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松樹林調查案發現場的情況時,遇上三婆等龍洞村村民,差點被他們揍上一頓。還好,我最終還是憑着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們搞定了,三婆還告訴我龍洞村被山鬼詛咒了,村裏的女人一旦被他盯上就會死掉。可是,以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指痕推斷,山鬼應該是個中年男人,而非所謂的妖怪。所以我打算回派出所查閲之前的案件記錄,以便掌握更多信息。然而,就在快要回到派出所時,紫蝶卻告訴我,受山鬼褻瀆的女性,生前似乎都患上了精神病。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二十年來被山鬼褻瀆的屍體多達九十六具,平均兩至三個月就有一具女屍受到山鬼侵犯。也就是説,龍洞村每隔兩至三個月就一名年輕女性死亡,對於常住人口只有八百人的小村莊來説,死亡率高得不可思議。難怪村民會頻頻來派出所鬧事。
我仔細地翻閲那堆積如山的案件記錄,得知上世紀八十代,龍洞村的常住人口只有六百餘人,後來因為發展松香產業,大量外來人員湧入,人口一度超越二千人。可是,因為山鬼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松香的生產幾乎停頓,加上村民認為山鬼有可能是外地人惹來的,排外情緒十分強烈,以至大量外來人員離開,加上婦女死亡率奇高,雖然計劃生育對他們來説名存實亡,但出生率仍是十分低。因此二十多年來,人口就只增加了不足二百人,而且當中大多是外來人口,本村人口幾乎沒有增長。
這種情況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看來有必要到龍洞村調查一下,看看所謂的山鬼詛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匆匆把早餐午飯一拼嗑掉,我就與紫蝶到龍洞村調查。先開着警車在村裏轉了一圈,發現這條村子挺破舊的,窮山惡水出暴徒,當人窮瘋了就什麼也做得出來,經常到派出所鬧事也不稀奇。然而在這條破舊的村子裏,竟然有一間挺像樣的醫院,這讓我覺得很奇怪。這裏就只有幾百人,而且又窮得叮噹響,有間小小的衞生站就不錯,把醫院建在這裏,收費再高就難以收支平均吧!我把車子停在醫院門前,發現來看病的人不多,挺冷清的。
“這間醫院是村民鬧出來的。”紫蝶也許猜到我對這裏為何會有間醫院而感到奇怪。
“鬧出來?是怎麼鬧法?”這種小地方有間醫院已經夠怪了,而且還是鬧出來的,那就更怪了。
“我之前不是説過被山鬼褻瀆過的屍體,生前都患過精神病嗎?村民認為是山鬼的詛咒造成的,而我們又沒能抓到山鬼,所以他們就鬧到縣政府,要求縣長請道士來抓山鬼。可是,縣長那能給他們找道士來做這些迷信的事情,再加上山鬼每次作案都把腐爛不堪的屍體挖出來,縣長一來為了安撫他們,二來怕早晚會鬧出瘟疫,所以就向財政申請撥款建了這間醫院。”她的語氣讓我覺得她心有不忿,不過她馬上就幸災樂禍地説:“這間醫院每年都得虧幾十萬,恐怕撐不了多久就要關門了。”
“這裏患精神病的人多嗎?”我問。
“別的村都很正常,就是龍洞村的瘋子多得嚇人,在這間醫院裏住院的大多都是患了精神病。”聽她這麼説,我好像隱約聽見醫院裏有歇斯底里般的叫聲傳出。
“我們進去看看吧,説不定會有發現。”我説罷便下車。
她從車窗中探頭出來,稍微不悦地説:“一羣瘋子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抓時間到其它地方調查吧!”
“你們之前沒來過這裏調查嗎?”我驚奇道。
“來這裏有什麼用,裏面不就是一羣瘋子。”她似乎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所以你們二十年來也沒能把山鬼揪出來。”我説罷就沒管她,轉身往醫院裏面走。我沒走幾步就聽見她咕噥了兩句,接着就是車門開合的聲音。她跟上來了。
龍洞醫院的主體是一棟六層高的大樓,佔地大概六百平方,於這種小鄉村而言,能算是相當宏偉的建築物。最起碼除了這間醫院,我在村裏還沒看見有超過三層的房子。走進大堂後,那些歇斯底里的叫聲反而沒怎麼聽見,整個大廳空蕩蕩,只有四排讓患者候診時坐的椅子,但不見一個人影。
“你們要看病嗎?”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從那裏突然冒出來,害我還以為白天就見鬼了。他走到我們身前就盯住紫蝶上下打量,片刻後對我説:“她看來挺正常的,不過還是檢查一下好,帶她過來吧!”他説就轉過身子,似乎打算帶我們到精神科診室。精神科就設大堂裏的醫院挺少見的,看來精神病在這裏是常見病。
紫蝶莫名其妙地當成精神病,我想她肯定會不高興。果然,白大褂剛轉身,她就開罵了:“你才要檢查,逢人就當作精神病,當庸醫當到你這種程度,連獸醫都不如,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她的聯想能力蠻厲害的,庸醫變獸醫,獸醫變禽獸。先不説獸醫跟禽獸只是醫患關係,就算是獸醫也不見得比庸醫要低一等,獸醫的專業性也挺高的。我本以為白大褂會跟她大罵一場,可是他竟然後退了兩步,故作鎮定地問我:“她發作的時候會打人不?會不會咬人?”敢情他以為紫蝶的精神病發作了。
紫蝶被氣得想上前揍他,可他竟然大叫:“快來人幫忙啊,有病人發作了!”
為免紫蝶被當成瘋子,被他們綁起來,我立刻衝上前從後把她抱着,免得她真的把白大褂揍了。可是不知道是習慣使然,還是受到原始慾望的支配,我的雙手竟然落在了不該碰的地方,而且還一時大腦缺氧,順便抓了一把——她的胸部很酥軟哦!
給我“胸襲”後,紫蝶立刻就愣住,白大褂也呆呆地看着我們,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不過,腦袋雖然出現了片刻的短路,但身體卻起了自然反應——緊貼着彈性十足的翹殿使我褲子內的小慕長大了!
“啊!!!”一聲尖叫回蕩於空曠的大堂之內,我先感到肋間傳來劇痛,接着就看見地板,再看見天花板……紫蝶給我一記手肘後,再用過背摔把我摔倒了。她的功夫還真不賴,就差沒把我摔得散開八塊。
此時有三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分別從牙科、急診室及注射室衝了出來,場面有點混亂。還好,我沒有給紫蝶摔死,直接躺在地上掏出警員證表明身份。然而,這麼做似乎得到反效果,四名白大褂竟然以為紫蝶是個犯了事的精神病患者。這回紫蝶真的要抓狂了,可憐我的右手還被她抓住……
大鬧一場後,終於給白大褂們解釋清楚,紫蝶沒有精神病,我們是警察,來查案的。唉,都怪不我們都沒穿警服,才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可憐我的右手給紫蝶惱羞成怒地擰斷了,還好這間醫院的醫療人員雖然少了點,但設備比較齊全,照了個片發現沒有骨折,只是關節移位了,得在脖子上掛條繃帶固定。
或許覺得自己出手太狠了吧,對於我的胸襲,紫蝶沒説過什麼,就是一直臉紅紅的低着頭跟在我後面。把手處理好後,我們就去找那個精神科的白大褂瞭解情況。
“剛才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白大褂看了看我用繃帶掛住脖子的手臂,又瞄了眼我身後的紫蝶,不知道是為誤會紫蝶患上精神病而道歉,還是為害我被擰斷手臂而道歉。
“不打緊,反正也沒傷及筋骨。”我在桌面上看一塊有他照片及名字的小牌子,得知他叫黃翼飛,於是便問:“黃醫生,你是本村人?”
“是啊,醫院裏有幾個醫生都是本村人,外地人除非是來這裏實習,不然沒有誰會想留在這個鬼地方。”他在話語間流露出一份難以言喻的無奈。
“是因為山鬼的事情吧?”我問。
“嗯,這條村算是給山鬼毀了,唉……”他一邊嘆息,一邊給我講述龍洞村的情況——
八幾年的時候,老村長幫全村都改成了瑤族,因為有少數民族優惠政策,所以我們這個小地方也出了幾個大學生。當時我們村連衞生站也沒有,要看醫生得走十多里路,很不方便,所以那時我報讀了醫科。
我本來是學外科的,可是大二還沒上完,山鬼就出現了,村裏突然有不少女人患上精神病。因為我上大學的錢是跟親戚東借西湊得來的,有好幾個親戚精神都出了點問題,所以父母就讓我轉讀精神科。
當我實習完回來時,村裏患上精神的女人,活着的就有近十人,死掉的更有十多個,而且之後每年都有五、六女人莫名其妙地瘋掉。不知道是否因為我學藝未精,十多年來我一直都沒能弄清楚她們的病因,除了山鬼的詛咒之外,我實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開始時我懷疑是集體癔症,並嘗試用催眠等方法為她們治療,可是毫無效果。而且,患者出現病徵之後,大多都會半年到一年內死亡。一般來説,精神類的疾病並不會使患者在短期內死亡,但她們表現出的症狀又明顯是精神病的症狀。
因為一直都未能確診病因,所以村裏的女人大多都往外面逃,留下來的基本上都瘋掉了。逃出去的也好不了多少,據我所知就有好幾個逃出去後,還是瘋了……
“瘋掉的全是女人?”聽完他他敍述,我便立刻問道。
他答曰:“嗯,全都是女人,有十來歲的姑娘,也有三十四歲的嫂子,反正都是女的,男的一個也沒有,小女孩和老婆婆也沒有。因為瘋掉的都是些十來歲至四十來歲的女人,而且越漂亮就起容易瘋掉,所以大家才對山鬼的詛咒深信不疑。”
“會不會是近親結婚的原因?”詛咒之説難以讓人信服,龍洞村全部村民都姓黃,近親產子以致出基因缺陷的可能性不低。
然而,我的猜測馬上就被他否定了:“你這想也合情合理,畢竟我們全村都姓黃。不過,你應該不知道,其實我們村本來不是都姓黃的,只是因為八十代初,為了能改為瑤族,所以大家才改姓。我也曾經往這方面想,雖然我們村裏的人,互相之間多少也有點親戚關係,但絕大部分患者上三代都不是近親,所以也不存在這個可能。”
只有女性才會發病,但又不是近親結婚所致,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呢?這個問題,他想了十多年想不到,我又怎麼可能一時半刻能解決呢!也許流年能幫上忙,不過我得能問清楚患者的病症。
黃醫生把最近幾名患者的病歷拿給我看,可惜裏面寫的都是“火星文”,鬼畫符似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於是就讓他直接告訴我。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説:“患者初期的主要症狀是頭痛、失眠、健忘、焦慮及多夢,大部分患者聲稱夢見被山鬼強暴。到了中期就會出現手足麻木、肢體無力,甚至看見幻覺,幾乎所有患者在這時候都聲稱看見山鬼要來把自己抓走。到了後期就會出現嚴重的腎功能減退,最終因為腎功能低下而患上併發症致死。”
我跟小娜一起的時候也聽説過一些關於精神病的事情,他所以説的初期及中期的病症都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狀,但後期的腎功能減退,我好像沒聽小娜説過。看來又得麻煩這位前女友了。
離開醫院之後,我就給小娜打個了個電話,告知龍洞村的情況,詢問她村民所患的會不會是精神病?電話彼端傳來她的回答:“這種情況很罕見,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一般來説由精神引起的腎功能減退就不多見,像你所以説的集體出現同樣症狀,我就沒聽説過。畢竟腎功能減退不同於一般嘔吐、打噴嚏,患者通過觀察就能理解,並引起相同的反應。腎功能減退是個比較專業的醫學詞語,一般患者不可能光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回事,就算看見其他患者的表面病症後,出現相同的表面病症,經詳細檢查後得出的結果也絕不相同。所以你説的情況,我覺得不太可以是集體癔症。”
不是集體癔症那會是什麼呢?為了儘快查明是怎麼一回事,掛掉小娜的電話後,我馬上就撥通流年的電話,並告知詳情況。他想了一會後,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