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一股濃烈的煙火味道鑽進了鼻子,邵東子首先醒來,四下聞着哪兒傳來了這麼大的煙味。
其他兩人相繼醒來,也聞到了這種濃烈的味道,一看已經9點多了。
邵東子自告奮勇的出門偵查順便買早餐,邵東子出門前特意將自己的寶貝拿出想再裝一發子彈,卻不幸的發現那杆老爺槍已經在河中泡了個透,包括自己的彈藥。
唐生屏家裏的火藥也被雨淋濕成了一團,邵東子極度失望的出門了。
臨走前,央求着謝楠幫他將這些都給烘乾,可謝楠才懶得弄這些,再説搞不好把自己給炸飛了。
邵東子戴上一頂斗笠,頂着小雨,沿着屋檐在四周轉了一圈,發現各家各户都在門前點了一堆紙錢香燭,潮濕的地面讓煙霧更大。
邵東子嘀咕着今天是什麼大日子,這麼誇張,端午不是早過了麼?整個浦市都快燻成臘味了。
進了一家早點鋪,美滋滋的吃一碗紅油餛飩,可正吃着街上一隊人馬走過來,邵東子一看連忙將脱下的斗笠戴上,嚴嚴實實的遮上自己的臉。
來的人是張科長,襯衣下露出纏好的繃帶,一臉的愁樣,後面跟着幾個警察,像是巡街一般找着人。
不用猜就是在找昨晚劃傷自己的人,當然也很可能順道找姜教授還有邵東子這個手持兇器的傢伙。
邵東子挪動着凳子將面轉向店內,偷瞄着警察走遠,才慌忙跑回去報信。
回到屋子謝楠眼巴巴的看着邵東子帶來什麼吃的,而邵東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邊火槍還是濕漉漉的樣子。
吃的呢?
還惦記吃呢?警察快把我們逮走了!
説完邵東子添油加醋的把遇到張科長的事情説了一遍,姜教授聽了微微頜首,讓兩人帶在家裏,他去找人搞定這個事情。
邵東子感慨:有人際網真是好啊!
謝楠一臉的痛苦,被水猴子拖下水後喝了不少河水,現在又是雨天,全身內外都快長毛了,就麻利的找了個乾爽點的地方,點了堆火烘烤着衣服。
邵東子笑嘻嘻地靠過來,用身子拱開一塊地方,死皮賴臉的坐在旁邊,然後掏出槍偷偷摸摸想烘乾。
謝楠斜眼看看他,居然沒有説話,邵東子得了好,連忙又去搬那塊濕火藥。
唉!這不行,烘槍可以,別動那塊大火藥!謝楠話還沒有説完,邵東子已經將剩下的火藥兜起搬了過來。
可憐謝楠正死仰八叉的坐着烘襪子,邵東子手上掉下一小塊火藥,掉入火中,轟的一聲燃起來,將白色的襪子瞬間變成了灰色。
邵東子一見不好偷偷的將剩下的火藥丟回漏雨的地方,臉上肌肉抽動着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悲。
這滿屋的煙霧簡直就成了烽火台了,謝楠往後一仰,躺在地上,深情的説了句:大哥,你千萬別鬧了好嗎?我真的怕被你給弄死。
煙霧還沒有散盡,門外就傳來拍門聲,聽聲音人很多,看樣子警察找上門了!
邵東子慌忙將槍丟到牀下,兩人並排站着,等着警察叔叔破門而入。
意外的是門外居然傳來姜教授的聲音:
謝楠,開門!
兩人相視一眼,心裏暗叫不好,姜老頭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
老老實實開了門後,警察並沒有上手銬,甚至沒有搜查房子,就帶着三人出門了。
路上姜教授説已經找人説好了這件事,而現在,他們要去幹一件這幾天一直沒有幹成的事情,去那座高樓。
而且關鍵是光明正大的,邊上還有幾個荷槍的警察,理由是調查昨天刺傷張科長的演員!
謝楠心頭一振,看樣子還得靠我們英勇無敵的警察叔叔來解救蘇坤這個花季少女,急忙擠出個笑容給周圍幾個警察送過去。
即使天上還下着雨,心頭像是撥雲見日一般。
快到高樓門口的時候,邵東子緊張的提醒大家,小心惡犬,警察們聞言連忙將手中傢伙掏出來,小心翼翼的靠攏。
不過直到敲門,提心吊膽的眾人卻連根狗毛都沒有看到,邵東子成了謊報軍情,招了一堆白眼。
大門依然緊鎖,警察使勁拍門也不見有人來開,轉身就要走。
謝楠突然指着樓上大喊:
上面有人,就是昨晚那個行兇的!
警察重又興奮起來,將門砸得更響,邵東子打量了一下緊閉的窗户,哪兒來的什麼人啊?不過謝楠又如同真的一樣,繼續在那裏指手畫腳的。
這小子使詐!邵東子心領神會的跟着叫嚷起來,鼓動警察破門。
找來撬棒等工具,那扇沉重的大門終於被打開,警察一擁而入,謝楠和邵東子連忙跟着鑽進去。
門內的世界有點難以想象,這座樓裏還有一座房子!
周圍有樓梯可以通着各個窗户,中間重又蓋起了一座小樓,像是一個巨大的倉庫中 堆砌着許多集裝箱。
眾人重來沒有見過這種建築結構,用一座古色古香的外殼包裹着一個另外一座樓房。
謝楠恍然大悟,難怪每次來都是沒有一絲燈光,原來裏面還有這等玄機。
當中的小樓只有幾扇小窗,其餘的裝着換氣扇,不緊不慢的轉動着。
帶隊的警察意識到這有可能是立功的時候到了,誰知道這裏面在搞什麼勾當!於是振奮精神,讓手下們開下一道門。
樓中樓的門並沒有上鎖,不過裏面的情況讓首先進去的警察全身雞皮疙瘩直冒,房裏面開着綠色的燈光,照得整個房間慘兮兮的。
再仔細一看,裏面赫然放着一具棺材,讓後面進來的人也吃驚不小,一干人急忙退了出去。
警察隊長定了定神,指揮兩個警員進去查看情況,如果棺材裏面有人,就馬上採取下一步行動。
兩個警員毫不情願地又進了房內,躡手躡腳地走到棺材前面,一人一邊的把棺材蓋一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顏色掃了一眼,再又連忙地退了出去,大聲喊道:報告,裏面是空的!
隊長對這個結果悄悄的鬆了口氣,同時還是有點失落。
那好,繼續搜查吧!
警員們得了命令,正要衝進去,卻都不約而同的看到沒有蓋好的棺木像是自動還了原。
而隊長則被頭頂上一種飄渺的聲音吸引過去,在高高的樓頂上,像是有一個白影悄然飄過。
警察叔叔們不由自動的同時嚥了口口水。
而在另一邊好像又有一個白影升起,一時間在這個陰天的昏暗房間裏面像是模糊不清的閃現着各種魅影。
隊長率先跑出了高樓,其他人見狀也慌忙退出了樓內。
眼神有點發直的隊長問手下們:你們剛才看到什麼了麼?
看到了,像是那種東西
不對,是犯罪嫌疑人不在現場,現在我決定封閉現場,踩點蹲守等待抓捕時機。
隊長試圖挽回作為警察的最後一點面子,帶領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鐵門貼上封條,急匆匆的帶隊走了。
姜教授低聲問道:你們警察也信這個?
隊長用幾乎聽不到的小聲回答:平常還好説,今天這個日子不好,太邪!
説完就讓謝楠他們保持聯繫,隨時作為目擊證人來配合警方行動,然後就快步走掉了。
邵東子摸摸頭,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看到處都是香紙灰!
姜教授拍手叫道:今天是中元節,也就是鬼節,難怪警察也怕了。
謝楠想起自己跟邵東子和姜教授見面時候編的藉口,儺面是用來中元節假面舞會的,今天,説不定還真應了這個景。
雨一時間又大了,三人抱頭竄進一個屋檐下,警察撤了,下面的路還得自己走。
謝楠蹲在地上看屋檐上落下像是瀑布一般的水簾,又一個希望落了空,讓他心灰意冷得開口説道:
我覺得快了結了,我帶着這個儺面已經太久,有時候覺得它真的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如果能找回蘇坤,拿我的命去換也行,這個狗屁遊戲,真太折磨人。
邵東子勸謝楠不用説傻話,至少來這幾天,已經讓事情明晰多了,相信不久就完事了。
完事以後,咱還上咱的大學,照樣沒心沒肺的混就行了。
謝楠語重心長的説完這一句,就閉嘴再也不説話。
姜教授在一旁一直沉默着,這雨下的還是挺大。
既然警察幫不上忙,謝楠決定要自己去闖那個樓中樓,畢竟上面還有機會能夠找到蘇坤。姜教授卻不贊同這樣的行為。
剛才警察的話讓我有點不安,有的事情真得不能輕視,要不我們再等一天吧。
謝楠卻漲紅了臉叫道:
再等一天,誰知道又會出什麼事情,那人是個瘋子!
説完就要衝進雨中,去那座樓裏。
邵東子拉住謝楠,強行拖往一家飯店,勸説道至少吃點東西,怎麼去也得從長計議啊!
可巧,又是那家店,那家有着醇厚甜米酒的小飯店。
飯菜上來,三人卻都不動筷,也不説話,就此僵持着。
邵東子給兩人倒上酒,先舉起杯子祝辭:謹以這杯祝我們早日瞭解事情。
姜教授碰了碰杯子,添上一句:以及蘇坤平安!
謝楠動了動嘴唇,悶頭喝下這一杯。
好吧,就等一天。
姜教授露出一個微笑,拍了拍兩人肩膀。
等着大雨稍微停了,邵東子拉着醉醺醺的謝楠和姜教授一齊走出了大門口,天色黑得如同夜晚一樣,黑壓壓的雲彩低垂着壓在浦市鎮上面,像是個不好的兆頭。
出於鎮上之前發生的那麼些怪事,鎮上的女人們都紛紛出來,在門口燃了一堆紙錢和香燭,整個夜空像是染上一層青煙一般,在灰暗的背景下散出一些悲涼的味道。
謝楠紅着眼睛,在酒精的催化開始漫無目的的在巷子裏穿行,在香煙燭光裏面踏着石板路上的水窪。
邵東子和姜教授一聲不響的在後面跟着,知道謝楠這傢伙心情不好,就任他隨意走走好了,沒準這樣他就放開了。
謝楠突然很想也買上些香紙就着這滿城的氣氛,燒上幾把,很有多人會需要這個的。
找了家雜貨鋪買了這些東西,拎起袋子謝楠往唐生屏家走去,邵東子跟在後面,扳着指頭算要燒幾人份。
唐生屏加上她媳婦算是一份好了,量可以大點嘛,相信老頭不會介意的,還有莫北這傻哥們,也得燒燒。
姜教授也饒有興致的跟着算人頭:
還有康建,還有那兩個跳湖的女生。
聽到這個邵東子臉色一沉,瞪大眼珠子看着姜教授,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這個節日不適合談過去的陰影。
姜教授抬手做抱歉狀,邵東子收起心頭的那一陣小麻,繼續往下算:
侯三也得算一個,還有死在招待所的那位,還有車上那三位還有
媽的,死的人真夠多的啊,能活到現在真是我邵易東天賦異稟吉人天相啊!
説着邵東子覺得買的紙錢不夠用,搞笑説只能想法子搞搞小套餐。
謝楠突然回頭淡淡的説了句:還有一個人!就是謝墨文。
邵東子連忙點頭稱是,不過對於這個謝墨文到底和謝楠到底是什麼關係,現在還是不確定。
姜教授掏出手機,遞給謝楠,接過手機,謝楠卻並沒有打,如果再去跟自己那個已經怒火衝心的老爸去詢問這件事情,估計會比較麻煩。
不過謝楠還是撥了號,在接通之前,一直大口吸着冷氣。
接電話的就是自己老爸,謝楠出了第一聲以後,就把話筒拿遠,等着那邊大吼。
出於意料的是,謝楠老爸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語氣中多了許多無奈。
我知道你想説什麼,不過我還是堅持你不要繼續下去了,謝楠,回來吧。
即使能聽出端倪,但是謝楠還是想讓自己老爸親口告訴儺面和自己關係,至少這樣,面對一切會有些坦然。
謝墨文就是你的爺爺,也是我未曾謀面的父親,還有謝家的不肖子孫!
謝楠老爸的話中像是在極力剋制着憤怒,不過有些哽咽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的激動已經不安。
原來謝墨文從着迷巫儺之事後,謝家祠堂就開了一場議事會,欲將他趕出族羣,不料馬上張逢之又出事,他乖乖回到家中,繼續讀書,據説要去長沙上洋學堂。
可不到三月,卻又丟下了懷着身孕的妻子,悄然失蹤,這也就是謝楠從來不知道他爺爺的故事的原因。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不過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去接觸那些東西了,那太無稽也太危險了!
聽到這裏,謝楠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猜想居然是對的,一切都是衝着自己來的,這樣就不必再去抱怨什麼了。
你馬上給我回來,要不然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了。
嗯,我就回來,不過有些事情必須要結束。
你説什麼!
謝楠沒有再説下去,將電話掛了,回頭對着兩位説道:
大家現在知道了,這是一個祖傳的恩怨,和你們根本無干,要不你們撤吧!
邵東子聽了極不高興:
什麼就私人恩怨了,在圖書館和教學樓差點就要我邵易東的小命,現在我要報仇雪恨,而你也不用説這種話,太矯情了!
姜教授拿回手機,謝楠老爸又打過來了,姜教授直接按下關機鍵,看着謝楠,決絕的説了一句:
有什麼事,三個人一起吧!
謝楠自知説出那些話倒是有些愚蠢,反而是有些看不起朋友了,揮手抱歉,表示作罷。
對嘛,這樣説一點都不男人,反而有點娘娘腔了!
邵東子一把攬住謝楠,加速往唐生屏屋子跑去。
到了地方,邵東子將分好的紙錢一堆堆擺好,點燃,一排火光就慢慢燃起,照得青磚牆紅光耀人,幾縷青煙升起,化進鎮子上空浩蕩的煙氣中去了。
謝楠掏出一瓶白酒,擰開瓶蓋依次灑在灰燼上,呆立一會,順手仰脖子喝了一口。
姜教授接過瓶子,也咕咚喝了一大口,嘴上唸叨着往生之人、入土為安的話,等着火苗最後的熄滅。
邵東子東張西望着各處,怕又出什麼狀況,可眼下剛過7點,好像全鎮的人在祭完故人後,就早早關門歇業,窩在家裏了,街上來回看去都是空蕩蕩的,連平時招搖在街面的土狗們都不見了影子。
又如同睡着了一般,鎮子靜得讓人有點發憷。
一聲沙啞的怪鑼從那座樓中響起,如同裝着金屬簧片的喉嚨發出一聲咳嗽,慢悠悠的劃過夜空,也打破了這個濃稠的寂靜。
謝楠看到在街角出現第一個人影以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陸陸續續的出現了許多的身影,像是從各條小巷和弄堂中出現,無聲無息的匯成一條河流,慢慢的趟着步子過來。
更為讓人發毛的是,無論他們身上穿了什麼衣服,都一樣的泛着淡淡的白光。
邵東子嘴巴歪了歪,沒敢出聲,拿手抵了抵姜教授和謝楠,讓兩人看看這個西洋景。
還在喝酒的謝楠擦擦嘴巴轉頭一看,馬上拍拍腦袋,這不是自己喝多了上頭吧,窄窄的巷子里居然出現了這麼多的白色人影,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卻沒有一點聲音。
姜教授出了一頭冷汗,這種情形倒是從來沒見過,那聲破鑼聲倒是像有來頭,惹起這麼大的場面。
他連忙低聲的説:不要出大聲,我們往後退。
邵東子一臉沮喪的指着身後:
退啥啊,這後面也是!
三人身後的巷子中也出現了一大批人馬,依然踩着無聲的步伐,所有人都好像有一副模糊不清的面孔,慢慢的過來。
牆邊的灰燼已然燃盡,一陣陰冷的風吹過來,掃盡了痕跡,而前後兩股人馬,已經逼在面前。
姜教授拉着兩人的衣角,示意不要説話也不要有大動作,這些人好像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這些面孔各異,衣着不同的人羣在三人面前做了一個交叉,匯成一流,如無其事的融在一起,繼續着自己的行走,這些人都一樣的是:一張張怎麼都看不清楚的面孔,像是有一團霧氣結在臉前。
邵東子試探着想着跑進屋子,一下掙脱姜教授的手,走進這條人流之中,他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平白的穿過了一個人的身子,像是穿過了一團紙錢燃起的煙氣一樣。
即使驚出了一頭冷汗,他還是回頭作出一個OK的笑容,表示沒問題,説到底可能只是幻象罷了。
當繼續要穿過下一個人的時候,邵東子卻明明白白的撞了一下,這一撞讓邵東子剛剛努力裝回胸腔的心臟一下又提上了嗓子眼,不過那個被撞的人卻依然往前走着,頭也不回。
看着那個高頭大馬的傢伙往前不聲不響的走過去,邵東子楞了一會,一陣痛感卻從手臂上傳上來。
就在剛才撞過的地方,四條深深的劃痕將邵東子的衣服劃開,血正形成四條線,慢慢留下來。
邵東子看着自己的傷口,忍不住叫了一聲,哪兒來的鬼爪,一下就劃開這麼多傷痕。
不大的一聲叫喊,卻讓無聲無息流動着的人流霎時間停頓下來,白色的人流靜止不動,靜靜等着什麼一般。
邵東子忍住痛,沒有再説話,傻站着一動不動,不消半分鐘時間過去,一些好像又恢復了正常,人流依然開始湧動。
邵東子溜回謝楠和姜教授身邊,呲牙咧嘴的比劃着自己莫名被劃傷的地方,儘量不説話,姜教授稍微看了一下,帶着兩人溜着牆根往前走去。
那些白色人影一個個像是有目的的往各處走去,在各家各户門前化為烏有,如同歸家的人一般,到了一處,就少一些。
看着眼前的這些詭異的現象,姜教授輕聲説道:
邵東子身上的好像是刀傷,很可能是用刀片劃出來的。
那就不是鬼爪抓的,不會中毒吧!
邵東子倒是按下了心,在這個情形下,只能自求多福了,想到這,不由將身子壓得更低,一步步往前走着。
可是好景不長,不一會又撞上了幾個人,謝楠和姜教授的身上也多了幾道血痕,姜教授突然叫了一聲:
跑!這裏面有埋伏!
聽到姜教授的話,謝楠和邵東子使出全力往前跑去,姜教授老邁已經沒法跟上,兩人則是一邊一個拖着他往前拼命奔跑。
姜教授頹然的邁着步子,一邊嘴上還不閒着:
要是以前,我早就看出幻境和真人的區別,這裏面有鬼影也有真人,而我們身上的傷就是他們弄得!
邵東子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老頭也是,關鍵時候掉什麼鏈子!
為什麼你現在看不出來啊!
我的酒壺丟了,裏面那些藥水沒了,我現在和你們一樣,該受蠱惑就受蠱惑,看到的不能辨明什麼啊!
三人跑起來以後,在人流中中出現了幾個身手敏捷且異乎常態的傢伙,脱離了隊伍緊跟着三人來了。
前頭也有幾人,氣勢洶洶的想要堵住去路,謝楠見勢不妙,大喊一聲,讓邵東子注意,他們要強行衝過去。
衝過那一道防線,謝楠和邵東子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看樣子他們是把刀片夾在手上,不過怎麼都不是致命傷。
衝過那一道人牆,前面就是河堤,謝楠不知從哪兒來的大力氣,一下竄上去,邵東子也爬上來,兩人合力將姜教授拖上堤壩,再一口氣爬上堤頂。
人流已經化整為零消失在各家門前,唯獨剩下的十來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淡然姿勢,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要如何形容那些人呢?他們好像野狗一般趕了過來,聚在堤壩下面,嘴上不知吼叫些什麼,眼中兇光像是要撕裂三人一般。
長堤上空無一人,下面是一羣亡命徒,謝楠將姜教授放下,讓他安坐在堤上,操起一塊石頭,準備往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