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善樓只浪費了極少數時間,把我的車鑰匙試試是不是配得上我們的公司車。然後他把我們統統裝進他的警車,發動引擎,開動閃光燈和警笛。
這是極不適合靜思的地方,但是我一定要用腦子,而且要快快的用腦子。只要我們一到警察總局,做什麼事都會太晚了。
警笛猛叫,沿路暢行無阻,我們的車子正在加速。我們閃着燈很快通過一個十字路口,我注意到我們目前在走的街,是蒙特卡羅。在我們左前有一個豪華的公寓旅社。
兩輛計程車泊在前面。有一個駕駛聽到警笛聲好奇地向我們注目。我匆匆可以看到他扭曲,破裂的鼻子。
下一條街是公園大道。宓善樓踩下煞車,車吱吱叫地轉了個彎。
“宓警官!”我叫道。
他甚至連頭也沒有回。
車又平衡直行。
“宓警官,停車!”
我叫聲中有什麼打動了他的心。他把油門鬆了一點。“這次又怎麼啦,拖延一點時間?”
“謀殺蘇百利的兇手。”我説。
“不是已經在我們車上了嗎?”
“不是,善樓。拜託請你把車停路邊,在他逃掉之前聽我給你講清楚。”
他猶豫着。
白莎説:“善樓兄,拜託。”
“他這個混小子,”善樓説:“他目的是拖延時間,想辦法逃掉,你跟我都知道他的老毛病。他很快會想到點謊話,騙得你要死要活——”
“混帳!”白莎向他吼着:“把車靠邊!”
宓警官用驚奇的眼光看着她。
白莎把身子前傾,一扭把打火鑰匙向外一拿,拿在手中伸出車窗之外。
車子引擎熄火。宓善樓靠了車子向前衝的功能,硬使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
宓警官手把方向盤一動不動坐着。過度的激怒,使他瞼像紙一樣白。
數秒鐘後,他説;“我無所謂,我帶你們3個進去。”
白莎向後對我説:“你不要以為他不會這樣做。假如你要説什麼,現在好好説。我希望你説得有道理。”
我靠前把我的左手放在宓善樓肩上,我的右手是和碧蓮銬在一起的。
“善樓,請你聽我説。”我説:“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我一直在想,兇器怎麼會到我車裏去的。我回想過每一個步驟,除非魯碧蓮在騙我,否則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為了有人知道這是我的車,所以故意把兇器放過去陷害我的。而我真的相信她沒有欺騙我。另外還有一個方式,兇器會跑到我的車裏去。”
善樓現在開始注意了。
我説:“善樓,聽我説。我是為大家好。你不要一衝動把我們帶過去,最後報紙上真相出來,把自己臉丟掉。”
“不必擔心我的臉。”善樓説:“告訴我兇器的事。”
我説:“唯一可能出現在我車裏原因,是被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車——車主是誰的人放進去的。”
“別笑死人了。”宓警官説。
“而且,”我説;“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有這可能。就是,我的車正好在兇手最順手,最方便的地方——當然是指便於兇手拋棄兇器。而且只有一個時間有這個可能。就是當我的車停在凌記老地方的時候。我自以為可以投個機,我把車倒頂着一部大車,希望他不致先我要離開。但是後面車的車主不像我所想,他簡單地把車吃在低檔,把我的車鏟到計程車停車區,而自己開走了。一個計程車司機在我出來時幾乎要修理我-一那個破鼻子司機現在正坐在剛走過的大旅社門口車裏等生意,就在二三條街後,蒙特卡羅路上。那可能是他等客人的老地方。另外件事,手斧的柄被鋸短,為的是女兇手可以把它放在皮包裏帶出來。”
“這些和我逮捕你們有什麼衝突?”宓警官問。
“你還看不出?”我説:“想想全盤的棋。你想想發生在花園大道和蒙特卡羅路的車禍。想想時間因素。現在你想做個聰明偵探——就聰明點。想做個笨偵探——就裝傻。要好要壞都在你。我反正什麼都告訴你了。白莎,把車子鑰匙還給他。”
宓善樓説:“我可不願讓自己變成天下第一大傻瓜——有了我已經查到魯碧蓮那麼許多資料,我夠了。”
“你除了查到一些偶然巧合之外,你什麼也沒有查到她的。”我繼續説:“碧蓮和我在我當兵前就互相認識。她知道我要回來了。我又不能住到她公寓去,因為凌弼美會把我宰掉。她在福祿公寓租個房間,我們可以在一起。這是一個愛窩。昨天晚上我就在那裏,所以白莎找我不到。”
“你這個龜兒子。”白莎低低地説,把車鑰匙放回鑰孔去。
宓善樓坐着不動足足30秒鐘。然後他發動引擎,吃上排檔,在路中央左後轉彎。警笛響起,紅燈一閃一閃。
我們從公園大道轉入蒙特卡羅路。破鼻子司機仍在他計程車方向盤後面。
善樓把車一直開到和計程車平行。一腳煞住。
破鼻子兩邊兩隻小眼睛閃閃地看着我們。
“有什麼公幹嗎?”司機問。
善樓説:“昨天到下午公園大道和蒙特卡羅路口,出了個車禍,你知道嗎?”
“聽説。”
“你馬上接到個客人?”
破鼻子想了想説:“跟你有關嗎?”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她到哪裏去?”
閃動的小眼睛看了宓警官一會,把眼光移開。
善樓突然把警車車門打開,繞過來,用寬大的體軀站在計程車門旁,一手把計程車門拉開:“給我出來!”他對計程司機叫着。
破鼻對他看了一下,猶豫着。
善樓的手一下向前,一把攫住他的襯衫和領帶,重重的拉了一下:“我叫你——出來!”
計程司機乖乖出來,突然對宓警官尊敬起來。
“你想要做什麼?”他問。
“你的客人,什麼人?去哪裏?”
“一個女人,”他説:“她叫我跟蹤一輛車——她説就會從街角過來。”
“講下去。”宓善樓説。
“車子從十字路口過來後我們就跟上去。我發現另外有個第2輛車在跟蹤第1輛車。我告訴我的客人。她叫我不必管第2輛車,跟住第1輛車就好。只有3條街,他們停在一個公寓前。那個男人進去了。在第2輛車中的女人把車開走了。我的客人坐在車裏叫我等。我們等了十多分鐘。”
“説呀!”
“一個女人從公寓出來,跑進一輛車開走。我的客人緊張了,她從車中出來,給我5元錢説是要我等的保險費。她走進公寓,在裏面耽了10分鐘。然後她出來,要我把她帶到凌記者地方。”
“之後怎麼樣?”警官問。
“我把她帶到凌記老地方。一個流氓把他車停在計程車上下客區。我請客人等一下,我可以把那車弄走。但是她不肯等,她出來。所以她必須走過那流氓停得不恰當的車,她還是繞過了那輛車,走進蘇百利大廈。一個傢伙出來爬進那泊着的車。我曾想敲他一兩元錢,但是沒有成功。我反正已拿到5元錢車錢,事實上這點車程1元錢也不到。所以就不與他計較了。”
“有沒有看到那女客人的皮包有什麼不尋常?”善樓問。
破鼻子看着他,露出欽佩之狀。“她有件很重的東西在皮包裏。有點突出來。我想可能是——”
“一塊石頭?”善樓在那人猶豫的時候問。
“不像石頭。”
“一把鐵錘或是一把小斧頭?”
駕駛露出突然明白的眼神:“對呀!我還一直以為是把槍。”
“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子?”善樓問。
“長得不錯。”司機很欣賞地説:“很美的腿,很美的臀部,很好的膚色。牙齒大了一點,就只有這缺點。笑起來像馬牙。”
“好傢伙。”白莎低聲地叫着:“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