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息間似霧化。
雖然只有短短的隻言片語,但這兩句話卻能道盡浪子心聲。人性本為善良、純樸,但處身於險惡世途中,難免會受到金錢、**等誘惑從而變得墮落。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當一個人在這險惡的世途中闖蕩,努力過、得到過、墮落過,最終仍能得到心靈上的迴歸,回覆善良的本性,那當然是千金不換。只是在眾多的浪子之中,又有幾個懂“回頭”的珍貴呢?
本人慕申羽,是一名另類刑警,之所以説另類皆因我所隸屬的部門在正常情況下,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就算那天有人向檢察院投訴我,最多就只能知道我隸屬於刑偵局,但實際上我所隸屬的部門不受刑偵局管轄。我所隸屬的“詭案組”是由公安廳廳長下命成立,並直接聽命於廳長,專門調查一些超自然事件。因為這些案件中可能會存在某些會引起市民恐慌的因素,所以在處理案件的過程中,我組有權不走正常的審訊程序,不向市民公開案中任何信息。
現在,我要向大家説的是關於一個浪子的故事,當然這並非一個普通的浪子,或者説他所遇到的事情並不是一個普通浪子能擁有的經歷,要不然也不會驚動到“詭案組”。
今天一大早就看見我們老大——組長梁政皮笑肉不笑地走進辦公室,我想大概又有活要我們幹了。果然,他一進來就把一個檔案丟在我桌子上,狡黠笑道:“園明新村那裏出宗奇怪的案子,你跟蓁蓁進去調查一下。”
蓁蓁本來正百無聊賴,一聽見老大的話馬上就彈起來,興奮地問道:“是什麼奇怪的案子,發現妖怪嗎?”
“該不會又是鬧鬼吧!”偉哥陰陽怪氣地插話,蓁蓁立刻哆嗦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後,稍為膽怯的問老大:“應該不是鬧鬼吧?”
老大板着臉訓斥道:“我看你不是看恐怖電影太多,就是近阿慕太多了,整天都説有鬼。這世上那會有鬼,從古至今死了那麼多人,要是他們都會變成鬼,地球早就給鬼站滿了,還那有你站的地方。”
蓁蓁傻乎乎地笑了笑:“那也是,都是阿慕不好,整天鬼前鬼後的,害我也以為這世上真的有鬼了。”
偉哥又再插話:“那也不能這麼説,雖然我們沒有看見,但不能就此否定鬼神的存在。譬如説,電磁爐是利用磁場感應電流來加熱食物,我們雖然沒能看見電流,但它能加熱食物卻是事實。”
這回輪到老大瞪着他:“我叫你做的事做好沒有?還有好幾個檔案櫃的資料等着你錄入電腦,你還有空吹牛皮。不把所有資料錄入電腦,你就別想下班!”
偉哥雙手於鍵盤上飛稜,瞥了一眼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無限感慨地喃喃自語:“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志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邊説邊搖頭嘆息,大有英雄落難之意。
“好了,別再説什麼鬼啊神啊的,阿慕你看完沒有。”老大揚了下手就看着我。
我把檔案放下,皺了下眉頭:“還真是不可思議,這宗案子的死者只有二十八歲,前天也生龍活虎的,可是昨天早上卻突然死掉,而且外表竟然跟八十的老人一樣。更奇怪的是,死因居然是自然衰老而死。”
老大看着我狡黠地笑着:“你覺得是什麼原因讓死者在極短的時間裏,從一個二十八歲的青年變成一個八十歲的老人?”
我思索處方後回答:“之前聽流年説過,鉛中毒會使人出現氣提前衰老的跡象,不過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而這宗案子的死者在死亡前一天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但卻在一晚之間就衰老而死,在醫學上似乎很難找到解釋,唯一的可能是……”
“是什麼?別説一半沒一半。”老大瞪了我一眼。16kbr>
“是你叫我説的,我説了別罵我。”我攤了手又説:“唯一的可能是中了茅山術或者降頭之類的詛咒。”
“沒出色的傢伙!就只會胡扯,也不見有人詛咒一下你。”老大果然開罵了。
“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説。”我説罷便沒有再理老大,向蓁蓁揚了下手,跟她一起外出調查,而我們首先要去的地方是法醫處。
來到法醫處看見流年正在寫報告,看來已經做完了屍檢工作,於是便問他園明新村的死者情況如何?他搔着腦袋露出一個不知從何説起來表情:“我還是先帶你們去停屍間看看再説。”到了停屍間,他把冷櫃拉開並解開屍袋。在屍袋裏,我看見一張蒼老的男性面孔,頭髮白如銀絲,皮膚乾癟得就像樹皮一樣,皺紋深得能夾死蒼蠅。最可怕的是那稍微往內陷入的眼眶,彷彿在緊閉的眼皮之下是漆黑的空洞。然而,死者的唇部與眼眶截然不同,通常老人因為牙齒脱落,唇部會出現內陷,但死者並沒有這情況,顯然是因為牙齒沒有脱落的關係。除此以外,死者不管怎樣看,都與一個八十歲的老人無異。
“你們都看見了,死者明明就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可是根據我手頭的資料,卻證明他的身份是個二十八的青年人。”流年把一份基因鑑定報告及相關資料遞給我。我翻閲這些資料後得知,該名死者已經被證實為承天金屬製品有限公司的總裁戚承天,但他的實際年齡只有二十八歲,我實在無法把一個二十八歲的青年跟眼前的八十老翁畫上等號,然而這卻是事實。
“死者是因自然衰老以致多個主要器官嚴重衰歇致死,這對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來説是很平常的死因,但對一個年輕人來説就十分不可思議。”流年看着冷櫃裏屍體,面露疑惑之色。
我把資料交給蓁蓁看,跟流年説:“死者在出事前依然跟常人無異,他的親友及下屬均沒發現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卻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髮老人。這在醫學上有可能嗎?”
“嗯,這個……”流年皺眉沉思,並沒能立刻給我答案。
蓁蓁翻了翻資料突然插話:“一夜白髮應該有可能吧,我在小説裏有看過,譬如《白髮魔女傳》和《神鵰俠侶》都有這樣的情節啊!”
我無奈地笑了笑:“楊過還會闇然銷魂掌呢,你小説看太多了。”
蓁蓁被我説得一臉迦藎還好流年為她解圍:“也不能説小説裏的情節就一定是虛構,一夜白髮其實是有根據的,歷史確有伍子胥一夜白髮的記載。”
這段歷史我也些許印象,不過似乎跟宗案子中的死者有很大差別,於是我便説:“據我所知,伍子胥是為了逃出昭關而愁白了頭,但他的身體並沒有問題,最起碼他在混出昭關之後還能繼續逃走。”
流年點了下頭:“嗯,的確是這樣,一夜白髮還能找到歷史記載,但一夜老死似乎就沒有先例。”
“既然在醫學上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我微微笑着。
蓁蓁瞥了我一眼,不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死者是被人詛咒了吧!”
我聳聳肩説:“我的確這麼想,在沒找到更合理的解釋之前,就只有這個假設成立。”
“老大才不會聽你吹牛皮。”蓁蓁白了我一眼。
“那我們就只好找出證據讓他相信。”我説罷就向流年道別,跟蓁蓁前往死者的出事地點――園明新村。
死者戚承天是在自己家中死亡,而他的房子就位於園明新村。這是一個高尚的住宅區,保安十分嚴密,我們雖然是警察,但進入都必須登記姓名及證件,如此説明了閒雜人等是很難進入這個小區。我們來到死者的豪華別墅門前按下門鈴,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年約四十的婦女給我們開門。表明來意後,婦女告訴我們她叫順嫂,是死者生前聘用的傭人。
順嫂請我們進屋後,就給我們奉上熱茶,並告訴我們她的老闆死了,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后就會離開,我們下次過來可能沒人給我們開門。既然她馬上就要走,我當然得趕緊詢問她一些問題,希望能從中得到線索:“能跟我們説説戚承天的情況嗎?”
“戚老闆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從她的語氣審判,她的老闆平時對她可不怎麼樣。不過死者為大,她也沒有多説對方的壞話,只是較為中肯地告訴我們戚承天平日的一些情況――
我給老闆打工已經好三年多了,自從他買了這間別墅之後就請我了來做日常的清潔。本來他在請我的時候説我除了清潔之外,還得給他煮飯,不過我都做了好幾年,他也沒有在家裏吃過一次飯。他平時都是在外面吃飯,而且白天一般都不會在家裏,只是晚上很晚才會回來睡覺。
老闆的脾氣不太好,每次回來都是對我呼來喚去,有時候喝多了酒還會莫名其妙地罵我一頓。不過他在家的時候很少,而且給我的工資又比較高,所以我一做就做了好幾年,一直也沒想過要辭工。沒想到他竟然走得這麼突然,而且還走得那麼奇怪。聽説他馬上就要結婚了,那女孩子有來過,長得還算可以,不過脾氣也跟老闆差不多,都是看不起我這種下人。但是不管怎麼説,他們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老闆卻突然走了,還是會讓人覺得可惜。
雖然他經常在外面吃飯,又經常喝酒,但他的身體似乎沒什麼大問題,最起碼在他走之前我也沒發覺他有什麼不妥。不過他似乎跟親戚的關係不太好,我在這裏工作了三年多也沒見過他的親戚過來找他,只是經常會帶一個叫百合的年輕女人回來過夜。當然百合並不是我剛才説的女孩子,我本來也以為她是老闆的女朋友,因為他們真的很親密。可後來才知道她原來是個**,不過她好像不介意讓別人知道她是做這種丟臉的行業。
老闆走之前的那個晚上,也有帶百合回來過夜,我也是第二天聽見她的尖叫才知道老闆出事了。當時她被嚇得臉色也白了,一個勁的大叫,我衝進來問她發現什麼事,她一時説不出話,只是指着牀讓我看。我一看就嚇倒了,牀上躺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而且看樣子還已經死了。我本來還奇怪為什麼會突然有個老頭子跑到老闆的牀上,可是後來仔細看清楚他的臉容卻越看越像老闆,於是就報報警了……
聽完順嫂的敍述後我便問:“戚承天經常會帶**回家過夜嗎?”
她點了下頭:“應該説是經常會帶百合回來,除了她之外就沒帶過別的**回來了。”
“那他的女朋友不知道這事嗎?”我又問。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當下人可管不了這麼多。不過,自從老闆談上現在這個女朋友後,就比較少帶百合回家了。”她説着頓了頓又道:“話説回來,百合的確長着很漂亮,比老闆的女朋友要漂亮多了。而且人品也挺好的,對付我這下人也沒有一點架子,我給她倒杯茶她也會説謝謝。要不是做這種行當,她肯定會是個好媳婦。”
“戚承天怒既然這麼喜歡百合,那為什麼不乾脆把她包養呢?以他的家底要包養個**應該不成問題。”蓁蓁道出我心中的疑惑。
“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老闆雖然跟百合好像很親密似的,但他在百合背後也會説她的壞話,我這下人也聽過不少。老闆好似不怎麼喜歡百合,對她好只是因為她能幫老闆拉生意,我已經不只一次聽見老闆在講電話時,跟電話那邊的人説,讓百合去陪對方睡。而且百合也很奇怪,她好像不喜歡讓人包養。上個星期我聽見老闆跟她,有個廳長什麼的想包養她,就算是一百幾十萬也願意出,可是百合竟然沒有答應。你們説是不是很奇怪,做這種行當的女人不就是想賺錢麼?可是百合卻似乎不太在乎錢……”她突然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時略顯尷尬:“不瞞你們,其實百合曾經借過錢給我。有一次我為了兒子的學費而犯愁,正想着該怎麼開口跟老闆借點工錢,百合看見我煩惱的樣子就問我有什麼困難。我如實告訴她,她就把身上的錢全都塞給我。我知道那是老闆給她的錢,不好意思要,就説我不知道什麼時間能還給她。她竟然跟我説不用還,我不肯收她就問我是不是看不起她,我只好收下了。”
“戚老闆平時跟人有過節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我覺得他很可能是死於茅山術或者降頭之類的詛咒。
“説實話,老闆平時挺拽的,可能因為他太有錢的關係吧!所以應該無意中得罪了不少人。”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麼,頓了頓又説:“剛才我不是説過他跟親戚的關係不太好的,我記得他有一次打電話時,好像説過有個和他合作做生意的親戚跟他鬧翻了,之後還去當了和尚還是道士什麼的。”
聽完順嫂的話後,我突然對這個名叫百合的**很感興趣,而我手頭上亦有她的聯繫方式。不過,在拜會她之前,我倒想先到死者的公司看看,因為我對順嫂提及那位去了當和尚還是道士的親戚更感興趣,説不定就是他給死者下了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