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將到園門邊時,她聽見開門的聲音,那麼,他已經在黝黑的林中,並且看見她了。
"你來的早呢。"他在黑暗裏説,"一切都好麼?"
"一切都順利。"
她出了園門後,他悄悄地把它關上了。他的手電筒在黑暗的地上照着,照着那些夜裏還開着的灰白色的花朵。默默地,他們前後相隔着前進。
"你今天早上的確沒有為了那車子受傷麼?"她問道。
"沒有,沒有!"
"你什麼時候得的那肺炎病,這病對你的影響怎樣?"
"呵,沒有怎樣!只是心弱一點,肺硬一點罷了,但是肺炎過後總是這樣的。"
"你不應該作激烈的操作吧?"
"不要太經常就是。"
她在憤怒的靜默中緩緩地前進着。
"你恨克利福嗎?"他最後説。
"恨他?不!和他一樣的人,我碰過太多了,我再也不自找煩惱地去恨他們了。我早就知道他這一類的人是我所不喜歡的,所以我卻置之漠然了。"
"他是哪一類的人?"
"呵,你比我更知道,他是那種半年輕的有點帶女性的沒有睾丸的人。"
"沒有什麼?"
"沒有睾丸,男子的睾丸。"
她沉思着。
"難道問題就是這個麼?"她有點煩悶地説。
"當一個人蠢笨的時候,你説他沒有腦筋,當他卑一下的時候,你説他沒有心。當他怯懦的時候、你説他沒有脾胃;當他是毫無那種男性的兇猛的火氣的時候,你便説他沒有睾丸,當他是一種馴服了的人的時候……"她沉思着。
"克利福是不是馴服的人?她問道。
"是的,馴服了,並且可惡得很,那是和大多數的這類的人一樣的,當你反抗他們的時候。"
"你以為你是不馴服的麼?"
"也許不太。"
遠遠地她看見了一點黃色的燈光。她站住了。
"有燈火麼?"她説。
"我常常是點一盞燈在家裏的。"他説。
她繼續和他並行着,但沒有觸着他。她自己心裏奇怪着為什麼要同他去。為什麼?
他把門開了;兩個人進去後,他再把門賭住。他想,這好象是個監獄呢!紅熱的火邊,開水壺正在響着;桌子上擺了幾個茶杯。
她坐在火邊一把木椅子上。從寒冷地外面進來,覺得這兒是温暖的。
"我的鞋都濕了,我脱了罷。"康妮説。
她把她穿的襪的兩腳放在光亮的鋼火爐圍欄上。他到伙食間裏找了些食物:麪包、牛油和滷奄肉。她熱起來了。她把外套脱了。
"你要喝可可呢,茶呢,還是咖啡?"他問道。
"我什麼都不想,你自己請吃罷。"
"我不想吃什麼,只是要給點東西狗兒吃。"
他在磚上穩重地、恬靜地踱來踱去,預備了一碗狗吃的東西。那獵狗不安地舉着頭望着他。
"來,這兒是你的晚餐;不用裝那副怪樣子!"他説。
他把碗放在樓梯腳下的地席上後,在靠牆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去,脱了他的腳絆和鞋那獵狗兒並不吃,卻跑到他的旁邊坐下,不安地仰望着他。
他緩緩地解地他的腳絆。狗兒越靠近着他。
"您怎麼啦、因為這兒有個外人所以這麼不安麼、呵,女性終是女性!去吃你的晚餐吧。"
他把手放在它的頭上,狗兒側着頭依着他。他輕柔地拉着它軟滑的長耳朵。
"那邊,那邊!去吃您的晚餐去!去!"
他把椅子移向樓梯那邊,狗兒柔順地走去吃它的東西。
"你喜歡狗嗎。"康妮問道。
"不,不太喜歡。它們太馴服,太纏綿了。"
他脱了腳絆正在脱着笨重的鞋,康妮揹着火向房子裏望着。多麼簡樸的一間小房子!但是牆上卻接着一張令人生怖的結婚放大像,顯然是他和他的女人,一個有着剛勇的臉孔的年輕女子。
"那是你麼?"康妮問道。
他回過頭來望着他頭頂那張大像。
"是的!這像是剛要結婚前照的,那時我是二十一歲。"他很冷靜地望着那像片。
"你喜歡這個像麼。"康妮問道。
"喜歡?不!我從來不喜歡照這像。但是她卻非照這像不可。"
他迴轉頭去把鞋脱着。
"你,既不喜歡,為什麼掛在那兒"她説。
他突然苦笑起來望着她,説:
"凡家裏值得帶走的東西,她都帶走了:但是這張像,她卻留下了!"
"那麼為什麼你還留着它呢?為了痴情的緣故麼?"
"不,我從來就沒有瞧它,我差不多就不知道有它。那是從我們這兒來就掛在那裏的。"
"你為什麼不把它燒了。"
他又回過頭來望着那張像:四面裝的是醜陋的褐色油金的框子,上面是個沒有鬍子的、活潑的、樣子很年輕的男子,領子有點過高,和一個身形有點臃腫,穿着一件暗色緞衣,捲髮蓬鬆、剛勇的年輕婦人。
"真的,這主意倒不錯。"他説。
他把鞋脱了換上了一雙託鞋。他站地椅子上,把牆上的像取了下來,帶綠色的圖紙上,留下了一塊蒼白色的大方形。
"用不着拂去上面的灰塵上。"他一邊説,一邊把像架靠着牆根放了。
他到雜物間裏取了一把鐵錘和鉗子回來。坐在剛才坐的那個地位,他開始把那大像架背後的紙撕了,小釘子拔了。他沉靜地入神地工作着,這神情是他所特有的。
一會兒,他把釘子都拔了。他把後面的木板取了下來,再把那堅實的硬紙的像取了出來,他覺得有趣的望着那張像説
"我那時的樣子恰是這樣:象一個年輕的教士;面她那時的樣子也恰是這樣:象一隻河東獅子,一隻奸頭奸胸的河東獅子!"
"讓我瞧瞧。"康妮説。
真的,他鬍子剃得光光的,樣子頂整潔,這是那些整潔的青年之一。甚至在像片上,他的眼眼也是活潑而無畏的。那女人呢,雖然她的頤骨是沉重的。但並不怎樣象河東獅子。她有一種令人看了不免感動的什麼東西。
"一個人千萬不要留這種東西。"康妮説。
"的確;千萬不要留;尤其千萬不要去照相"
他把像放在膝上撕碎了;撕成了小片時,他丟進火裏去。"只是把火壅塞了。"他説。
他小心地把玻璃和木板拿到樓上去。
他把像架用鐵錘打碎了,上面的漆灰飛揚着。然後他把碎片帶到雜物間裏去。
"這個我明天再燒。"他説:"上面的膏泥灰漆太多了。"
把一切收拾好了後,他坐了下來。
"你愛不愛你的女人。"她問他。
"愛。"他説:"你愛不愛克利福男爵。"
但是她非問個究竟不休。
"但是你想她罷。"她堅持地問。
"想她。"她苦笑着。
"也許你現面還想她罷。"她説
"我!"她睜着眼睛,"呵,不,我一想到她就難受。"他安靜地説。
"為什麼。"
他只是搖着頭。
"那麼為什麼你不離婚?她總有一天是要回來的。"康妮説。
他尖鋭地望着她。
"決沒有這事,她恨我比我恨她更甚呢。"
"你看吧,她將來要回來的。"
"決不會,那是沒有問題的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將要見她的。你們的分居是沒有法律根據的,是不是?"
"沒有。"
"呵,那麼她是要回來的。那時你便不得不收容她。"
他呆呆地望着康妮。然後奇怪的搖着頭。
"你的話也許是對的。我回到這個地方來真是笨!但是我那時正在飄零無依,而不得不找個安頓的地方。人再也沒有比落魄者更可憐的境遇了。不過你的話是對的。我得把婚離了。各個自由。公務員、法庭、裁判官……我是恨之入骨的。但是我不得不忍受。我要離婚。"
她看見他把牙關咬緊了,她心裏暗地裏在狂喜着。
"我現在想喝杯茶了。"她説。
他站起來去弄茶。但是他臉上的神態還是沒有變。
當他們在桌邊就坐後,她問道:
"你為什麼和她結婚、她比你低下,波太太對我講過她的事情,她永不能明白為什麼你和她結婚。"
他疑視着她。
"讓我告訴你罷。"他説,"我第一個情婦,是當我十六歲的時候開始追逐她的。她是一個奧拉東地方的校長的女兒,長得滿好看,還可以説是很美麗,那時人家認為我是個有為的青年。我是雪非爾得公學出身,我懂有法文和德文,我自己也非常自大,她是個浪漫派兒,討厭一切庸俗的東西。她慫恿我讀書吟詩:從某一方面來講,她使我成了個大丈夫。為了她,我熱心地讀書,思索。那時我在巴脱來事務所裏做事,又蒼白又瘦弱,所有讀過的東西都使我胡思亂想起來。我和她一切都談。無所不談,我們從波斯的巴色波里談到非洲的唐布都。百里以內再也找不出我們這樣有文學修養的一對了。我對她説得出神入化,的確也出神入化。我簡直是飄飄欲仙了。並且她崇拜我。可是,草中有伏蛇;那便是性愛的問題。她並沒有性感;至少是那應該有的地方她卻沒有。我一天一天地消一天一天地痴狂。我對她説,我們非成情人不行了。我同平常一樣,用言語去把她説服了。於是她委身與我了。我覺得很興奮,可是她總是沒有興味。她壓根兒就不想那個。她只是崇拜我,她只愛聽我説話,愛我抱我吻她。其餘,她就壓根兒不想。世上有不少同她一樣的女子。我呢,我所想的恰恰是其餘的,於是我們鬧翻了,我殘忍地丟了她。當時,我和另一個少女發生關係,她是個女教員,不久以前日有過一場不體面的事;拼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差不多把她弄得發狂,她是個温柔的、皮膚嫩白的婦人,年紀比我大點,還會拉四絃琴.她真是個妖精。關於戀愛的東西,她樣樣喜歡,就是性愛她不喜歡.又妖腐,又纏綿,不知用多少藥樣來迷你只是是如果迫她進一步到性愛上去,她便要咬牙切齒地恨起來,我強迫她屈服.她簡直把我恨死了。於是我又失望了。我深惡這種種。我需要的是一個需要我,而又需要-那個-的女人。
"跟着來自黛·古蒂斯,當我還是孩童的時候,古蒂斯一家就住在我們田鄰,所以我很認識他們。他們都是庸欲的人。白黛到波明漢去就個什麼事情一據她自己説,是在一個人家裏當女伴,但是大家卻説她是在一家旅館裏當女僕一類的事情,這且不提,事情是正當我再也受不了剛才説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白黛回家來了,風致釉然,穿着人時,帶着一種花枝招展的光彩,這種肉感的光彩,我們有時是可以從一個女人或一架電車看得見的。我呢,我正在一稱失望的、敢作敢為的情境中。我辭了巴脱來的差,因為我覺得幹那種事情太不值了.我回到了達娃斯哈來當鐵匠頭:主要的工作是替巴安鐵蹄那是我父親的職業,我一向是和他在一起的。我喜歡這職業,我喜歡馬,我覺得聯業正合我的意,於是我不説他們所謂的-斯文-話了,那便是説,不説那正確的英語,面重新説起土話來了.我不田地在家裏續書,但是我打着鐵、安着馬蹄。我有-頭小馬和一部自己的汽車,我父親死後給成留下了三百鎊。於是,我和白黛發生了關係,而且我喜歡她的庸俗:我需要她庸俗;我要我自己也庸俗起來。好,我娶她了。起初,她還不壞。其他的、純潔的、婦人們差不多把我的睾丸都剝奪了,但是白黛在剝一點上卻還好,她需要我,而不待人千呼萬喚。我滿心得意。那正是我所需要的:一個解憐愛的女人。於是我拼命地把她憐愛。我想她有點看不起我,因為我高興得不可名狀,有時還服侍她在牀上吃早餐呢!她一切都不管,當我工作回來時,沒有一頓象樣的晚餐是常有的事,要是我説個不是,她便鬧將起來。以毒攻毒,我也不讓,她把個茶杯向我頭上飛過來。我扼着她了的頸項,把她窒得魂出七竅。如此這般地繼續下去。她很傲慢地對待我。事情弄得我要她進,她永不讓我,永不,她者是拒絕我,粗野得不成話。她簡直使我厭惡極了,使我再也不要她了。那時她卻狐狸似地要我了,我只好屈服。我老是遷就。但是當我們幹起來時,她卻永不和我一塊享受,永不!她只是等待,要是我忍過半點鐘,她忍得更久。當我完畢了時,那麼她便開始幹她的,我得在她裏面一直等到她完事,嘴裏呼號着,全身擺盪着,她下面的那個地方鉗緊着,鉗緊着,然後失了魎心的舒暢。於是她説:-好極了!-漸漸地,我覺得討厭了而她呢,卻愈來愈壞,她漸漸地更不容易得到完畢了。她在那下面撕扯着我,彷彿她那兒有個尖喙似地撕扯着我,天喲!人家以為女人那下面是柔軟得象一顆無花果,但是我告訴你,那些老賤婦的兩腿間有個尖喙,直把你撕扯得忍無可忍為止。我!我!我!她們只想着她們自己,撕扯着、呼號着。她們還説男子是自私的;但是男於的自私,較之這種一旦成了習慣後的婦人的盲目的撕扯,恐有天壤之別罷。好象個老娼妓!她卻是無可奈何的。我對她説起過,我告訴她我多麼厭惡那樣。而她卻也情意試一試改過來。她評着靜靜地躺着,一切工作都讓我。她試着;但是那是沒有用的。我的工作,她麼點兒感覺都沒有。她得自己動作,磨她自己的咖啡,這一來她又得開始那一套了。她非要她自己放肆不可,扯着,撕着,扯着,撕着,彷彿她身上只有她那尖喙上有感覺,只有那磨擦着撕扯着的尖喙的頂上有感覺。人説,老淫婦便是那樣,這是她的一種卑下的固執性。一種嗜酒的婦人的瘋狂的固執性。好,到了後來我忍不住了。我們分牀睡了,這是她自己開始的,當她到了脾氣發作的時候,而想不要我的時候,她説我眶待她,於是她要自己一個人一間卧室。但是後來,我不許她進我房子裏來的日子到了,我再也不要她了。
"我恨這一切。她呢,她也恨我,我的上帝,那孩子出世以前她多麼恨我!我常想這孩子是她在恨中得的胎。雖然,孩子生後,我便不理她了,以後大戰來了。我入了伍,我直至探明她和史行業門的一個傢伙拼上了才回來的。"
他停住了。臉孔是蒼白的。
"史德門的那個人是怎樣的一個人?"康妮問道。
"一個有點孩子樣的大漢子,滿口穢言的。她凌眶他,並且他們倆口兒都喝酒。"
"唉!假如她回來的話!"
"呵,我的上帝!那我便得走,我得重新隱沒!"
兩人靜默了一會,火上的像片已經燒成灰燼了。
"這樣看來。"康妮説:"你真得到了需要你的婦人後,不久你便覺得膩了。"
"是的,大概是的!雖然是這樣,我卻寧願白黛面不願那些-水不永不-的女子;那種我年青時候的-純潔-的愛人,那種有毒氣的百合花,和基聳。"
"其他?"
"其他?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過,經驗告訴我,大部分的婦人都是這樣;她們需要一個男子,但是不要性愛。她們忍受着,彷彿那是惡命中不得不忍受的事。再舊式一點的,她們便象木頭似的,躺在那兒任你衝撞事後她們也不關心。她們喜歡你,但那件事的本身,對她們是沒有什麼的。只是有點無味罷了。大多數的男子倒喜歡這樣,我卻討厭,但是有一種奸詐的婦人,她們雖然也是一樣,卻假裝不一樣,她們表面上似乎狂熱,似乎消魂不禁,但實際上只是一套把戲,只是裝模作樣罷了……其次是那些什麼都愛的,什麼樣的感覺。什麼樣的撫愛,什麼樣的滋味,無所不愛,就是不愛自然的那一種。她們常常使你在唯一享受的地方以處的地方去享受。……還有是一種堅硬的女子。想使她們享受真是上天般難,她們是要自力享受的,正如我的女人一樣,她們要站在主動者的地位。……還有是裏面簡直了的,全死了的,她們自己也知道,科學還有是那種沒有到期就使你草率了事,然後她們繼續着靠緊你的大腿,簸動着她們的腰,直至她們自己完畢為止的。她們大多數都是搞同性戀式的,世上多少婦人,有意識的,或無意識地,都是屬於搞同性戀式的,真令人驚異,我覺得她們差不多全部是這一類。"
"你覺得厭惡麼?"康妮問道。
"我覺得她們都該殺!當我碰到一個真正的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時,我心裏咆哮着,想把她殺死。"
"你怎麼對付呢?"
"走開,愈快愈好。"
"但是你以為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比有同性愛癖的男子更要不得麼?"
"是的,我以為更要不得。因為她們給我的苦頭更大。在理論上,我倒不説,當我遇到一個搞同性戀式的婦人時,不論她自己知道不知道,我便要發狂,不,不,我再也不想和任何婦人有什麼來往了,我要自己孤守着,我要守着我的孤獨和我的高潔。"
他臉色蒼白地理着眉頭。
"你遇着我了,你覺得懊悔麼?"她問道。
"我懊悔而又高興。"
"現在呢?"
"現在,我憂懼外邊的不可避免的種種糾紛,種種誹謗,種種醜惡,這種種遲早是要來到的,當我氣餒的時候,我是沮喪的,但是當我氣盛的時候,我又覺得快樂了。甚至覺得勝利了。我沒有遇到你以前,正是我日見苦惱的時候,我想人世間再也沒有真天上的性愛了。再也沒有真正地、自然地和一個男子在肉感上共鳴的婦人了。有的只是黑種女子……不過我們是白人,黑人卻有點象一團泥。"
"現在呢,你高興我麼?"她問道。
"是的!當我能忘掉其作瓣時候,當我不能忘掉其作田時候,我便想躲在桌子下面去死。"
"為什麼在桌子下面呢?"
"為什麼?"他笑了起來,"去捉迷藏呢,孩子!"
"你對於女子的經驗,似乎真的太壞了。"她説。
"那是因為我不能自欺的緣故,在這一點上,多數的男子卻能做到。他們採擇一種態度,接受欺騙。我呢,我決不能自欺,我知道我所求於一個女子的是什麼,如果沒有得到,我決不能説我得到了。"
"但是你現在得到了麼?"
"象是得到了。"
"那麼你為什麼這樣蒼白而抑鬱?"
"往事太多了,或者也因為我怕自己。"
她靜默的坐着,夜漸漸深了。
"你覺得男女之事是重要的麼?"她問道。
"在我。那是重要的,在我,如果我能夠和一個女子發生適當的關係,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假如你不能呢?
"那麼我便只好沒有。"
她沉思了一下,然後問道:
"你相信你一向對待女子沒有過錯誤的地方麼?"
"天喲,不!我的女人弄到那步田地,大半是我的錯,是我使她變壞的,我是個很狐疑的人,你將來便會曉得的,要我對誰深信起來,那是件難事,晤,也許我自己也是個令人失望的人,我狐疑着。真正的温情卻是不客人誤認的。"
她望着他。
"當你血氣沸騰的時候,你不狐疑你的肉體吧。"她説:"那時你不狐疑吧,是不是?"
"唉,是的!我的一切煩惱就是那樣得來的,這也便是我的心所以如此狐疑的緣故。"
"讓你的心狐疑去吧,這有什麼要緊!"
狗兒不安地在席了嘆了氣,爐火給灰爐掩着,弱了起來。
"我們是一對被打敗了的戰士。"康妮説。
"你也被打敗了麼?"他笑着説:"現在我們又上前線再戰去了!"
"是的!我真有時怕。"
"是麼!"
他站起來,把康妮的鞋拿去烘乾,把他自己的擦了一擦,也放到火邊去,明天早上他將加點油去把它們擦亮了,他攪着火,把紙灰攪了下去,"甚至燒化了都骯髒。"他説,接着他拿了一些柴枝放在火架上,預備早上燒的,然後他帶了狗兒出去了一會。
當他回來時,康妮説:
"我也要出去一會兒。"
她獨自的到黑暗的外邊去,那是個繁星之夜,在夜氣裏,她聞着花香,她覺得她温的鞍更加濕了,但是她覺得想走開,一直的走開,遠離着他,遠離着一切的人。
外面是冷的。她戰慄着回到屋裏去,他正坐在半熄了的爐火面前。
"呵,冷呀!"她戰慄着。他添了些柴枝,再去取了些柴枝,直至一爐子滿是熊熊的火焰,發着劈拍聲,跳躍着飛騰着的火焰,使他們倆都快活起來,温暖着他們的臉和他們的靈魂。
看見他靜默地、疏遠地坐着,她握着了他的手:"不要愁,一個人只好盡力做去。"
"是的!"他嘆了口氣,苦笑着。
她挨近着他,依在他的兩臂裏。
"忘掉它吧!"她細聲説:"忘掉它罷!"
在火的奔流的熱力中,他抱緊着她。火焰本身就象一種忘記。還有她的柔媚的、温熱的、成熟的重量!慢慢地,他的血流轉變了。開始有力量,有生氣,而且猛勇了。
"也許那些女人在心底裏是想親近你,並且好好地愛你的,不過她們也許不能。也許那不全是她們的過失罷。"她説。
"我知道,我自己曾經是一條被蹂躪的斷了脊骨的蛇,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她突然緊緊地依着他。她本來不願再提起這一切了;但是一種惡作劇的念頭在推着她。
"但是你現在不是那樣了。"她説:"你再也不是一種被蹂躪的斷了脊骨的蛇了。"
"我不知道現在我怎樣,前頭還有黑暗的日子裏。"
"不!"她緊依着他抗議説,"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的一切,我們每個人,都將有黑暗的日子來到。"他用-種預言家的憂鬱口氣重新説道。
"不!不要説這種話!"
他靜默着,但是她可以覺着他的裏面有一個失望的黑洞在。一切欲,望,一切愛,都在那兒死了:人們的心靈便迷失在他們裏面的這種失望的黑窖中。
"你這麼冷酷地説着性愛。"她説,"你那種説法,彷彿你只求你個人的快樂,和你個人的滿足似的。"
她興奮地起來反抗他了。
"不!"他説:"我想從一個女人那裏得到我的快樂和滿足,介一我卻從未得到,因為我決不能得到我的快樂和滿足,除非她同時從我這兒得到她的。那是從來沒有實現過的事,那是要兩兩相承的。"
"但是你就從來沒有信任過你所有的女人,實際上你是連我也不信任的。"她説。
"我不懂信任女人是什麼意思。"
"你瞧!壞處就在這兒。"
她依舊在他的膝上蜷伏着。但是他的心是飄忽的,不在的,他不是理會她的時候,她所説的話,只是把她驅得更遠。
"畢竟你信任什麼?"她堅持着説。
"我不知道。"
"什麼也不信。和我所認識的男子一樣。"她説。
他們沉默了。然後他興奮起來説:
"是的,我相信點什麼東西的。我相信要有温熱的心。我相信假如男子們在性交的時候有温熱的心,女子們用温熱的心去接受。一切全好了。那種種心冷意談的性交,都是愚味的死把戲。"
"但是你不心冷意淡地和我性交罷?"她説。
"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和你性交,此刻我的心正冷得象冷番薯似的。"
"呀;"她吻着他,笑地談地説:"讓我們這冷番薯來燜一燜罷。"
他笑了起來,拯直着身子説:
"那是真的,一切都要有點温熱的心兒。可是女人們卻不喜歡。甚至你也不真正喜歡。你喜歡舒服的、劇烈的、尖鋭的、心冷意談的那種性交,然後你卻説那是甜得密似的。你哪兒有什麼對我的柔情?你對我狐疑得象一隻貓對一隻狗似的。我告訴你:即使想有温熱的心和柔情,也得有兩造才行。你愛性交,那是不待言的了。但是你卻想把這玩意兒加上個什麼都麗神妙的名堂,去謅媚你的自尊心。在你看來,你的自尊心,是比無論那個男於,是比男女關係更重要的。"
"但這恰恰是我所要責備你的地方。你的自尊心是大於一切的。"
"那麼,好罷!不要再談了!"他説着。想站起來,"讓我們各行其素罷。我寧願死,而不願再幹那心冷意淡的性交了。"
她離開了他,他站了起來。
"你以為我又願意麼?"她説。
"我希望你也不願。"他答道,"無論怎樣,你到樓上去睡罷.我就在這樓下睡好了。"
她望着他。他是蒼白的,兩眉深鎖着,他好象北極一般的遠離着她。男子們都是一樣的。
"沒有到早晨我不能回去。"她説。
"不!到樓上睡去,現在是一點差一刻了。"
"我不支,我一定不去。"她説。
他走過去拿起他的鞋"好,我要出去!"他説。
他開始在穿鞋。她呆呆地望着他。
"等一等!"她支吾着説:"等一等!我們究竟怎麼了?"
他彎身繫着他的鞋帶,沒有回答。時間過着,康妮覺得一陣黑,象要暈眩了,她的意識全失了,她呆呆地站在那兒,圓睜着眼睛望着他,一切知覺都失了。
這種靜寂使他抬起頭來,看見他圓睜的眼睛,迷失着的樣子,好象一陣狂風打着她,他把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擁着,他覺得全身都疼痛起來,他抱着她;她讓他抱着。
他的手盲目地探摸着她,直至探摸到了她衣裳下面那又又暖的地方。
"我的小人兒!"他用土話喃喃地説:"我的小人我和!我們不鬥氣罷!讓我們永不要鬥氣罷!我愛您,我愛撫觸您。別和我爭執!不!不!不!讓我們和好在一塊兒罷。"
她抬頭望着他。
"不要煩悶。"她鎮地説:"煩悶是沒有用的。你真是想和我在一塊兒麼?"
她寬大而鎮靜的眼睛望着他的臉。他停住手,突然地靜默起來,臉迴避着。但是他的身體並沒有避開。
然後他回過頭來,向她眼裏望着,臉上帶着他那古怪的諷否則的苦笑説:"是的!讓我們和好在一塊兒,誓不相分!"
"是真的麼?"她説,兩眼充滿着眼淚。
"是的,真的!心和腹和xxxx都和您在一塊兒。"
他一邊望着她,一邊微笑着,眼裏有一種諷刺的晶光,還帶了一種苦味。
她忍聲地哭泣着,他在爐火前的地氈上,和她躺了下去,並且進了她的裏面,這樣他們才得到了幾分安靜。然後他們迅速上樓就寢,因為夜氣漸漸地寒冷起來了。而且他們都互,相弄得疲乏極了。她小鳥兒似地依在他的懷裏,他們立刻入睡,深深地人了同五的睡鄉里,這樣,他們安睡着,直至太陽出林梢,直至白日開始的時候。
然後他醒了,望着日光,聽着垂簾的窗外,山蔦鴉和畫眉在村中噪叫,這定將是個眼朗的早晨。約莫五點半了,這是他平日起牀的時候,他夜來睡得多熟;這是多麼新鮮的日子!女人還在温甜地、蜷伏地睡着。他的手撫着她,她睜開了她那又藍又驚異的眼睛,朦朧地向她微笑着。
"他醒了麼?"她説。
他向她的眼裏望着,他微笑着吻着她,突然地,她清醒了坐了起來。
"想不到我竟在這兒呢!"她説。
她向那粉白的小房子四下望着,天花板是傾斜的,屋角的窗户,白簾垂着;房子裏空空地,只有一個黃色的衣櫃、一把椅子和那張好必他睡着的小白牀。
"想不到我們竟在這兒呢!"她一邊説,一邊俯望着他。他躺在那兒,痴望着她,在她的薄薄的睡衣下,愛撫着她的Rx房。當他這樣温熱地橫陳着的時候,他顯得年輕而美貌。他的眼睛竟是這麼温暖!她呢,她是鮮豔面聽輕得象一枝花一樣。
"我要你把這個脱了!"他一邊説,一邊掀起了她的薄薄的細麻的睡衣。從她頭上脱了下來,她坐在那兒,裸露着兩肩。和兩隻有點垂長而帶金色的Rx房,他喜歡把她的Rx房象吊鐘似的輕輕搖着。
"你也得把你的衣褲脱了。"她説。
"呵!不!"
"要!要!"她命令道。
他把棉布的舊短褂脱了,把長褲推了下去,除了手裏和手腕、臉和頸以外,他是一乳一般的白,他的優美的膚肉是幼嫩而有筋節的。驟然地,康妮重新覺得他的刺人的美,正如她那天午後看見他洗身的時候一樣。
金陽曬在白色的垂簾上,她覺得太陽正想進來。
"呵!讓我們把窗簾打開罷!鳥兒唱着真高興!我們讓太陽進來罷!"她説。
他走下牀去,背向着康妮,赤棵裸地,又白又瘦,身子有時前傾,定到窗邊,他把窗簾拉開了,向外邊望了一會,他的背是白嫩的色的,優美的,卻又是有力的。
在這纖細的美妙的肉體裏,有着一種內在的,而非外在的力量。
"你真美喲!"她説,"這麼純潔而美妙!來罷!"她伸着兩臂。
他不好意思向她迴轉身去。因為他的赤裸肉體正在興奮着。
他在地上拾起了他的襯衣,遮掩着前身向她走了過去。
"不!"她説。她依舊伸着纖細而美麗的兩臂挺着兩隻下墜的Rx房。"讓我看看你!"
他讓襯衣墜了下去,木立着向她着望。陽光從矮窗射了進來,照着他的大腿,和纖小的小腹,和昂挺的-法樂士-,在一小朵金赤色的發亮的毛叢中,黑幽比寺,温熱熱地舉了起來,她覺得驚愕而羞怕。
"多麼奇怪!她緩緩地説,"它在那兒的樣子多麼奇怪!這樣大!這樣黝黑而鎮定!可不是麼?"
男子俯望着他的纖細而白嫩的前身,他笑了。在他纖細的兩乳間;毛色是暗的,差不多黑的,但是在小腹下那-法樂士-舉起的地方,濃濃地一小叢的毛色是金赤的,發亮的。
"這麼驕傲!"她不安地,喃喃地説:"並且這麼威風現在我明白為什麼男子們都這麼專橫了!可是它的確是可有賓,好象它有它自己的生命似的!有點讓人生怕,可是的確可愛!並且它是向我來呢!……"她咬着她的下唇,又驚怕又興奮。
男子沉默地望着那緊張的"法樂士"。一"是的。"他最後細聲地用着土話説:"是的,我的兒喲!您在那兒還不錯呢。您可以昂首面無畏!您在那兒優遊自得,毫不求人!您是不是我的主人,約翰·多馬士?您是我的主人麼?喂,約翰·多馬士,您比我更生動,您比我寡言:您想她麼?您想我的珍奴夫人麼?您又使我沉淪了,好傢伙!是的,您笑迷迷地高舉起來。那麼去問她罷!去問珍奴夫人罷!您説:-呵,門喲,把你的門據開了罷,光榮的君主要進來了!-呵,您不害羞的東西,您所要的便是一個-孔。告訴珍奴夫人説您要一個-孔。約翰·多馬士,和珍奴夫人的-孔-!……"
"呵,不要椰榆它!"康妮一邊説,一邊跪在牀上向他爬了過平均來,她的兩管環抱着他的自晰的細腰。把他拉了近去,這樣她的下墜而搖盪着的Rx房,觸着了那騷動挺直的"法樂士"的頭,並且雜着了那滴潤液,她緊緊地摟着那男子。
"躺下!"他説:"躺下去!讓我來!"
他現在急起來了。
當他們完畢了後,當他們十分靜息下來的時候,婦人重新要去發現男子,去瞧瞧那,法樂士"的神秘。
"現在它是繼小而柔軟了,象一個生命的小蓓蕾似的!"她一邊説,一邊把那柔軟的小xxxx握在手裏。"可不是可愛麼!這麼自由不願,這麼奇異並且這麼天真!寬進我進得這麼深!你知道,你決不要去得罪它。它也是我的!它不單是你的!它是我的!這麼可愛,這麼天真!"她温柔地把那xxxx握在手裏。
他笑着。
"祝福那結合我們的心於同一之愛的連結。"他説。
"當然啦!"她説。"甚至當它柔軟而繼小的時候,我都覺得我的心全部在聯繫着它,並且你這兒的多麼好看!多麼,多麼異樣!
"那是約翰·多馬士的毛,不是我的毛!"他説。
"約翰·多士馬!約翰·多馬士!"她迅疾地吻着那預柔軟的,但是開始顫動起來的xxxx。
"是的!"男子一邊説,一邊好象痛苦地在伸展着他的身子,"它的根蒂是生在我的靈魂裏的,那好傢伙!有時我不知把它怎麼樣好。它是個固執的東西,不容易得它的歡心的,可是我卻不願失掉它。"
"無怪乎男子們總是懼怕它了!"她説:"它是夠可怕的。"
男子覺得全身起着一種戰慄,同時,意識之波濤又換了方向,朝向下面去了。他覺得軟弱無力,同時他的xxxx,慢慢地温柔地、一波一波地膨脹,上升,舉起,堅硬起來,奇異地在那兒高聳着,挺直而傲慢。婦人一邊瞻望着,一邊也覺得戰慄起來。
"好!拿去罷!它是您的。"男子説。
她戰慄着,她的心溶解了。當他進去時,不可名狀的快樂之波濤,激烈地、温柔地盪漾着她,一種奇異的、驚心動魄的感覺開始開展着,開展着,直到最後、極度的、盲目的汜流中,她被淹沒而去了。
他聽見了遠遠的史德門在發着七點鐘的號笛聲,那是禮拜一的早晨,他有點害怕起來,他把臉孔埋在他的兩隻Rx房間。讓她軟軟的兩隻Rx房掩着他的耳朵,好使他聽不見。
她卻沒有聽見,她沉靜地躺着,她的靈魂象洗過般了的晶潔。
"您得起來了,不是麼?他喃喃地説。
"幾點鐘了?"她無情打彩的聲音問道。
"七點鐘的號笛響過了。"
"是的,我想我得起來了。"
她和平常一樣,對於這種迫人的外界,不禁激怒起來。
他坐了起來,失神地向窗外望着。
"你真的愛我,是不是?"她安靜地問道。
他望着她。有點煩燥地説:
您知道我愛您。還要問什麼呢?
"我要你留着我,不要讓我走了。"她説。
他的眼睛籠罩着一種温熱而柔媚的暗影,毫不能思索。
"什麼時候?現在?"
"現在把我留在你的心裏,我願不久便來和你永久同居。"
他赤裸裸地坐在牀上,低着頭,不能思索什麼。
"你不願意那樣麼?"她問道。
"願意的!"他説,然後他那幽暗的眼睛,帶着另一種羞不多象睡寐似的意識的火焰,望着她。
現在什麼都不要問我。"他説,"讓我就這樣吧,我喜歡您,我愛您,當您躺在那兒的時候,女子是個可愛的東西。如果人能深深地進她,如果她有個好-孔。我愛您,您的大腿,您的姿態,您的女性,我愛您的女性。我整個心整個睾丸都愛您。可是現在什麼都不要問我。不要迫我説什麼,以後您什麼都可以問。現在讓我就這樣吧,讓我就這樣吧!"
温柔地,他把手放在她的愛神的山上,放在那温軟的褐色的毛叢上,他靜靜地、赤裸地坐在牀上,他的人撣似的靜定的臉孔,差不多象個佛像,在另一種意識的不可見的火焰中,呆本地坐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身上,等待着轉機。
過了一會,他取了襯衣穿上,默默地、迅疾地穿好了外面的衣服,向赤裸裸地橫陳在牀上,釉爛得象個第戎的光榮"的她望了一眼,走了,她聽見他走下樓去把門打開了。
她躺在那兒冥想着,冥想着。唉!真是不容易走開!從他的懷裏走開!他在樓梯下面喊道:"七點半了!"她嘆息着走下牀來。呵!空洞洞的小房子!除了小衣槓和小牀外。空無他物。可是樓板是擦得光亮的。近看穿邊的角落裏,有個小書架,下面有些書是從巡迴圖書館借來的。好了一看,有的關於蘇俄的,有的是遊記,一本是記原於與電子的,一本是研究地層及地震原因的,此外是幾部小説,還有三本關於印度的書,這樣看來,他是個嗜好讀書的人呢!
太陽從穿上進來,曬着她的赤裸裸的四肢。他看見狗兒佛蘿西在外面徘徊着,綠茸茸的蕨草下面,是些深綠色的水銀菜。那是個清朗的早晨,鳥兒翩翩着,勝利地歌唱着。呵,要是她可以留在這兒!要是沒有那另外的煙霧與鐵的可怖的世界!要是他能替她創造個世界!
她向那壁立而狹小的樓梯下去。假如這所房於是在一個隔絕的世界中的話,有這所小房子她一定要覺得滿足了。他已經梳洗過了,爐火正在燃着。
"你想吃點什麼東西麼?"他説。
"不!借個梳子給我好了。"
她跟他到廚房後間裏去,在後門邊的一塊小鏡子面到把頭髮梳好了。現在她準備要走了。
她站在有的小花園裏,望着那些帶的花,一圃灰灰的石竹花都已經含蕾了。
"我直願此外的世界全都消滅了。"她説;"並且和你同住在這兒。"
"那世界是不會消滅的。"他説。
他們穿過那可有賓帶露的樹林,差不多沒有説話,可是他們是在一個他們所獨有的世界中相儲着。
回到勒格貝去,於她是苦痛的事呵。
"我但願不久便來和你完全同居。"她在離開他的時候説。
他只是微笑着沒有回答。她安然地回到家裏,回到她樓上的寢室裏去,並沒有人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