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海挾着兒子一路飛奔,眼前雜草叢生,看不見路,四周野猿哀啼,梟鳥悲鳴。吳仁道不停的叫:冷啊!爹,我好冷啊!吳清海一撫兒子的額頭,一片冰涼,心中一酸,道:孩子,咱們找到人家就好了,再堅持一會兒。別怕,爹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不知轉過了多少條山徑,眼前現出一所茅屋,吳清海大喜,顧不得敲門,一拳頭把木門砸開。屋內住着一對老夫妻,這時被驚醒,披衣起牀,掌了燭,叫道:是誰呀?
老夫妻一見吳清海那副強盜模樣,再看破碎的木門,連忙跪下,叫道:大王饒命哪,我們夫婦無兒無女,窮苦人家,沒錢孝敬大王哪!吳清海喝道:廢話少説,快去弄碗熱湯,再去生個火爐!拍掉兒子衣服上的泥灰與綠苔,扶到牀上躺下,蓋上被子。
老夫妻連忙照辦,老爹爹在牀下升了一個火爐,老婦人燒火煮了一碗野菜湯,吳清海用勺拔了拔湯水,碗裏只飄着幾根粗菜葉,怒道:連碗肉湯都沒有嗎?老婦人哆嗦着道:大王,我們已一年沒吃肉了,只有野菜湯。
吳清海道:罷了,只得將就一下了。接過野菜湯,眼中冷電頻閃,老夫妻饒命二字尚在舌尖打滾,未曾説出來,已被吳清海用重手法點了死穴。
吳清海殺了他們滅口,心下方安,服侍吳仁道喝了野菜湯。吳清海道:孩子,好些了嗎?還冷嗎?吳仁道粗咳了幾聲,道:血,我要血!吳清海驚道:孩子,你話未曾説完,吳仁道已張口咬了過來。
吳清海頸上一麻,發覺血液正迅速流失,心中依然慈愛無比,拍着吳仁道的後背,道:孩子,吸慢點,爹有的是血,別嗆着了。
吳仁道吸着父親的血,就像一個初生嬰兒甜蜜的吸吮母親的乳汁,微紅的燭光下,吳清海的一張臉已漸漸由紅轉白。
屋外火光漸起,喧騰起來,吳清海推開兒子,叫道:孩子,有人來了!可他現在失血過多,剛站起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忙扶着牀架,心中更是暗暗叫苦,以他從前的耳力,敵人在半里之外行走亦能聽見,目前失血之際,敵人來到百步之內才發覺,為時已晚。
官軍已將大蒜和聖水沿着屋子澆了一圈,可以驅邪,沈守富立在屋外,哈哈大笑道:吸血鬼就在這裏,孫千户,快放箭射死他們!孫雄飛喝道:放箭!弓箭手已搭好了弓,拉如滿月,嗖嗖嗖,自門、窗而入,射將過來。吳清海這時的體力連跑動都艱難,哪能再用神功,慘叫道:孩子,爹救不了你!
誰知吳仁道竟然將身體迎上前去,張開雙臂,擋在父親面前,被射成一隻刺蝟,他卻渾然無事一般,一根根從身上拔出帶血的箭鏃,噹啷一聲,丟到地上。原來,血族可利用體內的血來治癒自己,當受到傷害時,體內的血液會集中到傷處,傷口附近泛出紫紅色,很快即能痊癒。
眾人大驚,怎麼竟射不死吸血鬼,吳仁道已趁亂將牀豎起,堵住大門。孫雄飛怒道:放火箭!第二批弓弩手已至,把木屋圍成一圈,上百隻火箭鋪天蓋地射來,木屋頓時燃燒起來,滾滾熱浪排擊而來。孫雄飛道:看你怕火不怕!
屋頂嘩的一聲破開,吳仁道挾着父親,如鶴沖天,飛了出來。可是無數只火箭亦緊跟着射將過來,吳仁道一聲哀嚎,胸口、腹部各中了一隻火箭,抱着父親滾落在地。吸血鬼雖不怕冷兵器,烈火卻能燒死他,火焰在吳仁道的身體裏面恣意燃燒,幾乎痛暈過去。
吳清海見狀,不知哪裏來了一股牛勁,從兒子身上拔出火箭,撲打幾下,滅了纏身之火。後面火箭陸續射來,吳清海張開雙臂,替兒子生受了數十隻箭,從後面射入,前面穿出,帶着簇簇烈火,大叫道:孩子,快跑!
吳仁道看着皓首的父親,悲痛欲絕,哭喊道:爹!――吳清海額上青筋頻跳,吼道:還不快跑,難道你要爹再吃幾箭不成!轉過面來,猶如一個巨人立在當前,火箭飛如雨,又有數十隻箭從吳清海的前面射入,後面穿出。吳仁道的眼睛蒙上了滾熱的血幕,只得猛咬銀牙,忍痛逃生,吸過父親的血後體力充沛,轉眼便被黑暗的森林吞噬。
沈守富驚道:咦,怎麼大蒜和聖水都攔不住他?吸血鬼除了火以外,到底怕什麼?孫雄飛追至林邊,卻不敢進林,沈守富道:怎麼不追了?孫雄飛道:林子太密,此時又是夜晚,官軍在林中行動受到阻礙,説不準吸血鬼還會有同黨恃機埋伏。
火屋旁,黑屑紛飛,吳清海的身體被烈火燒得跪下,然後撲倒,最後化為一具焦屍。
沈守富勸道:孫千户,事到臨頭,不能顧忌太多,殺鬼要緊。孫雄飛搖首道:不能為了殺鬼,而連累我這一幫子兄弟白白送死,吸血鬼怕太陽,還是等到天亮,將金華山翻過來,一舉將之消滅。
沈守富無奈,只得憤憤回到赤松宮,只見丫環小玲已守在宮門前,伸長了脖子不住懸望,一見到他便哭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沈守富聽得身子一僵,張嘴啊了一聲,心臟已四分五裂,這兩日連遭慘事,從未斷絕,猶是鐵打的身軀也堅持不住,撫着沉重欲墜的額頭,哇的一聲,口裏噴出一道血箭!
盤瑤部落的大寨之內,香房之中,玉蝴蝶摟着吳仁道,撫mo着他的頭髮,安慰道:傻孩子,別哭了。死,並不可怕,當你厭惡人生時,死是最快樂的事情。吳仁道依舊痛哭不止,道:我恨我自己,害了沈姑娘,又害死了我爹!
玉蝴蝶用舌尖舔去他的眼淚,道:我知道,你剛剛成為血族,一切都不適應,還保持着人類的本性,會以為可以如同生前一樣行動,過着原來的生活,對自己的yu望試圖掙扎抗拒。就像一隻小鳥,關在籠子裏久了,面對打開的籠門,不是歡快,而是驚慌。唉,關得久了,會害怕自由放飛。不過,漸漸地,你的思想便會逐漸改變了,隨着吸血的次數增加,你就會習慣新的生活方式,獵食對你而言將愈來愈容易。你不會衰老,隨着歲月流逝,將目睹周遭滄海桑田的變遷,你的父親不像你,總有一天會老死,與其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老死,還不如就讓他早點死了的好,早點了結你和他的痛苦,你説是不是?
吳仁道一聽她説得有幾分道理,心情平靜了些,玉蝴蝶道:然而,你只能在不死的生命中不斷地殘殺犧牲者,終有一日,周遭的人類對你而言會只像飼料一樣,或只像一羣惱人的蟲蟻。你會變成一名孤獨的捕食者,明白自己與凡人的不同,將遠離人類社會或隱藏身份匿居於城鎮中。隨着年歲增長,你會慢慢發現自己能夠掌握愈來愈強大的異能,我們把它叫作Disciplines,數千年後,你擁有的能力就幾乎和神一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是挺好嗎!
吳仁道搖首道:就算你擁有強大的異能,也不可能萬事獨裁,比如人類中的情,是萬萬勉強不得的。你想擁有碎心劍客,可是如果他不愛你,你縱使機關算盡,又如何能夠擁有他?
一聽這話,玉蝴蝶醋勁大發道:誰説我得不到他,十日之內,我一定要他臣服在我的羅裙之下!
忽聞秋護法在門外稟道:稟首領,有一名天山派的弟子,叫張天德,前來拜訪首領。玉蝴蝶不明其詳,道:張天德,他是誰?好吧,叫他進來。
只見張天德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朝玉蝴蝶打量一番,笑道:你就是玉蝴蝶吧。玉蝴蝶見他舉手投足間從容自如,心裏沒來由的一跳,喝道:你的膽子倒不小,敢來拜訪我!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吸食生人之血。
張天德道:我知道,你是吸血鬼,喜歡人血。不過,我能帶給你比人血更令你心動的東西。玉蝴蝶斜着眼,冽着嘴道:哦,你説下去。張天德道:你對碎心劍客,是否一直念念不忘?玉蝴蝶反問道:你從何得知?
張天德道:那次在金華雙龍洞,我們相遇,我從你看碎心劍客的眼神中,就能體察出你愛他,而且愛得如火益熱。玉蝴蝶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有眼力,你這次來絕對另有目的,把你的條件説出來吧。
張天德鼓掌道:你果然是女中豪傑,快人快語,好,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説了!我這次來,的確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你要的人是碎心劍客,而我要的人是林秋水,現在他們兩人卻如膠似漆,粘在了一起,我們兩人的目的都是拆散他們,擁有其中一人,如果我們合作,一定會事半功倍,非常愉快的。
這段話,字字打到了玉蝴蝶的心絃,不禁站了起來,走到張天德的身邊,將玉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爽笑道:你這個人説話又動聽又可愛,來,陪我去一個地方。她還真有顛倒眾生的本領,張天德被她這一撫mo,整個人都酥了,不由自主的隨之而去。
兩人款步而行,但見那鬱郁櫸樺開古道,雋雋楓槁唱今聲,皎潔的月光下,油黑的樹葉與草叢掩得卵石小徑成了一條細線,行至一温泉傍,泉水咕咚咕咚的響,冒着騰騰熱氣。張天德的心也咕咚咕咚的響,問道:帶我到這兒來做什麼?
玉蝴蝶拉着張天德的手,走入泉水中,笑道:小傻瓜,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嘛。逸興湍飛於面,鶯鈴迴盪於聲,格外誘人。
張天德是個正常的男子,怎會不解風情,沾水的濕手在玉蝴蝶的臉上一撫,笑道:美人,這可是你説的呦。玉蝴蝶嚶叮一聲,已緩緩沉入水中,望着張天德,葉眉一挑一挑的。身旁菰蒲葱翠,柳陰四合,碧波紅葉,依映可愛。
這送上門來的美事兒,不會把握的男人就稱得上是傻瓜了。張天德一把將玉蝴蝶摟在懷中,愛意綿綿,情意款款,一張大嘴壓了下去,玉蝴蝶揭開面紗的一角,露出紅唇,嬌喘一聲,與他舌尖相纏,相互吸吮着津液,發出咂咂的聲音。
兩人倒在水中,你來我往,銷人魂魄,直到口中乾澀,才暫時分開。
張天德笑道:美人,你還挺能勾引人的嘛。玉蝴蝶笑道:有一次,有一個小夥子叫作馬先元的,便被我騙至温泉中,好好捉弄了一番,唉,可惜他成了血族之後,反而不能長命。張天德問道:你會捉弄我嗎?玉蝴蝶反唇道:你説呢?
張天德的手不規矩的在她身上游移,移到她的臉上,她的蒙面之紗如紅霞一般豔麗,勾起人心中無限窺探的yu望,道:能把面紗揭下來嗎?我好想看看你到底長得有多美!玉蝴蝶笑道:小頑皮,那可不成,不過,我身上有更美的東西喲!説罷走到淺水處,寬衣解帶,展露出令人不覺生起無限遐想的惹火身軀,修長的玉腿也令人不自覺的想入非非。
張天德看得鼻血就欲直衝出來,生理上也起了極度的反應,一把脱掉裹體的衣服,像一匹餓極的狼,撲了上去,將她抱得死緊,在她身上狂撫着,狂吻着,她的肌膚皎白柔滑,香氣瀰漫,帶給了張天德難以言喻的美妙刺激。
温泉內,兩條人影近身肉搏,在水中翻滾,濺起碎玉般的水花。頓時水*融,呻吟不斷,軟玉生香,*無邊。
兩人直大戰了三百回合才肯罷休,玉蝴蝶香汗淋漓,張開雙臂靠在岸邊,閉着眼睛回味着適才情慾的酣暢。張天德嗅着芳菲,樂而忘返,直欲再給她動情一吻,正準備揭開她的面紗時,她突然睜開眼睛,啪的一聲,給了張天德一巴掌,叫道:別碰我!
張天德被打得後退了兩步,就像吃美味可口的飯菜時突然嚼到一顆沙子,興致全無,張大了嘴巴,她的舉動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玉蝴蝶雙手抱胸,臉色又羞又怨,叫道:轉過身去,不許看我!張天德連忙照作,不知為什麼,聽到她在背後哭泣,而且哭聲悲切,顯是內心極為傷心,不禁忖道:真是個古怪的女人,是她來勾引我的,辦完了事,她又後悔了!
且説蕭春山帶着林秋水,日夜兼程,終於行至寧波外灘,因防倭寇,海面已被戒嚴,找不到一隻渡船,正着急時,忽然海面聳動,探出一隻龜頭來。蕭春山大喜道:好朋友,別來無恙!林秋水因接受了蕭春山許多真氣,已能行動自如,這時也頗為高興,待大海龜游上岸來,兩個登在龜背上,海龜划起四隻槳般的手腳,向普陀山游去。
這是一片歡樂的海洋,一片平靜的海洋,一片多夢的海洋。好像海洋在訴説,那是一種既嚴厲又温和、既冷峻又柔情的語言。好像海洋在唱着歌,每一次湧動,每一次*,每一次潮起潮落,都像是一個個音符、一次次琴絃的顫動,令兩人感觸萬分,好像悟出了什麼道理,曾幾何時,這曾是一片匆忙的海,洶湧的海,怒吼的海。
海面上不時有戰船巡邏,戰士發現一隻大海龜戴有兩人航行,嘆為奇觀,急忙報之船上的螺峯巡檢司周立生,周立生緊命戰船迎上去,逼近之時,定晴看去,大驚道:碎心劍客,碎心劍客回來了!碎心劍客的出現代表着殺戳的到來,此事非同小可,不敢阻攔,急忙將船劃去朱家尖,報之都司盧鏜。
海龜行速甚快,正午之時已至普陀山,蕭春山不敢耽擱,與海龜舉手作別,向寶陀寺行去,海龜依舊戀戀不捨,目送蕭春山上山。
經過放生池,至寺門前,沿牆一匝,栽的柏樹綠沉沉黑鴉鴉一片,卻不見一個和尚。蕭春山覺得奇怪,踏進寶陀寺,叫道:有人嗎?語音充沛,震得滿寺轟隆隆的響。這時,從後殿跑過來幾個和尚,一見是蕭春山,驚叫一聲,急忙又往回跑。
蕭春山好生詫異,攜着林秋水在氣象森嚴的圓通寶殿裏找個位置坐下,靜靜等待。不一刻,真清、真開及真川等三位高僧陸續趕來,行色匆匆,好似捲起三朵黃雲,望蕭春山道:蕭施主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蕭春山起身道:慧覺大師呢?真清眉毛一皺,道:近日秋雨連綿,住持染了傷寒,在後院將息,施主遠道而來,請喝茶。這時,已有小沙彌將香茶放上,蕭春山飲下一杯,小沙彌連忙續茶,蕭春山嘆道:慧覺大師有病,這下可不好辦。
真清道:不知蕭施主此來有何事,難道我等也幫不上忙嗎?蕭春山拱手道:林秋水不幸中了風魔小次郎的爆烈究極拳,性命垂危,人間只有佛家的殊勝持咒摸骨療法手印與咒語可以救她,而熟諳此道的慧覺大師有病在身,我又怎敢勞煩?
真清冷笑道:虧你還有臉來找我們救人!蕭春山聳然動容,叫道:你説什麼?真清喝道:關門打狗!説罷已擁出數十個和尚,個個手拿戒刀,面目獰惡,關上了大門,磨拳擦掌,虎視眈眈地死盯着蕭春山,就好象在看管籠裏的獅子一樣,絲毫也不鬆懈!
蕭春山眼中的驚訝遠勝於憤怒,拍桌喝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林秋水忙緊挽蕭春山的手,真開眼中隱有淚光,道:三日之前,東瀛劍聖冢原卜傳率眾夜侵我寺,住持獨力斡旋,慘死在冢原卜傳的刀下,那幫畜生更放出話來,要我寺僧人三日之內撤空,否則要殺我們雞犬不留!
一聽這話,蕭春山身上如同打着無情的冰雹,喃喃道:慧覺大師已死了?那,天下間還有誰能救得了秋水?林秋水喃喃念道:爹?爹他來了嗎?真川狠瞪着林秋水,道:她是冢原卜傳的親生女兒,我寺住持被她爹殘忍的殺死,蕭春山,你卻叫我們救大仇家的女兒,天下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真開道:冢原卜傳殺我住持,如今他親生女兒送上門來,豈可輕易放走!
蕭春山道:你們以為憑這點本事就可以在我手上奪下林秋水嗎?真清大笑道:再鋒利的劍也敵不過高明的暗算!你先前喝的茶水裏面,我已放了劇毒鶴頂紅,我們再不怕你了!林秋水怒道:下毒,卑鄙!
蕭春山道:你們要殺林秋水報仇,連我都不放過?真開道:你這個大魔頭,殺了金沙幫幫主宋祥彪,華山派的蓮花劍劉世清,毀了長春門一門老小真川接口道:還殺了天山派的天絕老人!
真開小聲道:天絕老人不是他殺的。真川對真開附耳道:多捏造一些事實,好顯示出他的窮兇極惡。真開點了點頭,道:不錯!揚湯止沸,不如去薪;潰癰雖痛,勝於養毒。你的雙手沾滿了無數善良之人的鮮血,對付你這種卑鄙小人,就應該要用卑鄙的手段!
蕭春山臉色略顯緊結,道:我已殺了一千人,你就算説我殺一萬人,其罪過也還是死,又是何苦?若説殺人如麻,戰場上的將軍應是首屈一指,一聲令下,可讓十萬大軍灰飛煙滅。真清喝道:死到臨頭,還敢狡辯!鼓起雙掌,遠打穿心箭,近打反弓弦,撲向蕭春山,此功突發性極強,勁短力爭,使敵防不勝防。
蕭春山屹立不動,突然張開大口,將一口毒水噴射出去,如一道強勁的水柱射向真清。真清連忙以手遮臉,擋住水柱,滿臉的不信,尖叫道:你,你竟然能把毒逼出來!蕭春山道:我早覺得這裏有古怪,根本就沒喝下茶水,只將它含在食道里。
寶陀寺的和尚們一聽,渾身上下湧起砭骨的寒意,真清喝道:好!你夠種!你想怎麼樣?蕭春山道:我是帶人來治病的,不是來殺人的,希望你們救她。真清臉上露出一絲譏哨,道:救她!你作夢!大喝一聲,一招千步金沙攻了過去,意領氣,氣催聲,周身用力,折腰甩膀,勢猛勁足。
真開、真川各使普陀百裂掌中起手式梅灣春曉,自後方襲來,此掌靈動無比,迅猛異常,用於偷襲,雖繞身擊打,但不移重心,根穩勢正,力不出尖,意體齊動。
三大高僧圍攻蕭春山,彷彿將他緊緊套在一個鐵箍之中,蕭春山護着林秋水,並不抽劍,單以一把劍鞘抵擋,如翩翩蝴蝶飛舞,總能意到劍至,似已達到以意念馭劍的境界。
蕭春山雖然招招是守招,但三大高僧仍能感到勁風如刀刮面,劍陣如壘壘怪石,千姿百態,瀚海萬傾,不由得呼吸緊促,額頭沁出汗滴。
十招以過,蕭春山似已不耐,大喝一聲,松腰坐胯,突背凹腹,背部像一張緊弦變弓,腰部突然送力,一招石橋春漲使將出來,展腰放背,送拳時肘與足猶被繩索繫住突然發力,手、身、足均向不同方向擊出,而使繩索掙斷,我之力由下由後向前反出。
三大高僧哪裏見過如此怪異的招數,加上其速甚快,根本就看不真切,如置身巨流急湍之中。聽得砰砰砰三響,三大高僧都被勁風震出三丈,嘩啦啦撞倒了一排香案,支撐着站起來時,面上都已罩了一層黑氣,手足冰涼。
蕭春山藉機將林秋水扶到一邊坐下,卓然而立,道:我並不想傷害你們,只希望你們能高抬貴手,救人一命。
真開看着林秋水憔悴的面容,唸了一聲佛,道:就算我們有心救她,住持已死,也是無能為力。真清呸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拉過師弟,叱道:和這個大魔頭講什麼仁慈!碎心劍客,今天你就算殺光我們,我們也絕不救她!正準備喝令手下弟子一齊攻上去。
突然一聲清嘯穿透層層屋宇送入眾人耳中,和尚們呆了一呆,然後又是數聲尖鋭的嘯聲,像鞭子一樣抽在和尚們的心上,真清的身體在憋忍中戰抖,攥緊鋼拳道:終於來了!
寺門破開的喀嚓聲像針一樣直鑽入和尚們的耳鼓,數名東洋武士闖了進來,看似閒庭信步,其實腳步奇快。為首的那人年已半百,長髯垂胸,目光如劍,氣若撼嶽。武士們一個個穿着墨綠色的陣羽織,前額剃光,黑髮束於腦後,長眉細目,面色黝黑,雁陣般站立,手按武士刀,目不斜視,眉宇間流露出凶煞之氣。
真清雙頰滾燙,大叫道:冢原卜傳!只感到巍峨的殿宇突然陰暗逼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