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嬤嬤緩緩的站起身來,帶着沈才華和吸子離開了石洞,臨行前一腳將汗屍踢落水中,口中淡淡的説道:“此人已經沒有用了。”
凌晨,回到了山谷中的木屋,嬤嬤盤腿打坐於‘祝由靈棺’之內,拉過沈才華到棺材邊,輕聲説道:“孩子,密宗的‘純陽咒鎖’實在是太厲害了,師父需要恢復一陣元氣,今夜再去找那個白毛老怪討回嘟嘟。”
沈才華點點頭,道:“師父,你什麼時候教我‘豬油輕功’?”
客家嬤嬤柔聲説道:“好徒兒,你體內已經有了祝由真氣,無非要再背熟步法,融會貫通則可。”
“需要很久麼?”沈才華揚起小臉問道。
“嗯,那得看你的悟性了,這是郭璞祖師根據易經六十四卦的方位推演出來的,極為深奧莫測,連師父我至今也未能完全弄懂。為師估計入門少則數月,多則經年方可得窺其精華,才華啊,習武絕非一朝一夕,而需要時間的。”嬤嬤和藹的説道。
“我想早點學會,就再也不怕那個白毛老怪和費道長了。”沈才華忿忿道。
“誰是費道長?”嬤嬤奇怪的問道。
“他掐我的屁股……”沈才華始終難以忘記費道長使勁兒掐自己大腿裏子時的痛徹心扉的滋味兒。
嬤嬤笑了,看來這孩子的閲歷還真是不少呢。
客家嬤嬤伸手抓過枕頭,抽出枕芯,掏出一本薄薄的黃皮線裝小冊子來,説道:“徒兒,這是‘祝由輕功’的步法,你先拿去看吧,裏面有圖的,待師父找回來嘟嘟以後,再教你認裏面的字。”
“謝謝師父。”沈才華興高采烈的捧着秘笈,輕輕的抱起吸子筒放在自己的小牀上,讓其休養,然後出房門坐在了門檻上,藉着清涼的月光看起書來。
翻開扉頁,書裏面寫的都是些古樸的隸書繁體字,沈才華琢磨了老半天,仍舊是一字不識,於是專門看起書內的手工插圖來,圖上畫的是一些凌亂的腳印,旁邊標註着一些易經六十四卦的符號。
沈才華站起身來,手裏拿着秘笈,按照書上畫的步法模仿起來,由正北坎位跳到師位,然後蒙——臨——升(身子凌空一躍)——大過至遁位,“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唉,還是不行……沈才華嘆了口氣,躺在了地上,眼望着深邃的夜空,心想,要是嘟嘟在身邊就好了,牠懂得的可多了。
一個哈欠上來,沈才華伸了下懶腰,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就合衣躺在了罌粟花叢中睡着了。
月光下,他的衣袋裏輕微的蠕動了一下,緊接着探出了一個小腦袋,見左右無人,便躡手躡腳的爬了出來。
靈胎赤裸裸的扒在了那本“祝由輕功”的秘笈上面,揉了揉眼睛,白矒矒的雙瞳頃刻間變得精光四射,雙目炯炯,然後藉着月光貪婪的看起書來了……
雞叫三遍,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靈胎終於翻完了那本秘籍合上了書,咧開了小嘴,“嘿嘿嘿”的發出了一陣傻笑。然後“嗖”的凌空躍起,依照“祝由神功”的步法,在那片盛開着的罌粟花朵上跑跳騰躍起來,白色的身影如幻如電,彷彿是一隻光屁股的小精靈,自由翱翔在花海之中。
“噓……”木屋內的靈棺內發出一聲長長的輕嘯,客家嬤嬤的元氣已經恢復了。
靈胎聞聲倏地飛身落下,悄悄地有鑽進了沈才華的衣袋內,一動不動了。
客家嬤嬤走出了木屋,來到罌粟花叢下,拾起落在地上的秘笈,輕輕的抱起沈才華走回屋內,將其放在靈棺內,默默地注視着他,口中喃喃説道:“孩子,入我祝由門,註定此生要孤獨一世……”
“嘟嘟……”睡夢中的小才華仍在唸叨着大鸚鵡。
“唉,畢竟是個孩子。”嬤嬤搖搖頭嘆息道。
沈才華驀地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叫了聲:“師父,教我‘豬油功’。”
嬤嬤笑了,嘆道:“好吧,師父先做點早飯,吃了以後再教你。”
師徒二人匆匆喝了點稀飯,客家嬤嬤開始從頭教他有關易經的基礎知識,和認讀書上的那些生僻隸書字。
客家嬤嬤發現沈才華的記憶力非常好,只要她説過一遍,孩子就已經記住了,可是比當年的何五行強的太多了。
太陽昇起又落下,不知不覺的一天過去了,沈才華瞧了瞧吸子筒,牠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汗青的藥效果然太神奇了。
吃過晚飯,夜幕降臨以後,客家嬤嬤叮囑沈才華道:“徒兒,你在家裏等着,師父去找那個白毛老怪,接嘟嘟回家。”
“師父,我也要去。”沈才華淚眼盈盈的央求道。
客家嬤嬤想了想,道:“也好,讓你瞧瞧師父怎麼收拾那個白毛老怪,來吧,扒到師父的背上。”説罷,揹負起了沈才華,運起祝由輕功,飛身下山。
小才華在嬤嬤的背上,懷裏揣着秘笈,手裏摟着吸子筒,月光下,感覺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耳邊呼呼的風聲,兩側的山林樹木“唰唰”的一掠而過。
可能是聽到了吳奈温軍人政府聯合原國軍93師要來攻打根據地的傳言,果敢老街上行人稀少,惟見三三倆倆的人民軍士兵,荷槍實彈的在馬路上巡邏。
芒果樹林內,客家嬤嬤放下了沈才華,指着那棟透着燈光孤零零的高腳竹樓,悄聲説道:“這就是白毛老怪的家了,我們上去吧。”
“站住!”隨着“嘩啦”一聲槍栓響,竹樓下鑽出兩名持槍的警衞。
“不認識婆婆了麼?”客家嬤嬤冷冷的説道。
“原來米囊婆婆?鰲老他不在家。”警衞認得她是西山上的米囊婆婆,以前多次來過的,於是恭敬的説道。
“他去哪兒了?”客家嬤嬤問道。
“不知道,鰲老今天上午什麼也沒有交代就走了。”警衞回答道。
“他是一個人走的麼?”嬤嬤問。
“不,是和那個盲眼怪人一道走的。”警衞如實説道,他們知道鰲老向來極為尊重這位神秘的米囊婆婆。
“那隻大鸚鵡呢?”沈才華焦急的問道。
“跑了。”警衞回答。
客家嬤嬤愣住了,隨即厲聲道:“跑了?怎麼回事?快把實情告訴婆婆。”
兩名警衞面面相覷,然後支支吾吾的説道:“婆婆,我們也……不大清楚。”
客家嬤嬤身形晃動,兩名警衞還未反應過來,各自頸後兩側的天柱穴已被點中,此乃人身九大麻穴之一,可使人瞬間麻癱,手腳失去知覺,但神智還依然清醒。
“米囊婆婆做事向來不問二遍,你們不説是麼?”客家嬤嬤淡淡的説道。
癱倒在地上的警衞渾身麻如電擊,癢如蟻噬,手腳微微顫抖卻動彈不得,令人痛苦難忍。他倆聞言趕緊説道:“大鸚鵡被鰲老的勤務兵乃梭給救走了,聽説乃梭的家是在美斯樂,估計他和那隻會説話的鸚鵡已經逃回了那兒。”
“美斯樂?那是93師的地盤……”客家嬤嬤自語着,隨即又嚴厲的問道,“你倆説的可是實話?”
“婆婆,我們就知道這些了,您老人家就饒了我們倆吧。”警衞哭喪着臉不停地哀求道。
“我問你們,乃梭救走了鸚鵡,是你們親眼所見麼?”客家嬤嬤説道。
“是,是親眼所見,我倆還被那隻大鸚鵡打傷了呢。”警衞們爭搶着回答道。
“這麼説,大鸚鵡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了。”嬤嬤又問道。
“是乃梭解開了鸚鵡身上縛着的膠布……”警衞解釋道。
嘟嘟既然可以自由活動了,那牠極有可能去尋找沈才華,而不會跟一個陌生人回美斯樂的,儘管那人救了牠,鸚鵡嘟嘟是個重感情的動物……客家嬤嬤心中琢磨着。
“才華,如果嘟嘟行動自由了,牠會去哪兒找你?”客家嬤嬤低頭問道。
沈才華想了想,回答説:“我和牠是在恩梅開江邊失散的……”
“那牠一定會去那兒找你的,徒兒,我們走。”客家嬤嬤背起沈才華,腳尖在兩名警衞身上踢了兩腳,解開了他們的穴道,然後身形縱起,幾個起落便已不見了蹤影。
“哎呦,真倒黴,剛才癢的老子想抓又夠不着。”一個警衞伸手進衣服裏拼了命的抓撓着。
另一名警衞邊爬起身,一面唉聲嘆氣的説道:“兄弟啊,要是鰲老回來了,咱哥倆可啥都別説了。”
沈才華伏在客家嬤嬤的後背上説道:“師父,我們去找嘟嘟吧。”
“嗯,恩梅開江穿過一片雨林就到了,我們這就去找嘟嘟。”嬤嬤愛憐的瞅了眼小才華,答應了他。
月色迷離,客家嬤嬤揹着沈才華先是沿着公路前行,一個多時辰後,便已走進了雨林,凌晨時分,終於來到了恩梅開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