通話鍵時,兩眼還盯在屏幕上。“喂?”
“圓形大廳有騷亂。警衞們正趕過來,我想你最好也親自來看一下。”
“好吧。”安德森走進安保部門的神經中樞——裏邊密密麻麻布滿了最先進的電腦監視設施。“你看到了什麼?”
技術員把一段數碼錄影截屏轉到監控器上。“這是圓形大廳東面樓廳的錄像。
是二十秒鐘之前攝錄的。”他開始播放視頻。
安德森越過技術員的肩膀看過去。
今天的圓形大廳幾乎空空蕩蕩,只有零星的幾個遊客。安德森訓練有素的眼睛很快發現有一個人走動得比其他人快。他剃着光頭,身穿從軍需品商店買來的綠色軍裝,受傷的胳膊吊着綁帶,走路有些輕微的跛足,一副懶散模樣,正在打手機。
光頭男子的腳步聲在音頻上清晰地迴響,他來到圓形大廳入口處,突然停下,結束了手機通話,然後跪下來,佯裝繫鞋帶,其實並不是在繫鞋帶,而是從吊着的繃帶裏抽出一個什麼東西擱在地板上。然後,他站起身,輕快地跛行走向東面出口。
安德森奇怪地盯着這個男子放在地板上的物件。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垂直地豎在那兒,大約有八英寸高。安德森湊近屏幕。這不會是那什麼吧!
光頭男子從東面出口消失後,一個在附近走動的小男孩可能看見了那東西,説道:“媽媽,那個人掉了什麼東西。”男孩朝那個物件跑去,可是,他突然停住了。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他指着那東西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警衞隊長馬上轉身跑向門口,大喊着下達命令。“通知所有的警衞點!找到那個光頭男子,立刻拘捕他!馬上!”
他衝出安保中心,三步一跨地衝向磨損的台階。剛才被攝入安保錄像中的那個吊繃帶的光頭男子,正是從東面的柱廊走出圓形大廳的。這是離開大廈最近的路徑,所以,他肯定還在東西向的走廊上,就在前面。
我能逮住他。
安德森衝下台階繞向走廊時,觀察了一下面前安靜的廳廊通道。遠遠的過道盡頭有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夫婦挽着手蹣跚而行。近旁,一個身穿鮮藍運動外套的金髮遊客一邊翻看導遊冊子,一邊端詳着眾議院大廳外面的馬賽克天花板。
“對不起,先生!”安德森叫喊着朝他跑過去。“你看見一個胳膊吊在繃帶裏的光頭男子了嗎?”
那人從導遊冊上抬起頭來,一臉困惑。
“胳膊上吊着繃帶的光頭男子!”安德森更肯定地重複一遍。“你見過這個人嗎?”
遊客遲疑了一下,然後緊張地指着走廊東面盡頭。“噢……是的,”他説,“我想他剛剛從我身邊跑過……朝那邊樓梯的方向去了。”他指着廳堂的那一頭。
安德森掏出無線電通話器叫喊道,“大家聽着!疑犯往東南出口處方向去了。
全面警戒!”他放回對講機,猛地抽出槍套裏的手槍,向出口處衝去。
三十秒鐘後,國會大廈東側靜謐的出口處,身穿鮮藍運動外套、體格強壯的金髮男子走入霧濛濛的夜幕。他微笑着,享受着夜晚的涼爽。
變身。
簡直易如反掌。
僅僅一分鐘之前,他還身穿軍服,跛足快步走出圓形大廳。他走進一個暗處的壁龕,脱下外套,露出早已穿在裏面的鮮藍運動外套。他從那件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頂金色假髮,然後扔掉外套,把假髮套在頭上。直起身子後,又從鮮藍運動外套口袋裏拿出一本薄薄的華盛頓導遊冊子,從容悠然地從壁龕裏走了出來。
變身。這是我的天賦。
邁拉克甩開長腿走向等在那兒的豪華轎車,他彎彎身子,旋即將六英尺三的身材完全挺直,肩胛向後一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夜晚的空氣充滿他整個肺部。他感到胸前的雙頭鳳凰似乎振翅欲飛。
只要他們見識我的威力,他思忖着,朝這個城市瞥了一眼。今晚,我將完成全套變身。
邁拉克在國會大廈內打出了一手漂亮的牌,向所有古老的禮節表達了敬意。
古老的邀請已經發出。即便今晚蘭登不能立刻進入自己的角色,也不至於拖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