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是江西龍虎山下來的。”那人見寒生面上發笑,忙更正道。
寒生搖了搖頭,説道:“你那裏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興許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那人沮喪的説道:“我叫一清,以前是小青山青雲觀的一個道士,後來政府把觀給封了,我被安排在了一家火葬場裏做燒爐工。最近,我們那裏出了怪事情,大約十多天前的一個雷雨夜晚,我當值夜班。換班以後,我先查看工作日誌,當天夜裏只有一具自殺的無名女屍需要火化,應當算是清閒的一夜了。
我弄了瓶燒酒,一條滷牛鞭,這可是愜意的一晚啊,你別笑話我,燒死人的工作都憑着燒酒來壯膽呢,反正我也沒有家室,光棍一個,工資都吃到肚子裏面去了。火葬場車間內就我一個人,屋外面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嘩嘩的下着,這時候,飲着辣口的燒酒,品嚐着牛鞭的美味,還有一具女屍相伴,你想,人生能得幾何?”一清邊回憶着,還舔了舔嘴唇。
寒生驚異的望着一清,心想如此恐怖的場景竟然被他描述的那麼美妙和諧,真是的,不過也難怪,燒死人的工作幹久了誰也都會心理變異的。
一清接着説道:“我當時想,美酒佳餚有了,只是不知道那具無名女屍是不是個姑娘,長得怎麼樣。於是我走到爐門口的屍體傳輸帶前,掀開了白布單來看……那可真的是一個美女啊,我平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美貌的女人,她像睡着了一樣,好長睫毛,白嫩的皮膚就像是水豆腐一般,高挺的鼻子,緊閉的小嘴兒,身上散發着一股好聞的香水味兒。尤其是那兩隻大xx子,鼓鼓的快要脹破了衣服,我忍不住摸了一把,還有彈性呢。
我扯下了白布單,把她抱到了桌子旁,讓她斜靠在我對面的椅子上,接着我又用火柴棍撐起她的兩張眼皮,露出兩隻大眼睛看着我……太美妙了,***,想起以前當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我一面喝酒一面端詳着面前的美女,心想,人來世上走一遭,也不就是短短幾十年麼,又有什麼事兒想不開的呢?我不理解,一點也不理解,何苦要自殺呢,酒也喝不到了,牛鞭也吃不着了,那多吃虧呀。
我都喝了大半瓶了,一想到把這瓶酒幹完,就要把這姑娘推進火爐裏去了,心中一酸,眼淚都下來了。
我瞧着手裏的小半截牛鞭,咬了一口,在口中輕輕的咀嚼着,如此美味的東西,你也嚐嚐吧。我把手裏剩下的牛鞭遞到那姑娘的口邊……
她張開小嘴兒,吃下去了。
“你説什麼?這女屍能吃東西?”寒生驚愕道。
“是的,她吃掉了那截剩牛鞭,當時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往後一倒就不省人事了。”一清心有餘悸的説道。
“後來呢?”寒生既緊張又興奮。
“什麼後來?”一清眨了眨眼睛問道。
“當然是説那女屍啦?”寒生問道。
“沒了,不見了,上早班的工人把我推醒了,屍體輸送帶上沒有,爐子裏也沒有,白布單子在地上,桌子上還整整齊齊的擺着兩根火柴棍。”一清説道。
“奇怪,”寒生沉思着説道,“按理説,屍變只有十八種,詐屍、毛屍、殭屍、走屍、草屍、皮屍、汗屍、血屍、鬥屍、玉屍、肉屍、醒屍、石屍、綿屍、甲屍、木屍、菜屍和蔭屍,我猜測這具女屍很可能就是肉屍。”
“你怎麼知道?”一清聽着這一連串的屍變名稱,驚訝得目瞪口呆。
寒生笑了笑,沒有作答,《屍衣經》上的東西可是不能隨便説出去的。
一清接着敍述道:“接班的工人都認為我喝醉了,扶我躺到值班室牀上休息。這件事情我不敢説出去,隨便亂動女屍,如果被領導知道的話,輕者處分,重者開除呢。我抓緊補填了工作日誌,這件事就算糊過去了。第二天,還是我的夜班,我的心裏十分害怕,翻看了日誌,今晚有具男屍要燒,活不多,還是喝酒壯膽吧。誰知道,才喝了二兩不到,就眼皮發緊,也許是精神太緊張了,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冷不丁的醒了,媽的,可嚇死我了。”
“怎麼了?那女屍來了?”寒生追問道。
一清搖搖頭,説道:“我從桌子上抬起頭,一眼望見一個男人坐在了我的對面,瞪着我看,兩隻眼皮都撐着火柴棍……”
寒生嚇了一跳,緊張的問道:“是那具男屍麼?”
“是那具男屍,身上還披着白布單子。”一清身子不住的戰慄着。
“接下來怎樣了?”寒生越發感興趣了。
一清哆哆嗦嗦的説道:“我一把抱起他,衝到了爐子邊,把他丟了進去,噴上柴油就點着了。”
“燒了?”寒生問道。
“燒了。”一清回答。
“第三天夜晚,是一個死於車禍的老太太,半邊臉被軋沒了,她把剩下的一隻眼的眼皮也撐上了火柴棍,眼睛裏佈滿了紅色的血絲,可怕至極。”一清戰戰兢兢的敍述道。
“奇怪,怎麼會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的肉屍呢?”寒生自言自語道。
“第四天夜裏,是一個被遺棄的死嬰,很小,在野外被老鼠之類的小動物吃掉了眼睛,我放心了,沒有了眼睛看他怎麼撐眼皮。”一清苦笑了一下。
寒生搖了搖頭,插話道:“越小越兇。”
“他用了半盒火柴棍,把小嘴巴撐得大大的,口中只有半截舌頭,就圍着白布單坐在了我的懷裏……”一清説道。
寒生感到一股寒意襲來,這真的是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詢問道:“以後每天夜晚都是這樣的麼?”
一清道:“只有我值夜班時才有。”
寒生説道:“你加工了這麼多的狗皮膏藥,就是準備貼到自己身上?”
“不是,”一清望了望寒生,説道,“自己有一兩張就夠了,其它的準備上夜班時,貼到那些屍體身上。我以前在青雲觀修行的時候,學過這些道家辟邪之法。”
寒生笑了笑,問道:“試過了麼?”
“沒有,明天晚上又要輪到我值夜班了,準備用這些膏藥來對付那些屍體。”一清説道。
寒生沉吟了一會兒,緩緩説道:“我看你的這些狗皮膏藥是對付不了那些肉屍的,不如這樣,你跟我回家去,我替你配上兩副藥,是專門用於對付肉屍的。”
一清面露喜色道:“那當然好了,本來我就沒有多少把握,有高人相助真是求之不得啊。”
“那好,我們走吧。”寒生攙起地上的一清,幫他提着帆布旅行袋,一同坐上了駛往南山鎮的公交汽車。
約莫黃昏時分,他倆走進了南山村,回到了村東頭的家中。
蘭兒正在做着晚飯,見到寒生十分高興,喊道:“爹爹,寒生回來啦。”
吳楚山人從屋裏出來,一眼看見寒生身旁的一清,不由得就是一凜,此人陰氣纏身,相貌豬眼狗鼻羊口,唇色黑皺,上唇薄下唇反,雞胸狗肚,崎彎無屁股,臀薄尖削露,賤相十足。
山人心道,寒生怎麼把這種人還回家來了?自己早上產生的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