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湄一路扶着他走到主宅的附近,她看見門前有張情人椅,便對他説:“如果你不想被人看見你受傷的樣子,要不要先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跟主人借醫藥箱出來替你包紮。”
“不用了!直接扶我進屋去。”嚴御恆拒絕坐在路邊等她回來。
又不是乞丐!
“可是你不是説——”
“只要不從前門進去,就不會被發現。二樓的浴室裏有醫藥箱,我帶你從其他的門進去。”
“可是……這樣萬一讓主人撞見了,不是很尷尬嗎?”説不定人家還會以為他們是溜上去偷東西的!
“主人?”他用怪異的眼光斜睨她。“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呃……我不知道。”
方湄皺皺俏鼻,心想;你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我一定得認識你嗎?
“我就是主人的兒子,我叫嚴御恆。”
“啊!你是嚴家的少爺?!”也就是説他也是主人?
她居然在別人的院子裏,意外救了受傷的主人?還行他竟跟自己的兄弟打架?這種情形,好像有點詭異耶!這個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發完呆了沒?”嚴御恆覺得自己的腳疼得快斷了,而她還傻傻站着發呆!
“啊,對不起!請你告訴我該怎麼走。”
“前面左轉有扇玻璃門,從那裏進去。”
“噢。”他還真是惜字如金呀!
方湄依照他指的路,左轉之後,果然看見一扇玻璃門,她試着推了推沒有上鎖,太好了!
她趕緊扶着嚴御恆走進屋內,趁着大家都在大廳用餐閒聊時,偷偷溜上二樓。
“該死!”
嚴御恆在書房的沙發落座,拉高西裝長褲一看右腳小腿整片烏青,明天一定會黑得更厲害。
痛死了!他起碼會有一兩個禮拜不能去游泳,也不能穿短褲去打球。
“可惡,都是那兩個混蛋害的!”他再次詛咒。
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這筆帳,他非要“親愛”的兄長與弟弟付出代價不可!
“讓你久等,我找到醫藥箱了!”
方湄拿着剛找到的白色醫藥箱,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又輕輕地關上。
“你到哪裏去找了,怎麼這麼慢?”嚴御恆-開口就沒好氣的指責。
“對不起!因為房子太大了,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浴室在哪裏。”
“別説那麼多,快替我上藥!”嚴御恆嘀咕着翹高長腿。
“好的。”方湄捧着醫藥箱,在他腳邊坐下,然後打開醫藥箱,拿出鑷子、碘酒和棉球,開始替他擦去傷口的髒污,準備等會兒包紮起來。
“痛死了!你不會輕一點?”當她用沾了碘酒的棉球,刷過嚴御恆破皮的傷處時,他痛得抽了下,隨即拉開嗓子大罵。
唉!他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方湄望着他橫眉豎眼的兇惡模樣,暗自在心中嘆息。不過也難怪嘛!他可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呀,這些富家千金、公子,脾氣通常都很大。
可是她家小姐也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啊!她就不會像他一樣惡形惡狀,隨意使喚人,小姐一直很體恤她的。
説到小姐,她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你要是再該死的繼續發呆,我就把你從窗口丟出去!”嚴御恒生氣地大吼。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又發呆了,方湄趕緊繼續手中的動作,但是放輕了力道,免得一不小心弄疼了他,他又要哇哇大叫了。
她一逕的温言軟語,總算讓嚴御恆良心發現,稍微收斂暴怒的脾氣。
“算了!”
方湄抬頭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低-下頭,稍微加快手上的動作。
嚴御恆眯着眼,專注凝視正小心翼翼替他上藥的她。
她並不是個漂亮的女人!他用苛刻的眼光,挑剔地打量她。
她的臉和五官都太小,身體也清瘦得很,整體看來算是清秀,但是太單薄,並不是他向來偏好的豐腴美人。但是她白白淨淨、温温柔柔的,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暢感,而且奇蹟似的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方湄將他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過之後,看看時間,發現自己竟然耽擱了將近一個鐘頭!
這會兒不是她找小姐,恐怕是小姐急着到處找她了。
“我已經替你包紮好,那麼我要走了!”她焦急地起身道。
“嗯。”嚴御恆哼了聲,算是應允她離去。
她剛拉開書房的門,正要跨出去,背後突然傳來嚴御恆的聲音。“等等!”
又有什麼事!
方湄掛着忍耐的微笑,轉頭看他。“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你叫什麼名字?”她雖然不是頂漂亮,但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方湄疑惑地眨眨眼。“我叫方湄。”
“方湄?”
好,他記住了!
從那次之後,嚴御恆就經常在大小宴會中與方湄不期而遇。
由於次數實在太多,讓嚴御恆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專門參加宴會、準備釣金龜婿的宴會女王?不過,他還是會停下忙碌的腳步,與她閒聊兩句。
經過幾次短暫的交談,他們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聯繫,但兩人都已經開始注意彼此的存在。
自這之後,他們每到-個不同的宴會場地,總是習慣性的四下打量,找尋彼此的存在,也成了他們的習慣。
方湄一開始覺得嚴御恆脾氣不好,架子很大,然而相遇幾次之後,漸漸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相處久了之後,她甚至能夠敏鋭的察覺,他隱藏在冷硬的外表之下,那顆温柔的心。
慢慢的,她發現自己在宴會中,除了追逐小姐的行蹤之外,其餘的時間,視線都停留在他身上。
她喜歡看他,看他獨自沉思,看他和人説話,看他皺眉生氣、看他仰頭大笑。
她未曾深思自己為何喜歡看他,不過只要能夠這麼望着他,她便感到很開心、很滿足。
這晚的宴會,和過去半年的六十四場一樣,沉悶、乏味,嚴御恆轉動灑杯,偶爾啜飲一口杯中醇酒,同時漫不經心的聆聽成興實業老董事長對他喋喋不休,抱怨兒孫不成才。
他百無聊賴的舉口四望,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嬌小人影竄過,嘴角不禁勾起,走露出-個淺淡的微笑。
是方湄!
瞧她愣頭愣腦的四下張望,就知道她又在找人了!
既然那鄢晶遙這麼會跑,她何不打把鐵煉把她拴在身上?這樣可以省得每次參加宴會都像無頭蒼蠅-樣,到處亂轉。
他本來還好笑地遠觀,她急着找人的慌張模樣,直到她逐漸往大廳後方的隱蔽處走去,而幾個神情浪蕩的絨褲子弟,也鬼鬼祟祟的尾隨她而去,他這才敏鋭地察覺事情不妙。
“抱歉!周董,我有點事急着去辦,改天再陪您聊。”
他向成興實業老董事長告罪之後,立即朝方湄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大廳的後方,是幾間主人待客用的客房,方湄四處繞了一下,還是沒找到鄢晶遙。
“小姐真會躲不對!是佟先生太會躲,因為小姐是跟着他而去的,就是因為他會躲,所以小姐才會連帶跟着不見。”
她自言自語,正想走回大廳,忽然發現通往大廳的走道,被三個笑得色眯眯的男人擋住。
“對不起,麻煩請讓我過,我要去大廳。”她禮貌的對他們請求。
“噴噴!你還到大廳去做什麼?”三人當中的一人淫邪地笑道:“反正你要找的人也不在那裏,去了又有什麼用?”
“你們知道我在找小姐?”方湄驚奇地睜大眼。“可是我沒告訴你們呀!”
“哈哈!我們參加宴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當然知道你總是在找鄢晶遙。不過我們奉勸你別白費工夫了,在她和佟烈快完之前,是不會出現的。”男人仰頭大笑。
他話中輕蔑淫穢的語氣,讓方湄很不高興。
“請你不要用這種話來説我家小姐!你們根本不瞭解她,請不要妄下定論。”
“我們怎麼不瞭解她?看她不知羞恥迫着一個大男人跑,就知道她是個多麼不甘寂寞的淫娃蕩婦。可惜她老頭在商場上還挺有勢力的,害我們想嚐嚐她的滋味都嘗不到!”
他們愈説愈過分,方湄也愈聽愈火。
“你們嘴巴這麼惡毒,我不想跟你們説話,請你們讓開!”
“喲!一個下女脾氣還這麼大,搞清楚,我們願意陪你玩是你的榮幸,少不識好歹了!”為首的男人粗俗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方湄皺眉瞪着他沒衞生的舉動,小手插着纖腰,認真地訓誡他:“請不要隨地吐痰,這樣很不衞生。”
“噴!你還真辣,好好,你喜歡訓話,我們到房間裏去訓話,我一邊騎馬,一邊聽你説好不好?”他下流地淫笑。
他注意這個小丫頭已經好一陣子了,每回看見她穿着保守小洋裝的清純模樣,都搔得他心口癢癢的。
吃膩了大魚大肉的他們,正想來道清新小菜換換口味!
“你們……想做什麼?”見他們逐漸逼近,方湄恐懼地直往後退。
“做什麼?當然是做些讓你我都快活的事啦!”男人們寫在臉上的企圖,已不言可喻。
方湄感到好後悔,為什麼她要一個人跑到偏僻之處來?
這會兒想求救,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誰來救她?
“你們不要過來!我……我是鄢家的人,你們要是敢對我亂來,我家先生還有小姐,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方湄語無倫次地警告。
“鄢家?沒錯!鄢老頭我們是有點顧忌啦,所以鄢晶遙那騷貨我們不敢招惹,不過你就不同了!你只是鄢家的下人,相信鄢老頭不會為了你,跟我們家那些任職政府高層的老頭作對才對。”呵呵,正是因為有人撐腰,才敢這麼目無法紀呀!
“沒錯!其實我們也不想傷害你,只要你乖乖的陪我們一次,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我們還會給你很多錢補償你喔。”另一個男人從口袋取出一大疊鈔票,在她面前排成扇形。
“我才不要你們的錢!”方湄嫌惡地瞪着這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
這些錢就算無條件送她,她都不想要!
“就算不要錢,你也走不了!我們既然看上你,你就乖乖陪我們一次,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巴着我們,我們都嫌煩哪!”第三個男人自傲地大笑,渾身肥肉顫動。
“對!你還是乖乖跟我們進房去,不要吵……”
他們對她伸出魔掌,準備將她拖進房間裏,-逞獸慾。
“不要唔!”方湖的嘴被捂住,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不斷扭動掙扎。
“安分點!賤貨”男人貼近她的龐大身體,忽然被人猛力拉開。
那人揮拳給他迎頭痛擊,他往後飛出去,和另外兩個禽獸跌成一團。
“你。”
“嚴先生!”方湄看見救星出現,而且是她認識的嚴御恆,忍不住驚喜高喊。
嚴御恆沒好氣的賞她一記白眼,冷聲道:“站遠點,小心被打到。”
“噢!”方湄立即跑開,遠遠觀望劍拔弩張的情勢。
“該死!你是什麼混帳,居然敢管老子閒事?你知道我老頭是誰嗎?”帶頭的男人狼狽地爬起來,指着他跳腳大罵。
“我管你老子是誰!今天我瞧你不順眼就扁,照樣沒人能拿我怎樣!”
他嚴御恆可不是從小隻會啃書本的書呆子,聚眾打架這檔子事,年少時可是他的家常便飯。
“譁!”方湄暗自咋舌,這些富家、高官子弟,真是一個比一個狠,他們到底是怎麼被養大的?
“你”也許是被他的氣勢震倒,那票紋褲子弟霎時愣了愣,不過又很快恢復原有的惡霸態度。“你憑什麼在我們面前囂張?”
他們是隻準自己囂張,絕不允許有人比他們更囂張!
“告訴你,不管你是什麼少東小開、企業家第二代,你今天得罪我,我絕對叫我老頭讓你吃不完兜着走!”帶頭的男人上前,指着嚴御恆的鼻子警告。
“是嗎?”嚴御恆反應平靜得叫他沒面子。“我倒認為,吃不完兜着走的會是令尊。”
“什——什麼意思?”嚴御恆篤定的態度,又叫那票絨褲子弟愣住了。
“因為剛才我拍下了這個。”嚴御恆將手機螢幕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讓他們親眼瞧瞧,剛才他們強拉方湄的惡行,已被他用有數位相機功能的手機拍了下來。
“你們認為,若是我將這張照片提供給媒體,結果會如何?”
媒體?!
他們最厭惡、偏又不能不畏懼的一種勢力,要是這張照片落到媒體手上,可能連他們父親的職位,都會受到連帶的影響。
“我可以答應不將這張照片傳給媒體記者,不過你們也必須保證,以後絕不會再來找這位小姐麻煩。
嚴御恆也沒打算真的和他們鬥爭到底,他沒那麼多閒功夫!只要他們肯保證不會再騷擾方湄,那他也願意饒過他們。
“我們——”三人對看一眼,知道他們沒有選擇。“好!我們答應,那你也要遵守諾言,不把這張照片對外公佈。”
“我嚴御恆説話算話,既然答應你們,就不會再讓任何人看這張照片.不過我要奉勸你們一句,年少可以輕狂,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請問這點你們做到了嗎?既然要逞兇鬥狠,為非作歹,就不要像懦夫一樣躲在父親的背後,堂堂正正的站出來,向大眾坦承自己的作為,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嚴御恆説完,走到方湄身旁,拉着她的手説:“我們走吧!”
“嗯。”方湄又畏懼地瞄了那三個紋褲子弟一眼,這才快步跟着他離開。
“你這個笨蛋!”
一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嚴御恆立刻開罵,他已許久不曾這麼生氣了!
“你幹嘛罵我?”方湄被罵得好委屈。
“你沒事胡闖亂闖,我當然要罵你!幸好今天我正好看見他們跟着你到後頭,萬一沒人看見,你不就成了惡狼嘴裏的肥肉了?”
“我……”方湄扁着小嘴説;“可是我要找小姐呀!”
“小姐!小姐!既然鄢晶遙整天把你弄丟,你何必還去追她?”他氣她為了鄢晶遙,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
“不是小姐把我弄丟,是我把小姐弄丟的!”方湄很有責任心的自攬過錯。
跟隨小姐、照顧小姐是她的使命,小姐不見了,當然是她的過錯,怎麼可以把責任推到小姐身上呢?
“你真是愚僕!”嚴御恆氣得簡直不知該説什麼。
“你怎麼又罵人?”方湄抽抽鼻子,眼眶開始紅了。“我也不是故意讓自己遇到這種危險的,我也受到很大的驚嚇呀……”
直到現在,她的雙腿還不斷髮抖,而他卻一直罵她。
“你……別哭!”見她的眼淚威脅地在眼眶裏滾動,他慌了手腳。“我叫你別哭!”
他本想用嚴厲的命令讓她停止掉淚,沒想到反而造成反效果。
“你……還兇我!哇……”方湄被他一兇,索性哇地放聲大哭。
“你……好了好了!別哭了……”嚴御恆舉雙手雙腳投降。
他不是怕女孩子哭的人,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矯揉造作的哭泣,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可是一見她哭得像個孩子,竟使他荒謬的認為,自己是個害她哭泣的壞蛋。
“嗚……我好怕,我好怕……”方湄撲進他懷中,張開雙臂抱住他勁瘦的腰,痛快地放聲大哭。
“你……別再哭了!你再哭我就……我就……”手足無措的嚴御恆,乾脆用嘴封住她的哭泣聲。
方湄突然被吻,震驚得忘了哭泣。
這樣安靜多了!嚴御恆滿意地點點頭,施施然退開。
他人已退開,方湄卻還維持原來的動作,像石化了般,睜大含着淚珠的雙眼,呆愣地望着他。
該死!嚴御恆瞪着她,終於明白剛才那三個絨褲子弟,為什麼會盯上她。
嚴格説起來,她確實不算漂亮,整個五官太過小巧清秀,配在同樣小小的臉蛋上,令人覺得太單薄。當今美女所應具備的鵝蛋臉、大眼睛、挺鼻子和適合親吻的性感厚唇,她一樣都沒有。
然而此刻她小巧紅潤的嘴兒微啓,盈滿水光的杏眸羞怯地望着他,粉嫩的臉頰浮現自然的紅暈……那清純嬌嫩的羞澀模樣,足以引發男人性格中最獸性的一面。
別説那幾個渾蛋,就連他也忍不住血液中的獸性!
“方湄?”
“呃?”方湄愣愣地眨眼,呆望着他。
“我又要吻你了!”
話語方落,嚴御恆的唇再度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