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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直面山鬼

    在省人民醫院的牙醫幫助下,發現小芳補牙所用的填充物是劣質的銀汞合金,疑為其奇疾的病源。因此,為她補牙的牙醫大文與山鬼必定有所關聯,甚至他本人可能就是山鬼。因為紫蝶想親手將其逮捕,所以我們沒有通知花所長,連夜趕回衝元縣,誰知竟然中了山鬼的陷阱,遭受他的襲擊。

    該死的警車又在緊急關頭髮動不了,無奈之我只好拉着紫蝶下車逃走。然而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穿着高跟鞋,跑了沒多遠就扭傷腳踝了。

    一身火辣的裝扮使紫蝶跑得甚為狼狽,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因為倉皇逃走而撩起了少許,誘人的紫色內褲若隱若現。可惜此刻形勢險峻,山鬼正如野狗般向我們衝過來,還那來閒情逸致欣賞她的春光乍泄,趕緊逃命才是當務之急。

    紫蝶扶住我肩膀,我則摟住她的小蠻腰繼續逃走,無奈她的腳踝疼痛難忍,只能單腳着地,這樣那跑得了。眼見山鬼迫近,我只好把她抱起,拔腿狂奔。

    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往往大難臨頭時才能把潛能激發出來,就像我現在這樣。每次體能考驗我也是勉強混過去,可現在抱着紫蝶竟然跑得比體能考驗時還要快。不過,山鬼並非省油燈,我雖然發揮出超出極限的潛能,但也未能拉開我們之間距離,被他追上也許只是一分鐘之內的事情。

    “你把我丟下,也許能逃得掉……”紫蝶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身體微微顫抖。

    “山鬼可是連屍體也不放過,你現在穿得這麼漂亮,我才不捨得把你交給他呢,呼、呼……”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説句話也差點讓我噎死。

    紫蝶的身體突然不再顫抖,像花瓣似的緊貼着我的軀體。臉頰忽然傳來柔軟而温熱的感覺,如蘭般的香氣鑽進鼻孔,使我渾身酥軟,那感覺猶如勞碌了一整天后,泡在山森間的温泉之中一樣身心舒坦。温柔聲音伴隨炙熱氣息傳入耳際:“不求同生,但願共死。只要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害怕。”她説罷就把頭埋在我肩膀上。

    你不怕,可我怕啊!被山鬼直接掐死還好,誰知道他會不會先xx後xx,又或者先殺後奸,連我的屁股也不放過。然而,現在擔憂也沒用,山鬼已經在我們身後不足十米的地方,被追上只不過是三五秒之間的事情。

    本以為這次肯定要遭山鬼的毒手,然而無巧不成書,就在這緊張關頭,前方突然出來兩個光點,仔細一看似乎是一輛汽車正向我們駛過來。

    “救命啊!”震耳欲聾的吼叫打破黑夜的寧靜,雖然已經跑得快沒氣了,但還能吼得如此響亮,連我自己也感到驚奇。紫蝶當然也被我嚇了一大跳,但抬頭往前一看,馬上就興奮叫道:“是派出所的警車。”接着她又回頭看了看,“呀,山鬼不見了!”

    我減慢速度小跑一段才停下來,放下紫蝶後,我就累得蹲下不住地喘氣。雖然只跑三百米左右,但感覺像是跑完馬拉松似的,一點力氣也沒有,還好山鬼已經沒追來,要不然我們就死定了。

    “你還好吧?”紫蝶關切問道。

    我抬起頭本想告訴她我死不了,可一抬頭不但沒能把話説出來,而且還差點把鼻血噴出來了。剛才因為急於逃走沒來得及欣賞她裙下風光,現在可好了,不但距離近而且觀賞角度剛剛好,警車的大燈更帶來充足的光線,能讓我能一飽眼福。她穿的是紫色全透明網紗低腰三角褲,雖然比起丁字褲要稍為遜色,但也極為誘人。雪白的大腿、神秘的紫色、隱約可見的黑色毛髮……我的口水也快流下來了。

    “啪”清脆的掌摑聲響起,紫蝶已經發現我在偷窺了,把我摑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她甩了我一巴掌後,就立刻把超短裙使勁往下拉,春色就此隱匿於裙下,可惜啊!

    “你們怎麼了?”警車已經駛到我們前面,花所長下車走到我們身前。

    “我們又受到山鬼襲擊了,還好你及時趕到。”怎麼了?難道要我説,我偷看你女兒裙下春光,被你女兒甩了一巴掌嗎?不過花所長似乎看見紫蝶掌摑我,看樣子還詢問紫蝶發生什麼事,我當然不能讓他開口,馬上搶道:“你們怎麼會半夜三更跑到這裏來,這裏出了問題嗎?”

    “這裏沒出事,下午的時候我跟老梁通過電話,他説你們應該晚上就能回來。我在所裏等來等去沒見你們,你們的手機又壞了,跟你們聯繫不上。我怕你們會出意外,就跟小趙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真的出事了。”他雖然在跟我説話,但眼睛老是盯住紫蝶,生怕她少了塊肉似的。

    “還好,你們來得及時,山鬼被你們嚇跑了。不過紫蝶的腳踝扭傷了,我們還先回所裏再説吧!”為了不讓他有詢問的機會,我説罷就準備扶紫蝶上車,可是她卻怒哼一聲,不讓我扶,自己一拐一拐地走上車。

    回到派出所後,我把小芳的情況告訴花所長,並告知牙醫黃大文大有嫌疑。我剛把情況説完,已經把腳包紮好的紫蝶就一拐一拐地走過來,説要立刻去逮捕黃大文。

    “你的腳受傷了,行動不這方便,這事就讓小慕去辦就行了,反正你過去也幫上不什麼。”花所長一臉嚴肅地説。

    紫蝶一聽就生氣了,怒道:“這案子一直都是我調查的,慕申羽只不過是來幫忙而已,現在查出原兇了,當然是由我親自去逮捕他了。”

    花所長也怒目圓睜:“我什麼時候讓你調查山鬼了,是你不聽指示擅自調查,還好沒鬧出大亂子,所以我才會讓你協助小慕調查……”

    父女兩人當着眾人面前大吵起,開始時純粹是為工作上的問題爭拗,繼而牽涉到工作以外的事情,包括紫蝶一身火辣的打扮,甚至花所長煙不離手也成為針鋒相對的焦點。眼看場面快要失控了,我便想上衝勸阻,但卻被趙學拉住,他在我耳邊低語:“別管他們,他們兩父女經常都是這樣,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不多吵幾次不舒服。”

    既然趙學這麼説,那我只好任由他們繼續吵下去。他們又吵了一會,花所長大概是吵得口乾了吧,不住地咳嗽,雖然還想説話但卻説不出來。紫蝶見狀就不再説話,一拐一拐地走去給他倒了杯茶。

    我想現在該是我出馬的時候了,就上前跟他們説:“逮捕黃大文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進村抓人,恐怕會引起村民誤會。龍洞村向來都對派出所不滿,要是黃大文乘機鬧事的話,我們會很被動。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再由紫蝶帶隊去逮捕黃大文。”

    “這、這太委屈你了吧?”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所有父母的心願,花所長那會有不想女兒出人頭路的道理呢!只是礙於臉子,不好意思讓女兒搶我的功勞而已。

    “這有什麼委屈不委屈,這宗案子本來就是紫蝶調查的,沒有她收集證據,我也不知從何入手。而且在龍洞裏,要不是她救了我,我現在都已經去見馬克思了。”雖然在這宗案子上,紫蝶並沒能給予實質性的幫助,但剛才我佔了她不少便宜,現在算是向她賠罪好了,反正功勞我從來也不在乎。

    “好吧,就這麼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花所長再向大家交代幾句,就扶着紫蝶離開。紫蝶走到門前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貌似含情脈脈,讓我心裏慌了一陣子。雖然她的身體很吸引我,但我總覺得和她之間好像缺少了點什麼。

    翌日上午,我扶着紫蝶上車,這次她沒有把我推開。因為所裏的人手不多,而且還要派人去處理昨晚被警車輾過的女屍,所以花所長只派了趙學跟我們去逮捕黃大文。不過為了我們的安全,他讓紫蝶和趙學都配帶了警槍。

    我沒打算到黃大文家裏找他,一來我不知他家在那裏,二來我也不想讓他有機會煽動村民與派出所對抗,所以我讓趙學把警車開到龍洞醫院。來到醫院後,我們先去找黃院長,告知小芳的情況後,讓他與省人民醫院聯繫,以為其他患者制定治療方案。然後,就直接衝入牙科室將黃大文逮捕。

    雖然這是我第二次跟他見面,但之前並沒有認為觀察他,現在看清楚了,卻覺得他一點也不像山鬼。他身形高瘦,長相文弱,像個書生似的。更重要的是他的雙手很乾淨,手掌沒起老繭,而且腰骨挺直,這與四肢着地像野狗般奔跑的山鬼根本是兩回事。

    然而,當我宣告逮捕他的理由時,他卻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二十年了,終究也是難逃法網。你們不要再花時間調查了,我就是山鬼。”

    “我早知道你就是山鬼,只是苦無證據而已,現在你自己承認了,那就省事多了。”紫蝶像勝利者般為他拷上手銬,然後和趙學把他押上警車。

    我還是讓趙學開車,畢竟我和紫蝶是“天殘地缺”,一個手傷了,一個腳傷了,都開不了車。我們一左一右地把黃大文夾在後座中間,雖然他聲稱自己是窮兇極惡的山鬼,但畢竟已被拷上手銬,而且紫蝶帶有配槍,應該也不會出什麼意外。

    然而,絕大部分意外的發生,都是人們始料不及的。

    從龍洞村返回派出所大概要二十分鐘車程,途中我思考了很多問題,譬如黃大文的雙手。他的雙手並非我想象中那麼粗糙,長滿老繭,而是跟一般人的手沒什麼分別,倘若徒手挖掘墳墓,恐怕還沒挖到一半,雙手就已經流滿鮮了。然而,若他並非山鬼,為何要為他人認罪呢?要知道他的弟弟細文是讓山鬼嚇瘋的,他應該對山鬼恨之入骨才對啊!可是他卻為虎作倀,二十年來不間斷地利用牙醫的身份毒害村民,為山鬼創造年輕的女性屍體。

    突然想起三婆跟我説過,細文被山鬼嚇瘋的時候,大文正在外地實習,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是山鬼呢?他不是山鬼,卻又願意山鬼為殺人,甚至願意為其頂罪,難道……

    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山鬼為何會在龍洞伏擊我們。因為從我們決定去龍洞至進入龍洞之間只不過是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而山鬼在這段時間內起碼做了兩件事,一是挖出一個“死人頭”掛在龍洞裏,二是撬開發電房的門,把兩桶合共不下四百公的柴油用手推車推到龍洞入口附近。

    挖掘墳墓對山鬼來説,也許費不了多少時間,但搬柴油少説也要半個小時。而我們在進入龍洞前就花了個把小時尋找入口,期間並沒有發現附近有其他人,也就是説,山鬼在此之前就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山鬼能如此迅速準備好一切,肯定是在我們決定去龍洞時,他就已經知道。而知道我們要去龍洞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三婆,可她不但年紀老邁,而且還是女性,絕不可能是山鬼。而另一個便是大文的胞弟細文。

    之前我一直認為細文是受害者,所以並沒有懷疑過他,但現在想來,他雖然自稱遇見山鬼,但當時的情況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瘋,這二十年來一直都是裝瘋賣傻,因為他就是山鬼,他要掩飾自己的罪行。

    “為了弟弟,害死這麼多人,甚至鋃鐺入獄,值得嗎?”為了驗證我的推測,我故意向大文套取口風。

    “弟弟?慕申羽你想説什麼?”紫蝶疑惑地看着我。

    “吃吃吃……”大文忽然莫名其妙地怪笑,“你的確跟這些飯桶很不一樣,怪不得阿細要想方設法把你弄死。”

    “你弟弟不是瘋了嗎?他為什麼要把慕申弄死?”紫蝶更顯疑惑。

    “衝元縣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飯桶,所以阿細這二十年來才能肆無忌憚,吃吃吃……”他的笑聲詭異莫名,令人心悸。

    但是,紫蝶顯然被他惹惱了,臉色稍紅,怒道:“你説誰是飯桶?”看樣子似乎想暴打他一頓。

    我連忙喝止紫蝶,對他冷聲道:“一切都將會成為過去,你們兩兄弟很快就會下地獄。”

    他臉上依舊露出詭異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説:“是嗎?可我卻不這麼想,我們雖然不能繼續在龍洞村待下去,但不至於會下地獄,因為你們將會代替我們下地獄……”説罷,他突然從袖管裏取出一把牙醫鈎子,似乎想戳我的眼睛。我連忙抓住他的手,可是我的右手不靈活,只能以單手與他糾纏。

    紫蝶驚叫一聲,正想拔槍。趙學也回頭問發生什麼事?就在車廂裏亂成一團的時間,一拳頭大的石頭迎面砸在擋風玻璃上,把玻璃砸碎了。趙學緊急剎車,我們都因為慣性而東歪西倒,我的腦袋更撞在前排椅背上,頭暈目眩。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隨即便是趙學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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