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這個道路長,可是真的沒想到他能長到這種程度,這根本就是毫無目的的旅行,我們間休整了四次,各種插科打諢胡扯都用來排解無聊了,直説到根本就無話可説的地步,路還是路,你走不走,它都在那裏,沒有盡頭。我恨不得現在就忽然跳出來個粽子,道行低點的給我們虐兩把,這也總好過這麼單調的走路吧。可是安靜,安靜的只剩下腳步聲。
這裏的地面是石板鋪的,古代沒有現在那麼多的豆腐渣工程,這路也不知道經歷多少個年頭了,依舊是非常平整,可是這麼一路平整下來,忽然遠遠的透過手電光傳來一個地面上的凸起,我那個興奮啊,終於找到不同的地方了,任誰都會這麼興奮,經歷了千遍一律的東西之後,發現那點不同意味着啥?
我幾乎是小跑着衝着那個凸起的地方跑去,這倒不是為了防範白瑾,是我太激動了,可是當我跑到那個凸起的地方之後,看到那個凸起物的形狀,卻感覺有點不對勁兒,不自覺的就愣在了那裏。朱開華他們從後面走來,張凱旋問我:那是啥東西?你雜愣着不動了?
我沒回答他,直到他們走到我身邊,朱開華蹲下身子,仔細的琢磨那個東西,只聽見他咦了一聲,古怪的道:“這玩意兒有點奇怪誒。”
我也感覺不對勁兒,心裏已經有了隱約的猜測,可是還不能確定,就問他,有什麼地方奇怪?
他更疑惑的道:“這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坨屎。”
這就對了,跟我想的一樣。
雖然表面的漆黑色如石頭一般,可是成色明顯不對,加上條狀,這是一坨屎。
朱開華取下背上的開山刀,撥拉了一下,露出了裏面還有一點粘性的黃色物質,一本正經的道:“我代表當政府宣佈,這他孃的還真是一坨屎!”説完便是指着我捧腹大笑,甚至連一向威嚴的張凱旋都忍不住笑意,我都想撞牆了,這算是什麼事兒啊,我這急急忙忙的,就為了看這一坨屎?
可是我又忍不住奪過朱開華的開山刀,他還掙扎着道:我靠,趙三兩,笑你兩句就想跟我拼命了?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半個戰鬥力,我還真沒放眼裏,一隻手撩翻你,信不?
我沒理他,用他的刀又去重新撥拉了下那一坨屎,起身道:“沒錯,這還挺新鮮的。”
白瑾立馬轉頭乾嘔去了,朱開華也驚恐的看着我,吞吞吐吐的道:你……你……竟然好這口?
反倒是張凱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問我道:你的意思是?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道:對,道士沒早我們多少進來,如果是他拉的,表面沒理由風乾的這麼快,應該是我大哥二哥他們。
説完我轉過身,用手電開始去照牆壁,神情專注,這一刻,哥們兒感覺自己太有偵探範兒了,其實好找,如果我的想法成真的話,那個痕跡就在附近。還真是,就在哪一坨旁邊的石壁上,我找到了那一條痕跡。
我直起身,道:可以肯定,這是我大哥拉的,他們肯定就在前面,我們趕緊走。
朱開華疑惑的跑到我剛才觀察的牆壁的地方,也用手電去照,當他找到那一條特殊的痕跡的時候,不禁大叫一聲我靠!
對,那一條痕跡,就是我大哥拉完之後蹭屁股留下的屎痕,小時候開始村裏人拉完屎誰用紙擦,廁所都是搭兩條破布就拼湊成的東西,都是解完手就隨地找一個土坷垃樹葉啥的蹭一個屁股了事,要是實在是找不到順手的東西,牆壁上,地上,樹上,都可以蹭屁股不是?我大哥就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直到現在,那廝上廁所也記不得帶紙,平時廁所裏面有預備的倒還好,要是哪天用完了我還忘記補充的話,當然,現在廁所的牆壁上也是粉刷的雪白的,畢竟家家都小康了麼,而且我家還算是個望族,他也不好意思在牆壁上蹭,一般就是脱了內褲擦屁股,擦完臉內褲都扔掉了事,要是在野外,還是保持着小時候的一貫作風。我看到這一坨旁邊沒丟紙巾,就來牆壁上看了一下,果不其然,這就是我大哥的風格。除了他,我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
事情總算出現轉機了,起碼可以再次的確定,我大哥二哥在前面的路上,雖然道士也曾經對我説過,可是經過義莊裏的事情之後,我對道士的信任值呈直線下降,現在好歹是獲得了準確的信息。
哪怕是一坨屎,它也有鼓舞人心的作用,不是嗎?
你有了一個準確的目的去趕路,跟茫然的去悶着頭走,完全是不一樣的效果,甚至在看到我大哥那一坨屎之後,我如同吃了仙丹,完全就感覺不到累,開玩笑,累什麼?前面就是謎底,就是我大哥二哥!事實上,還真有那麼點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這不,這條我以為我要走個幾天幾夜的地下通道,到頭了。
可是我卻爽不起來。
因為前面,是一個岔口,三岔口,三條似乎跟這條路一模一樣的路橫在眼前。這一刻,我忽然從剛才的興奮跌入了低谷,腦海就浮現了一句古話,上攻伐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古人的話能流傳下來,還真他孃的有道理。
這裏忽然跳出來一個粽子,或者説幾個,就這樣把我們幾個折騰一番,最好是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幹掉粽子之類的,也不枉道士,我大哥二哥,我老爹他們的重視,還有我們一路上看似輕鬆的嚴陣以待,可以説,能出現的,帶給我們殺傷的,其實都不算個事,可是你這麼出現一個三岔口,這不是測驗時候做選擇題呢,你是ABC的我大不了蒙一個,錯了拉倒。
現在呢?我們也給三個插口編一個ABC,然後抓鬮抓一個出來進去,媽的,我還沒活夠呢,現在是看不到裏面有什麼兇險,可是用腳趾都可以想到的無數懸疑大片裏的經典橋段——進對了生,進錯了,就死。
死,我怕,他們也怕,可是我能忍受我死在那些陰兵手上,可是不能這麼窩囊的死。
可是真的沒可是,或者説,可是我們怎麼辦?
就這麼一個選擇題,攔住了我們,連一向大膽的朱開華都不敢亂咧咧,只能小聲的問我們:“要不然,我進一個,老黑進一個,白瑾跟小三兩進一個,分開?反正就三條道麼不是。”
張凱旋搖了搖頭:“不行,且不説這樣的話,我們只有一隊能安全,這已經不能讓人接受了,假如你真的過去了,你能看着小三兩死,還是看着我死?好,就算你能看着我們死,前面還有什麼東西等着我們你知道?隨便來道你一個人過不去的坎,我們全栽了不是一點意思都沒。”
張凱旋説的很周到,朱開華那樣提議也是沒辦法的事,被他這麼一説,也就低下頭,不過那廝嘴巴不饒人,悻悻的道:説的是不錯,你這麼聰明,想個辦法唄,這麼等在這裏是個什麼事?
他這一句話把張凱旋問的也無話可説。
我這時候我在想的卻是。
我大哥二哥還有道士,他們在遇到這個三岔口的時候,是怎麼選擇的呢?
如果是我大哥,他肯定是仗着藝高人膽大,亂闖,這個是必然的,可是我二哥卻是知道的多,他也許知道走哪條路呢。好吧,他們是開了我二哥這個作弊器的,知道準確答案,暫且不去想他們會怎麼選擇。
道士呢?不管我對道士現在是否還保持着信任,可是從他開始的對前面的忌憚,還有他的話,起碼錶面的意思是沒有下過這個地道,可是他現在下來了,那麼,他是怎麼選擇的呢?
我打開手電,跑到每一個岔道的路口去看,前面的道也是屬於手電光無法看透的悠長,我仔細的看岔道口的地面,企圖發現他們走過的腳印。
沒有。
沒有腳印。
這一刻我甚至在想,為什麼道士沒有踩我大哥的那一坨屎呢?那樣起碼會有腳印留下。
張凱旋也看穿了我的目的,走過來問我:有沒有腳印?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道士説我大哥二哥在前面的路上等我,我苦笑,什麼時候,他們倆對我的智商這麼肯定了?先是隱喻意義晦澀難懂的平安信,再到這個三岔口,他們哪裏來的信心,我能過了這一關?
這時候朱開華唰的一下從背上拔出他那把撥拉過屎的開山刀,對着我倆就嚷嚷:“我説張老黑趙三兩,我咋感覺,我們有點草木皆兵了?你老爹他們是失蹤了二十年,那老雜毛道士是也説了前面的兇險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可誰他孃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危言聳聽?老子剛跟我師父下地倒斗的時候,也想着這活是九死一生的活計,那老頭臨死的時候還嚇我説墓裏面粽子如何如何厲害的,見着了就準是個死。可是誰不知道那個一輩子沒進過皇陵,最多進了倆漢墓的老頭一輩子都沒見着過粽子?可是你不知道他説的,能把人嚇個半死,我老朱單幹到現在,粽子還真見了不少。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我們這樣,純粹是自個嚇自個,只要吃這晚飯躺這趟渾水,哪裏能沒個風險啥的,要是就這三條路就把我們嚇死到這兒了,我看也別找人了,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了,要保險,行,咱收拾了回去,摟個大屁股娘們兒睡覺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