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麼可能讓你有“等會”這件事?譚曜懷已經轉過身去的臉上笑得好惡質,你就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吧!沒有“等會”,也不會有“以後”這種事,因為他絕對會把這傢伙操到沒有時間來騷擾駱雪雁!
辦公室門板再度關上,也正是開始方綜銘昏天暗地的忙碌日子,最悲慘的是,他連為什麼被譚曜懷惡整都搞不清楚。
駱雪雁看着關上的門板,心裏微微困惑,他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嗎?那他的反應為什麼是這樣?
這幾天,他不再對她冷嘲熱諷、酸言酸語,也不再故意找她麻煩,甚至除非必要否則不會與她碰到面,看似恢復到以往沒有任何牽扯的平靜日子,但他的情緒卻越來越差,雖然沒有任何明顯的症狀,但以她對他的瞭解,可以肯定他的心情一定很差。
他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對她……不,算了。
無所謂。
既然不可能會有結果,就沒有必要產生任何期待。
低頭看回文件,繼續專心於她的工作。
嗡……
來電震動響起,駱雪雁看一眼來電顯示,算了下日子,嗯,的確是“他”回來的時候了。
她先將手機通話音量調到最小,然後將手機拿離自己三十公分遠,才按下通話鈕。
“我的親親小雪雁啊!”一接通,電話那頭便傳來聲若洪鐘的大喊,“你好不好啊?我好想你啊!”
“我很好。”她淡淡回道,將手機放回耳邊,唇邊罕見的彎出一抹淡笑,“你現在在哪裏?”
“我剛到機場,開車到你那邊剛好可以接你下班一起回家。”
“嗯,那我確認一下,等一下回電話給你。”
她説完話後就把手機放到旁邊桌上,然後拿起桌上電話撳下按鈕,先問嚴昊鈞她能否準時下班,很快得到肯定的答覆——其實嚴昊鈞最近都會準時下班,非常反常,但她並沒有探究原因。
而被晾在一旁的手機在她確認的當口,一直不斷傳出説話聲——
“確認?”對方像是生氣了,聲量又變大,“確認什麼?該下班的時間就應該下班,有什麼好確認的!你那個工作狂老闆到底要把你剝削到什麼地步啊?早就叫你換工作了,何必待在那種沒前途的公司當一個小助理?以你的能力自己創業都沒問題,資金我給你,不然就是到我這邊上班,我馬上讓你當總經理,做什麼非得替別人做牛做馬……雪雁小親親?喂?你有在聽我説話嗎?雪雁小親親?”
駱雪雁沒理會他,已經很習慣每次他一回來就會對她的工作情形叨唸一番,接着按下譚曜懷那邊的按鈕,譚曜懷很快接起。
“什麼事?”
“今天我可以準時下班嗎?”
“呃?”他有些意外,畢竟她從來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過。
助理的指責就是得跟着老闆,老闆下班才能下班,嚴昊鈞是個工作狂,他記得以前總是看着駱雪雁在嚴昊鈞的辦公室外陪着他挑燈夜戰,但最近嚴昊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每天都準時下班回去,而他自己更不用説了,除了到外地出差需要助理跟隨之外,其他時間他並不常加班,所以最近她的下班時間應該都很正常才對,那她特意向他確認,是因為她今天有特別的事情得準時下班去處理嗎?
“嗯,可以。”他道,然後又附加了一句:“以後如果昊鈞那邊沒什麼事,不用問我,你就自行下班吧。”
“謝謝。”
她很快掛下電話,然後拿起自己的手機,對着還在叨唸不休的男人道:“我會準時下班……嗯,在公司門口等你,開車小心點。”
到了下班時間,譚曜懷先行離去,到地下室停車場取了車,開上馬路,在繞過公司大樓的轉角時,信號燈變換,他停下來等紅燈。
不經意往公司門口看去,發現駱雪雁正走出公司大門,本想移開視線不看她,目光卻控制不住的牢牢凝注在她身上。
他看見她站在馬路邊像是在等什麼人,然後一輛氣派的進口轎車駛到她面前,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下了車,然後……用力將她抱了個滿懷!
“什麼?”他不禁失聲低叫,眉頭瞬間打了十二個結。
那男人是誰?竟敢當街大刺刺的擁抱她?她為什麼不反抗?她不可能又喝酒了吧?那她應該馬上踢他、踹他、甩他兩巴掌,然後立刻轉身離開,而不是任他熊抱個不停吧?她到底在幹嘛啊?
叭!
信號燈變換,他後方的車輛按了下喇叭提醒他開車,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駱雪雁身上,根本沒發現已經變綠燈了。
他看見男人放開了駱雪雁,很好,終於放開了,但那兩人隨即坐上了車,開車駛離。
而他也才猛然回過神,聽見後方連排的車輛不停對他按喇叭,叭叭叭!
譚曜懷直覺想要追上那輛車,但他的車在內側車道,沒辦法立刻變換車道轉彎,加上下班的車潮擁塞,旁邊車道的車輛不斷往前行駛,更是阻擋得他動彈不得,當他終於轉過路口,載着駱雪雁的車子早已經絕塵而去。
“嘖!”他用力拍打了下方向盤,眉心緊鎖,心中的煩躁不安像傑克的豌豆迅速蔓延生長,將他的心一層一層厚厚覆蓋。
隔天,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駱雪雁的手機來電震動聲響起,她照例拿離自己三十公分遠才接起。
“我的親親小雪雁啊!”當然也照例是一聲洪亮的大喊,“你快要下班了,我馬上出門去接你哦!”
她抹上淡笑,“知道了。”
“你今天上班累不累啊?我想你一整天了!”
“我很——”
她最後一個“好”字還沒説出口,譚曜懷辦公室的門就突然打開,他一臉凝重肅然的走向她。
她抬眼看他,心裏微詫而困惑。
他怎麼這麼生氣?看起來像要跟誰拚命似的。
她因怔愣而頓住,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自顧自的講着話:“雪雁小親親,今天晚上我們吃火鍋好不好?等一下去接你之後我們一起去買火鍋料,我好久沒吃到台灣的麻辣鍋了,今天想好好吃個過癮!”
對方大嗓門的聲量就算手機音量調到最小聲,還是從駱雪雁的耳旁流瀉了出來,譚曜懷越聽,心中那股悶燒了整整一天的怒火就越加熾烈。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跟她是什麼關係?她原來有這麼多追求者嗎?他以前怎麼都不知道?方綜銘就算了,只不過是個輕易可以擺平的對手,但這男人顯然跟她交情匪淺,雪雁小親親?那什麼噁心的叫法?那男人憑什麼這樣叫她?
而且最叫他無法釋懷的是——她笑了!她竟然對他以外的男人笑了!而且還是在沒有喝醉酒的狀態下,笑了!
優雅被他拋到腦後,風度被他踩在腳底下,教養與禮貌更是丟進鯊魚肚子裏被啃蝕殆盡,現在的他只想把那男人抓起來狠狠痛揍一頓!順便把他的嘴巴用力縫起來,讓他不能再那樣叫她!
“拒絕他!”他站定在她桌前,瞪着她的手機低吼。
駱雪雁眸中閃過驚詫,她從沒見過這麼火爆的他,即使他只是聲量大了點,臉色難看了點,眼神兇惡了點,但對比起平時儒雅灑脱、唇角永遠一抹不羈笑意的他,此刻的他除了火爆二字,實在找不出其他更貼切的形容了。
其實他今天一整天臉色看起來都很差,就像是有人倒他會、欠他債似的——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心情不好,對他這種風流倜儻的公子哥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維持風度跟優雅,就算遇到再怎麼令他生氣的事,也得又帥又酷的生氣,絕不會變成像現在這樣彷彿被人欠債倒會的中年上班族似的,平時眉眼間的灑脱從容完全消失殆盡,只剩下滿腔的煩躁憤怒,然後累計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爆發開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有工作!今天要加班!拒絕他!”他又吼。
“怎麼了?雪雁,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聽到有人在對你大吼大叫?到底發生了——”
“我等一下再打給你。”
説着,她掛斷電話,然後看向譚曜懷,眼中有着不解。
“那是你男朋友?”他口氣很差的問。
她眼神變冷,“那是我的私事。”
“這不只是你的私事,也是我——”
譚曜懷突然頓住了話,因為注意到不少員工正往他們這方向看來,雖然總裁辦公室與其他員工工作的地方有段距離,但這麼大的爭執聲還是引來其他員工的探頭張望。
他眉一擰,丟下話:“跟我進辦公室。”就轉身走進辦公室了。
駱雪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氣,也跟着走進。
他站在辦公桌邊,煩躁的雙手環胸,眉頭深鎖,一副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模樣。
“你——”
“我還有什麼工作?”她站定在離他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早他一步開口。
他微愣,像是對這個話題有些接不上線,然後才想到他剛剛叫她不能準時下班的理由。
眉頭擰得更緊,煩躁的轉頭看向辦公桌上的文件,他隨手拿起一份,“這個。”
她看他一眼,走向他,接過文件看了下,“這個我可以在半個小時內處理好,我還是可以準時下班。”
譚曜懷瞪她一眼。轉身開始在辦公桌上翻找,“還有這個,這個,這個……和這個!”
他丟給她一堆文件,強硬道:“今天之內要全部做好,沒做好不準下班。”
她冷靜的一一看過那些文件,退回給他三份,“這些需要你先過目批准,否則我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剩下的我還是可以在半個小時內處理好,所以只要我處理完這些就可以下班了?”
這女人非得這樣跟他槓嗎?她不是他的助理嗎?老闆生氣了就該順着老闆的意思乖乖照辦不是嗎?她做什麼非得這樣激怒他?
譚曜懷瞪着她遞到他面前的文件,惱火道:“重做!全部重做!反正你今天不能準時下班就對了!”
駱雪雁冷然看他一眼,“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麼氣,但她不打算探究,也不想與他繼續抗爭下去,不能準時下班就算了,她無所謂。
默然收回文件,她轉身要走,突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將她已經轉過的身軀猛然拉回,她整個人撞進一具厚實的胸膛中,他環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她詫愣,手中的文件掉了滿地。
譚曜懷緊緊抱着她,帶着連他自己都説不清楚的情緒,埋首在她頸間,像是嘆氣似的低語:“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她心一震,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對她……不,不可能,而且她也不要——不要,因為不能要。
她身體微微僵硬,表情緊繃,只有眼眸不小心泄漏出內心深埋的驚慌與恐懼,但她很快隱去,鎮定的維持着她冰冷而強硬的外表,漠然道:“放開我就好。”
他失笑,將她摟得更緊,整個人被眸中自暴自棄的情緒覆蓋,“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啊,她的氣息、她的體温竟叫他如此眷戀,他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這並不困難,雙手從我身上放開就做得到了。”她力持冷靜道。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他温熱的身軀緊緊擁抱着她,叫她心口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