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被人用刀捅死的,根據法醫檢驗,身上共有十 六處刀傷,對付一個九十歲高齡的年邁老人,居然下手這麼狠毒,當真是兇殘以極,令人髮指。
我看着老人悽慘的死狀,心裏非常難過,本來沒有我們打擾之前,他還好生生的活着,正是因為我們的出現,才給他帶來了災難。我基本斷定,老人的死,肯定與我們有關,否則不會這麼巧,老人約我們講述一段往事的時候,被人殺死在家中。
雖然我們知道羅剎鬼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底細,但她困在老宅裏不可能出來害人,那兇手肯定是另有其人了。難道是郎晨嗎?我搖搖頭否定了他有作案的可能,這樣一個斯文文弱的教授,尤其是心理學教授,不會變 態到這麼兇狠殺人,況且我們從老宅那兒離開時,他還在家裏,從時間上也能斷定不會是他。
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羅剎鬼怎麼會知道我們要找她的底細?她鬼術再厲害,但被咒符禁制在老宅裏,她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我們在樓下一個牆角處發現了這個。”張警官把一隻上面印着八卦圖案的大揹包放在我面前。
我打開揹包,看到裏面桃木劍、黃符、三清鈴等除鬼器具一應俱全,我抬頭看了張警官一眼,忽然想到一個人。
“這不是苗真的包嗎?”那晚我記得清清楚楚,苗真就揹着這種模樣的揹包進了宅門。
“不錯,是他的,我經常見到他揹着這個包。”張警官肯定的説道。
我不由有點茫然,苗真為什麼要殺死這個老人?就算是為了要阻止我搶了他的風頭,也沒必要這麼狠毒吧?難道這裏面還有其他的因素,才致使他殺人的嗎?
“我們在案發現場沒找到那個保姆,不排除她也有殺人的嫌疑。”張警官又開口説道。
經他一説,我才想起了這個上午把我們趕出門的保姆,剛才只顧為老人的死而心思混亂,倒是把她忽略了。她不在現場,不能説明沒有殺人的可能,或許是殺人之後逃離的,也或許是遭到了兇手的綁架。但是一個保姆有什麼值得兇手綁架的?
不過我經歷了那麼多的大案,從中得出的經驗就是,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一個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我和小彤跟着張警官回到警局,灰心喪氣的坐在會議室俱都一言不發。近百歲的老人在這城市中已經很稀有了,而知道那個老宅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就更不加不易了。這條線索的中斷,基本上也就毀滅了能夠調查清楚羅剎鬼死因的希望。
“柳先生,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戴局長開口打破了會議室沉悶的氣氛,將我從沉思中驚醒。他正抽着香煙,滿面憂色的看着我。
我現在也是彷徨無策,心中儘管還有一個想法,但總覺得有些不妥,不過在戴局長的這種給予信任的目光下,我終於還是決定把最後這個辦法説出來。
“我想把我奶奶接過來,或許對我們有幫助。”
“你奶奶?柳先生,請你把話説清楚,我沒聽明白。”戴局長愕然説道。
“我從羅剎鬼口中得知,她之所以被鎮壓在老宅裏,那是我爺爺當年做的法事,也正是因為這個羅剎鬼,我爺爺因此中了屍毒不久後去世。奶奶或許會知道有關羅剎鬼的一些情況,還可能幫我們提供一些除鬼的方法。”現在我覺得除了這個辦法,已經是再沒其他路可走了。
“好吧,只要有利於除鬼,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戴局長果斷的答應。
我提供了家鄉的住址,並給奶奶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要她見到信後,隨着去接她的警察來這裏跟我見面。
下午四點從警局出來,由於天還早,回到賓館也無所事事,就跟小彤隨便在街上漫步。我每逢遇到難題都有走路思索的習慣,所以小彤只是靜靜的挽着我的手臂,始終沒有開口打擾我的思路。
老人的死狀一直不斷的在我腦中浮現,我們趕到時,他身上的傷口還在向外流血,那麼説他是剛剛被殺死,兇手離開時間不會太長,絕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甚至時間更短。兇手倉促離開,只留下了苗真的揹包,讓我有種直覺是在故意陷害苗真,讓他當做替罪羊。否則殺一個人又不是除鬼,揹着揹包做什麼?
如果説兇手是那個保姆,又有些不像,老人身上一十 六處傷口,從殘忍程度和力量上來説,女人應該做不到。可是老人癱瘓需要保姆寸步不離的照顧,她為什麼不在現場,到目前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是被兇手綁架走了嗎?
綁架一個保姆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應該是在現場就把她殺死滅口的。但現場沒有保姆的蹤跡,我懷疑是在兇手殺死老人的時候,保姆趁機逃跑的。那兇手絕不會放過她,讓她輕鬆逃走,現場或許還會留下什麼線索。
“我們再去老人住的地方看看。”我向小彤説了句後,就馬上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那裏還有什麼好看的?”小彤迷惑不解的跟着我上車。
“去了就知道了。”
我們來到老人所住的小區內,並沒有上樓,我只是在樓梯口找到了一條血跡,這應該是兇手在殺人之後匆忙離開時留下的,然後循着血跡跟下去。到了樓房轉角處,發現在這裏出現了兩條支線,一條血跡通往北方,一條通往西南。
先沿着向北的這條血跡跟過去,走出大概十幾米,血跡就斷絕了。不過,這個地方明顯有汽車輪胎的印痕,兇手很有可能來時開着車的,做完案後又開車逃逸。
我又折返回樓房轉角處,聽張警官説,苗真的揹包是從這裏發現的,這倒符合兇手的逃跑路線。但有一點我不明白,老人是在臨死前打的電話約我們過來的,而就在這段時間裏被殺,在我和張警官來到之前,兇手應該是倉惶逃跑,那麼為什麼出了樓門不徑直上車,卻要繞個彎子跑到樓房轉角處,又把揹包丟在這裏呢?
而且,這另一條血跡又是誰的呢?
“這些線索警局都勘察過了,我們還有什麼必要再查?”小彤以為我這是在浪費時間。
我沒回答她,而是沿着另一條血跡,向西南走過去。小彤無奈的跟過來,衝我直翻白眼。
可是這條線索到了二十多米外也就斷了,我失望的停住腳步,看着四處不由嘆了口氣,所有線索警察估計早都查遍了,他們這些辦案老手都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當然也比他們強不了多少。
“這兩條血跡估計是兇手故佈疑陣,先是跑到西南方向,然後再倒退回去,上車逃跑。”小彤指着地上血跡賣弄她的推斷。
“有必要嗎?這不是地形複雜的山區和樹林,用這種手段還能迷惑警察視線,這是小區,電視看多了,自己都不動腦子去想問題,變得秀逗了。”我一邊思索這兩條血跡奇怪之處,一邊毫不留情的訓斥她的不是。
結果,我背上被狠狠擰了一把,痛的我一個踉蹌,向前衝出好幾米。
我正要回頭跟小彤算賬,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地上有一團紅色的紙巾,上面好像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