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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凋零之花

    燈會是金華最具特色的民間藝術娛樂活動,人們通過迎燈,以示驅邪除瘟,去災祈福,求五穀豐登、人畜平安。金華燈綵品目繁多,造形千奇百妍,絢麗多姿。龍燈是燈會的主燈,龍燈中最有代表性的數橋燈,一般均有百餘橋,一節為一橋,長者數百橋,甚至千餘橋。

    橋燈分龍頭和燈橋兩部分。龍頭下託以木板,上建支架,以竹箴扎於板架,成棘龍形狀。外披棉紙,描以彩色龍磷、雲彩,腮挑龍鬚,嘴銜龍珠,四支擎有各種彩燈,背上插施旗數面,上懸天燈,下掛地燈,製作極為精工。燈內燃點蠟燭,色彩鮮豔奪目。板上設有燈架,每板兩枝。龍尾是最末一橋,呈龍尾巴形狀,披以綢緞彩虹。

    孩子們穿着新衣裳雀躍在大街小巷,百姓們碰到一起,説得最多的話就是大仙開光了、大仙保佑,就像人們問好吃飯了沒一樣普遍。

    沈嵐穿插在喧囂的人羣中,格外興奮,突然叫道:呀,迎橋燈來啦,快看!只見迎橋燈擺開陣式,有欽索箍、肚裏滾、青蛇溜、麥餅挑、荷花旋、剪刀股、雙開門、繞房柱等,又精彩又驚險,看得沈嵐樂不可支,不時的鼓掌大笑。

    宋怡龍也陪她笑着鬧着,卻不敢正視她,因為她的笑容帶着玫瑰色,望一眼就會着迷,如果着迷,決定的心就會反悔。

    沈嵐道:怡龍,有你陪我,真好呀!咦,你在看什麼?隨着宋怡龍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少女口若含丹,腦後梳了一對蝴蝶髻,十分嬌俏可人,正在買花燈。沈嵐醋勁大發,道:你在看什麼?宋怡龍道:沒看什麼。沈嵐氣得一扯他的衣服,叫道:還説沒看什麼,你明明在看別的女人。

    宋怡龍道:就算我看了別的女人,你也犯不着發這麼大的火啊!沈嵐盯着宋怡龍,搖首道: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忠誠!宋怡龍冷笑道:難道我看別的女人一眼,就算對你不忠嗎?再説,我長了一雙眼睛,又不是隻看你一個女人的。沈嵐怒道:不行,就是不行,只許你看我一個人!宋怡龍道:你太霸道了,如果當初不是你這麼獨斷專行,小露也不會被倭寇殺死!

    一聽這話,沈嵐的胸口如萬針攢動,道:你,你一直都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直都在怪我,恨我,對不對!宋怡龍道:對,你這個不祥的女人,不要把晦氣帶到我身上來!

    你她滿臉的驚疑不信,心裏好痛,只希望自己是個聾子,聽不見他剛才説的話,顫抖着道:你、你怎麼能説出這樣的話!

    宋怡龍道:難道我説得不對嗎!

    沈嵐聽得怒氣騰空,衝過去抓住那女子,道:你喜歡看她,我就殺了她!手掌突然有鮮血湧出,那女子嚇得臉色慘白,失聲尖叫,人羣紛紛圍攏過來。宋怡龍驚道:你要幹什麼!不得傷害無辜!

    沈嵐如若未聞,啪的一聲脆響,揮手打了她一巴掌,她臉上留下鮮紅的血跡。沈嵐冷笑道:她中了我的血毒掌,不出一個時辰,渾身化為血水!宋怡龍大叫道:你好惡毒!

    沈嵐驚道:你説什麼?宋怡龍道:我説你好惡毒!

    你説我惡毒!你沈嵐反手鏟了宋怡龍一巴掌,宋怡龍沒有躲,生生受了。

    忽然一人跑了過來,叫道:宋兄,你們怎麼了?宋怡龍一見是吳仁道,心中升出一陣暖意,沈嵐怒道: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們?吳仁道道:不,你誤會了,我只是湊巧路過。

    宋怡龍走到那女子身邊,扶起她,問道:你怎麼樣了?那女子道:臉上有些痛,不過沒事。宋怡龍用手在她臉上一抹,竟把血跡抹了下來,露出白皙的皮膚,頓時明白,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血毒掌,沈嵐只是咬破了手指,將血流在手心,然後印在少女的臉上,嚇嚇自己而已。

    宋怡龍默嘆:我錯怪了她,她不會這麼殘忍的。眼中依然充滿堅毅和凌厲,對沈嵐道:你不要再來纏着我了,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了。轉過面,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沈嵐在身後吼道:宋怡龍,你回來!宋怡龍不由停下了腳步,淚水已迷濛了整張臉,默唸道:吳仁道會令你幸福的,我將死之身,不配擁有你。沈嵐慘然道:你若不回來,我會恨你一輩子!

    宋怡龍抱着必死的決心,把心一橫,這一走就再沒敢回頭,生怕一旦回頭,便再沒勇氣邁出半步,而且越走越疾。

    沈嵐清清楚楚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彷彿身體已化成了灰,恨上心頭萬不顧,對人生再無半點留戀之情,啊呀慘叫一聲,原來她竟傻得將經脈自行震斷,狂吐一口黑血,如蒲柳般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而此時,宋怡龍已去得遠了,獨自漫步在喧喧嚷嚷的大街上,心裏一陣陣的痛,她是一個好女孩,千載難逢的情絲被自己殘忍地割斷。

    黃葉紛紛墜落,難道這就是葉落歸根麼?細雨濛濛灑針,難道這就是女怨男痴麼?

    吳仁道慌忙將沈嵐抱入赤松宮,沈守富大怒道:宋怡龍這個畜生,我女兒還未過門,他竟敢如此待他,如果女兒嫁給了他,還會有好日子過嗎!連忙閉關替女兒療傷,費盡畢生所學,總算護住了沈嵐的經脈,但她一身武功已廢,再也無法復原了。

    蘭閨之內,沈嵐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躺在牀上,靜靜地流淚。她甚至不敢照鏡子,害怕見到衰老的容顏。雖然只用了數月的時間愛他,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忘記他。

    吳仁道來到沈嵐的房門前,聽到她痛哭的呻吟:怡龍,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

    丫環小玲送來湯藥,推門而入,道:小姐,吃藥了。吳仁道跟着進去,道:沈姑娘,你好些沒?沈嵐背面而卧,一動也不動,宛若一朵染着淚露、飽含苦澀的睡蓮。小玲坐到牀前,吹了吹湯藥,道:小姐,快喝下這碗蔘湯吧,吳公子也來看你了。

    沈嵐猛一翻身,叫道:走開,別管我!手一揚,把湯碗掀翻,砰的一聲,湯碗破碎,蔘湯濺了一地。吳仁道道:你先下去吧。小玲只得含淚退下。

    吳仁道道:你太傻了,自斷經脈,差點連性命都丟了!沈嵐道:性命丟了又如何?人生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吳仁道道:你這種個性,又讓人喜歡,又讓人害怕。

    沈嵐泣道:曾經愛我的人離我而去,你説這世間還有什麼人值得我愛?兩顆寂寞的心碰撞在一起,吳仁道心裏嘆道:我正要問你,你教我如何回答?

    沈嵐眯着眼,忘情的撫mo牀褥,道: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這張軟牀了,只有它才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什麼話我都向它傾訴,雖然它不會回答,卻總能把我丟失的東西還給我。吳仁道道:你別這樣,失去了他,又不是世界末日。

    沈嵐突然圓目煞睜,道:吳仁道?你在這裏幹什麼,走開,滾開,快滾!吳仁道卻怎麼也不肯走開,沈嵐頭髮散亂,發瘋似的大哭大鬧,張嘴朝着吳仁道的手臂就是一咬,吳仁道只覺得鑽心一般的痛,卻強行咬牙挺住。

    沈嵐的衣服鬧得裂開了一道大口子,半個肩頭都露在外面,細嫩的皮膚如牛奶般披瀉在身上,格外誘人,如今憔悴之下,更加惹人愛憐。

    吳仁道一看之下,雙眼通紅,渾身顫抖不止,原來人變成吸血鬼後,慾念增強,再看之下,沈嵐紅色的肚兜已顯露出來,乳房脹滿欲突,勾人魂魄!

    吳仁道腦中充血,此時已身不由己,yuhuo焚身,狂叫一聲,惡虎一般撲了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沈嵐尖叫一聲,可身子軟若蛤蜊,想要掙扎,但打了他兩下,又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甚至已失去了哀嚎,臉上是死灰死灰的顏色,眼中全是淚水,亂髮含在嘴裏。吳仁道喘着粗氣,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蠟燭已被吹滅,一張嘴恣意的在她身上狂吻。

    窗外雨簌簌,不見朝朝夕夕,只見淅淅瀝瀝。

    天空混濁而幽怨,悽風陰號下,花園裏最美麗的一朵花兒已被摧殘得折斷,倒在泥濘裏。

    當吳仁道發泄完獸慾,看見一絲不掛的沈嵐時,忽然腦中清醒過來,如芒刺在背,一跤摔下牀,捂着腦袋,尖叫道: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急忙替沈嵐蓋上被子,然後迅速穿上衣褲,撲嗵跪在沈嵐的牀下,淚如雨下道:沈姑娘,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啊!

    沈嵐的身體側卧着,面孔對着牆壁,一動不動的,只有淚水從右眼裏滾到左眼裏。

    沈守富聽完吳仁道的懺悔,臉色由紅至青,不知是喜還是恨,扶起吳仁道,道:事已至此,多説無宜,好歹你們倆也曾經有婚約在身,這事也不致於老夫臉上無光,唯今補救之計,就是你們儘快完婚。

    吳仁道信誓旦旦道:沈宮主放心,我一定將功補錯,一輩子好好愛護沈姑娘。沈守富嘆道: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吩咐手下,速送書信至華山派,與吳清海商議定下成親之日。

    當天快亮時,吳仁道忙藉故離去,然後一整天都看不見他,生命的原始來源――面對陽光的恐懼,會使血族無法自制的狂暴走避。

    沈嵐一整天都泡在浴盆裏,希望清水能還自己清白,整個人好像在不停的思考,但想些什麼,卻連自己都不明白。人已被折磨得失去了一個活人應有的生氣,空虛讓她感到,心都不在胸前了。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之間,山寺鐘鳴晝已昏。赤松宮下,蕭瑟空漠,一大片一大片空曠的草地,齊膝的野草在風中簌簌作響。沈嵐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樣走,孤伶伶的立在空地裏,只有她的影子陪伴着。

    聽得腳步沙沙的響,吳仁道來到她身邊,道:沈姑娘,時候不早了,這裏風大,回去吧。沈嵐不答理,吳仁道嘆道:我已經跟你爹説了,儘快操辦我們的婚事,我會負責的,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沈嵐笑了笑,笑得竟然如此憂傷。

    吳仁道怔忡得咬破了嘴唇,道:沈姑娘,你願意嫁給我嗎?見沈嵐依然不理不睬,吳仁道唯覺神傷,道: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去找宋怡龍,我不會勉強你的。沈嵐忽轉過面來,眼睛似針般盯着他,道:你把我當作什麼樣的女人了,我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嗎!怒極之下,捂着胸肺,竟咳出一口血。

    吳仁道驚道:沈姑娘,你怎麼了?都怪我不好,惹你生氣了。忙取出一塊手帕,替她揩嘴角的血,看到血時,腦中轟的一響,忽然感到無比的飢餓,對鮮血產生強烈的渴望,這種yu望的強烈程度,不是凡人能夠領會的。雖然凡人也會有各種欲求,但和血族的飢渴比起來,那根本不算什麼。血族對鮮血的飢渴yu望,凌駕於飲食、繁殖、野心等yu望之上,是一切yu望的總和!

    吳仁道背過面,瘦削的肩頭不住的聳動,沈嵐吃了一驚,道:你,你怎麼了?吳仁道一把推開她,心裏正演繹着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聽不到人吼馬嘶,但血腥氣相聞的鬥爭,只感到牙齒在慢慢變長、變尖,眼中燒得厲害。他不敢看她,怕一看見她就會忍不住撲上去,更不敢呆在這裏,長嘯一聲,幽靈一般飛起,眨眼消失在林莽之中。

    天黑得像扣了鍋,雞籠裏的雞咯咯嗒叫個不停,好像知道災難將要降臨,不停的撲打跳躍,想要衝出樊籠。突然,一個黑影撲了下來,隨之傳來的就是雞絕望的哀嚎!

    血族不用進食,但需要不斷吸取鮮血。吸血會給血族帶來美妙的感受,吳仁道雖然痛苦,卻無法剋制的上癮,一連吸了十隻雞,仍然無法滿足血的yu望,他必須吸食人血!

    成為血族之身,不只是身理上被轉變,心理上、精神上都同時遭到扭轉,隨之而來的是永恆的掙扎,這不是血族自己能控制的變化。

    一個僕子遠遠的走了過來,拿着一根木棍,邊走邊嘮叨:叫什麼屁叫,鬼雞子,老子睡個覺都不饒老子,都三更了,難不成是黃鼠狼來偷雞!

    黑暗中,一雙血紅得發腫的眼睛正緊緊盯着他。

    咚咚咚!赤松宮內雷鼓大作,火把高舉,雞籠旁圍滿了人,一個男子被抽成一堆乾屍躺在雜草中,面色猙獰,很明顯,死前經過強烈的驚嚇。此刻已是凌晨,下了露水的草地變得濕漉漉的,每個人都感到了明顯的寒意。

    沈守富面色凝重,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火夫道:小人實在不知,小人晚上起來解手,路過雞籠,他就躺在這裏了。

    沈守富喝道:這是吸血鬼所為,傳令下去,全宮戒嚴!通知官府,迅速搜山!吳仁道這時跑了過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沈守富道:你來做什麼,快去保護嵐兒!吳仁道一愣,遂答道:好,好,我、我這就去。

    吳仁道步履蹣跚,沉重艱難的行至沈嵐閨房。此刻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月兒殘照當樓。他抬起手,想敲門,手忽然抽筋起來,極度痙攣,他明白了,原來雞血與人血混在一起喝下,身體裏面起了不適反應。

    他必須再喝人血,用強烈而充足的人血把雞血沖淡!

    他的仁慈與道德的心腸又不允許他再造殺孽!只感到體內宛如居住着一頭野獸,當飢渴的yu望爆發,便可能無法自制地陷入狂暴,因他尚未完全淪入獸性的血族,故而掙扎不已。

    沈嵐在房裏説道:誰在外面?吳仁道已跪在門前,汗水浸濕了他的後背,雙爪深深刺入石地,捏得石頭嘎吱嘎吱的響。

    沈嵐開了門,夜風捲進屋來,不斷掀動她的衣裙,燭影飄搖,吹得她的影子晃個不止,驚叫道:吳仁道,你在這裏幹什麼?你、你怎麼了?吳仁道如動物般咆哮:快、快離開我,快走!他身為怪物,卻又拼命制止自己更像怪物,這正是新進血族內心深處的矛盾衝突。

    沈嵐見了好生心酸,扶起他道:你的臉好蒼白,是不是病了?快告訴我?沈嵐對他好,他更加感到無地自容,眼淚不自禁淌了下來,一把推開沈嵐,喝道:快走開!別管我!走得越遠越好!沈嵐哭道: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吳仁道仰天狂嘯,聲音尖鋭嘶啞,簡直就像鐵鏟刮鍋的那種聒噪聲,眼中噴出火來,一把撕裂胸前的衣服,碎成片片瓊靡,捂着頭,搖着頭,飛快的向大殿奔去。沈嵐追了上去,喊道:你到哪裏去啊?

    一個下人慘叫一聲,已被吳仁道拖着飛起,在空中抽動了幾下手腳,就如一根枯柴倒在地上,迅速被吸成一具乾屍。吳仁道試圖在人性與獸性之間找到平衡點,然而血族之身已成事實,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逐漸墮落,終於成為喪心病狂的野獸!

    下人們眼珠子就差點嚇得沒有掉出來,大哭小叫,亂作一團。吳仁道的瞳孔縮小成一個黑點,渾身上下青筋直冒,藍藍的,鼓鼓的,滿嘴噙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又尖又長的兩根獠牙在月亮照耀下泛着寒光。

    看着吳仁道猙獰的面貌,沈嵐生生止步,頭頂轟擊着一陣晴空霹靂,欲聾其耳,現在,真的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沈守富還有烈火、狂風、天雷三大旗主皆已趕來,沈守富大吼道:吳仁道!原來是你!嵐兒命苦,差點嫁給你這個畜生!箭一樣衝上去,鷹捉把、烏牛擺頭、一頭碎碑、鷂子栽膀等拳架,一骨腦擊了過來,吳仁道成了血族之後,神力大增,搏鬥之下,招式亦不遑多讓。

    沈守富步步緊逼,如附骨之蛆,甩之不脱。到底身為武林盟主,武功究是勝人一籌,心頭燃,發衝冠;內動隨,似箭躦;力貫筋,梢撥起;靈心恨,地生環。窺了個準,一把將吳仁道舉起,狠摔下去。

    吳仁道被砸在石地上,骨頭都要散架,心裏卻是哀大於痛,鬥志全無。沈守富大吼一聲,一招龍爪手,就要挖他的心臟出來,忽然響起穿雲裂帛之聲,一顆石子破空打來,沈守富連忙一避,狂風捲落一人,定眼一看,竟是華山派掌門吳清海!

    原來吳清海自從失了兒子,便返回赤松宮,準備向沈守富求助,這時見兒子性命將危,叫道:為何傷我兒子!沈守富對他不再客氣,道:你兒子已變成了吸血鬼,人神共憤,勸你退到一邊,我要親自除害!

    吳清海喝道:放屁,我兒子怎麼會成吸血鬼的!沈守富道:你自己沒長眼睛,看不見嗎?吳清海扶起兒子,仔細一看,整個身軀好像突然間被毫不留情地刳空,叫道:仁道,你、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是誰害了你?吳仁道道:爹,別管我了,我會害了你的,你走吧!

    沈守富道:吳掌門,識相點的就快讓開,你我一場情面,我給他個痛快。不然等會子官府的人來了,抓他進大牢,當妖孽一般焚火燒死,那就慘極!

    吳清海對沈守富的話理也不理,老淚縱橫道:仁道,別説傻話,不管你是人是鬼,爹都不會拋棄你的!顧不得與沈守富反目成仇,劍光綴成點點星芒,如初春朝雪,四散飄落。

    沈守富冷哼一聲,使出守洞塵技中第六把勁意:翻弓斷絃。此把勁意之意象為力士強拉硬弓,滿弓之弦,突然裂斷,向兩頭翻去,弓背彈開伸直,快速異常,疾如閃電。心意門為短打拳,重在貼身短打,有打人如親嘴之説。靜如山嶽,動則崩翻,拳打三節不見形,如見形影不為能。

    吳清海一氣不吭,你貼近我也貼近,雙足踏定,寶劍橫劈而至,同時左臂倏出,食中兩指點向他右肘彎處。沈守富見他出招怪異,眉尖微蹙,忙以一招霸王卸甲,卸去其纏身之劍。

    烈火、狂風、天雷在一旁虎視眈眈,見宮主略佔上風,不便出手,稍有風吹草動,即刻一擁而上。

    吳清海救子心切,更不含糊,狂吼一聲,使出十成內力,雙掌攻向沈守富的胸口。沈守富見來勢洶湧,不敢怠慢,亦以十成功力硬接。

    兩掌對在一起,只見兩派光華,猛烈碰撞,頓時電光雷殛,四下激射。

    沈守富退了三步,吳清海亦退了十步,右手微揚,嗖嗖嗖,三枚金錢鏢如長了眼睛一般咬向沈守富,來勢又快又準。吳清海趁他閃避之際,挾起吳仁道,如飛鳥般竄上屋頂,沈守富大驚之下,叫道:想逃,沒那麼容易!剛跳至半空,又是三枚金錢鏢射來,虧得沈守富在半空中急忙移形換影,艱難躲過,落在地上。

    烈火、狂風、天雷見狀,紛紛大喝,齊齊飛身追擊。這時,從屋脊上又衝出三人,正是華山派的徐志戈、程侯普、薛循,對上赤松宮三大旗主,全是拼命的招數,三旗主被他們糾纏,一時也脱不得身,沈守富再縱上屋頂時已慢了一拍,吳清海及兒子已投入莽莽樹林中了。

    沈守富大怒,率眾齊攻華山派三人,華山派三人頓時招架不住,揮招滯澀,舉輕若重。此時,宮內又湧進大批官軍,高舉火把,腰佩寒刀,為首的千户叫孫雄飛,生得顴骨高聳,膀大腰圓,喝道:是哪個報的官?

    華山派一看,更知不敵,掩護吳清海等逃脱的目的已達到,此地不易久留,紛紛虛幌一招,躍入屋脊,向宮下衝去。

    三旗主正欲追擊,沈守富喝道:他們不過是小賊,窮寇莫追。對孫雄飛道:官爺,本府近日來了一個吸血鬼,以吸食人血為生,鬧得人心惶惶,此鬼不除,天下將永無安寧之日!孫雄飛道:那吸血鬼呢?沈守富道:剛剛已逃了,咱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孫雄飛笑道:金華這一帶從未出現過吸血鬼,莫不是宮主你眼花了吧。沈守富道:官爺如果不信,我有乾屍為證。言罷帶孫雄飛查看屍體。

    孫雄飛看罷乾屍,噁心欲嘔,眾官軍所有的感覺只有一個字:冷!

    孫雄飛怒道:豈有此理,妖孽竟敢如此害人,諒他也跑不了多遠,來人哪,迅速搜山,揪出那吸血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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