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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魂歸

    天色雖然已經黑透了,但是,小院門口還是自己裝了燈,燈光不太亮,但也足可以照得見路。

    這條走習慣的小路上有圍牆圈着一個個小院,已經到縣城的邊緣了,遠處有一大片的水田,夏季裏有水田中種着荷花,荷葉田田,鋪在燈光下,藉着一點微薄的月光,像盛着銀水的碧碗。

    有蛙聲輕輕傳來,顏茴嗅着這種特有的田園氣息,心裏不知不覺就安寧下來,因為電腦帶來的困擾也變小了很多。

    抬頭望去,看得到那一路的房子裏都還亮着燈。水泥路面鋪的平整,路邊堆着一些碎磚,她繞着磚頭進了自己的目的地鄰居老趙家。

    趙叔叔這個家一直都是這個縣城裏被別人羨慕的家庭,幸福美滿,小倆口恩愛,唯一的兒子趙學誠又一直是縣裏的第一名,特別有出息。

    顏茴小時候就經常聽到自己或者別人家的孩子教訓自家孩子的時候會説:你怎麼這麼沒用,要是有人家趙家孩子的一半就好了。

    也似乎是因為這句話,趙家誠成了孩子們的公敵,他沒有敵意,但卻因為太優秀而讓別人活在他的對比下。

    顏茴小時候也不太理他,總是看着趙學誠孤單的走在放學的路上,倆人的家很近,趙學誠在前面走着,她不遠不近的跟着,不知道為什麼弱小的心也感覺他的孤單很傷感,終於鼓起勇氣説過一次話。

    明天是不是你值日?

    趙學誠歡喜的轉過身來,望着她,臉上是巨大的狂喜。

    顏茴裝成不在乎的樣子説道:老師説了,值日生要自己帶抹布。

    倆人從此有了小小的秘密,大家都守着秘密,在人前依然不説話,但是,在這條路上,總會交談幾句。

    顏茴笑着想,那個時候都説什麼呢?無非是哪個老師喜歡出什麼題,班長打了什麼小報告,數學為什麼那麼難?什麼時候桔子熟透了最好吃?

    兩個小學生,走着這條路,説着關於孩子的話,後來,趙學誠成績很優秀,上了最好的中學,顏茴考上了離家近的學校,倆人又似乎不再説話。

    過了很多的年了,顏茴自己都笑了,後來也悄悄的關注着他,一個太優秀的孩子似乎和自己的世界無緣,總感覺他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太完美又太榜樣,雖然顏茴也隱隱感覺趙學誠不快樂,但是,那種光環之下,他又沒有理由不快樂。

    後來, 不出任何人所料,他優秀的成績出國讀書,偶爾聽到消息,也是拿着豐厚的獎學金。

    如果不是母親再次提起他,也許顏茴已經在平淡的人生裏把這個天才給忘記了,普通的人會嚮往天才,但卻不會真正的接觸他們。

    顏茴走到那個小院門口,很普通的小院,卻誕生了一個天才,誰説的,投胎也是個技術活。

    敲了敲門,裏面傳聲:誰啊!

    是我,顏茴,趙叔叔,我來看看你。

    許久,小院的門打開了,一個老人走了出來,顏茴在燈下看到趙叔叔的樣子大吃一驚,怎麼會一年不見就像是老了二十歲,從一個活的很滋味的中年人一下子變成了老者。

    趙叔叔仔細打量了一下她,才認出來:小顏,真是你啊!長大了,都快認不出了。

    從房間裏走出一個女人,對着外面嚷嚷:誰,誰?是不是誠兒?

    顏茴不知道怎麼回事,看樣子兩個老人都很不對勁,看着阿姨的眼睛像是看不到東西了,而且神經也像是不正常,她的眼裏充滿了疑問。

    趙叔叔,我來看看你。顏茴把從家裏提出來的大禮包放在屋子裏的桌上,卻看到阿姨痴痴呆呆的表情。

    趙叔叔擦了擦眼睛説:都怪我,我不應該把他送出國啊!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受到挫折。

    顏茴像是明白什麼,她啞着嗓子問:是不是誠哥出什麼事了?

    一提到這個名字,趙學誠已經痴呆的母親忽然狂燥起來:誠兒,誠兒回來了,我看到了,就在外面站着,沒錯,我要開門去。

    於是就站起來往院子裏衝。

    誠兒死了,回不來了,別再去了,老太婆,別再想了。趙叔叔攔着已經發瘋的阿姨,好不容易才安慰下來這個可憐的老人。

    勸阿姨吃了安眠藥之後,顏茴坐在那裏,感覺這件事情實在太忽然了,前幾天母親才説小趙回來了,沒有想到,今天她過來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趙叔叔嘆了一口氣説道:我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麼了?去了國外之後就很少往家裏來電話,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就快要畢業了,那麼好的專業,那麼優秀的成績,就要拿到綠卡了,可是,卻想不開。

    他是自己!顏茴太過驚訝,話卡在嗓子眼裏,説不出來了。

    沒錯,你阿姨受不了打擊,當時知道就瘋了,才從醫院出來。趙叔叔的白花已經滿頭,記得一年前,他還是一箇中氣十足,不肯退休的老頭,站在街口下象棋,滿身都是幸福自得的快樂。

    在這個家裏,趙學誠一直都是快樂的源泉,可是,這個泉眼卻永遠的枯萎了,那麼快樂就永遠的不再來了。

    看着這個充滿了破敗的家,一切都沒有變化,但是,氣數卻已經盡了,怪不得叔叔會老了二十歲,可是,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顏茴實在想不到是什麼樣的勇氣可以讓趙學誠這樣的天才拋棄一切,捨得讓最愛的父母承擔這樣的打擊。

    她的心裏充滿了疑問,趙叔叔的臉是麻木的,大紅的禮包邊上居然是趙學誠的遺照,喜慶的紅襯着黑白遺照,顯得一種詭異的紅光浮動,像是趙學誠的身上淋着一層鮮血。

    顏茴實在呆不下去了,她害怕自己會失聲痛哭,那個總是驕傲的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終於選擇了不做天才,不承擔別人的理想,終於做了他自己。

    如果,她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那麼,那些歲月裏,她會和趙學誠走的更近一點,她明明可以多温暖一下那個孤單的男孩。

    顏茴起身告辭,但還是按捺不住的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半個月了,唉,怎麼時間這麼難熬啊,一天都像一年一樣的。

    顏茴感覺脖子後面一緊,像是被人惡作劇的捉了一把,前幾天她才和母親視頻,母親才説是小趙來裝的電腦。

    可是那個來裝電腦的人,已經在半個月前已經死了,到底母親在説謊,還是趙叔叔説謊。

    顏茴帶着這個疑問又看了一眼遺照,這一眼落在趙學誠的雙手上。

    這是一雙修長,乾淨漂亮的手,這樣的手顏茴是那樣的熟悉,沒錯,就是陳思諾那樣的手。

    一個鏡頭一閃而過,那天在視頻裏看到的,明明是那個大奔女拖着一隻手,那隻手應該是趙學誠的,因為出現的太快,而她只擔心陳思諾的安危,所以,她認定是陳思諾的手。

    在這個時候,她明白了,那雙手是趙學誠的,不是陳思諾的。

    可是,為什麼大奔女和趙學誠都會出現在她的視頻裏,這倆人,不,應該是兩個怨靈到底是什麼關係?

    顏茴頭大如鬥,就算是這樣,她也感覺不到害怕,因為,有一種奇怪的直覺似乎在告訴她,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那個聲音像是從心底發出,又像是有人直接傳到她腦子裏,那就是一個善意的信號。

    顏茴告別了趙家之後,還是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回走,不知道為什麼月光躲到了雲層之後,路上的那點燈光了顯得很陰森。

    顏茴只好抬腿就跑,再是不怕,到這個時候也會感覺有一點發毛。

    到家後,母親已經睡了,顏茴一看錶,就這麼一次普通的拜訪居然用掉了三個小時,她完全沒有印象自己呆了那麼久,好像只不過説了幾句話,她就回來了。

    顏茴不忍心吵醒母親,因為老人的睡眠都普遍不好,她準備把疑問留在明天。

    看着已經鋪着乾淨被子的牀,她真的很累了,在這個熟悉的牀上,她想了想今天一天,那樣的奔波,剛剛又因為趙學誠的去世而弄得非常傷心,流了一路的淚,折騰到現在也實在是累了。

    她洗完了澡後換上了純棉的睡衣,鑽到了被子裏,想了想,又爬起來把放在電腦前的鬧鐘很鄭重的放到了枕頭邊上。

    她永遠忘不了第一天拿到這個鍾,她夢到了自己的父親,雖然知道這樣的夢很危險,但是,因為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辦法夢到父親了,所以,哪怕是夢,她也願意去嘗試一下。

    她帶着這樣的期盼聽着鬧鐘的嘀噠嘀噠,進入了夢鄉。

    在那種半睡半醒之間,她感覺腿邊的那個牀頭有一團濃霧,那種濃霧看不太清切,非常的黑,像是流動着的一團墨汁,但又要把墨都黑,黑的連光吸進去都不能透過來。

    顏茴意識清醒了,卻掙扎卻又動不了。

    那團黑霧越來越近,朝着她的枕頭邊慢慢的移動着,是父親嗎?顏茴在心裏反覆的問,可是那團黑霧卻沒有半點反應。

    那是誰?顏茴開始害怕了,因為她看不清那黑暗裏包着的是什麼東西?她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非常想醒過來,卻又完全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移動。

    誰?

    那霧像是要把她包圍一樣,在霧裏傳來一種聲音,那個聲音有一點像是電台裏傳來的雜聲,撕撕作響。

    但也不知道用什麼來解釋,顏茴聽懂了這個聲音的意思:快跑,快跑,她不是你媽媽。

    這句話反覆的重複,那個雜音越來越大,最後像是有人在耳邊尖鋭的刮玻璃,讓人耳膜震動,顏茴以為自己會被那個聲音給震死掉去。

    這個時候,有一個女聲響起: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顏茴艱難的在這個聲音裏睜開眼睛,看到母親那張微笑着卻帶着僵硬的臉,她不知道為什麼尖叫了一聲,往後一退。

    怎麼了,快醒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起來,睡的太晚了不好。母親詫異的問。

    她揉揉眼睛,果然看到窗外的天色都已經大亮了,但是陽光還是那麼的温和,她抹了把嚇出來的冷汗,開口説話,感覺舌頭都粘在上唇,好不容易才能發出聲音來:媽,幾點了?

    七點半!

    天啊!才七點半,好不容易才請到了假,應該睡個懶覺才行,但顏茴看着母親很堅定的表情,只好爬起來去刷牙,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被折騰了一夜的惡夢,連黑眼圈都上來了,遠遠看起來個大熊貓一樣。

    再這樣下去,沒有被大奔女的鬼魂給嚇死,自己都會把自己給搞成神經病。

    顏茴坐在飯桌前,完全不知道早餐是什麼滋味的往嘴裏塞油餅,喝小米粥,雖然因為意識不清醒而吃的很應付,但是,吃下去那熱騰騰的食物還是讓她恢復了一點精神。

    她不願意相信那個夢是真的,母親就真實的在自己面前,用手去摸,是温曖的,實在的,帶着體温和慈愛的眼神,這些都不是能裝出來。

    她掐了掐自己,很疼,這不是夢,現在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張玉梅也坐在對面,小心的喝着粥,邊喝邊提醒:別吃那麼急,小心燙了,剛熬好的,你在外面吃什麼都沒營養。

    沒有啦,我只是在減肥,營養過剩就成了胖妞。

    胖有什麼不好的,只有幾根排骨難看死了,圓圓的臉才好看。母親堅持自己的審美觀,女人要有所豐腴才算是好生養。

    媽,那個小趙是怎麼給你裝電腦的?顏茴嚥下了最後一口油餅,裝成漫不經心的問道。

    小趙是個好孩子啊,從國外回來之後,一點也沒變,還主動找上門來給我裝電腦,問我要你的聯繫方法。

    什麼時候來的?顏茴的臉色變了。

    就上個星期來了一次,裝好了電腦就走了,他走過我也不會上電腦,想再找他,老是想不起這事。張玉梅站着收拾了一下碗筷,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直接把顏茴一個人晾在房外。

    從廚房裏傳來母親的聲音:不過,小趙説會經常來看我的,我想過幾天也會來吧!

    顏茴感覺渾身都是寒意,他最好是不要來了,來了這裏也不敢歡迎他。

    手機短信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貝拉拉的消息。

    顏茴,你在哪裏,快回來,我明天結婚。

    顏茴看着短信大吃一驚,不是已經定好了日子,還有半個月,怎麼結婚這種事情也這麼兒戲。顏茴忙打電話過去問貝拉拉是怎麼回事,貝拉拉在那邊哭的抽抽泣泣的,也説不清楚為什麼非要把婚期改到明天。

    顏茴只能把電話給掛了,和母親説一句:媽,貝拉拉明天要結婚,我現在得趕回去了。

    那個,貝拉拉,結婚?怎麼這麼匆忙啊!

    説好久了,這件事情説很久了。

    顏茴也解釋不了什麼,只能交待母親幾句萬一看到小趙要進來,就要打電話給自己。

    她本來想找個道士驅驅邪,可是,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什麼真道士,要弄個假的來,不僅去財還給母親添堵,反正她現在也平平安安,趙學誠了似乎沒有任何惡意的,所以,顏茴只能是拿起了包,又踏上了回城的路。

    在長途汽車裏,顏茴感覺自己都快累成傻子了,怎麼這個貝拉拉就這麼折騰啦!開始讓她改婚期她不肯,現在説改就改,而且改在明天,這麼匆促的時候能準備什麼呢?

    進了城之後,顏茴馬上打的去看貝拉拉到底在搞什麼鬼,貝拉拉人卻不見了,找到了路傑,路傑也低着頭不説話,狀態非常不對。

    出什麼事了?

    路傑半天才説:她看到我從前的女友在一起。

    顏茴這才明白過來:你有病吧!都快結婚了,還惹這種事情,婚前最後的告別派對啊!

    路傑知道自己錯了,沒敢還嘴:我認錯了,她不依不饒,非要把婚姻改到明天,説是要向世人宣佈我是她的。

    顏茴知道貝拉拉的性子,出這種事情等於要她那好強又自尊的小命,她要是不把路傑的臉上刻上幾個大字,比如説什麼私有財產,閒人勿看看了之後,挖你眼珠之類的慶就已經算是很對得起路傑了。

    顏茴也不知道説什麼,知道貝拉拉去張羅婚姻,而且非要一手包辦,知道自己也幫不上忙,只好惡狠狠的挖了路傑一眼:活該,結婚後有你的好日子 。

    路傑這個時候那帥氣大方的氣場一掃而空,只有鬥敗樣子,老實聽話的坐在那裏,一副步入空門的表情。

    顏茴同情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別灰心,結婚罷了,沒什麼?

    路傑白了她一眼:你怎麼不結?

    在路上漫無目的走着,她腦子裏響着路傑的問話:你怎麼不結?真搞笑,她還把這句話當真了。

    是啊!我為什麼不結?我不是相過很多次親嗎?我通過相親認識了各路人馬,有推銷員,搞保險的,做化妝品的,也認識了小氣男,挑剔男,純潔男,但是,這麼多男人怎麼沒有一個出來説要和自己結婚的?

    是的,他們都不愛,不愛自然就不會想要和你過一輩子。

    顏茴走着走着,忽然感覺不對勁了,為什麼又回到了這條路上,抬頭一看,又到了蛋糕店門口。

    這個時間,應該不是陳思諾上班的時間吧!其實他很有錢啊!就算他沒有,他認識的很多女人都有,林靜空那麼漂亮,大奔女那麼富有,在這之外應該還有很多女人吧!一個男人要是混成了情場高手,還有一雙如此純真的眼睛,不去做奧斯卡影帝直是浪費了老天給他的天份。

    她站在蛋糕店那一堵玻璃牆後面,隔着那種典雅的有着圖案的玻璃,她看到了店裏有幾個顧客,正在休閒的喝着咖啡,叫着小蛋糕。

    她曾經也被這樣的隨意所吸引,所以,才會走這家店,而那個男子伸手遞上了電話號碼,帶着她去看老情人跳舞,一邊和自己做蛋糕,一邊和另外的女人品嚐,可是,她還一點辦法都沒有,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人家可説過愛?從來都沒有,陳思諾雖然從眼神,動作,微笑都讓你感覺到,他在愛你,可是,他從來不説,一切都是你的誤會。

    所以,就算是你飛蛾投火,燒死也是活該,沒有人會同情,連自己都不會。

    就在想的入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進去吧!站在外面做什麼?

    她一扭頭,看到了陽光下站着的陳思諾,那樣的乾淨,單純,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當你以為那裏面可以看到人心處美好的時候,他總是帶着與你無關的表情,去做傷害你的事情。

    又遇到了,只不過這樣的隨便走走,都能遇到。

    顏茴笑了,一臉的自嘲,有時候遇到這樣的男人,只能自認倒黴,不然又能如何,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了,不想遇上的時候處處都有遇上,有時候巧合的近似靈異。

    陳思諾看着發笑的顏茴,看着她的頭髮在飛揚,忽然感覺皮膚有一陣疼痛,他以為傷害顏茴時,割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只要等着結疤就好了,沒有想到,還是那麼的疼。

    陳思諾忽然脱口而出:我只是不敢愛,不能愛。

    顏茴還是怔在那裏。

    陳思諾不忍,終於説:我們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又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顏茴都要瘋了,她不要和這個男人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想是很愛很愛的人,為什麼要總把自己往朋友的位置推,難道站在這裏愛的不夠好,或者連這份愛也會傷害到他。

    就這樣安靜的孤單的愛他,他也會有意見嗎?

    陳思諾不知道説什麼了,沉默了很久説道:我可以當你是我姐姐,親姐,我從來沒有喊過一個人姐姐。

    顏茴轉身就走,夠了,這樣的羞辱,你留給別的女人去受吧!

    你贏了,陳思諾,再愛你的女人,都鬥不過你的絕招,姐弟戀當然很美好,但是,不是親姐和親弟的關係啊!你要把我推到什麼位置,你才感覺很安全,我要怎麼讓你去擺弄,才會感覺不到疼痛。

    陳思諾只能看着那個女人大步離開,在他的世界裏,有很多的感情都不能傾訴,只能埋在心裏,那些秘密像是巨大的冰山,沒有人能摸到冰山下面的那一片冰凍,也不會有知道里面藏着什麼樣的傷痛。

    每個人都只顧得上自己的痛楚,而不能再回頭看看別人。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自私的跳自己的舞,渴望着尋找相同的人,互相取暖。

    劉巖接到了顏茴的電話,倆人約在一家小飯館裏,顏茴一邊吃飯一邊把遇到的怪事都和劉巖説了。

    她和劉巖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對方能聽自己説的這些奇怪的話,不怕説出來有人把自己當瘋子送到精神病院裏去。

    當然,這些訴説裏,少了陳思諾這個角色,她不想提到自己的傷痛。

    劉巖也説了小蕊的照片上的線索,同樣沒有提步雨這個人,他似乎在這個女人面前不想提別的女人。

    倆人吃飯後談了很久,感覺疑點重重,終於決定等貝拉拉結完婚,找個時間把所有的疑點都擺出來説清楚。

    顏茴看到貝拉拉的時候,已經是在已經完全佈置妥當的酒店四樓,四星級的大酒店四樓是一個大型的餐廳,角度非常漂亮,靠着湖景,有一個很大的露台,婚姻是西式的人,裏面都擺着自助餐。

    貝拉拉和路傑都在門口彎腰,微笑,一點也看不出這一對新人剛剛經歷了什麼感情上的絕裂。

    一切都非常的得體,好的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不應該,來的客人也很多,雙方的親人再加上從前的同事,朋友,把整個四樓都要擠滿了,幸好服務員都訓練有素,而請來的司儀都非常有來頭,整個婚姻俗氣歸俗氣,但正正統統,沒出半點錯子。

    司儀鬧了一會兒,新郎親孃開始敬酒, 顏茴沒有當上伴娘,雖然有一點高興,但是,又還是為最好的朋友真心的祝福。

    她也舉起了酒杯,貝拉拉身上穿的還是那一套她選中的婚紗,美則美,但就是讓顏茴感覺不祥。

    可是,顏茴環顧一下四周,到處都是人,大白天的總不可能有女鬼無緣無故的冒出來吧!在人羣中,每個人的膽子都會大很多,顏茴也不例外。

    她也高興的舉起酒杯。

    高腳的紅酒杯,被高高的舉起,透過酒杯望着貝拉拉,顏茴猛的一看,那似乎就是另一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貝拉拉,雖然外表一樣,但是神情卻是那麼的詭異,透着紅酒,像是渡了一層鮮血一樣。

    這個表情,像是遺照中,趙學誠的表情,貝拉拉為什麼在婚禮上露出這樣的表情,為什麼她的頭髮沒有紮上去,而是那樣奇怪的做成捲髮,為什麼髮型那麼熟悉?

    這些疑問就在一剎間從顏茴的腦子裏崩了出來 ,讓她沒有辦法停下來思考,貝拉拉要出事了!這個念頭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清楚,但她又不知道怎麼辦好,這可是貝拉拉的大喜日子,難道因為自己的直覺就當着這麼多人説,貝拉拉,你要出事了?

    顏茴的額頭上冒出了汗水,她跟着貝拉拉身後,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有任何意外發生。

    貝拉拉去小包廂裏換裝,顏茴也跟着去,小包廂裏只有貝拉拉和顏茴,貝拉拉一邊換裝一邊沉默不語,顏茴看着包廂裏黑暗的燈,看着一層層把婚紗從身上剝下來的這個女人,一切是這樣的陌生。

    她忍不住輕輕的喊:拉拉,你不要再難過了,事情都過去了,他不是已經和你結婚了嗎?顏茴仍然認為貝拉拉的怪異很可能是因為受到了路傑劈腿打擊的緣故。

    貝拉拉還是不出聲,把大紅的龍鳳喜袍給穿上,拿出一筒口紅在唇上拼命的塗着,塗的惡狠狠的,那唇已經紅如滴血,一管口紅像是都要塗抹上去。

    顏茴已經不敢上前了,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貝拉拉從鏡子裏傾過來看了她一眼,然後説道:顏茴,你瘋了。但那一眼,卻恐怖到了骨子裏,像是一個活人看着一個屍體在冷冷的説笑話。

    顏茴被貝拉拉的表現給震呆了,還來不及反應,貝拉拉就出去了,只半了一步,就聽到外面一陣尖叫,顏茴跟了上去。

    貝拉拉已經倒在血泊裏,胸前扎着一把水果刀,而呆站在人羣時發抖的女人就是兇手,她一直都潛伏着,等貝拉拉走出包廂立馬上前剌入了這惡毒的一刀。

    這個女人就是路傑的前女友。

    愛的如此不顧一切,甚至殺人,顏茴看着倒在血中已經被血給浸透的貝拉拉,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倒

    她忍不住輕輕的喊:拉拉,你不要再難過了,事情都過去了,他不是已經和你結婚了嗎?顏茴仍然認為貝拉拉的怪異很可能是因為受到了路傑劈腿打擊的緣故。

    貝拉拉還是不出聲,把大紅的龍鳳喜袍給穿上,拿出一筒口紅在唇上拼命的塗着,塗的惡狠狠的,那唇已經紅如滴血,一管口紅像是都要塗抹上去。

    顏茴已經不敢上前了,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貝拉拉從鏡子裏傾過來看了她一眼,然後説道:顏茴,你瘋了。但那一眼,卻恐怖到了骨子裏,像是一個活人看着一個屍體在冷冷的説笑話。

    顏茴被貝拉拉的表現給震呆了,還來不及反應,貝拉拉就出去了,只半了一步,就聽到外面一陣尖叫,顏茴跟了上去。

    貝拉拉已經倒在血泊裏,胸前扎着一把水果刀,而呆站在人羣時發抖的女人就是兇手,她一直都潛伏着,等貝拉拉走出包廂立馬上前剌入了這惡毒的一刀。

    這個女人就是路傑的前女友。

    愛的如此不顧一切,甚至殺人,顏茴看着倒在血中已經被血給浸透的貝拉拉,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倒在地上的臉上甚至還掛着那個表情,不屑的,冷漠的,先知的。

    這一切彷彿她都已經預見了,包括自己被剌。

    人來人往,有人尖叫,路傑已經抱着貝拉拉,有人在打110,有人在叫救護車,顏茴只知道呆在那裏,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腦子都沒有轉過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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