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抽着煙,一臉的惆悵,可還是點點頭,道:你説吧,你老爹雖然老實,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至於怕你幾句話?
我點頭道:行,爸,我跟你説,現在外面有一種手術,是這樣的,可以把本來很醜的人,變的很漂亮,許多明星都會去做這個手術,這個你可能不懂。
老爹插嘴道:啥老子不懂!這不是啥整容手術?你以為你老爹是二愣子?有話快説有屁快放!
我笑道:這樣就好解釋多了,通過整容手術的話,比如説有一個人很崇拜我,感覺我長的很帥,就可以變的跟我一模一樣,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老爹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道:你接着説。
我道:我的意思就是下面的,其實爸,我不瞞你,其實我六年來,從未回來過,您先別激動,我是説真的,我也知道三年前你親眼看見我回來過,但是那是一個人,通過那個整容手術,變成了我的樣子,回來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其實那個人不是我,一直以來,您都誤會我了,您想,您兒子再怎麼傻,也不會燒了祠堂吧?閒着沒事兒了那是。
我想的就是,我老爹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肯定是驚的下巴都掉下來,甚至跳腳罵娘,誰讓他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呢?
可是事情卻沒有照我想的那個方向發展,父親反而了又點上一根煙,眉頭繼續緊鎖,道:我知道了。
對,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就説了一句,我知道了。語氣非常的平淡,這根本就不像是兒子沉冤得雪之後一個父親應有的反應。
我急切道:爸,你相信我,我説的都是真的,這不有警察作證,我還能説假話?
父親看了我一眼,擠出一個笑臉,道:先吃飯,你是我兒子,我哪裏能不相信你?不相信你我還相信誰去?
父親開始一言不發悶頭吃飯,我也不知道怎麼張口,因為這件事兒除非我找到那個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當面對質,不然我説,肯定是説不清楚的。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現在找到我師父來給我做不在場證明,可是現在我跟他的關係又成了這樣,怎麼破?
吃完飯之後,父親還是沒有跟我説話的意思,而是直接進了卧室休息,這讓我很不平衡,我的話,連我的朋友都相信,怎麼到了自己老爹這裏他就相信不了呢?難道我們父子倆之間的代溝就這麼深?
想起這個我也鬱悶的不行,乾脆搬個凳子做在院子裏數星星,純粹是閒的蛋疼,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九兩站在了我身後。
我回頭看着她道:你早點睡吧,我打地鋪,我是好色,也不敢對您下手啊。
她卻欲言又止。
我心情正煩着呢,就道:你有什麼話説吧,就咱倆這革命般的友誼,什麼話不能説?
九兩面露難色的説道:你一直説我是一個警察,我可以給你作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只能作證你現在被捲入了一個騙局之。
我跟你是怎麼認識的?認識了多久?才兩個月而已,從個人感情來説,我相信的話,但是我在三年前並不認識你。
所以,你三年前有沒有回來,我真的不能證明。
我聽的一陣火大,本來自己老爹的不信任已經讓我難受了,現在又聽到質疑的話,心裏難受的很,就語氣不善的反問道:連你也懷疑我?
她拱手道:你要這麼説我也沒辦法,我是一個警察,我必須為我説的每一句話負責。
我道:那行,我現在就找人證明一下,我這六年來就沒回來過!
我拿出電話,撥通了福建莆田家裏的電話,我忽然發現,我的生活,真的已經離不開師父,處處都有他的痕跡,處處都需要他。——如果這一次他跟我一起回來的話,有他作證,那所有的事情不都解決了?
等到電話接通,現在已經十點多,按照平時的作息,師父應該在麻將室跟老太太打麻將,可是這次他卻接起了電話,笑道:乖徒弟,到家了?
我道:對的。
可是我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回了河南老家的?你監視我?
他笑了一聲,道:你個孫猴子,如何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百敬孝為先,虧你小子聰明,能想到回家看看父母。
我心裏一沉,道:看來那個老道士,真的是跟你一夥兒的。
他反問道:我的師父,不跟我是一夥兒,難道跟你一夥兒?
我冷笑了一聲,一口就堵了回去,道:你還是我師父來着,不是照樣處處算計我?
師徒情分靠的住,母豬都能上樹了。
他被我噎的不輕,咳嗽了一聲道:現在這個點,打電話有什麼事兒?
我道:有人要我拿出證據,我問你,六年前我認識你到現在,我可曾回過河南老家?而且這邊老家裏出現了另一個我,燒了我們村兒的祠堂。現在都以為是我。
師父在那邊頓了一會兒,沉聲道:你回去過,就在三年前。
因為電話我是開的免提,我本來就是想要證明給九兩聽的東西,卻得到這樣一個回答,讓我瞬間就惱羞成怒道:你放屁!這個局本身就是你設的對吧?我還真的天真,還想要你給作證,你恨不得全世界都誣賴我呢,你給我等着,我會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的!
我氣憤的掛了電話,對九兩解釋道:你聽我説,肯定是這老頭害我的,他怎麼可能為我作證呢對不對?他的話你不能相信。
她捏了捏我的肩膀,看起來柔若無骨的小手卻充滿了力道,而且恰到好處,她輕聲的道:其實你猜到了什麼對不對?
你已經開始慌了。
我捂住腦袋,想無聲的啜泣,事情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讓我的壓力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師父現在的這個佈局,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似乎牽扯到了父親。
但是這個牽扯,肯定是父親被師父矇蔽的,是被動的作為了一顆棋子。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他是作為同夥兒的身份參與到這個局之,今天父親的反應,説明了他對我的不信任。
原因是什麼?
其實我想想就能明白,我對他説的所謂整容冤枉的事兒,這於情於理都有存在的可行性,但是這好像是一個案子,僅有一個邏輯的推斷性是不可行的,我不能拿出有利的證據出來。
有利的證據,這一點非常關鍵。
之前的那個冒充的“我”他能取得父親的信任,認為那就是他的兒子,單憑長相是混不過關的,生活的細節,説話的語氣等等,沒有什麼比父親瞭解兒子還要了解的多。
所以,三年前來到趙家莊的“我”,必然是在父親面前拿出了有利的證據,證明了他就是我。那個他,是對我瞭解到一個無以復加程度的人。
也正是因為父親對我最深入的瞭解,而外人卻沒有,才導致了現在我説的話,二狗大民可以深信不疑,而父親卻不相信。
這是最讓我蛋疼的地方,自己親爹都不相信自己,這是讓人鬱悶的,但是他之所以不相信,是因為對自己兒子深沉的愛,這讓我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我異想天開的對九兩道: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整容成了我這個模樣的話,你可不可以通過警察的力量,排查整個國的整容醫院,把這個人找出來?就算找不出來,拿着這個證據,起碼可以讓我父親信任我。
九兩詫異的看着我,搖頭道:我説了,你已經慌了,我還是比較想看到那個冷靜思考的你,排查整容醫院,全國的?你認為這是我一個小刑警就可以解決的事兒?更何況我現在跟你查這件事兒,根本就稱不上是什麼案子,如果它的危害力很大的話,那倒還好辦了,可以走正規途徑。現在這樣根本就沒有受害人的案子,根本就不可能扎那麼大的架勢排查。
而且,誰告訴你他就一定是在國整容的,要知道整容技術最發達的是韓國。
我失望的道:那現在你説我們應該怎麼辦?
她道:冷靜,任何佈局,都不可能到密不透風的地步。
我沒理她,因為我知道她的話也僅僅是安慰而已,話誰不會説?別説密不透風了,其實師父的局,處處是破綻,但是還就是迷惑了我了,因為他很巧妙的利用了人心理的每一個特點,別説是我,就算換成了任何一個人都有很大的可能被騙倒。
誰會相信自己六年前,現在卻忽然聯繫的兄弟是個騙子?
誰會相信,自己在路邊偶遇的大叔一家也是騙我的?
甚至我現在想想東北大妹子跟我第一次的相遇也是如此的巧合——我在墳地裏大叫了一聲,鎮子上的別人沒聽見,就一個弱女子拿一個大燈籠跑出來找我?
再遇到麪包的時候我怎麼就想不到地道戰?
這些都是一些小細節的東西,為什麼我就沒有抓住呢?
我嘟囔了一句:不能怪哥們兒太傻,只能説這些演員太專業了!
誰知道跟在我身後的九兩忽然冷聲問了我一句:你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