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審訊室之內,只有我與郭婷兩人,其他疑犯我已經分別審問過,就只剩下她了。之所以最後才審問她,是因為她是集團的首腦,她對整宗案子的來龍去脈知得最清楚。正因如此,我必須綜合所有人的口供,才能證實她是否有對我撒謊。
“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我想,善與惡都能在我身上找到……”我本以為她會滔滔不絕地為自己惡行辯護,但實際上她卻給我講了一個讓人心酸的故事——
舊巢共是銜泥燕,飛上枝頭變鳳凰。
父母辛苦了半輩子,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看見我和妍妍能夠麻雀變鳳凰,出人頭地。所以,他們砸鍋賣鐵也要供我們上大學。
上大學時,我十分認真學習,從來也不去玩,也沒交男朋友。因為我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必須好好珍惜。而且妍妍用不着多久就會讀完高中,父母也很想讓她上大學,但是家裏為了我的學費已經向親戚借了不少錢,她上大學的學費全指望我了。
我家鄉是個窮地方,家裏出了我這個大學生就已經能所有親友都覺得臉上有光,大家都以為我畢業後就能賺到很多很多錢。我本來也是這麼想,可是實際情況卻是畢業等於失業。
離畢業還有近一年時間,我就開始找工作了,面試了多少次,我已經記不起了,反正每次的都是石沉大海。直到畢業的時候,我還沒能找到一份正經的工作,連生活都成問題,無奈之下只好到酒吧裏當啤酒妹。雖然職業無分貴賤,但當啤酒妹的確是份不怎麼樣的差事,除了工資不高之外,還經常會被人佔便宜。
找到工作之後不久,父親就打來電話,叫我寄些錢回去,因為妍妍已經收到外大的錄取通知書。當時我的工資僅僅夠我應付自己的生活開支,一時間那能拿出上萬元來給她呢?
我在電話跟父親説,我剛出來工作,手頭上沒那麼多錢。父親沉默了很久才回話:“那就沒辦法了,只好委屈妍妍了。”這句話讓我很心痛,哭了一整夜。
我知道妍妍很想上大學,也很羨慕我能上大學。因為在我們家鄉,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只有上大學才有出路,不然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雖然當時我已經知道,上大學也一定就能麻雀變鳳凰,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滿街都是,可是我不忍受親手摧毀妍妍的夢想,摧毀她惟一的夢想。
其實,想要搞到錢並不是沒辦法,我年輕,而且還算漂亮,最重要的是當時我還是處*女……我的第一次給了一個很醜的中年男人,是酒吧的總管給我介紹的,一個晚上就換來了比我半年工資還要多的錢。
第二天,總管跟我説:“以後乾脆做公主好了,以你的條件,一晚至少能頂你現在半個月的工資。”我當時覺得很生氣,因為他把我當成了**,所以很堅決地對他説:“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本以為他會當場翻臉,沒想他竟笑着説:“這種話我聽多了,想通了就來找我吧,別不好意思。”
當時我還在心中暗自發誓,以後也不再賺這種骯髒的錢,可是沒過多久我還是如總管所言,再次去找他了,成為他口中的“公主”。而這一次是為了父親。
父親為了我和妍妍勞累了半輩子,平時有什麼小病小痛,他都咬緊牙關硬扛,不到病得起不了牀也不會去醫院。因為隨便看一次病,醫藥費動輒就得上百元,根本看不起。然而,這一次他真的病很重,連起牀也很困難,所以才不得已去醫院檢查一下。
檢查結果對我們一家來説,簡單就是噩耗,原來父親得了尿毒症,情況還很嚴重,要根治只能換腎。雖然我和妍妍都願意給父親獻出一邊腎,但是先別説是否適合,單是換腎的手術費對我們來説就是天文數字。
換腎對當時我們來説,是沒可能的事情,只能靠洗腎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來減輕父親的痛苦。然而,洗腎的費用並不少,每次就要五百元,一個星期要洗三次,一個月下來最少也要六千元。父親為了不連累我們,有好幾次想自殺。
父親為了我們沒享過一天福,我怎麼能讓他這麼早就離開我們呢?所以,我向他誇口,已經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每個月有一萬多工資,叫他不用為錢擔憂。
父親得病後不但不能工作,還需要母親照顧,妍妍還在上學自然也賺不到錢,全家的經濟擔子就只能落在我身上。然而,我那點微薄工資又怎麼應付得了,那怕我多努力向客人推銷啤酒,每月的收入也不到洗腎費用的一半。所以,我終究要去找總管幫忙,賺取骯髒但能讓全家活下去的嫖資。
自此我就成為一個**,一個擁有大學文憑的**,過着沒有將來的日子,直到青春耗盡那一刻。我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我把所有希望就寄託在妍妍身上,希望她能夠潔身自愛,將來找到一個好男人。可是,我這惟一的希望最終還是幻滅了。
自從父親得病後,妍妍就沒有跟我要過生活費。開始時因為父親的事情,我心裏很亂,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只是以為她自己去做兼職賺取生活費。到我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卻晚了。我們在同一個城市生活,雖然我已經儘可能隱瞞,但終究沒能瞞得過她。她知道我並非如我對父母所説那樣,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而是一個骯髒的**,一個為了錢出賣肉體的骯髒女人。
發現了我的情況後,為了減輕我負擔,也為了儘早為父親籌集到足夠的手術費,她竟然跟我一樣,走上了一條骯髒的不歸路。
當我知道她為了錢而跟那些紈絝子弟來往,成為同學口中的“公交車”時,我感到很氣憤,想打她一頓。可是,當然我要出手打她時,她卻哭着跟我説:“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但是我不這樣做,你要多久才能賺到爸的手術費?你能撐到那時候嗎?”
事實的確如她所言,單靠我根本不可能賺到父親的手術費。雖然出場肉體能讓我賺到更多錢,但父親的醫療開支非常寵大,每個月的收入都是僅僅能應付而已,根本沒有多餘錢剩下來。所以,我已伸出的手最終還是收回來。我沒資格打她,因為是我給她一個錯誤的榜樣。
我能接受自己的墮落,但我不能接受妍妍跟我一樣墮落,可是我又沒有能力改變這個現狀,只能期望蒼天有眼,能給我們姐妹一個能改變命運的機會。或許皇天不負有心人吧,經過漫長的等待,這個機會終於都出現了。
認識淦林那一刻,我就知道改寫命運的時刻降臨了,他不但富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擁有香港身份證。香港擁有較為完善的醫療制度,只要我能嫁給他,日後就能把父親接到香港,享受低廉但卻優質的醫療服務。
我主動地向淦林示好,甚至向他投懷送抱。香港人與大陸人的觀念完全不同,他沒有在乎我早已不是處*女,甚至不在乎我不堪回首的過去,對我非常好,在他身上我找到了戀愛的感覺,初戀愛的感覺。
然而,我很快就發覺,他不但不在乎過去的我,而且很快就會不在乎現在的我。因為跟他一起才一個多星期,他就已經跟其他女人勾搭了,我知道他已經玩膩我了。
我不甘心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我必須用盡任何方法也要留住他。可是,我能用什麼方法把他留住呢?談情説愛對我來説,這只是第一次,我不懂得如何才能留住他的心,只知他對我的身體或許還有幾分留戀。然而,例假不合時宜的來臨,使我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
在最絕望的時候,我想起了奶奶。小時候,奶奶曾跟我説,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就像你爺爺那樣,要把他綁住才能留住他……
我聽説爺爺年輕時很風流,但自從跟奶奶結婚後就沒有再拈花惹草了,而且眼裏就只有奶奶一個,別的女人連看也不多看一眼。仔細回想,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每個月都會用些帶有腥味的紅墨水畫符,燒化後就混進湯水裏給爺爺喝。有一次我看見奶奶畫符時,就問她爺爺是不是中邪了?奶奶卻笑着跟我:“婷婷,過來,奶奶教你畫,以後想把男人綁住,就用這個方法……
當時我還小,弄不懂***意思,但我仔細回想後,終於都明白了,奶奶當時是教我用符咒把男人的心綁住。當然,我還想明白奶奶用來畫符的紅墨水,就是她的經血。因為在她五十歲之後,我就沒再看見她畫符了,她跟爺爺也開始經常吵架,而在此之前爺爺從來也不會頂撞她。
我還記得符咒怎麼畫,而且剛好來了例假,於是我就用經血畫符,燒化成灰後混入花旗參竹絲雞裏給淦林喝。之所以選這個湯,是因為花旗參稍帶苦味,而竹絲雞的皮和骨都是黑色的,混進符灰也不容易被發現。正因如此,雖然淦林做事很謹慎,但至今仍未發現我每次給他喝的雞湯都是混進了符灰。
其實,我本來只是抱着死當活馬治的心態,純粹是想碰碰運氣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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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taobar8.com,沒想過符咒會有大多效果,甚至一度以為根本沒有效果。因為淦林喝過湯後,還是出去跟其他女人鬼混了。然而,正當我為此傷心落淚之時,他卻突然回到我身邊,緊緊地抱着我……
從此,淦林就對我死心塌地,再也沒有去找其他女人。我本以為我的願意可以實現了,可是當他向我坦言一切後,我才發現他並非我想象中那麼富有,或者説他其實是個三更貧五更富的古惑仔,只靠走私器官來過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而且,就算我跟他結婚,我也不能立刻把父母接到香港,甚至我要到香港也得輪候好幾年。
為了能讓父親儘早得到更好的治療,我決定跟淦林一起做走私器官的買賣。要走器官,首先得弄到鮮活的器官,為此我又用符咒迷住了蘇齊和關沛,讓他們做割取器官和運送的工作,而我和淦林則分別負責尋找貨源和聯繫買家。有了他們幫忙後,我們的買賣雖然做得不錯,但也出現了不少問題。譬如為免被警察盯上,我們只能割掉倒黴鬼的一邊腎,這樣不但賺得少,而且還有可以讓這些沒死掉的倒黴鬼碰上。雖然後來妍妍也來幫忙,但問題終究還是解決不了。
為了能賺更多錢,好讓我們全家以投資移民的方式去香港或者美國,以便安排父親做換腎手術,我便想把那些倒黴鬼能賣的器官全部掏出來,可是這樣又出現了另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處理屍體。不過,在認識梁錦之後,這個問題就得到解決了。
為了讓梁錦乖乖聽話,我屈身下嫁給他,並讓他介紹我以前工作那間酒吧的保安劉新到火葬場工作,以便接應。然而,此舉讓淦林很傷心,為了穩住他這個重要的靠山,我就讓妍妍跟他上牀。妍妍很懂事,她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所以她沒有多説半句,後來更在學校裏幫忙尋找貨源……
郭婷的內心剖白讓我沉思良久,她之所以走犯罪的道途,到底是她的錯還是社會的錯呢?對於這個問題,我不敢莽下定論,但是我知道如果她生在香港,或者其它醫療制度完善的地方,這種悲劇或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