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個人的稱呼,我就知道這就是我聞名已久的天真,只見這個人身上塗着油彩,穿着一身越野服,進門先喝了一口水道:“三叔,您還別説,真讓你給説中了,這幾個比較容易打盜洞的地方,他們都有暗哨盯着。”
三叔看向他的時候,滿是慈祥,給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大侄子,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三兩兄弟。”
那個人看着我撓了撓頭,道:“三叔,三兩,我這怎麼稱呼我啊我?乾脆叫您三哥算了,我聽我三叔説過您,軍方的?”
我被他的稱呼弄的一愣,輕輕的點了點頭。
天真沒再跟我説話,而是繞到三爺旁邊,笑道:“三叔,其實我特佩服您您知道嘛?現在整個野人溝,全他孃的是全國各地的土夫子,好不熱鬧,他們都衝着那古樓裏的寶藏去的,我們再來個渾水摸魚,真的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他最後一句話把我逗樂了,三爺也是一瞪眼,道:“不會説話就他孃的別説。給我説説,外面現在都什麼樣兒了?“
天真喝了一口水,道:“洛陽的,西安的,反正各路人馬都跑過來了,我跟他們見了面,他們還問我,這麼大的買賣,您怎麼沒來,我就説您身體欠安,就派我來查看,不過三叔,有一句話我還得提醒你老人家,這紙裏包不住火,遲早有一天他們得知道那藏寶圖是您散出去的,到時候您不是把這天下的同行都給得罪了?“|
三叔罵道:“我的事兒不用你小兔崽子管,好了,接下去沒你什麼事兒了,趕緊給我滾蛋長沙去,你那杭州的那個小碼頭就不要去了,去茶社找你二叔,之後的事兒他一個人會安排好。“
“別,別啊三叔,我這好不容易溜出來,您老就讓我玩個痛快,不然你還不知道我老爹的脾氣,我回去反正是要打斷我的腿不可,橫豎都是死,你讓我玩個痛快。”天真換上一副諂媚的臉,哀求道。
三叔瞪了他一眼,想要發怒,卻最終恢復了平靜,嘆口氣道:“我知道你這熊孩子的脾氣,這是唯一的一次,好了,你出去吧,我跟三兩兄弟説兩句話。”——三爺可能看我非常迷茫,一直有話想説,也確實,因為三爺跟他侄子的對話,讓我一頭霧水,這都什麼跟什麼呢?
天真看到三爺不趕他,笑嘻嘻的跟我們倆道了一個別,三爺點上煙,對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在來之前就想到了這裏的一切可能,我亡命的久了,就不得不所有的事兒都做上最壞的打算,事實上也跟我之前猜測的一樣,這個古樓的守衞沒有任何的紕漏。
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跟把這裏的水攪渾,然後我才能渾水摸魚,所以我就算知道了宋知命的人混進了隊伍,也留着他們,包括我前面的拉你下水,都是想把宋知命綁在一條戰線上。
可是宋知命哪裏是省油的燈?想啦他下水實在太難,所以我只能另覓蹊徑,以我在倒鬥兒圈的威望,做了一個局。
我仿印了一個拓本,對外宣稱是一個藏寶圖,在這座古樓裏有巨大的寶藏,以我的名聲發佈了一個英雄帖,沒有人會懷疑我什麼。——誰不知道我吳三省吐口吐沫,地上都要有個坑?
當然,我也説了,這裏有軍隊把手,無異於虎口奪食,可是這世上最不少的就是亡命之徒,而且敢打這裏主意的,都是黑道上數的上的人物,他們一齊來了,把這個的水,攪渾。
這也是我這麼着急給天真和潘子他們找退路的原因,這件事不管成不成,我都必須要消失了,我吳三省一輩子的名聲就毀在了這裏,我就怕,這些被我坑的人,他們回去找天真的麻煩。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其實是我最後一張底牌。“——三爺對我苦笑的道。
——我跟三爺的談話讓我內心非常的不舒服,我長期的糾纏於這些人之間,就算不會死,也會瘋掉,我的內心一直在良心和理智之間不停的徘徊,我甚至羨慕a,不管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理智,羨慕三叔,為達目的可以不顧一切。
有些人的成功,絕對不是偶然,他們必須捨棄掉旁人不能捨棄的東西,忍旁人不能忍的誤解。
我和三爺的大隊人馬就隱藏在這裏,外面每天都會有戰鬥,會有那些亡命徒跟軍隊的交鋒,他們那些人,也在想盡一切的辦法,想要得到那個古樓裏莫須有的寶藏,雙方的死傷都非常嚴重。
事情的發展,讓那個天真都看不過去,甚至説一個再天真無邪的人,都會嗅出危險的苗頭,他每天都愁眉苦臉的,也不知道是為他的三叔,還是為整個吳家以後在長沙的地位感到擔憂。
那些亡命徒,可以為錢拼命,但是他們不是傻,在死傷之後,他們也意識到了,這一個鋼鐵般的堡壘不可撼動,他們不會如同飛蛾撲火般的悍不畏死,有錢賺還要有命花。
他們終於也意識到了這一次是被三爺給坑了,然後開始撤退,三爺本身還周旋於他們之間,給他們出謀劃策,但是面對已經紅了眼的那些人,到最後,三爺也不敢跟他們照面。
我多次在營地裏,看到三爺默默地抽煙,心裏相當的不是滋味兒,我甚至能理解他的這份執着與無奈,可是我能做什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而已,我不會天真的以為三爺給整個吳家的後路全部交給了我,我在他的謀劃中,從始至終,都是無關緊要的一環。
這個古樓裏的守衞,如同一個堡壘,一個深山裏的軍事基地,三爺針對它的佈局就看重了它雖然如同鋼鐵般的水泄不通,可是他卻缺乏補給。
死一個就少一個,子彈打一發就少一發,並且在跟盜墓賊的戰鬥中,他們也會疲憊,那些為了寶藏而前赴後繼的,其實都是為了攪渾水,削弱這個古樓裏守衞的力量。
而現在,是我們該要行動的時候了,再等下去,他們的補給也會到了,之前的謀劃都會沒有任何意義。
也就在我們即將要行動的時候,那個神秘的小哥兒,在消失了這麼久之後,終於出現了。
出現的非常突兀,他就一個人,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了這個營地的門口,沒有人知道他這麼一段時間去了哪裏,做了什麼,也沒人問,因為我們知道從這個人的嘴裏,不可能問到什麼東西。
“古樓只是一個幌子,裏面的東西,已經被轉移到了地下,並且嚴密的監視了起來。”小哥兒回來,跟我們説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帳篷裏此時,我,秦培,潘子,天真,三爺都在,可是我們都不知道如何繼續跟這一個寡言的人交談下去,他這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看起來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我們都看向三爺,他是跟這個悶油瓶兒最熟悉的人,只有他,才能張口,而三爺在抽了一支煙之後,問了一句:“是挖出來的地下,還是本來就有的?”
悶油瓶沒有吭聲,氣氛就這麼繼續的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他道:“這裏其實是地獄的另外一個入口,老二已經來了,我見過他。”
“老二?”他一説我立馬的就是一驚,這個人,曾經給了我巨大的疑團,而我,都快要忘記他的存在,但是我絕對不會忘記我看到那個棺材裏跟老二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心底有多麼震撼。
莫言跟老王,也就是因為運送他,而失蹤,最後被關在了這裏,才有了我這次之行。
我問出來之後,三爺看着我,道:“你認識?”
“一個盜墓賊,上次在地下溶洞裏,最開始的時候我接觸的就是他,可是後來我們走散了,之後我在一個青銅棺材裏發現了一個跟他長的一模一樣,但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人,我的那兩個隊友,也就是在護送他的時候,被消失了。”我道。
三爺點了點頭,看了看悶油瓶兒,對我道:“其實我應該想的到,他會去的。”然後三爺問悶油瓶兒道:“你其實在上次,就見過他,對吧?”
悶油瓶兒點了點頭。
三爺的臉,更加凝重了,看起來,兩條眉毛都要擰到一起。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底細?他説他也是個盜墓世家的人,跟您一樣,可是我總感覺,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我試探性的問三叔道。
“其實他是我們的隊友,他,我,宋知命,還有小哥兒,我們四個或許是當年那個隊伍到現在活下來唯一的人。”三爺道。
——我再一次聽到了當年的隊伍,我讓我心中的好奇到達了一個臨界口,當年的隊伍到底發生了什麼?目的又是什麼,怎麼感覺,這個隊伍的人,都是妖孽級別的存在?
可是我不能現在問,因為三爺有很多事兒,都瞞着潘子和天真,這時候我問的話,就等於告訴他們三爺身上得了一個奇怪的病。
三爺在思索了一會兒,問小哥道:“那我們怎麼辦?”
“這下面,按照八卦的方位擺了一個陣,生門只有一個,我們必須找到生門,才能到達那個地方。”悶油瓶兒道。