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兩的話讓我重新陷入了深思,我甚至反省了我自己,剛才的做法是否太過暴虐了一點,曾經我以為,我已經算是一個斯人,這些髒話野蠻的行徑我已經擺脱掉了,但是,村民的誤解,冤枉,讓我沉睡依舊的血性細胞再次覺醒。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的是,剛才的暴虐讓我喪失了最基本的冷靜,而人在發狂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做出讓自己清醒之後後悔的決定。
我剛才在他們冤枉我的時候,我應該跟他們對質,不是嗎?我六年來未曾歸鄉,但是鄉親們不會,更不敢把這些喪心天良的事兒強加到曾經無法無天的我頭上。
這其這麼明顯的蹊蹺我竟然都沒有看的出來。而且一旦想通這些事兒,其他的東西都可以迎刃而解,為什麼村民們會對我如此反應,為什麼黃口小兒會説我是神經病,為什麼太爺以前會那麼疼愛我現在卻恨我入骨。
一切的答案都是,有另外一個“我”,燒了這個祠堂。
這個時間,就在三年前。
我點上根煙,想象三年前的場景,有一個“我”,利用我的身份,回到了趙家莊,當時的村民們都以為是我回來了,用迎接我的熱情迎接了他。
但是“他”卻一把火燒了祠堂,燒了整個趙家莊最為神聖的地方,這個“我”成了整個村子的敵人,但是“他”逃跑了,我的父母,也沒有認出我來,並且代“他”承受了整個村子的怒火。
我緊握着拳頭,我甚至能想象一直老實巴交的父母是怎麼樣跟村民們道歉,來替他們以為是他們兒子的那個“我”來贖罪。
我罵了一聲草,心裏憋屈至極,那個“我”是誰?他又為什麼,抱着什麼樣的目的來燒了我們的祠堂?
我條件反射般的想到了我的師父,因為他在我身邊布了一個局,這個冒充我的計劃,會不會也是他局的一部分?
這樣説的話,三年前他就已經在開始算計我了?我心裏一陣後怕,他竟然裝作若無其事的跟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他他孃的難道是奧斯卡的影帝?
又是什麼導致他要燒掉祠堂?難道説我們趙家村的祠堂裏,還隱藏着什麼秘密不成,不過我隨即就否認了我這個猜測,第一是因為我對祠堂太過熟悉了,第二就是如果燒燬祠堂是目的的話,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兒,找個人,晚上偷偷摸摸的幹就好了,沒必要找一個跟我幾乎一模一樣到我父母都認不出來的人,來繞這麼大一個彎去幹這件事兒。
九兩道:你説他會不會就是為了陷害你?
我搖頭道:能找到一個跟我一樣的人,還要陷害我的話,不會幼稚到去燒了祠堂,這事兒説大大,説小也小,修個祠堂才多少錢?還不如找一個小女孩兒強姦了,我肯定會被村民們打死。
聰明如九兩,也在此刻鬱悶的道:那真的想不通他這麼做是為了幹啥了,簡直就是無理手。
我閉上眼睛,想到我最後收到的那個老道士的字條,他讓我百敬孝為先,讓我回家。
我就道:這件事兒的真相,也許就是老道士讓我回來的目的,解決他,答案就不遠了。
九兩就問我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看這窗外,道:現在説什麼都是我們的推測,首先要證明的,是不是真的有人回來冒充我。
説完,我提了一瓶酒,就帶着九兩出了門,直奔二狗家裏,這個一直把我當親大哥供奉的人,突破口要從這裏打開。
我到二狗家裏的時候,剛好大民也在,他們倆看到我,都有一瞬間的驚慌,我假裝凶神惡煞的道:都給老子坐下!
二狗撓頭道:三兩哥,不是説了,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的,咋又跑出來了?
我打開酒瓶,自己跑去二狗家廚房拿了三隻海碗出來,一瓶酒平均一倒就沒了,我舉起碗,道:還認我這個哥的,幹了。
他們倆舉起酒杯,大民道:三兩,咱們趙家莊的爺們兒,就沒有怕喝酒的,但是你剛回來,路上也累,答應我倆,喝完咱回去睡覺行不?
我沒接話茬,一口酒仰頭入腹,只感覺一陣火辣遍佈全身,通向五臟六腑,趕緊點上一根煙,看着斷着碗的他們倆,斜眼道:哥們兒都幹了,咋的,看不起我了?
二狗笑道:哥你説哪裏話,這哪能呢是不?
説完,倆人都是一口乾。
我給他們散上煙,點上,直接切入正題,道:二狗,大民,以前都是孩子的時候,哥對你們倆咋樣?
二狗道:那沒話説,比親哥都親,我現在想起你,想着你在外面吃苦拼命,我就他娘想哭。
我擺手道:別説那些有的沒的,老子在外面好的很,但是現在三兩哥有件事兒需要你們倆幫忙,肯幫不?
大民面露難色,二狗卻直着脖子説道:哥,有啥事兒你説,皺下眉頭你抽我。
我拍了拍他,笑道:別激動,也沒多大事兒,就是現在哥心裏煩,被一個小人冤枉了。你們説咋辦?
二狗喝酒上臉,酒量也不大,一口氣了三兩半都有點懵了,聽都我的話,直接衝廚房提了一把菜刀出來,罵道:哥,你説個名兒,我現在剁了狗曰的去!
我站起來把他摁在凳子上,道:彆着急,哥知道你對我好,現在哥問你們一件事兒,三年前,是不是我一把火燒了咱老祖宗的祠堂?
這一次,他們倆都低着頭,不説話。
我彈飛煙頭,道:我説的就是這件事兒,現在我要是説,那件事兒是有人嫁禍我的,你們相信我不?
大民低着頭,二狗偷看了我一眼,嘟囔道:哥,你要説這件事兒,你還真別裝迷糊,當時半個村兒的人都看着你呢,你想,要不是人證物證都在,我二狗子能看着別人冤枉你?
我一把把海碗摔在地上,罵道:我草他姥姥的,三年前?老子六年沒回村子了,再説我怎麼可能閒着蛋疼了燒了祠堂?
大民這時候終於開腔,道:三兩,那事兒都過去了,就不要提了,三年前你的確回了村子,還一把火燒次祠堂,這都是大夥兒看到的事兒,當時把村裏人氣的要打死你,是叔護着呢,你還能抵賴?其實村裏人也不恨你,但是畢竟你燒的是祠堂,是老祖宗的牌位,大家心裏不痛快你明白不?
我擺手道:我千真萬確的,六年沒有回過趙家莊,甚至連河南都沒有回過,我知道你們的確看到了我燒祠堂,但是我現在告訴你們,是三年前有人冒充了我,回了趙家莊,幹了壞事兒又走了!我現在就問你們一句痛快話,我説這話你們相信我不?!
二狗瞪大眼睛罵道:我草!原來是這樣!我就想着,三兩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神經病?狗瘋了他都不會瘋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説完,他又撓頭道:那哥,可是那人咋冒充你啊,這世界上哪有長的這麼像的人?還能瞞過咱們光屁股長大的弟兄?
我哼道:你們不懂的事兒多了,別説小説裏的人品面具了,現在外面還流行整容,只要臉型差不多,很容易就整成我這樣,跟雙胞胎似的。你們要不信我,可以問你們嫂子,知道你嫂子幹啥的不?她是刑警!還是隊長!比咱們村長大多了你明白不?
他們倆抬頭看着嬌羞的想殺了我的九兩,一臉崇拜。
二狗痴迷的道:三兩,你真是我哥!這嫂子,長的跟仙女似的!!!
從二狗家出來的時候,我跟九兩的確得到了我們想要的答案,可是問題的疑點還是沒有解決,那就是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師父安排的,為什麼燒燬了祠堂。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兒就是,二狗跟大民準備發動當年我們一起玩的兄弟們,挨家挨户的跟村民們解釋,説那件事兒我是冤枉的。
而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我老爹回來,我可以想象,當年做出那樣事兒的我,給老爹心頭帶來了多少壓力,甚至可能村裏人都把我當成了神經病,我有必要馬上告訴他真相,讓他從壓力解脱出來。
我在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幾個精緻的小菜,又挖了一瓶父親珍藏的酒出來,一直在家等着他們回來——因為目前的我,實在是不方面在村子裏拋頭露面。
等父親回來的時候,本來看到鎖鏈被弄斷怒氣衝衝的他看到我準備好的飯菜,沒有發火兒,而是嘆口氣坐下來,道:今天出去了?
我點頭道:嗯,差點被圍毆了。
老爹聽到我説差點被圍毆,緊張的看了看我,發現沒什麼外傷之後,道:真讓大家打一頓也活該了,誰讓你做錯了事兒呢?
我給他倒了杯酒,碰杯之後一口乾掉。叫了九兩到旁邊來,道:爸,其實她是一個警察,你別緊張,您兒子沒犯事兒,我説出她的身份來只是證明,他的話可信。
我砸了砸嘴,有點難以啓齒道:爸,我下面的話,給你説,你可能有點接受不了,但是有警察在旁邊擔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説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