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島上的石台前,客家嬤嬤聽了郭儒昌的話,皺了皺眉頭,憂心忡忡的説道:“郭老爺子,你的意思是説妮子已經進入了地宮之內?”
郭儒昌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回答道:“正是。”
有良聞言一把抓住郭儒昌的胳膊,焦急的問道:“地宮門在哪兒,我也要進去。”
“地宮入口就在這石台之上,不過要有銅頂針方能開啓。”郭儒昌望了一眼有良,緩緩説道。
“待老嫗瞧瞧。”客家嬤嬤縱身躍上了石台,撳亮了手電筒,強光直射枱面。
郭儒昌從來沒見過這種神奇的燈,又如此的光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暗自裏直咂嘴,自己在地底下呆了兩百多年,不知道世間上竟然有了這種淫技之物。
石台上面鑲嵌着一塊如磨盤大小,圓而光潔的青石,與台壁之鐘乳石的質地完全不同,儘管研磨得嚴絲合縫,但仍舊可以看到一圈細縫。青石上面雕刻着一幅女人的腹部裸體畫,腰粗臀圓,肚臍處是一小小的圓圈,縫隙極深而不見底。
“那就是放入銅頂針的地方。”郭儒昌在一旁解釋説道。
這時,虛風道長也湊了上來,仔細的觀察了片刻,敲了敲青石,同時又附耳於石上聽了聽,隨即悵然嘆息道:“太精巧了,想不到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工藝,竟然如此之精湛。你瞧,這青石蓋板中間有條窄縫,位於肚臍一側,此為‘雙扇陰陽門’,向內開啓,肚臍則為鎖孔,銅頂針為鑰匙,構思之奇特,匪夷所思。”
“先祖不但是一代易學宗師,而且精於奇門異術。”郭儒昌不無自豪的説道。
“道長,可否砸的開?”客家嬤嬤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虛風道長搖了搖頭,認真的説道:“表面的這一層青石板乃是鑲嵌上去的,下面則是精鋼鍛造而成,貧道辨音而得知,唯有銅頂針從這肚臍之間放進去,抵達並觸動下面的鋼製機關,方能開啓此門,估計這枚銅頂針也非普通婦女縫衣納底之物,而是另有玄機。”
“另有玄機?是台灣的那種磁力鎖麼?”客家嬤嬤疑惑不解的説道。
虛風道長搖了搖頭,沉吟道:“既然是銅頂針,便不會帶有磁力,以貧道所見,這枚頂針可能藴含着某種能量,或許本身為某種巫術使然。”
“如此説來,我們就進不去這道門了?”客家嬤嬤心有不甘的説道。
虛風道長點點頭,解釋道:“是的,我們赤手空拳,沒有準備工具,郭璞設置的這道‘雙扇陰陽門’從外面是絕難開啓的。”
“老夫説的沒錯吧?先祖遺訓,銅頂針開啓地宮之門,地宮內機關重重,非‘祝由神功’傳人不得過,否則必死無疑,唉……可惜了妮子這孩子了……”郭儒昌傷感之極,眼圈都紅了。
“什麼!你説妮子會死?”有良驚呼道,臉色發青。
“凡是不懂祝由神功之人,只有死路一條啊。”郭儒昌搖頭嘆息不已。
“墨墨不會死的……”沈才華嘴角現出笑容,目光堅定地説道。
妮子沒有再理睬那些醜陋腥臭的河童,抱着“小翠兒”沿着石甬道走去,經過小水坑時,那些赤小豆依舊浸泡在水中。出了螢石門,她來到了自己曾經落入的那個水潭前,藉着微弱的綠色熒光,抬頭凝視着漆黑的垂直洞頂,估計有好幾十米高,洞壁又光又滑,怎麼才能夠爬得上去呢?
妮子坐在了水潭邊犯了愁,看樣子自己和“小翠兒”會困死在這地底下了。
“啪嗒……啪嗒……”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沉思中的妮子驀地嚇了一跳,回頭望去,見到老河童扭扭捏捏的向自己走來。
妮子默默地看着他,沒有作聲。
“你……能救救老六麼?他中邪了……”老河童發出意念,靦腆的央求道。
妮子知道,那是“血降頭”,不過也是他自找的,活該。
“你要是救了老六,我就告訴你一條出去的通道……”老河童吞吞吐吐的説道。
“什麼!”妮子一下子蹦了起來,以意念疑惑的問道,“你是説這裏還有一條出去的密道?”
老河童支支吾吾的説道:“不錯,當年郭璞就是從這條密道里返回地面的……”
“地面,你是説有陽光、有人的地面?”妮子驚訝道。
“嗯,有太陽、月亮和人的地面。”老河童點了點頭。
“老六不是説沒有其他的通道了麼?”妮子懷疑的發出意念。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老河童回答,同時誠懇的問道,“你願意麼?”
“當然願意了……”妮子一下子來了精神,能回到地面上去,那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啊。
妮子跟隨着老河童回到了黑温泉,又以“一葦渡江”飄過了對岸,河童老大老二見到後都低着腦袋躲得遠遠的,不敢抬頭望她。
老六神智不清的坐在地上,抬頭對着妮子一個勁兒的傻笑……
妮子如今已經掌握了勐拉差翁.炳的“血降頭術”,解河童老六中的降頭已是輕而易舉之事,她伸出一根手手指按在了老六的兩眼中間,口中念起瞭解除血降頭的巫咒:“苦苦,昆吉,麻(和諧?)古,吐扎誇……”
河童老六驀地晃了晃腦袋,神智隨即恢復了正常,眼睛四下裏望望,奇怪的問道:“你們圍着我的女人幹嘛?”
河童們都笑了,以意念紛紛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
妮子轉過臉去,對老河童説道:“老六中的邪已經解了,你答應我的事兒呢?”
“跟我來……”老河童帶妮子來到了地宮門前,對她説道,“當年郭璞離開地臍就是從這裏走的,密道肯定就在這門裏面,不過你得自己去尋找了,我們都受到禁制,不能踏過這道門的。”
妮子雖然將信將疑,但無論如何總得一試,於是抱着“小翠兒”一腳再次邁進了石廳之內,踩在了那塊設有機關的條石上。
“喀喇喇……”厚重的石門在身後關閉了。
地宮內,當年郭璞佈下的“人魔幻”已破,妮子望着空蕩蕩的地面與石壁,哪兒才有通路呢?若真如老河童所説,郭璞是從這裏回去地面的,那一定在石壁或是地面上有個暗洞才是,想到這兒,妮子從腳下開始逐寸的檢查地面和四周的石壁。
“小翠兒”似乎也明白了妮子的意圖,跳下來用鼻子一路的嗅過去。
整個石廳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最後,妮子來到了密室的石壁前,那秘道會不會是隱藏在風后的密室裏面呢?正想着,腳底一沉,“喀喇喇……”密室門開啓了。
妮子邁步進了密室,目光望去,卻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那具端坐於指南車上的無頭風后乾屍不見了……
此刻,妮子覺得陰風陣陣,毛骨悚然,風后乾屍怎麼會不翼而飛了呢?看來老河童沒有訛自己,密室內肯定另有玄機!她低下頭摸了摸口袋,那個小骷髏頭還在。
“喂,有人麼?”妮子壯着膽子大聲的叫道。
停了片刻,除了四壁空蕩蕩的迴音外,並無其他動靜。
“真的是見鬼了……”妮子嘴裏嘟囔着,心裏直發毛,她戰戰兢兢的立在那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喵嗚……”大黑貓“小翠兒”此刻已經跑到了密室的角落裏,到處嗅着尋找秘道。
許久,妮子終於定下神兒來,開始沿着密室的石壁,一點點的看過去,同時用手指到處敲打,希望能夠找到秘道,可是尋遍了每一寸石壁,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小翠兒”嗅完了牆角,縱身跳上了指南車繼續又聞又嗅的。
“‘小翠兒’,那輛車上是不會有秘道的。”妮子嘆息着搖了搖頭,沮喪的對大黑貓説道。
“小翠兒”在指南車上蹦來跳去,塵土揚起,“嗖”的一下,它竟然躍到了車上木人直挺挺舉着的手臂上,“咔嚓”一聲,手臂落下,觸動了機關,“喀喇喇……”輕微的響聲過後,指南車的上方,密室的穹頂驀地出現了一個鍋蓋般大的圓洞,洞裏面漆黑一片……
“秘道!”妮子驚喜的撲到了指南車前。
“喵嗚……”大黑貓得意的叫着。
望着黑黢黢的洞口,妮子想無論如何也要闖一闖,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小翠兒”,我們上去。”她説道。
妮子站在了指南車上,距離洞口還有數尺之遙,她伸手抱起了“小翠兒”,深含一口氣,使了個“一葦渡江”,身子倏地縱起,竄入了漆黑的洞口內……
“嘭”一聲,她的腦袋撞在了堅硬的石頭上,磕得她眼冒金星,差點暈了過去,原來洞內並非是一直垂直朝上的,進去兩三米後便轉為橫行的石洞了。妮子手忙腳亂的抓住了洞內凸起的石塊,穩住了身子,然後忍住腦袋頂的疼痛,緩緩的平行着爬了進去。
洞內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十分的狹窄,只能摸索着前行,好在大黑貓的夜視目力較佳,“喵喵”的走在頭裏,妮子緊隨其後,慢慢的朝着遠處爬去。
地宮密室的指南車上,散落着好些土樣的褐色粉末,那便是風后的遺骸,當骷髏頭離身之後,其餘的便統統化做了一抔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