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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未知生物

    人有沒有可能在夢境中被殺死呢?我雖然不敢説絕對沒有可能,但至於我從未聽聞過。老大顯然對如此荒誕的事情也是前所未聞,所以當然我向他彙報完案情後,他就開罵了:“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這世上那會有這種事。”

    “我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不過除此以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解釋。”我把初步屍檢沒檢驗出任何外傷及中毒跡象的情況告訴他。

    老大瞪了我一眼怒道:“就算死者沒有中毒亦沒有外傷,也不能就此便説他是在夢境中被殺死啊,你想偷懶也得給我找個靠譜的解釋來!”

    我擠出一副認真的模樣,嚴肅地説:“這可不是我瞎扯出來的,之前也有發生過類似的事,譬如《西遊記》中魏徵夢斬老龍那一段就跟這宗案子很相似了。”

    “你以為我沒看過《西遊記》嗎?”老大惡狠狠地瞪着我,“那一段説的是魏徵跟李世民下棋時,打了盹就把老龍斬殺。那是‘夢中殺人’跟本案的‘夢中被殺’有着本質上的區別。而且那只是傳説,能寫到報告上嗎?”

    見沒能忽悠老大,我只好無奈地説:“那我現在就去找些能寫到報告上的案例。”

    “少跟我裝蒜,你不可能沒發現趙松跟黃兆有問題。”這老狐狸還挺精的。

    “趙松似乎不太想配合調查,不過看黃兆的樣子好像挺怕死的,從他這方面入手應該不難。”我悠閒地點上一根煙才繼續説:“不過,我還是想先了解一下,這世上到底是否存在‘夢中被殺’這種事。”

    “那還不去幹活!”老大把我轟出辦公室。

    走出老大的辦公室後,我就讓偉哥幫忙在網上搜索相關資料,可是他卻説:“這還用得着找嗎?讓我‘偉哥百科’告訴你就行了。”接着他就告訴我一些關於在夢境中死亡的事情——

    傳説,在西歐中世紀的黑暗時代存在着一小撮神秘的死靈巫師,他們能利用死靈術操控屍體,甚至能通過神秘的儀式與巫師守護神“海克特”(Hecate)訂下契約,以捨棄生命為代價,換取不滅的精神力量。

    訂下契約後的死靈巫師,肉體會迅速衰退,在短時間就會變得皮包骨似的,而且皮膚蒼白得沒有血色,就像一具會行走的屍體一樣。雖然他們的肉體非常脆弱,但是精神卻無比強大。正因為擁有強大的精神力支持,所以他們可以無畏肉體的嚴重衰敗,不管是疾病還是衰老,對他們來説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那怕肉體受到嚴重的傷害,甚至全身皆腐爛不堪,只要大腦保持完整,他們就不會死掉。因此,他們幾乎可以長生不死。

    不過,縱然如此他們也不是天下無敵的,因為他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他們如果做噩夢,並且在夢境中被殺死,那麼他們就會立刻死亡……

    “偉哥百科”告訴我的西歐傳説似乎對本案沒什麼幫忙,因為我想要的是科學解釋及案例,而不是神話傳説。而且,死者也不見得會跟傳説中的死靈巫師沾上半點關係。隨後我讓他網上搜集相關的資料,可惜也沒什麼發現,還請教一些專業人士比較可靠。要説到專業人士,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小娜,於是便打電話給她。然而,當我向她講述案情及我的猜測後,她竟然詫異地説:“被自己的夢境殺死?不太可能吧!”

    “不過,從表面跡象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大。我想知道在醫學上有沒有這個可能?”我也知道這個猜測很荒誕,但實在想不到別的解釋。

    “算我才疏學淺了,我從來也沒有聽説過,人會被自己的夢境殺死。”她頓了頓就給我分析高衞雄的情況:“按照他的情況,應該是工作、家庭等各方面的壓力太大,所以才會經常做噩夢。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他在夢中看見場景和人物,都是些他平日經常接觸的事物。至於他的死因,我認為很可能與他睡前喝了很多酒有關。

    “可怕的噩夢能使人心跳加速,甚至呼吸困難,當這些情況嚴重到能對生命構成威脅時,大腦就會發出信號讓人醒來。就像熟睡的人被捂住口鼻後,他很快就會因為不能呼吸而醒來一樣。然而,死者在睡前曾經酗酒,很可能因為受到酒精的影響而沒有及時醒來,所以才會造成心肌梗塞致死的悲劇。因此他的真正死因,應該是過度酗酒。情況就像爛醉的人若被捂住口鼻,直至其窒息死亡也不會醒過來。”

    每次小娜為我分析案情都能説得頭頭是道,甚至能一字不漏地寫到報告上。可是,我總覺得她的解釋過於理性,而且也經常會忽略一些重要的細節。譬如這一次,她是以死者睡前酗酒為推論的重點,在一般情況下她的解釋的確能成立,但現在卻是在“二般”情況之下——死者的酒量極好,昨晚所喝的酒與平日相比並不算多。

    既然小娜的解釋不能令我滿意,我只好找另一個專業人士給我解釋,這次我要找的是流年。跟蓁蓁一起來到法醫處,發現他正在寫屍檢報告,看來已經完成了屍檢工作,便問他有什麼發現。

    他邊寫屍檢報告邊説:“我對他血液進行了化驗,證實他沒有吸食過毒品,就連搖*頭*丸之類的軟性毒品也沒有吸食過。而且剖解後也沒發現明顯的中毒痕跡,血液中也不存在毒素。所以,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他是死於心肌梗塞。”

    我把小娜説法告訴他,詢問他死者是否可能因為受酒精的影響而致死。他十分肯定地回答:“絕不可能。”

    “為什麼?”我説着給他拋了根煙。他點上後才回答:“死者血液中的酒精濃度的確很高,不過我發現他的肝腎都沒有病變的跡象,而且膀胱中的尿液也含有高濃度的酒精。這説明他的酒量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事發前那點酒對他來説不算什麼,不至於會醉得不省人事。”

    趙松等人也説過死者的酒量十分好,而且他在死前是自己開車回家的,途中要經過比較繁華的路段,他能安全回到家中就已經證明他並不沒有喝得很醉。但是既然他沒有喝醉,那為何做噩夢做到心肌梗塞也沒能醒來呢?

    我向流年道出心中疑惑,他思索片刻後道:“在一般情況下,他應該能在生命受到威脅之前就能醒來。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從近兩三個月前開始,每次做噩夢都必須他妻子搖他的身體才能醒過來,而不是自己醒來的。”

    我知道他話裏含義,便問道:“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會死掉,其實是因為他在出事前跟妻子行房?”

    “這會有什麼關係?”蓁蓁臉色稍紅地問道。

    我忽然意識到蓁蓁還是處*女,當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説出來,幸好有流年為我代勞:“死者當時喝了很多酒,身體的敏感度下降是必然的。他在這種情況下跟妻子**,肯定會把對方折騰得很累。而且,他近段時間又很少跟妻子**,給他這樣一折騰,妻子當然會累得不行了。如此一來,她躺下牀後還不睡得雷打不醒。”

    流年已經把我不好意思説的部分説出來,我就沒什麼好顧忌的,接着他的話頭説:“因為她睡得十分香,所以當死者做噩夢時,她沒能及時醒過來把丈夫搖醒。”

    蓁蓁聽完我的解釋後,臉紅就更紅了。這也不能怪她,死者因為跟妻子行房而招來厄運,的確是個挺雷人的推測,但是這個可能性並不低。

    準備離開的時候,流年急忽然叫住我:“阿慕,跟你説件事情,或許會對調查有幫助。”接着他便跟我説了一件很詭異的事——

    我之前跟你説過,我有個鄰居叫四嫂,這件事是她告訴我的。她的婆婆在實行強制火化之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是土葬的,遺骨裝在一個寶塔裏,安放在丈夫的家族祖墳中。

    他丈夫家族的祖墳很特別,不是封閉式的,而是半開放式,形狀就像一間迷你廟宇,這是為了方便把先人的遺骨放過去。因為祖墳內沒有值錢的陪葬品,而且又是建在政府管理的公墓內,所以不怕會被人盜墓。

    這件事發現在五年前快到清明節的時候,四嫂平時很少做夢,但那時卻一連幾晚都做着同一個怪夢。她夢見婆婆下半身泡在水裏,上半身也濕漉漉的,一個勁地跟她説很冷。如果只是偶爾做一次這種怪夢,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但一連幾晚都做同樣的怪夢就讓人感到十分奇怪了。因為每逢清明、重陽她都會提前去打掃祖墳,所以在打掃時她順便把婆婆的寶塔打開看看。然而,她一打開寶塔就發現裏面很潮濕,遺骨上甚至凝聚了水珠。

    她想婆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託夢給她。恰好那天的天氣很好,太陽很光猛,於是她就把遺骨取出來,排放在陽光下曬乾。她還順便打開其它先人的寶塔,看見那個裏面潮濕的就把遺骨取出,像婆婆的遺骨那樣排放在地上曬乾。待所以遺骨都曬乾後,她就把遺骨各自裝回寶塔裏。

    她本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做怪夢了,可是當晚她還是做了個怪夢,不過這次跟之前不一樣。她夢見婆婆坐在地上跟她説自己走不了路,她問婆婆發生了什麼事,婆婆指着自己左腳説:“這條腿不好使。”

    她醒過來後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天一亮她又到祖墳把婆婆的寶塔打開。打開寶塔後,她並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好又把遺骨取出來放在地上排好。把遺骨排好之後,她就發現問題了——兩根大腿骨的長短不一樣。她想肯定是自己昨天把遺骨裝回寶塔時弄錯了,於是就把其它寶塔中的遺骨都取出,各自排放好查找,忙了一整終於把婆婆的大腿骨找回來。

    把各位先人的遺骨安放好後,她就再沒有做奇怪的夢了……

    聽完流年説的故事後,我便問道:“你的意思是,死者是被鬼魅害死的?”

    “我可沒這麼説過,而且我沒有保證四嫂説的一定就是真話。不過,我相信她不會騙我,也相信這世上存在鬼魂託夢的事情。”他擺出一個副無責任姿態,頓頓又説:“你應該已經注意到那個叫黃兆的男人。”

    我點頭道:“嗯,我聽見他跟趙松説,死者可能是被鬼魅害死。”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蓁蓁的臉色由剛才的紅潤變成的蒼白。

    我聳聳肩笑道:“當然有了,而且還挺多的。咦,你身後怎麼會有兩個影子?”

    她顫抖了一下,立刻轉身往後看。我趁機往她屁股輕摸了一把,她隨即就尖叫着整個人跳起來。不過,她很快就會發現是我整她的,所以我在她沒動手揍我之前就溜了。果然,我剛走出門口就聽見她的怒吼:“阿慕,我要宰了你!”

    離開法醫處後,我們到技術隊走了一趟,向悦桐詢問在窗户發現毛髮是否有化驗結果,但得到的回答卻讓人失望:“並不能確定是那種動物,只知道是哺乳動物的毛髮,或許是一隻稀有的生物。”

    “不會是貓或者老鼠嗎?”我實在想像不到在城區會什麼稀有動物出現。

    “如果是貓和老鼠,我們會化驗不出來嗎?”悦桐白了我一眼,似乎為我懷疑她的工作能力而感到不悦。其實,我並不沒有懷疑過她的工作能力,只是這條細小的毛髮很可能是這宗案子其中一個重要線索,所以不能輕視。不過既然沒能確定是何種生物,那也沒有辦法,只好把調查方向鎖定在黃兆身上。畢竟,現在有可能給我們提供線索的就只有他。

    離開技術隊時已經是黃昏了,還好我跑得快,要不然給悦桐逮住,肯定又會被她抓我去請客。正想去找聶紅詢問如何能與黃兆取得聯繫時,手機就響起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號碼雖然從未見過,但接通後卻發現對方的聲音似曾相識:“請問是慕申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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