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霧島三郎和吉岡警部碰頭以後,為了探索大學方面有無潛在問題,帶着北原大八來到了千代田大學。
要揭開本案的謎,無論如何,需先找出抱有犯罪動機的人物。目前,吉岡警部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這方面。三郎也積極地承擔了這方面的一個任務。雖然,現在不是把大學叫做象牙之塔的時代了,但那裏畢竟是一個有着特殊氣氛的地方。學者中,即使是現在,也還有不少人的性格是獨特的。在這樣的環境中,從這種對象的嘴裏,瞭解和探討微妙的問題,檢事比警察官也許更為合適些。
三郎首先拜訪了經濟學學部部長桑島清之助教授。三郎被迎送客廳不一會兒,向後梳着銀白色頭髮,高個兒的學部部長出現了。他是一個看去温良厚道的人,有着學者的特殊的風度和威嚴。三郎剎時感到如同在學生時代拜訪著名教授研究室一樣的膽怯。
“對不起了先生,在百忙之中打攪了您!”
“不,檢事先生,您辛苦了。”
桑島清之助請三郎坐下,抽煙。
“我現在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奇妙感覺。如我這樣的人,經常被拉去參加冠婚葬祭之禮。而連續參加同一個人的結婚儀式和葬儀,實在是此生第一遭……啊,您想打聽什麼事呢?”
“先生,我想從冢本副教授轉到這個大學的事情中,先了解了解。誰是介紹者呢?”
“是我。有關他離開京洛大學的事,您知道嗎?”
“是他不肖之弟在火災中被燒死的事件嗎?”
桑島教授點了點頭。
“因為我聽了京洛大學我的朋友末長先生的話後,才決定把他轉到這兒來的。這是因為,不該因和本人毫無關係的事件,而斷送一個前途有望的青年學者。我們大學,和被名譽、舊傳統勢力緊緊束縛的京洛大學不一樣,這裏充滿着清新空氣,需要人才,我們也希望冢本君能取得更多研究成果。”
“那麼,有關冢本先生的家庭狀況,別的方面先生知道嗎?”
“不,我僅向學長談了,而對別人只説,冢本君和主任教授相處不好,才轉到這裏來。——至於他本人是否和誰淡過,我不知道。”
“作為學部長,您對冢本先生的工作態度有何看法?”
“很滿意。他熱心研究,對同事們是一個很好的刺激。學生中對他的評價看來也不錯。我們大學有一個不足之處,講明白點,就是存在一部分安於現狀的教師……當然,這也是大學的普遍現象。不管怎麼説,在京洛大學經受鍛鍊的冢本君到底不一樣。”
“他和同僚們相處如何?”
“他的性格稍傾內向,應該説交際並不廣。當然,對於學者,這不足為奇,尤其是,他並沒和誰發生過糾紛。”
“對他抱有敵對情緒和反感的人,真的沒有嗎?説這話失禮了,據説學者集中的地方,也有各種各樣微妙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因為學者畢竟也是人吧!”
桑島教授爽直地笑着答道。
“正因為是學者,有些人在某些方面還保留着小孩那樣的性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討厭的,這也是事實。尤其,嫉妒的感情比社會上普通人更強烈,因此不能説就沒有對冢本君抱有嫉妒和反感的人。但是時至今日,我還沒聽説過有一個表現出來的實例。決不能想象,這和殺人有什麼必然聯繫。也就是説,在安於現狀的先生們中,可能有因冢本君之死而感到鬆了一口氣的人……關於這個問題,我不能作更多的回答了。”
“知道了。還想問一個問題。先生,您是否知道冢本先生個人的經濟狀況呢?”
“他來的時候,為慎重起見,我問了這個問題。説是山林房屋這樣的不動產沒有。存款只有三十萬元左右。我聽了以後並沒想什麼。評價一個學者,只能根據他頭腦裏的學問,如果恥於清貧,首先就失去了學者的資格。”
“您是否知道,去年秋天他有四百萬元的錢呀?”
桑島教授有些驚訝,偏着脖子。
“據我觀察,在實際賺錢方面,冢本君的才能近乎於零……是不是中了彩票什麼的?”
經濟學系主任教授荒木貞一郎,看去是一個不和悦的人,對三郎的態度顯得傲慢,話很少,語氣十分冷淡。
“我不瞭解他個人方面的事,看來對你起不了什麼作用。”
一開始,這位教授就擺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但是,三郎並不為此灰心,他同樣發問:
“您對於作為學者的冢本副教授如何評價呢?”
“嗯,我承認他熱心研究,有苦幹精神,但多少受功名利祿之心驅使。不過,這於青年學者是常有的事。”
從神態和談吐使人覺得,他與桑島教授對冢本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具體地説,指什麼事呢?”
“比如為了迎合普通人的愛好,將不成熟的研究成果寫成書發表。”
話象是嘔出來似的,三郎禁不住又看了荒木教授一眼。
“那麼,先生,關於這次殺人案件,您有什麼線索嗎?”
“一點也沒有,這個案件跟大學沒有絲毫關係。”
“您何以見得?”
“我們大學不可能有殺人者。死者好象有什麼秘密似的。我曾聽説,他和有關可疑者結夥,搞不正當的賺錢生意。什麼時候,聽誰講的,我之所以沒有記住,是因為我認為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吧,我就以一笑置之。恐怕這次案件的犯人藏在這方面吧。這以後,請由此進行搜查,怎麼樣?”
“那得根據具體內容而定。我接受您的忠告。不過,如果這個傳聞是真實的,而又在沒有發生此案前被公開了,那將怎麼辦呢?”
“大概首先要提到教授會的議題上吧?造成在京洛大學呆不下去的事件,是和他本人無關的。但是,要是這個案件和他本人責任有關係……他也不可能在我們這兒呆下去了。他的作為學者的前途也終止了。那麼,失禮了!我現在就要去講課。”
荒木教授從桌上拿起書和筆記本,很快地離座。看來,他雖未盡其言,但似乎知道相當多的秘密,遺憾的是,三郎現在卻不能追問下去。
接着,三郎他們來到了沒有主人的冢本義宏研究室。一個戴着眼鏡的小個子青年,有點膽怯地自我介紹:
“我叫巖內幫雄,從去年末開始在冢本先生手下擔任助手。”
“這個房間,警察先生們已經進行過初步調查了,還有什麼問題嗎?我想,今天的葬儀結束以後,將私人的物品等整理出來,交還太太,也要將房子騰出來。”
“不,研究室這地方並沒有別的問題。”
三郎説着,掃視了一眼這個人亡屋空、充滿悲劇氣氛的研究室。室內除了大桌子、書箱、書架這類普通研究室的擺設之外,沒有別的特別惹人注目的東西。
“實際上,想聽聽您的話。”
“什麼?關於這個案件我實在沒有辦法!好容易分到優秀先生手下工作而高興,卻……”
“關手這個案件,您有什麼線索?”
“對於先生抱有敵意的人,我實在無法想象!”
“您有沒發現,冢本先生最近外表有何異樣嗎?”
“如果説異樣,那就是他決定結婚以後,很顯著地變得開朗了,一點也看不出他有憂慮的陰影。”
“對……再問一個問題,冢本副教授是不是在最近進行了什麼特別課題的研究?”
“特別的?”
“是啊,據説是了不起的最新的研究。這個研究能夠很快得到某種利益?”
“工業經營學還是一門新學問。無論研究什麼題目,都可以説是最新的。但是,説這種研究馬上可以得到錢,那是不實之詞。假如這是理工科系研究室的新研究,説不定和殺人案可以聯繫起來,可是我們的學問,這樣的事是絕對不會有的。”
“我想也可能是這樣吧。不過,我對於經營學是外行。”
“先生也接受工學系的講課。當然也是工業經營論方面的課。如果勉強地説,能夠得到什麼錢的話,那就是即將出版的書的稿費。那是在結婚儀式前十天脱稿,交到出版社的,是新書。書名叫《I·E的知識》預定每本三百元。初版八千冊。稿費扣去税金後,恐怕還不到二十來萬元呢。”
“知道了……另外,冢本副教授好象和荒木教授相處不融洽。”
“這方面怎麼了?”
“還有一個人:剛才在辦公室聽荒木教授説,從結婚的前一天開始,講師仁田敏彥,就以父親死去為理由而沒有上班。據説他老家是茨城縣的土浦。”
“是的。他父親已年過七十了,老早前就得心臟病和哮喘病。時好時壞,據説在十五日早上去世了。”
“冢本先生和仁田先生之間是否有何不和?”
“這樣的事,我真得不知道。”
談到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這個助手未免太謹慎了。
三郎和大八從經濟學部研究室出來,到旁邊大樓的法學部研究室訪問川路達夫。因為他是冢本的好友。又是在不同的學部,談話可能會更坦率些。
只是對於川路,三郎感到似乎有點棘手。不管怎麼説,對方是刑法、刑事訴訟法的專家。要是説出什麼奇特的道道來,那是相當麻煩的,當然,也可能不會產生此事。
川路副教授態度坦然地將三郎迎到辦公室。
“檢事先生,辛苦了……案件調查前景如何?對於殺害冢木的兇手,有什麼線索嗎?”
川路達夫挨近身子,首先發問。
“很遺憾,還沒有確實的線索,所以還要先生多多協助呢。”
“我當然竭力而為。我原是個廢除死刑論者,由於這次事件,説實在的,我的想法有所動搖了。不管是什麼動機,在新婚初夜,奪去冢本君生命的兇手,如果不是惡鬼、凶神,也是受罪惡的瘋狂所驅使的渾蛋!”
“問題是其動機。……先生,您是怎麼想的?”
“關於動機,我實在無法猜測。他沒有得罪過其他人,的確,他給人的第一個印象稍為不太好,可以説不善於交際。但是深入接觸,你就會知道,他是個性情温良而又誠實的人。”
“好象不能説對他反感的人一個也沒有吧?”
川路達夫盯着三郎,以果斷的語調反問:
“檢事先生,您大概是見了荒木教授後,再來這裏的吧?”
三郎默然點了點頭。對方眉頭緊蹙,嘆了口氣。
“本來我想,反正非談一次不可……不過,我所説的話僅作為內部參考。”
“好,我保證。”
“我認為,荒木先生對冢本的反感,大都是誤會的產物……荒木先生的夫人道代女士,是一位暗中被人們號為色狂的、在校內屈指可數的潑婦。不知何故,她對冢本君產生了興趣,開始追求他了。由於冢本君斬釘截鐵地拒絕她,於是她便如此這般地在教授面前搬弄唇舌,説起冢本君的壞話來了。關於此事,我曾對悦子稍稍談過……”
川路點上煙,難過地嘆了口氣,繼續説:
“當然,荒木先生不會百分之百地相信她的惡言中傷。因為他對夫人的平時言行有所瞭解——不過,如果這種中傷重複幾次,可能會使先生相信這其中説不定有幾分是真實的——這也許是人的弱點吧!”
“的確,即使是大學的先生,也不能擺脱人類弱點的窠臼啊!”
“荒木夫人如何中傷冢本君,只能靠想象。無非是説冢本誘惑有夫之婦的她啦;和學部長聯合起來,想把荒木教授從大學趕出去啦,諸如此類的謠言吧。”
“冢本先生和那個夫人之間,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嗎?”
“絕對沒有。對於女性,他大概是個消極得令人為之焦急的人。在悦子出現之前,他沒有一個女朋友。他和悦子親近得那麼快,在我們看來,只能認為是極為特殊的例子。一定是他們天生有緣吧。”
三郎慢吞吞地點上煙,故意以無所謂的口氣問:
“荒木教授現在不愛他的夫人嗎?”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在荒木先生的心中,大概愛、僧、痛苦兼而有之……他的夫人變成這樣,不能説他就沒有責任……”
“這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是傳聞,可能多少與事實有出入。荒木先生夫婦,以前很長時間沒有孩子,後來終於在十年前生了一個唯一的男孩。當然夫婦倆十分疼愛,精心培養,可是這孩子長到四歲,那年夏天,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災難。”
川路達夫停了會兒。
“聽説,那是在一個星期天。夫人在外出前把孩子託給先生看管,先生因為注意剛出版的文獻什麼的,兒子就偷偷地溜出去,不知跑到哪兒了。於是發生一陣大騷亂,可是已經晚了,兒子淹死在住家附近的玉川上水道里。”
“是此後完全變了樣,成了潑婦嗎?”
川路點了點頭。
“不僅夫人,先生也完全變了。對於學問的熱情淡薄了,現在甚至在學生中也暗裏説先生講課簡直是開玩笑,都是老調重彈。如果説,現在他是靠過去的名聲勉強維持學者的地位,那也不過分。”
三郎的面前浮現出生硬的、不和悦的荒木教授的形象。不禁想起自己的檢事生涯中所熟悉的幾種不同類型的人物。色厲內荏,堅強的外表下掩蓋着充滿苦惱的虛弱之心。這種人比人們想象的要多。
“另外,還想打聽一下:冢本先生好象是一個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富裕的人,您知道,他的其他的收入是哪裏得來的呢?”
三郎稍停了會兒,問。川路副教授偏着腦袋,略有所思後回答:
“講課和稿費收入是學者的普通業餘收入,他的書也不是什麼暢銷書,大概收入並不怎麼豐富吧。我也沒聽説過他被什麼公司聘請當顧問的……”
“冢本買了自己的住宅,據説花了三百萬元……”
“那個住宅不是借來的嗎?”
川路達夫還是歪着頭。
“住宅是能使用的永久不動產。可能是從人家那裏借款買的吧……不過他是挺討厭借錢的人。長期以來,他不願向人借一點錢!”
從三郎的直覺觀察判斷,對方的話不是謊言。接着,他又向川路問了差不多十分鐘的問題,也沒什麼收穫,對方重複申明,對此案完全不能理解。
“川路先生,據説您在夫人死了之後,至今還是獨身生活呢。”
最後,三郎若無其事地説。這使達夫臉色變得陰沉了。
“是的,是在前年的汽車事故中……從那時起,我再也不想操汽車方向盤了!”
霧島三郎與北原大八從千代田大學繞道往警視廳找吉岡警部。
“檢事,我們調查出兩件頗感興趣的事。不過,這和此案是否有關,目前尚不能判斷。”
警部已等得不耐煩了,急切地説:
“第一個是接您的命令,調查通口哲也的證言有無根據。吉村靖子的證言和通口所講的完全一致。只是……他們倆的關係不僅僅是酒吧間老闆娘和顧客的關係。”
“是不是老早以前他們就有兩性關係了?”
“不,關於這一點,還不能深入弄清——但是確實知道,他們是律師和委託人的關係。”警部自信地説:“吉村靖子在大約兩年前,以丈夫對她不忠為理由,提出離婚,並提出要相當數量的贍養費。通口哲也那時作為原告律師大施手腕,使吉村靖子從她有錢的丈夫那裏,成功地爭得了相當數量的錢。靖子能夠開那個酒店,大概也是用那筆錢做資本的。”
“所以。她對通口哲也感恩不盡!”
“對。或許通口找她幫忙作證人,應當不難吧?”
“吉村靖子,是一個什麼類型的女人?”
“是一個胖胖的,相當漂亮的女人,這樣比喻或許不恰當——比起悦子,使人覺得她漂亮多了。由於她是個風流輕佻的女人,又給人以好色之感,不是那種能做賢妻良母的女性。”
“這麼説,也不難理解,她能乾脆地協助通口哲也獲得別的女人。”
“只是我認為通口哲也所説的也有道理。對於他這樣的人,單從失戀之恨作為殺人動機,這種可能性是相當小的。”
“這個我也考慮了。”
警部臉色憂鬱地説:
“我認為,現在只能説,對通口哲也的自供——事件發生時他不在現場的旁證,未必不可信,但仍要繼續調查。接着是第二個事實,聽説,被害者認識一個叫渡邊博的神秘的人物。”
三郎暗自讚賞這位警察官,他果然很快地將這個人查出來了。
“一看就能明瞭,這是個知識階層中的無賴之徒。據冢本悦子説,他小時好象救過冢本的命,所以現在常向義宏要錢。”
“這個人的住所,知道嗎?”
“不知道現住何處。二月四日前,他住在離被害者所住的宿舍樓只要走五分鐘就可到達的代田莊宿舍樓七號房間。”
“二月四日前?那麼,以後他失蹤了?”
“住宿方面,因他是正式遷出,大概不能説失蹤,只是現住何處毫無線索。走之前他只對管理人員交代,因為找到了新職業,去北部了……”
“一般人,在搬家時,想到寄來的信或者別的事情,會將新的住所寫好留下,可是……?”
“據説,管理人也問他新的住址,他回答説:還沒決定,暫時住旅店等。他還告訴管理員,如有寄來的郵件,請轉送給冢本。可是走了以後,也沒來過一次郵件。另外,剛才忘記説了,冢本義宏是渡邊博住進這個宿舍樓的保證人。”
“渡邊博何時搬進這個樓?”
“合同上的日期是去年五月一日。”
“那就是冢本義宏從京都轉到這裏不久的事了。”
“是……我也覺得在這方面有點蹊蹺!”
“渡邊博的職業,或者任職地點——知道了嗎?”
“這些,管理員也不知道。搬來時,只是含糊其詞地説,要在此地尋找職業云云……因為大學教師當保證人,誰能不信呢。”
“有理。那麼房租等都繳納清楚了嗎?”
“多少也有不按時繳納的時候。但全都繳納了。離開時業已算清。”
“有沒有和宿舍樓的其他住户來往?”
“手下刑事們彙報,這方面也都盡力調查了。據説,渡邊博甚至和鄰居住户一言不談。當然,現在的東京,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也不足為奇。”
警部越發苦着臉。
“總之,有關他的情況,我們只知道他的生活很無規律,而且經常帶酒而歸。平時也沒什麼客人來找他。搬來的時候,是兩手空空。後來雖買了些傢俱雜物,但離開時,還是提着那個旅行皮箱。其他東西,他叫了箇舊傢俱店的人來,全都拍賣了。”
“這裏,好象有什麼奧妙之處吧?!”
“嗯……是不是犯過罪的人呢?遺憾的是,那個房子後來又住進了人,已經不能測定指紋了。因為,他走了以後,進行過大掃除,換了席……所以只能託人鑑別,製出剪輯照片之類。”
“冢本信正和小池祥一知道這個人嗎?”
“以上所述,都是我們剛剛調查的——哎,今天是葬式吧,雖然是刑事,但要去了解這些,大概也得等告別式之後吧。”
吉岡警部停了會兒,用手指頭彈着椅背:
“但是,不管渡邊博有什麼秘密,把他和這次謀殺案聯繫起來,我覺得是略有困難的……如果説,他敲詐勒索冢本,而自己又把這金錢的來源杜絕,這不是失算了嗎?另外,我認為,他投有能力將冢本從那個飯店引誘出來。再説,要是冢本義宏掌握着能置渡邊博於死地的秘密,而渡邊博為防止秘密泄露而殺人滅口。那麼,渡邊博反而向冢本敲詐金錢這首先就不可理解了。”
“您説得很對。無論怎麼講,渡邊博似乎沒有必要選擇在結婚初夜的時刻殺死冢本義宏。”
三郎交叉着手腕託着下頦,陷入沉思。
“其他也一一調查核對了。目前還找不到確切的殺人動機的人物線索。檢事對大學方面的調查結果如何?”
三郎仔細地介紹了在大學調查中所瞭解的事情。警部認真地聽着,待三郎介紹完畢,他以略微失望的口吻説:
“荒木教授夫婦似乎抱有那樣的動機。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荒木夫人方面,她以什麼藉口能把冢本誘出來呢?而且首先,一個女人是不易作案的。”
“我也這麼認為。假如她與冢本義宏有什麼關係,被害者也不會輕易聽她的召喚。因為,悦子已從川路副教授那裏,聽到過關於荒木道代的一定程度的介紹。所以,被害者無須對她提心吊膽;即使荒木道代竭力不讓自己失去情人,也必然會在結婚儀式前,就採取什麼行動了。”
“您説得對。至於荒木教授,他當然有能力將冢本義宏叫出來。然而,縱使他如何吃醋,既然對方已和別的女子結婚,按人之常情,他應是解除憂慮,更沒有必要非殺死對方不可啊!”
“另外,荒木教授如若相信冢本義宏和學部長聯合起來想趕走自己,而將這作為殺人動機,那也是不可理解的。他有何必要非要殺死剛轉到大學來日子不長、並沒多大勢力的副教授呢……”
“實在難説。根據至今為止的調查,殺死他,從而獲得特別利益的人,似乎沒有。而怨恨這條線,也沒出現清楚的眉目。這個殺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呢?”
“嗯。殺人案件,往往有第三者所不易理解的異常心理作用在作怪,所以,僅從道理上判斷,可能想不通……總之,現階段切忌急於下結論。”
吉岡警部深表贊同。
“明白了——哪怕微小的線索,我們也要徹底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