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過激的反應,更令人懷疑他就是兇手,於是我便堅持到樓頂調查,並向王校長索取鑰匙。
王校為難地説:“我雖然有樓頂的鑰匙,但因為平時都用不上,所以一直放在家裏沒帶在身上。”
“哪還有誰有樓頂的鑰匙呢?”我問。
“學校裏所有門鎖的後備鑰匙都放在資料室,由王主任保管。除了我那一把,就只有資料室的後備鑰匙。”他瞥了王希一眼。
王希立刻接話:“後備鑰匙都鎖在抽屜裏,碰巧我今天忘記把抽屜鑰匙帶來。”他眼神閃爍,顯然在説謊。
王希越不想讓我們上樓頂,就越説明樓頂有問題,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條關鍵線索,便問王校長能否回家一趟把鑰匙帶來。
“可以,我家離學校不遠,請你們稍等一會,我馬上去拿。”王校長説罷便走向門外。
王希把他攔住,慌張地説:“樓頂就兩把鑰匙,你沒上去,我也沒上去,有啥好看的呢!他們不過沒事找事,我們用得着跟他們浪費時間嗎?”
王校長之前一直都對王希非常客氣,但此刻卻突然怒目橫眉地瞪着他:“小希,你是不是又做壞事了?”
“我會做什麼壞事!”王希的臉色不太好,顯然是被王校長説中了。
“既然你沒幹壞事,為什麼不讓我們到樓頂?”蓁蓁瞪了王希一眼。
王希不自覺的迴避她的目光,毫無底氣地回答:“樓頂根本就沒啥好看,上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見王希已找不到藉口,我笑道:“好吧,王主任貴人事忙,我們就別浪費他的時間。蓁蓁,你陪王校長回家取鑰匙,速去速回。”蓁蓁點了點頭,立刻陪同王校長回家。
他們離開後,王希便不安地於門外走廊來回度步,王達也無所事事地在走廊上抽煙。此時流年正為運送盧老師的屍體做準備,房間內亦無值得注意的地方。因此我便走到走廊,打算向王希套話。
我給王希遞了根煙,但他並沒有接受,還白了我一眼,顯然仍記恨昨天的事。對此,我只是一笑了之,自顧自地點了根煙,然後自言自語地説:“昨晚我們到防空洞走了一趟。”
他依舊來回度步,彷彿沒聽見我説的話,我只好繼續自言自語:“虧你還説藏鏡鬼不在防空洞,我們昨晚差點就被她殺了。”
他仍然沒有理會我,看來得給他下一劑猛藥,於是便輕描淡寫地説:“昨晚,我好像看見你的車停在外面,你這麼晚回來幹嘛?”
這招似乎起效,他猛然回頭看着我,驚惶地説:“你,你肯定看錯了,我昨晚開的是奧迪,不是悍馬。”
我走到他身旁,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可沒説看見什麼車。”
他愕然地看着我,片刻才反應過來。我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隨即便以嚴厲的語氣説:“盧老師是你殺的!”
“你亂説,我沒殺人。”他驚惶地後退,就差點兒絆倒。
我乘勢而上,一個箭步逼近他向身,追問道:“那你為憑什麼撒謊?你昨晚明明來過。”
“我沒來過,你看錯了。”他又再後退,但這次因為過於倉促而絆倒。
我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指着房門上的鞋印,厲聲道:“這些鞋印是不是你留下的?”
他驚懼地點頭:“是,是我早上踹門時印上去的。”
“撒謊!”我猛然推開他,走向房門,使勁地踹了一腳,印下一個鞋印。隨即又再揪着他衣領,把他拉到門前,指着我的鞋印説:“你仔細看清楚,我的鞋印跟你的有什麼區別?”
他從我手中掙脱,強作鎮定地説:“不就是鞋印嘛,有什麼不一樣。”
從表面上,房門上的鞋印除了花紋及大小有差別外,就再無明顯的區別,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我的鞋印跟另外四個鞋印深淺不一,我的鞋印顏色稍微要深一些。
我道出這一點,並加以解釋:“垂直平面上的鞋印,塵粒會因地心引力掉落,我的鞋印之所以比你的深,是因為剛剛才印上去。”
“這又能説明什麼?我的鞋印是早上印上去的,當然會比你的淺。”他雖然仍強作鎮定,但已顯得底氣不足。
“如果是早上印上去的話,那你也踹得太輕了。”流年從房間走出來看熱鬧。
王希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臉色漸見蒼白。
我掏手機向他揚了揚,莞爾笑道:“等技術隊過來了,就知道這些鞋印是什麼時候印上去,如果是昨晚的話……”話還沒説完,王希就突然轉身衝向樓梯。
王希突如其來的舉行,不禁使我感到愕然,本能地舉步追上去。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直挨着牆壁默不作聲的王達,突然有意無意地擋在我身前。雖然只是片刻的阻擋,但已足夠讓王希衝下樓。
“你怎麼不追上去?”流年雖然在跟我説話,但雙眼卻盯着王達,“如果這些鞋印是他昨晚留下,那麼他的嫌疑就非常大。”
“你沒看見他跑得比劉翔還快嗎?我又不是蓁蓁,那能追得上。”我聳聳肩看着王達,並跟他説:“你不會也像我這樣跑不動吧?”
“我剛才沒反應過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便把責任推脱得一乾二淨。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樣混過體能考試。”流年瞥了王達一眼,便返回房間繼續為運送屍體做準備。
其實,就算王達不擋着我,我也不見得會追上去,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首先,現在還沒足夠證據,能證明王希是兇手;其次,像他這種紈絝子弟是不可能跑掉,畢竟他習慣奢侈的生活,不管跑到哪裏,早晚也會向父親伸手要錢。只要他跟父親聯繫,或使用銀行卡,我就有辦法把他揪出來;其三,他若是留下來,至少還能給自己一個辯解的機會,但一旦逃走等待他的就只有通緝令。
等他被抓回來的時候,要讓他説真話就容易得多。因此,現在不追他,對我來説更有利。
王希逃走後約二十分鐘,蓁蓁和王校長便帶着鑰匙回來。王校長得知此事後大發雷霆,罵王希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還給他父親王發打電話,叫王發立刻押他回來,不然下半輩子就等着去監牢看他。
待王校長掛掉電話後,我便提議先到樓頂調查,反正王發也不見得能立刻把王希帶過來。王校長沒有推辭,馬上帶我跟蓁蓁到樓頂,王達亦跟隨我們一同上去。
通往樓頂的鐵門用一把普通的銅鎖鎖上,鎖身顏色黯淡,應該已經使用了好幾年,讓人懷疑它能否再次開啓。然而,王校長毫不費力便把銅鎖打開,這説明銅鎖經常被開啓,也就是説經常有人進出。除王校長之外,能自由進出樓頂的,就只有持有後備鑰匙的王希。
王希先一再阻撓我們到樓頂調查,隨後因未能為鞋印作出合理解釋而逃走,再加上他有曾到樓頂溜達的嫌疑,幾乎能肯定他跟盧老師的死有關。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測,要證實他是否就是兇手,必須找到確實的證據,而證據就在門後。
為避免證據被破壞,我讓大家在樓梯間稍候,獨自進入樓頂。
我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走進樓頂,仔細尋找可以綁繩子的地方,並留意地上每一個鞋印。
樓頂並沒有放置雜物,也沒有旗杆之類的東西,除了樓梯間及邊緣的護牆外,就跟平地沒兩樣,根本沒有可以綁繩子的地方。既然沒有綁繩子的地方,那王希又是怎樣爬進盧老師的房間呢?
從屍體倒卧的姿態判斷,兇手應該是從窗外發起襲擊,如果樓頂沒有能綁繩子的地方,兇手就不可能從樓頂下去行兇。我突然想起房門上的鞋印,難道王希不是從窗外襲擊盧老師,而是先從房門進入房間,佈置好密室殺人的假象後,再從窗户逃走?那他為何要阻撓我們到樓頂調查呢?
就在我為此感到疑惑時,突然發現盧老師房間窗户上方的護牆前,有兩組明顯的鞋印。兩組鞋印呈一前一後排列,後面的一組跟房門上的鞋印一致,應該是王希留下,而前面的鞋印應該屬於一雙高跟鞋。
奇怪了,難道王希找來一名女性當幫兇?
正為此皺眉時,我在鞋印附近發現一件讓我目瞪口呆的證物——避孕套!
我頓時無力地坐在地板上,眼前的證據已足以讓我弄明白,昨晚發生在這裏的事情,也知道王希為何阻撓調查。
“警官,王希的父親已經找到他了,馬上就把他帶過來。”
王校長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此處亦再無值得調查的地方,於是我便把地上那個用過的避孕套放進證物袋,跟王校長等人返回樓下。
我們在一樓教員室等了約十分鐘,王希便被一個五十多歲,滿臉怒容的男人揪着衣領帶進來。男人一進門便氣沖沖地説:“這臭小子又闖什麼禍了!”王校長叫他先別動氣,併為我們介紹,他就是王希的父親王發。
王希在盛怒的父親面前,就像個小孩一樣,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説。看他這個樣子,實在難以跟殺人兇手聯繫在一起。我想現在大概問他什麼,他也會一字不漏地説出來,所以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出示在樓頂找到避孕套,並對王發説道:“這是我剛才在樓頂找到的。樓頂的鑰匙除了王校長外,就只有令郎持有,我想這個避孕套該不會是王校長留下吧?”
王發先愣一下,隨即怒火中燒地拍打王希腦後勺,並罵道:“老子是不是沒錢讓你去酒店,竟然跑來學校幹這種事!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王希低着頭,連看也不敢看父親一眼,也沒有答話。王發則繼續對他破口大罵。我沒興趣看父子間的鬧劇,拍手示意王發先停下來,並説道:“令郎是否在樓頂尋歡,並不是問題的重點。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盧老師昨晚死了,而令郎昨晚又來過,所以他必須把這件事交代清楚。這可是殺頭的罪名,不是花錢就能解決。”
王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便不再在我們面前打鬧,嚴肅地對王希説:“你都聽見了,快把昨晚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説出來,你要是真的犯了事,老子也幫不了你。不過,要是有人想冤枉你,我就算拼了這命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王發雖然把話説得正義凜然,彷彿已做好準備大義滅親,但心底裏還偏袒自己的兒子。王希有他撐腰,自然不會説真話,看來我必須出絕招。
我嚴肅地對王發説:“王先生,**辦案必須實事求是,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我們之所以覺得令郎有殺害盧老師的嫌疑,是因為盧老師知道令郎一個秘密。”
“我兒子做事光明磊落,會有啥秘密,你可別亂説。”王發怒目橫眉地瞪着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只是我怕你聽了之後會很生氣。”我淡然一笑,隨即又嚴肅問道:“王先生,你沒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吧?”
“笑話,我的身體好得很,什麼病也沒有。”他敵意地白了我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我頓了頓又道:“盧老師曾經跟我説,令郎的書法獎狀是花錢買回來的,他的書法水平其實連中學生也比不上。”
王發愣住片刻,隨即一巴掌打在王希腦後勺上,怒目圓睜地罵道:“你這個臭小子,竟然連這種事也敢騙我!你的事,你自己解決,老子以後也不會再管!”説罷拂袖而去,再也不看王希一眼。
王希看着父親離去的身影,呆住片刻才想追上去,但卻被蓁蓁抓住。他驚惶地掙扎,蓁蓁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在椅子上,並給他銬上手銬。
“現在沒人能幫你了,你還是乖乖地把昨晚的情況如實説出來吧!”我找來張椅子坐在他身前,點了根煙悠然地説:“別想再撒謊,只要你撒謊就會有漏洞,每一個錯漏都會增加你的嫌疑。也就是説,你説的假話越多,處境就越惡劣。”
“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王希像個垂頭喪氣的戰俘那樣,自言自語般向我們講述昨晚的情況——
昨天下午,跟你們鬧不愉快後,我心裏很不爽,想去找點樂子,就當發泄一下。放學後我把悍馬開回家,換上奧迪到城區找來幾個哥們一起吃飯,然後就去酒吧泡妞。
就像我之前跟你們説的那樣,只要兜裏有錢就不愁沒有女人。我有的是錢,又長得帥氣,泡妞對我來説毫無難度,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到一個太妹陪我喝酒。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昨晚我喝得特別多,玩得也特別瘋,一直玩到深夜才離開酒吧。
吃完宵夜後,哥們都摟着妞兒各自離開,我也帶着太妹找地方打炮。本來,我可以帶她到酒店打炮,但可能是喝高了,覺得去酒店不夠刺激,沒意思,所以就想帶她到小學。
雖然多喝了幾杯,但我的駕駛技術非常好,一眨眼就把奧迪開到小學門口。我把太妹帶到資料室,在那裏玩了一會,還覺得不夠過癮,就跟她到樓梯間玩。
我本想跟她在樓梯間爽一把,可她卻説樓梯很髒,不肯躺下來。我一邊跟她親熱,一邊往上走,不一會兒就走到三樓。
到了三樓後,我就想到盧老師的房間,藉着酒勁去拍他的房門,叫他開門讓我們進去打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